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姐听了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伶俐的。往后,跟着九福晋,好好混吧。”
武氏听她说的好笑,陪着乐了。
八姐看她有些累了,又问两句,便让她回去好好歇着。武氏答应,站起来亲手给福晋送上一杯茶,这才敛衽退出去。到了门口,以手扶门,想了想,扭头说:“福晋,奴才今日到了九贝勒府,听他们府里的姨娘们说,九贝勒今天,到八贝勒府里送好东西去了。听话音,似乎这‘好东西’不一般。奴才怕人说笑,也没敢问。”
八姐点头,“知道了。别人府里的事儿,咱也管不着,你回去歇着吧。”
武氏答应一声,掀帘子出去了。
弘时从炕桌上抬起头,问:“额娘,九叔给八叔送什么东西,连武氏都好奇?”
八姐一巴掌拍弘时头上,“小孩子,懂个什么?还不好好练字去!”盯着弘时苦哈哈练字,八姐心里琢磨,老九家的动作挺快的呀!只可惜,八贝勒不在京城,这群美人儿送过去,不给八福晋生吃了才怪!
生吃倒不至于,折磨折磨还有可能。更何况,这位八福晋无论在家里多么打压侍妾,缠着八贝勒不准他到偏房去。对外,总是表现地很友好。别的不说,单是对九贝勒、十贝勒府里姨娘们示好,就足以让八旗贵族们“赞扬”一番了。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八姐忙着自己手边的事,对八福晋,没多少心思管。哪知,第二天,小马子就传来消息,说八福晋笑着接管了所有九爷送来的美人儿,众人还以为她真贤惠,想要留着,给八爷开枝散叶。哪知,九爷前脚刚走,八福晋后脚就叫来百花楼老鸨,将那些美人儿一个不落地全卖了。
说到这儿,小马子哼哼两声,“八福晋可真是做的无本买卖。一共十二个娇滴滴的美娇娘,个个琴棋书画皆通。一转手,白得了两三万两银子。”
翠环、牡丹站在一旁听了,问:“九爷知道吗?是何反应?”
小马子听了,呵呵笑笑,“可是巧了。那百花楼,就是九爷开的。老鸨出了八贝勒府,就带着十二位小娘子去铺子里寻九爷。十二个女人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生生把九爷气了个倒栽葱。听说,叫轿子抬回府里头,九福晋带着侧福晋们好好伺候着呢。”
八姐点头,叫小马子接着留意。小马子拿了赏钱退下,八姐笑着敲敲桌面,“你们说,这事儿,要是老爷子知道了,心里该怎么想呢?”
翠环、牡丹低头,不敢回答。八姐也没再问,低头去绣手中鸳鸯。这幅绣,牡丹刚来福晋身边伺候,不熟悉。翠环可是清楚的很,自从大阿哥没那年,福晋就开始绣了。谁知道,绣了三四年还没绣好。翠环甚至想,这玩意儿,该不会就一直这么绣下去吧?
老爷子远在江南,还不忘京城事务。老大、老四每天都要送去折子汇报。本来老九是个不管正事的,这天也来到部里,说有折子要递给老爷子。
老大笑一下,叫来内侍,收了九贝勒折子,连同自己的,放在一起。老九刚出去,老四进来,问出了什么事,怎么老九来了?
老大笑笑,指着桌上折子,“这不,有折子要递过去呢。”
四四奇怪,“可别是什么求开铺子的折子。咱们千里奔骑送过去,倒累了皇阿玛多看。”
老大一想也是,随翻开来看。扫一眼,就合上递给老四,“不过是请安折子。送就送了。老九孝顺,也叫皇阿玛高兴高兴。”
四四听了,接过来一目十行看了,心里一笑,脸色不变,“大哥说的是。兄弟们请安,皇阿玛看了,定会高兴的。”
九爷这份请安折子,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到了康熙手中。当晚,康熙叫来老八,指着身边两个宫人,对老八挖心掏肺地说,“八儿啊,你也二十有六了。别说你的哥哥们,就是弟弟们,也都有后了。唯独你,膝下空空。也是朕疏忽了。若不是老九来信,偶尔提及,朕还真未能想起。好在你还年轻,多多努力,孩子总会有的。这两个都是乾清宫二等女官,你带回去,叫她们好好服侍你。等下次小选,朕再给你选几个好的。”
所谓父母赐不敢辞。就算八八再怎么惧内,这俩个乾清宫二等女官,也是得罪不起的。听了康熙的话,磕头谢恩,领着两个女孩出来。回到住处一问,这两个女孩儿,居然是内务府世家出身。一个姓王,一个姓魏。难得的是,魏氏的叔父,竟然是老爷子擒鳌拜时的御前侍卫魏东亭。
问了两句话,王氏都老老实实低头回答。魏氏则是笑着答了,时不时略抬下头,对着八爷瞟一眼,立马又低下头去。这一抬头低头,不胜风情。
八贝勒看了,笑着点头,问魏氏:“你叔叔可还好啊?有日子没见了。”
魏氏跟着笑,款款作答:“奴才叔父安好。谢八爷问候。”魏氏本就容姿秀丽,这么一笑,灯下更加晃眼。
八贝勒愈发满意,叫她到近前,捏着下巴,仔细看看,点点头,吩咐:“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先下去歇着。住处有小明子安排。王氏留下伺候吧。”
这么一出,王氏、魏氏都吃了一惊。原本,王氏以为今晚定是魏氏伺候,早就安心等着告退。哪知八爷点了自己,顿时紧张不已,赶紧磕头。
魏氏则是低头,红着眼圈,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夜里,老八干完,抚着王氏光洁的脊背,问:“知道爷为什么先让你伺候吗?”
王氏眼角泪痕未消,似羞似娇地摇头,“奴才不知。”
老八笑笑,“因为你懂得本分、知道进退。别跟魏氏比,你家父祖圣宠,比不得魏氏,别想着跟她争。回京以后,只管好好伺候福晋。爷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王氏听了,赶紧起身,跪在床上谢恩。王氏刚刚承欢,身上j□j,这么一动,锦被更是滑落一半。昏暗中,愈发显得洁白如玉、温润光泽。
八贝勒看了,禁不住点头,到底是老爷子,挑美人儿的眼光,忒毒了!当即笑着拉王氏到身下,又是一番折腾。
六月回京,别家府院,夫妻重逢,不是恩爱无边,也是相敬如宾。唯独八贝勒府里,鸡飞狗跳,好一场大戏,接连演了三天。
小马子搬个梯子,爬到墙边梧桐树下,借着树叶掩映,掩着嘴听戏。
那八福晋嗓门还真大,“你什么你,别以为你是皇子阿哥就了不起,大不了,我跟你和离,带着丫鬟们自己过。你以为,女人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做梦吧你。就兴你左拥右抱,这些年来,我处处为你前途着想,还白瞎了不成?”
八贝勒小声哄劝,一旁丫鬟婆子们也都围上来哄着。小马子撇撇嘴,这样的女人,忒不知进退。她以为安亲王府如今还有多少势力,不过就是跟佟佳氏姻亲,有什么好张扬的。还是自家福晋好。瞧那性子,多沉稳。
正想着,就听墙那边一阵痛呼,“福晋,你——怎么能推我!”
紧接着,就听另一个女人哭喊:“王姐姐,王姐姐你怎么了?天呐,血,爷,王姐姐流了好多血!”
小马子摸摸下巴,“这个八福晋,居然还敢动武!”
院墙那边,八福晋捏着帕子,不住后退,“怎么会,怎么可能,她姓王,不姓张,她姓王啊!”
八贝勒虽然是男子,但毕竟见识广,见到王氏下身一滩血迹,这样情景,哪里还不明白。当下顾不得八福晋吵闹要和离,叫来小明子,“快,请太医。”
到了傍晚,八姐看着丫鬟们摆筷子,就听小马子低头进来,对着八姐耳朵说几句,立马退到一边。八姐听完,顿觉头晕目眩,“王氏小产了?天呐!旺儿,这个时候怀上,可不就是我的旺儿?”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皇家小剧场:
九福晋:为啥让武氏出门?
八姐:不出门,怎么勾搭西门庆?
九福晋:咕~~(╯﹏╰)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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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姐有喜
第十七章 八姐有喜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屋里早就燃起蜡烛。影影绰绰,窗前一个人影,正在提笔练字。
似乎是听到床上响动,四四扭头,对着福晋笑了,“醒了?”
八姐心中不快,恨恨着埋怨:就知道你冷心冷性,人家都晕倒了,还这么高兴!
不在意福晋脸色,四四凑到跟前,拉着福晋的手,柔声问:“哪里不舒服没?太医还在厅里喝茶,请他过来给看看。想吃什么?陈嬷嬷到厨房去炖人参鸡汤,翠环说多吃莲菜对身体好,我已经叫人去圆明园福海边儿上挖莲藕去了。就是现在可能还没长好。先尝尝鲜吧。厨房还有上好的银耳、红枣,叫他们炖来给你尝尝?补血补气,最好不过。”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最后,四四捏捏福晋的手,微笑着说:“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往后,不比之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不要顾忌规矩。府里没有,只管跟我说。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你们娘俩,啊!”
四四殷勤嘱咐,八姐早就听傻了眼,刚醒来,正要哀恸弘旺没有保住,听四四这么一说,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一个激灵,双手紧紧攥住四四,“你是说——”
四四见福晋紧张成这样,更加高兴,“是啊,好妹妹,咱们又要有儿子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的。放心!”
放心你奶奶个嘴儿!若不是素来沉稳,八姐怕是真要大叫出来。低头咬牙,压下心中火气,抬头看看四四,旋即低下头去,嘴里轻声说:“四哥,我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清淡的没。奴才们毛手毛脚的,弄来的东西,我不放心。”
四四听了,想起弘晖,心中酸涩,顾不得规矩,爽快应下,带着小高子去了厨房,亲自监督陈嬷嬷们熬汤炖粥。
不说四大爷进厨房,吓坏了厨娘,惹得一阵鸡飞狗跳,八姐躺回床上,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八贝勒府里,御赐侍妾被嫡福晋推倒在地,腹内胎儿流产,八贝勒纵然无辜,只怕,也难逃斥责。固然,此次可以给那个夺了八福晋身体的人一点儿教训,因为耗子而打坏玉瓶,实在得不偿失。八姐有心护着八贝勒府。然而,想想王氏怀孕时间,与弘旺出生日子十分契合,心里又想着,正是因为那个女人,旺儿才不能出世,恨不得圣旨下达,休了那个自以为是、狠毒善妒的女人。
哪知道,心里一急,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就听说自己居然怀孕了!岂有此理!
八姐咬着被角,暗暗细思,康熙四十七年,老四府里没添孩子呀!只有八贝勒府里,添了一子一女。怎么这时候,四福晋居然会怀孕?
再次咬咬被角,四福晋怀孕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今,四福晋不是四嫂乌拉那拉氏,是自己呀自己!
呜呜,我不要给四哥生孩子!
八姐咬着被角,闷在被窝里泪流满面。门外牡丹声音清脆,打破室内宁静。“嬷嬷,我来端吧。”
陈嬷嬷笑着摇头,“你个小丫头,毛手毛脚的,还是我来。打帘子,快。这人参鸡汤,可是要趁热吃,才好呢!”
翠环也笑着陪陈嬷嬷进来,把鸡汤放桌上,陈嬷嬷亲自到屋里去请福晋。瞅见福晋蒙着被子,微微颤抖,似在哭泣,陈嬷嬷叹口气,揉揉眼睛,走到床边,轻轻抚着被子,小声劝道:“福晋别心酸了。这么多年,您总算又怀上了。该高兴才是。”
想了想,讲笑话似地说:“您不知道,刚才爷到厨房巡视,看着挺沉稳的。哪知道,打翻了两筐青菜。不用说,奴才知道,爷那是高兴呢!刚才十三爷来找爷,爷还是笑着出去的呢!呵呵。”看福晋依旧躲了被子里,陈嬷嬷笑笑,拍拍被卷,“福晋是被上次吓怕了?女人呐,总是要过这么一关的。别怕,算算日子,到明年正月,小阿哥就出生了。福晋有心思,还是多给小阿哥准备衣服吧,您看呢?”
“明年正月?”八姐腾的一声坐起来,“太医说的?”
“是啊。福晋,您呀,往后可得小心。这么大的事儿,要不是您突然晕倒,还真不知道呢。想想,老嬷嬷就后怕呀!”
八姐摆手,“我知道了,端鸡汤来我喝吧。”明年正月,那不正是弘旺出生的时候吗?催老嬷嬷端汤,八姐低头,摸摸肚子,“旺儿,是你吗?”
四福晋怀孕了。这个好消息传到紫禁城,康熙听了,也对着老四露出一个笑脸。
总管太监苏培盛悄悄松了口气。万岁爷总算肯笑了。
之前惠妃、宜妃、良妃一同来磕头请罪,说是郭络罗氏跟侍妾们玩笑的时候,不小心,王氏腹内胎儿流掉了。请求圣上责罚。
那时候,康熙坐在御座上,看一眼惠妃,知道作为养母,她最是不好深管。再看良妃,她素来小心翼翼,对着儿媳,未必敢拿出婆婆的款来。再看宜妃,又不是郭络罗氏亲姑妈,肯来求情,就算不错了。康熙冷哼一声,王氏小产,只怕,下头跪着的三个人,没一个不知道实情,没一个不埋怨八福晋的。能一同前来,只怕是老八那个耙耳朵在后头搞的鬼!
想到这里,康熙更加生气。堂堂皇子,被个女人辖制住了,二十六岁,膝下空空,好容易侍妾怀孕,给那妒妇弄没了,你居然也好意思替那妒妇遮掩!更何况,那个王氏,乃是御赐。真是朕的好儿子!哼!
康熙看下头三人跪着,扫了一眼,依旧批折子。等把折子批完了,才冷哼一声,“罢了,都回去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置。”
良妃看一眼惠妃、宜妃,率先谢恩。好端端的孙子没了,她打心眼儿里厌恶郭络罗氏。能做到这一步,全都是看在儿子面上。既然皇上都发话了,自然是赶紧走的好。
惠妃、宜妃瞧人家正经婆婆都不说了,也是赶紧磕头告退。
等三位妃子出了乾清宫,康熙这才刷了一道圣旨,晋王氏为八贝勒侧福晋。圣旨还没发下去,老四求见,说了四福晋喜事。康熙老脸阴沉一天,听了这话,才笑出来。
“好。好啊。这么多年,你府里都没嫡妃消息。朕也替你着急。如今好了。去跟你额娘说一声,叫她也高兴高兴。另外,她毕竟是过来人了,有什么要注意的,也好指点指点。”
四四听了,领旨告退。走到门口,康熙叫住,“虽说四媳妇有身子了。你肩上毕竟还有户部的事。原定去江南查贪腐之事,也别耽搁了。”
四四答应下来,出乾清宫,到永和宫给德妃报喜。
德妃跟老四关系虽然比不上跟十四亲,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面上总是要过的去。他要添嫡子,也跟着高兴。赏了些东西,又说些注意的事,就放他出来了。
四四出了永和宫,到户部当值。查看一番江南弊案案卷,十三进来,先是一揖到底,“恭喜四哥,嫂子有喜,四哥家里,又要添丁进口啦!”
四四笑笑,伸手搀起十三,埋怨:“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油腔滑调的。你也别净说我。府里头,可该多努力,早日开枝散叶才是。”
十三一笑,“那是自然。四哥你就放心吧。弟弟我就是再糊涂不懂事,也不能闹的跟八哥府里似的。”
“老八?他又怎么了?”
十三瞅瞅四周无人,凑过来小声说:“还能怎么样,嫡福晋推倒御赐侍妾,孩子掉了。皇阿玛生气,提了王氏做侧福晋。苏培盛亲自陪着礼部给事中去下的旨。听十四说,八哥家的那位,当场闹了起来,跑到宜妃娘娘的延禧宫,嚷嚷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说,这不是傻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四四听了,笑笑,“那不是纳兰先生的词吗?没想到,八福晋诗词上,造诣还颇深呢!”坐下来,递给十三一道章程,又问:“皇阿玛知道吗?难道,就任由她这样胡闹?”
十三摇头,“宜妃娘娘怎么会让这事宣扬出去?苏培盛回宫后,倒是实话实说。皇阿玛听了,又封了魏氏做侧福晋,哦,就是魏东亭他侄女。八嫂子这才消停了。”
四四淡笑,“这就是了。别人府里的事,看着就行了,别多说,也别做什么。安心管好自己手上的事,才是正经。”
十三点头,“四哥,弟弟是那种闲来碎嘴的人吗?”四四听了一笑,不置可否。
晚上,兄弟俩一同出了户部衙门,各自回府。正房外,见陈嬷嬷领着翠环、牡丹等人,站在走廊下守着,皱眉:“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陈嬷嬷见了贝勒爷回来了,急忙笑着行礼问安,嘴里道:“福晋在屋里绣花,嫌奴才们吵闹,这才叫奴才们在外头候着。”
四四点头,翠环打帘子,牡丹捧茶,伺候四四进屋。外间不见福晋,四四摆摆手,“外头候着吧。”拨开珠帘,进得里间,就见自家福晋捧着绣棚,对着窗户发呆,脸上还垂着泪。
四四大惊,急忙走过去,握着福晋的手,轻声问:“谁欺负你了?怎么好好的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家小剧院:
八姐:我想要弘旺
四四:我想要弘历
弘昼:呜呜,我就是个捡来滴
八府宅斗
第十八章 八府宅斗
八姐扭头看是四四,心中委屈更甚,眼泪愈发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四四无奈,只得柔声劝慰。耐心快尽之时,八姐才堪堪止住眼泪,嘟嘟囔囔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隔壁府里头,添了一个侧福晋,又一个侧福晋,本是好事,偏偏八弟妹拦着不让,说什么府里银钱不够养活这么多小妾。再想想咱府里,这么多人开销。往后,又要添丁进口,怕孩子生下来,饭也吃不好,衣也穿不暖,这才流泪。叫四哥你笑话了。”
四四闻言,大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府里的账目,你不是清楚吗?别的不说,单是铺子、庄子,就够养活十个、八个。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怕孩子多吗?”
八姐听了,淡淡一笑,回答:“若是儿子也倒好了,将来,娶了媳妇,聘礼还是拉到咱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女儿,不净赔钱倒贴嫁妆?四哥将来必然是要封王的,王爷府里的格格,嫁妆少了肯定叫人笑话。要是多了,咱哪里有钱娶媳妇?”说着,泪珠又要掉下来。
四四无奈,只得凑近了附耳说一通。八姐这才转啼为喜,“真的?”老四,没想到,你居然还真背着老爷子跟四嫂藏私房钱!
四四点头,“这下放心了吧?你就是生十个格格,咱府里也嫁的起!”
八姐笑着点头,“四哥素来疼女儿。断然不会叫孩子们吃亏的。”得想个法子,把老四私房钱弄过来才行。
“夫妻”俩又说一通话,陈嬷嬷挑帘子进来问晚饭放哪儿。四四想了想,“天热,放院子里,爷跟福晋一起吃吧。”
陈嬷嬷带着人下去摆膳,四四看看福晋腮边泪痕,想了想,“城里天热,对你身子不好。过两天休沐,我送你去圆明园住吧?那边景致也好,利于养胎。”
八姐低头琢磨,要是这胎真是旺儿,往后,少不得要多替他打算打算。四贝勒府里,上下都找遍了,不见一点儿老四私房,没准儿,还真藏在圆明园也说不定。这么一想,欣然答应。俩人在院子里梧桐树下吃罢饭,四四去西小院钮钴禄氏那里歇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福晋早些休息。
八姐笑着送走四四,回去以后,捏着扇子琢磨,钮钴禄氏——弘历他娘,什么时候,也开始承宠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跟我儿抢家产。
这么着想着,手里用劲,竹扇啪的一声折了。八姐大吃一惊,缓和心神,嘿嘿冷笑,什么时候,自己也跟个娘们儿一样,争宠争男人了?唉,现代那些女孩子们一心梦想穿越,可她们哪里知道,穿来了,面临的不仅仅是爱情、富贵,还有明里暗里的阴谋陷害,以及,不得不参与的斗争。别人不提,隔壁八贝勒府里,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吗?
八贝勒府正院,冷冷清清。冰冷的月光,穿过窗棂,映衬着景泰蓝花瓶愈发冷艳冰凉。
一个女人坐在床前,盯着窗外,昏暗中,只有呼吸声,一声慢似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下去了,满室光线全无,只有香炉里残灰,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门吱呀一声开了,小丫头香儿以手推门,探头进来。
床上女人咳嗽一声,香儿吓了一跳,迈一只脚进来,摸黑对着床上,囫囵行个礼,嘴里问:“福晋,您还没睡呢?”
八福晋苦笑,“一个个的,恨不得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我怎么能睡的着?”
香儿低头,暗想:这世道还不都是如此,偏偏你叫苦叫屈。惹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得安生。
月黑风高,八福晋自然不明白小丫头心中埋怨。闭目细思一刻,问:“八爷呢?”
香儿回话:“听嬷嬷说,爷在书房歇着呢。刚才还问嬷嬷,福晋您吃饭了没。嬷嬷说吃了,爷这才歇下。”
八福晋眨眨眼,“他——没说别的?”死了儿子,又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就没一句埋怨的话来?
香儿暗暗撇嘴,八爷能说什么。别提您背后安亲王府,就是跟安亲王一家联姻的佟佳氏,他一个身后没有母家支持的皇子,也不好轻易得罪呀!你真以为,别人都跟您一样傻呀?心里这么想,口里仍旧恭敬,“奴才没听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