和珅在一旁看的分明,笑着摸摸丰珅殷德脑袋,凑到耳边说:“那是十公主。你看,她后头站着的,就是十八阿哥、十九阿哥。今天八成是带着妹妹出来逛庙会的。”儿子啊,你可要挺住啊,历史上这个十公主可是没和敬公主能生。因为她,咱们家的香火险些断了呀!
“公主?”丰珅殷德小声嘀咕一句,再往后看两个少年,笑呵呵地带着随从站在公主身后,看着妹妹挑东西。微微皱眉,“他们家家教森严,怎么女孩子都出来逛街了?”
和珅笑着摇头,趁几位小主子没留意,拉着儿子继续逛,“当今皇后不是个死板的人,十公主一年总能跟着哥哥们出来几回见见世面。你还没见十二贝勒的大格格呢,那可小小年纪,面对反贼都临危不惧的主。”
丰珅殷德听和珅慢慢讲完,不住摇头,“这样怎么行?女孩子,就要像额娘、姐姐那般,温柔娴静才好。这样的皇家公主格格,可有谁敢娶?”
和珅大笑,“蒙古那边多的是人,咱操那些闲心做什么。走,乖乖儿,咱们去看看雪芹先生的《石头记》印好了没。”
不说和珅如何放心自家儿子。对闺女,恭嫔林氏腊梅可是操心坏了。当年,她跟福贵人索卓罗氏有约定,十公主长大后,许给索卓罗氏家。谁知道,自己成了一宫主位,闺女还是放到容妃那里养着。养着就养着吧,反正人家位份高,对闺女也有好处。可是,容妃纵然有养母名分,那也不该暗中撺掇着自家侄子,在宫外头堵上公主,硬拉着不让走啊。你什么意思,和卓氏出个皇妃还嫌不够,居然想着出个和硕额驸呢?
腊梅这边担忧,乾隆那里则是皱眉怒喝,“和卓氏,今日公主出宫,遇到你的侄子,无端遭调戏,可有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容妃进宫的年龄,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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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百步穿杨
容妃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
跪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砖,恨不得掐死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你姑姑我从二十七岁进宫,这么多年,从贵人熬到妃子,头发都熬白了,不知道陪了多少小心进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这些个王八羔子。现在倒好,不说给我帮忙,反而稍不留神,就添乱,不想活了是吧?
好,那谁也别埋怨谁,一起等着乾隆皇帝抄家灭门吧。
心中再气,嘴里也只得诚惶诚恐求情。乾隆发了一通火,知道再闹也于事无补。好在儿子们懂事,及时护住妹妹,才没有传出去不该传的话来。但是,还是下旨,说十公主年纪大了,容妃身边有二十二阿哥,忙不过来,叫十公主搬到公主所去,命教养嬷嬷们好好照顾。
这种事,本是后宫事务,巴巴地下了圣旨盖了玉玺,反而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乾隆想了想,还是为闺女闺誉着想,坐上龙辇,到景阳宫去找皇后,让她下册子,给公主搬家。
龙辇到了景阳宫,张月带着人出来跪下,回话说主子娘娘带着十公主去看望恭嫔娘娘了。
乾隆坐在龙辇上皱眉,“皇后去延禧宫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虽然不喜欢延禧宫这地方,乾隆还是吩咐吴书来,“摆驾延禧宫。”
不多时,恭嫔就带着满宫人,跪在宫门外相迎。乾隆皱眉,问:“皇后和十公主没在你这儿?”
恭嫔低头回话,“回万岁爷,主子娘娘刚走,说是要带着十公主到御花园逛逛。”
“哦?”乾隆点头,大概是怕十公主心情不好,带她四处走走,见见人、看看景,舒散舒散吧?
想着,就吩咐恭嫔,“你带着人先到公主所去,挑个好院子为十公主布置布置。”
恭嫔腊梅听了,磕头应下。别说腊梅在魏氏身边多年,帮着管理宫务,区区一个小院子,不在话下。更何况,她就十公主这么一个闺女,平日里跟着容妃过,很少见面,如今好容易来了个光明正大接近闺女的好机会,怎会轻易放过。送走乾隆,回到屋里,挑自己最好的摆设,通知内务府给十公主准备东西,带着人就往公主所忙去了。
乾隆赶到御花园,不见皇后人影,偶遇芳嫔,问了才知道,皇后又带着公主去慈宁花园了。乾隆冷哼一声,吩咐吴书来,“慈宁花园。”
吴书来听的心肝乱颤,领着龙辇往南,一路走一路埋怨,万岁爷喂,你有事找主子娘娘,吩咐奴才们一声不就得啦,何苦自己坐着龙辇溜腿儿呢?
这一回,乾隆终于在慈宁花园里逮着人了。远处空地上,皇后一身常服,站在银杏树下,十公主则是骑马装,端着把火枪,架在肩上,对着一丈开外的靶子射击。安全范围外,一帮奴才们拱手站着。
乾隆一看,登时急了,大老远就惊呼,“皇后,你要干什么?”
老抽这么一吼,舒倩没事,十公主吓的一哆嗦,手指一抖,一枚子弹就这么射了出去。舒倩笑笑,“好了,别紧张,把枪栓拉下来。枪收好,跟你皇阿玛见礼吧。”
十公主听了,安下心来,照皇后说的做了。舒倩也带着人行礼问安。
乾隆走到近前,沉着脸问:“皇后,这是做什么?怎么教公主打起枪来?”
舒倩一笑,摸摸十公主肩膀,“公主说吧,打完枪,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十公主看看乾隆,微微一笑,“皇阿玛,是女儿心情不好,才央求皇额娘的。您别生气了。”
看到公主撒娇,乾隆这才缓和颜色,“你心情不好,做什么不行,就是射箭也好。怎么打?,要是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十公主拉着乾隆袖子左右摇晃,“不会了,皇阿玛。皇额娘早就检查过枪了,没问题的。皇阿玛您不知道,皇额娘不仅会射袖箭,打起枪来,也是一瞄一个准呢。可有咱们满洲姑奶奶的气势啦。”
乾隆听了,也跟着好奇,“皇后也会打枪?”
舒倩一笑,“小的时候,跟祖父学过。祖父说,虽然现在安定了,也不能忘记前辈们打江山的艰苦。更何况,臣妾娘家男丁少,女孩子,也是要跟着学如何保护自己。”
乾隆点头,皇后伸手,早在乾隆四十年南巡时,他就见识过。如今看来,皇后不愧是将门出身。看看侍卫手中长枪,笑着嘱咐十公主,“既然你皇额娘说了,以后,有人看着的时候,朕准你学枪。不过,要注意安全。”
十公主急忙叩头谢恩。舒倩看了一笑,乾隆也不是十分保守之人嘛。
轻轻抬头,望见天上飞舞的麻雀。手心痒痒,向前几步,拿过长枪,装弹上膛,拉上枪栓,对着天空“啪啪啪”就是三枪。嗖嗖,两只麻雀跌下来,不动了。另外一只,扑棱扑棱翅膀,飞了几下,还是跌跌撞撞,落到假山石上。
舒倩回头对着乾隆摇头,“多年不练,手都生了。”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
乾隆看看地上麻雀,一动不动,明显死透了,再看皇后面不红气不喘,嘿嘿笑两声,顿觉后背发冷。哎哟妈呀,吓死人了,皇后的枪法这么准,这要是哪天惹她不高兴,大老远的,就能给朕一子弹呐!
夫妻多年,乾隆皇帝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家皇后这么彪悍。站在当场,不知该说皇后巾帼不让须眉好,还是该提醒她规矩重要。
舒倩收了枪,交给侍卫收起来,过来摸摸十公主头发,温柔嘱咐:“好闺女记住,往后,要是谁再敢当街欺负你,不用你哥哥们动手,自己一枪,就能打地他们满地找牙。”
十公主咯咯笑了,“皇额娘,要是真开枪了,那人不用找牙,就该满地找脑浆了。”
听了十公主这句话,乾隆皇帝彻底无语了。感情,十公主性格如此刚毅,都是嫡母教出来的呀?当即不作迟疑,把十公主搬家的事说了。
舒倩听了,点头,“公主长大了,是该自己住,学着管家了。好在恭嫔能干,有她帮衬着,公主必不会叫人欺负,臣妾也放心。”
乾隆看看皇后身后枪杆,暗道:就你这么个教孩子的法子,谁敢动公主一根指头,还不挨一枪子儿啊?
公主搬家没多长时间,就是新年。
过了年,就是皇后寿辰。往年,舒倩因为不是自己生日,再加上不想引人注目,从未大办。今年更是,生母那拉太太不过才去了不到一年,纵然身为国母不用守孝,也不能太过分。所以,一早就下了册子,说今年过生日不收礼。
哪知到了二月初六,西藏还是派人来,送上小达*赖礼物。本来,小达*赖要亲自回京。不知道西藏那边出了什么事,人都到西安,还是又赶了回去。不过,寿礼倒是送来了。
不巧的是,淳妃病了,容妃也病了,舒倩忙着照顾两位皇妃,寿礼送来的时候,并不在景阳宫。乾隆皇帝听说,想着干儿子难得孝心,便叫吴书来孝心把寿礼搬到景阳宫去,小心点儿,别磕着。
吴书来领着人,推着车子往景阳宫走。一面走心里一面嘀咕,活佛也真是的,大老远送一架钢琴做什么。就算主子娘娘喜好音律,也得会弹不是?
晚上,舒倩带着人回到景阳宫,累了一天,倒头就睡。第二天才听说小达*赖送寿礼来了。赶到偏殿一看,登时就笑了。这家伙,怎么就知道自己想钢琴想了好久呢。
揭开琴身上罩布,黑色烤漆映射人影。舒倩微微抿嘴,乾隆时期,制漆工艺就能如此发达?看来,活佛大人真是费了不少心呐。
翻开键盘盖,手指轻轻在键盘上划一下,调好的音符,便如清泉一般,泄了出来。
张月带着人在身后跟着,笑语:“到底是主子娘娘,一看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昨夜里奴才们还碎嘴,不知道这么个大家伙,可该怎么弹。总不能跟编钟似的,拿根棍子敲吧?”
舒倩微微一笑,“这是西方乐器,众乐器之母——钢琴。怨不得你们不熟悉。过不了多长时间,英国使节就到了。听和珅夫人说,随行的还有个乐团,专门给英国国王演奏的。到时候若有机会,带你们去开开眼界。”
张月几个连忙笑着谢恩,连声说托福。舒倩笑笑,吩咐张星到容妃、淳妃那里,看看两位娘娘可好些了。自己则拢拢袖子,轻轻坐到琴键前,伸出双手活动手指,一面问:“活佛干殿下如今到哪儿了?”
小书子站在门口回话,“回主子娘娘,送琴的人说,这会子,该过黄河了。”
“黄河?该不会是黄河在西藏的上游吧?那里可是发源地呢。这冰天雪地的。”舒倩一笑,“罢了,给你们听一曲黄河赞歌。”
乾隆下了朝,收到折子,说是今年天气提前变暖,陕西凌汛,十二不敢抽出身来回京祝寿。特意请罪。
乾隆看了,不是什么大事,十二又不是第一次不回来祝寿,皇后素来以国事为重,定不会怪罪。但十二折子写的恳切,乾隆想了想,皇后毕竟快七十岁的人了,寿辰是过一个少一个,儿子却不能回来,少不得自己前去说说。无论如何,储君之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刚进景阳宫,就听一阵波涛大浪,犹如天降,自西向东,滚滚而来。乾隆驻足,抓过来随行大臣和珅,问:“这是——?”
和珅侧耳细听,拱手回答:“万岁爷,奴才猜,这该不会是钢琴曲吧?只是,跟奴才以前从教堂经过时,听到的不大一样,所以,不敢作准。”
正在君臣二人大为感慨之时,曲声戛然而止,舒倩扶着张月的手,领着满宫人给乾隆行礼。和珅见了,连忙跪下磕头,心里暗暗叹气,皇后的头发,可是快白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舒倩彪悍的本性,现在才露出一点儿。想想也是,敢跟别人抢未婚夫的,可能是善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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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黄河滔滔
不说和珅如何感慨皇后青春不在,乾隆笑着扶起皇后,“免礼。皇后,刚才是什么曲子,何人在弹?”
舒倩微微一笑,“臣妾信手弹的,不太好听,污了万岁的御耳,还请恕罪。”
“哦?”乾隆更加奇了,若说皇后会射袖箭、会开枪,那都是沿袭满洲马上打天下的遗风。可是钢琴这洋玩意,皇后居然也能玩转?
和珅则是暗地里翘大拇指,才女啊,才女!怪不得,满宫年轻嫔妃,千娇百媚,徜徉其中,万岁爷反而一日比一日觉得乏味。感情,是有这么个才女皇后对比着呢!
说话间,乾隆留和珅守在景阳宫门外,与皇后一同来到钢琴前。看看钢琴琴身流线一般的造型,乾隆点头,“昨天匆匆一瞥,没看清楚。没想到,十三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舒倩陪着笑笑,“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琴。别的不说,单是着音色,就纯正的很。”
说着,乾隆又问起刚才的曲子。舒倩无奈,“是臣妾信手弹的。听他们说,十三快过黄河了,想起李白的《将进酒》,黄河之水天上来,不知如何,便弹出这么个曲子。一时兴起,没有乐谱,您要是想再听,可就再也弹不出来了。”开玩笑,《黄河大合唱》那样激昂澎湃的曲子,给你一个封建帝王听,岂不是玷污了我们民主、自由的运动思潮!
乾隆听了,大为惋惜,“可惜了,朕听着,都觉得黄河水奔涌而至了呢!”
舒倩想了想,请乾隆坐在一边喝茶,笑着问:“虽然刚才那个不能再现,臣妾还记得一首月光曲。若是万岁爷不嫌弃,将就着听听?”看乾隆不反对,这才敛衽坐下,十指轻轻敲击琴键。
贝多芬的月光曲,征服了世界上多少人。乾隆皇帝这个自诩十全老人的家伙,对音乐的造诣尽管算不得登峰造极,听懂琴声中的美妙,也不算难事。
舒倩多日未碰钢琴,乍然看到相伴多年的乐器,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一曲终了,收了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乾隆老抽已经站起来,一只胳膊支在琴盖上,如痴如醉、如梦如睡呢!
舒倩不好打扰,只好陪着坐着。过了一刻,乾隆老抽才迷糊过来,对着皇后笑问:“好了?”
舒倩一笑,“弹完了。弹的不好,叫万岁爷笑话了。”
乾隆一双老眼盯着皇后看,“皇后过谦了。真如月光一般,听得朕心都跟着静谧起来。”
舒倩低头笑,心里不住埋怨:老抽,你那色迷迷的眼睛往哪儿看呢?
乾隆心里则是一阵阵感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如酒,越陈越香?怪不得,这两年看见那些十三四岁的小秀女,越发觉得乏味了。
这边乾隆皇帝正琢磨着,该如何跟老妻探讨一下陈酒问题,外头吴书来飞奔进来,磕头回报:“万岁爷,军机处四位大臣请您速去养心殿,有八百里加急军情禀报。”
舒倩一听,赶紧站起来,“万岁爷,天气乍暖还寒时候,路上小心冷风,不要吹着了。”赶紧走吧,你那色狼眼神,姑奶奶快受不了了。
乾隆一听,也觉得跟老妻**,不急于一时,赶紧叫人换上大氅,吩咐皇后一句,“中午备膳”,急匆匆带着和珅等人走了。
舒倩带着人送出宫门,望着龙辇走远,这才觉得浑身舒坦。张月在后请示,“主子娘娘,中午做什么膳?”
舒倩低头想想,“如今天气还冷,油腻的吃多了,怕会积食。多做些素菜吧。”
张月笑着点头,下去准备。整治一桌好菜,到了中午,吴书来亲自跑来说,万岁爷正跟军机处大臣们忙着国家大事,不回来吃饭了。
舒倩也未在意,嘱咐吴书来好生伺候乾隆。又叫小书子端了几盘热菜、热汤,送到养心殿去。乾隆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要是饿着了,那就可麻烦了。
小书子还未回来,就听储秀宫的回禀,说淳妃娘娘将一个宫女活活打死了。舒倩一听就长叹一声,淳妃啊淳妃,你这是做的哪门子孽呀!
要说打死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稍微遮掩下,还能蒙过去。问题是,淳妃娘娘亲手打死的,可是令皇贵妃的亲表妹的女儿,十五阿哥的表姐林氏。这个宫女林氏,好巧不巧,还是恭嫔腊梅的本家妹妹。
这下可好,淳妃一下子,得罪一个贝勒,一个宫位主,还有他们身后内务府势力,以及部分朝堂官员。就算十五贝勒如今势力大不如前,总比你汪氏强吧?纵然汪氏娘家多少能帮衬帮衬,皇妃绕过皇后、慎刑司,将宫人打死,不给个说法,别说林家人不同意,就是御史,少不得也要说上一说。
偏偏这时候,乾隆忙着前朝大事,顾不得替淳妃遮掩。舒倩恼怒淳妃随意伤人性命,叫来婉贵妃、颖贵妃,命她二人按律法查办。
两位贵妃无奈,只得请出中宫旨意,拘了储秀宫宫人,一个个问讯。最后得出,是因为林氏早上送来的洗脸水不够热,淳妃恼了,拿柄铁尺敲到林氏太阳穴上,加上抢救不及时,这才打死了。去跟淳妃核实,淳妃只做疯癫状,嘴里嚷嚷着林氏该杀,其他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两位贵妃心里清楚,什么洗脸水凉了,还不是翻出来哪一年的旧案,不敢动林氏背后主子,拿一个小丫头开刀呢!
婉贵妃心慈,颖贵妃有心看笑话,念在十一公主面上,问了个过失杀人。禀报到舒倩宫中。舒倩躺在床上装病,头上盖着毛巾,哼哼唧唧呻吟着,竖着耳朵听她二人说完,长叹一声,“你们别小看宫人。东西六宫,那个宫女不是身后一大家子人?拉出来,都是一串一串的,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她们若是犯了错,按律惩治,料她们不敢说些什么。若是无错,你动她一根指头试试!别以为你们是主子,奴才的命不值钱。要知道,奴才出身的主子,过的可是比咱们这些正经选秀出来的,还要滋润呢!本宫头疼体弱,就不多说了。你们把这整整,拿着本宫的凤印,到养心殿去回万岁爷吧。就说本宫无能,请万岁爷责罚。”
婉贵妃、颖贵妃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太医轮番进来请脉,走廊里火炉一个劲儿熬着药。知道皇后是赖在床上不起了,这才行礼告退,商量着去养心殿找乾隆汇报。
自家姐妹说死就死,恭嫔哪里肯依。跪到景阳宫求皇后给个说法。张月、张星、翠枝、翠环连哄带劝,说是两位贵妃处理,皇后病重,不能管事。恭嫔对着大殿磕头,带着人就去找婉贵妃、颖贵妃。硬是将二人堵到养心殿外头,哭求申冤。
这边闹的厉害,传到乾隆耳朵里,本来就因为前朝大事恼火,小老婆无故打死婢女,传扬的满朝皆知,更是触怒龙须。当即叫来两位贵妃,当着众大臣的面问明缘由,刷下圣旨,将淳妃降位,依旧做她的永贵人,搬到储秀宫偏殿。十一公主交由愉妃抚养。
发落完了,又在前朝下诏,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命弘瞻带着宗人府,整治那些随意杀奴的恶行。自己则继续带着军机处大臣,烦心西藏动乱。国事当前,乾隆自然想起去年回家面壁思过的股肱大臣刘墉,一道圣旨,命他恢复职务,立即进宫,商议对策。
到了六部班房,听和珅大概陈述一遍,刘墉大吃一惊,“什么,活佛干殿下遇刺了?”怪不得,一进宫门,就觉紧张的很。
和珅沉着脸点头,“驻藏大臣那边已经有些眉目了,说有线索指示,此事与英吉利那边商人有关。据说,是因为大活佛发现东印度公司涉嫌走私鸦片,命人扣押财物,并联合班禅、驻藏大臣,颁布鸦片禁令,这才惹恼了英吉利人,勾结当地几个土司暗中下手。前些日子,活佛本说来给皇后祝寿,就是因为发现苗头不对,才没能进京。”
刘墉听了叹息,“小活佛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性子太冲动了。现在怎么样,危险吗?”
和珅摇头,“不好说,昨天来报,说情况不容乐观。班禅活佛已经带着人为他祈福了。希望,达*赖活佛能逢凶化吉。如若不然,下一任达*赖,只怕未必能如此亲京。”
和珅的担忧,刘墉很清楚。这十年来,达*赖利用他在西藏的影响力,促使西藏与北京亲近不少。藏民安居乐业,朝廷也跟着安心。要是达*赖就这么转世,谁知道下一任达*赖会碰上什么样的教育。若是西□立势力抬头,只怕,这十来年努力,都要白费不说,又该平地起战乱了。
纪晓岚带着礼部侍郎王杰也来凑趣。“可不是,玉皇大帝保佑,达*赖活佛赶紧好起来吧。”
王杰跟在后头,闻着纪晓岚一身烟味儿,呛的一阵咳嗽:玉皇大帝啥时候成了大活佛的保护伞了?
这几个正说着,御书房太监传召。和珅为首,刘墉、于敏中、纪晓岚、王杰以及福康安、海兰察等一干武将,按序进入御书房。君臣继续商议西藏章程。
等到宫门快要下钥,众臣才挨个出来。
舒倩身为后宫之主,自然觉察出这次国事非比一般。奈何乾隆怕皇后知道达*赖受伤担心,吩咐众人瞒着。身为皇后,不得干政,舒倩自然无从知晓详情,只得每日里命人做好饭,给乾隆送去。怕他万一学四大爷过劳死了,嘉庆上位,没十二一家活头。
如此忙了几个月,到了八月,台湾林文爽起义。忙着调兵遣将,兼之达*赖遇刺真相就要水落石出,居然是倭国武士动手陷害英吉利人。东西南三面不安,乾隆连寿辰也没心思好好过。
好在乾隆时期,清朝还没垮完,君臣们勒紧裤腰带,多少不至于捉襟见肘。各方准备完毕,福康安带兵去台湾平乱,没过几天,就捎来信,求他姑父多拨粮草,说大军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