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好到让人移不开眼。
她真的好想好想亲近他,像天底下所有亲亲密密的兄妹一样。
她偷偷地买了油料在房间里画傅寒驹。她跟父亲学画画时还很小,已经没有多深的印象,可是她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冲动,她想要把傅寒驹画进画里,就像父亲说的那样,画纸是可以留住重要的东西的,不管是重要的人还是重要的回忆。
虽然傅寒驹不喜欢她这个妹妹,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哥哥。
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画画,所以小心地把画具好好地藏了起来,可平时不怎么管束她的母亲却敏锐地发现她在做什么。母亲在她房间找到她藏着的画和画具之后用力扇了她一个耳光,把画纸和画具全部砸了。
她从来没见过母亲这么失态。
若不是傅寒驹闻声赶来,她也许也会成为被砸掉的东西之一。
纪安宁茫茫然地看着失控的母亲,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傅寒驹把她拥在怀里,注视着她脸颊上那五个清晰的指印:“每次我看到你的时候你都在哭。”
纪安宁眼泪掉得更凶了。
才不是。
她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明明都很高兴很高兴的。
就像在很暗很暗的房间里突然看到光一样。


第21章
气氛不太美妙,战争一触即发。
傅寒驹看着两个小孩一左一右地黏着纪安宁,皱起眉头,不太喜欢小孩这种麻烦的东西。他顿了顿,对纪安宁说:“我先下楼。”
纪安宁:“………”
傅寒驹转身出了房间,纪念和纪禹依然一左一右地拉着纪安宁的手。纪念想到傅寒驹刚才的话,眼睛一下子变得红通通。她想过很多可能性,就是没想过傅寒驹会把纪安宁抢走。
可是她又没办法反驳傅寒驹,因为傅寒驹说得对,他们不能霸占妈妈太多时间,妈妈每天都要加班工作到很晚…
纪安宁把两个不知所措的小孩都抱进怀里,亲了亲他们软乎乎的脸颊,缓声说:“他脾气就是这样的,念念你们不要生他的气。”纪安宁犹豫了一下,“节目开始录制之后,我有时候可能要跟萧叔叔去外地,能够找人教你们写作业挺好的。”
纪念点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纪禹却没想那么多,他和所有同龄小孩一样容易忘事,傅寒驹不在了他就把付傅寒驹抛诸脑后,高兴地拉着纪安宁的手告诉纪安宁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宋姨做了灌汤包和瘦肉粥!我没吃过灌汤包呢!它们长得很可爱!”
纪安宁和两个小孩一起下楼。
傅寒驹坐在那喝粥,见两个小孩拉着纪安宁坐下,依然一左一右地黏在纪安宁旁边,眉头皱了起来。好在两个小孩都没让纪安宁动手喂他们,傅寒驹神色才稍稍缓和。
傅寒驹解决完早饭,坐到一边看报纸。过了一会儿,纪念把粥和包子都吃完了,她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傅寒驹,跳下椅子,蹬蹬蹬地跑了过去,一脸严肃地坐到傅寒驹对面。
傅寒驹放下报纸,看着眼前豆丁一样的小女娃。
纪念说:“你和妈妈结婚了吗?”
傅寒驹点头:“对。”
纪念单刀直入地开始拟定的谈判:“那你每个月给妈妈多少抚养费!”
傅寒驹微眯起眼。
“以前就算了,以后你不能让妈妈一个人工作赚钱养我们。”纪念有板有眼地说,“你是我和纪禹另一半基因的提供者,生物学上和法律上的父亲,有义务抚养我和纪禹到成年。妈妈说你不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你每个月把抚养费给妈妈就可以了。”
虽然提前和这位“爸爸”见了面,准备还不够充分,纪念还是勇敢地摆出谈判姿态。妈妈那么傻,肯定会吃亏的!看这婚结得,没请亲朋好友,没有酒宴婚礼,钱什么的肯定也没给!她可不会让妈妈吃亏!
为此她还牺牲了一幅心爱的画拿到一个同学的律师爸爸的号码,和对方通了好久的电话呢!她书包里还有按照那位律师爸爸的指导写出来的协议!一定要这个便宜爸爸签了!不能让他耍赖!
傅寒驹却没在意抚养费的问题,而是抓住了另一句话:“你妈妈说我们不会住在一起?”
纪念警惕地看着傅寒驹。她刚才已经看出来了,傅寒驹不太在意她和纪禹喊不喊他爸爸,反而比较在意纪安宁。那种妈妈会被抢走的危机感又让纪念紧张起来:“难道不是吗?”
傅寒驹说:“结了婚自然会住在一起。”虽然傅家基业在北边,但这些年他比较看好飞速发展的沿岸地区,也在这边开拓了不少新领域,把重心转到这边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北边的事务,平时通过远程会议就可以解决大半。
纪念:“…”
纪安宁盯着纪禹吃完早饭,发现纪念不见了,不由找了过来。见纪念黑着小脸坐在一边,纪安宁抬头看向傅寒驹,想知道他是不是又欺负纪念了。
接收到纪安宁责备的目光,傅寒驹挑了挑眉,觉得纪安宁现在胆子有点大。他掏出钱包,取出其中一张卡递给纪安宁,淡淡地说:“她在向我讨抚养费。”
纪安宁:“………”
夹在傅寒驹和纪念之间,纪安宁总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傅寒驹是纪念和纪禹的父亲,按理说确实有抚养纪念和纪禹的义务,可是纪念她们是她一个人生下的…
纪安宁有点纠结。
傅寒驹把卡放到纪安宁手上,看了看表,说:“我记得幼儿园的校车差不多要到了。”
纪安宁一愣,马上拉过纪念和纪禹,替她们理了理小小的校服,背上轻巧的小书包,领着他们往外跑。来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校车刚巧到了,领队老师笑着和纪念、纪禹打招呼,把他们接上车。
纪念跟着领队老师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对纪安宁说:“妈妈你一定不能太心软,”她抓住纪安宁的手,“太心软会被欺负的!”
纪安宁有些心酸,弯身亲了亲纪念的脸颊。纪念才四岁多,脑袋里却装了这么多事——都是因为她这个妈妈太软弱。
纪安宁把纪念送上车,又亲了亲跑过来回抱自己的纪禹,目送校车从葱郁的林荫道里驶远。她回了屋,发现傅寒驹已经不在楼下,上楼一看,傅寒驹正在那整理袖口。
见纪安宁上来了,傅寒驹说:“帮我把领带拿过来。”
纪安宁下意识地打开衣柜,按照傅寒驹的指示取了领带。在傅寒驹的注视之下,纪安宁仔细地帮他把领带系好。她愣了愣神,有些想不起傅寒驹更早以前的模样。
自从成年后,那个穿着校服、带着几分与世隔绝气质的傅寒驹就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商人。他再也没有弹琴,过去的一切好像已经与他没有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突然变得越来越遥远?
纪安宁手微微一颤,想起了很多并不愉快的记忆。
她总是那么没用,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关系突然缓和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和她突然有了几分亲近,母亲对她渐渐看重了许多,母亲让她去学琴,让她去向傅寒驹请教,让她想方设法接近傅寒驹。
那时候母亲说她想让家里变得温暖一些,让他们这古怪的重组家庭变得更像家,她深信不疑,一直以此为目标努力着,拉着傅寒驹和继父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出游、一起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她怎么都想不到,斯文又温和的继父想要侵吞傅家的基业,而傅寒驹把什么都看在眼里。
傅寒驹成年后直接入主傅氏,很快就把傅氏大权从继父手里夺回。他不再弹琴,也不再沉默,他反击得又准又狠,不仅拿回了齐齐整整的傅氏,还差点把继父和母亲送进监狱。
继父带着母亲逃了。
她留在傅家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继父和母亲外逃后她的存在更显得尴尬又突兀。更何况傅寒驹马上就要——
一些模糊的记忆在脑海闪现,令纪安宁有一瞬的茫然。傅寒驹马上就要什么?
纪安宁想不起来,只能看着傅寒驹认真地开口商量:“念念她们还小,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对她们太凶。”
傅寒驹扫了纪安宁一眼:“我对她们很凶?”他不认为自己与两个小孩的对话和“凶”字有关联,正相反,两个小孩的态度才令他感到不满意。不过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小孩,也不会因此而动怒,小孩子没教好,找人来教就好,他没打算把太多时间耗在这上面。
纪安宁看出了傅寒驹的态度,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还是不明白傅寒驹和她结婚的原因,但她很清楚纪念和纪禹并不是在傅寒驹期待中降生的,要傅寒驹和颜悦色地哄小孩根本就不可能。
傅寒驹见纪安宁沉默,不由多说了一句:“小孩子不能光靠宠。”他看了看时间,淡淡地提醒,“你今天不需要上班?”
纪安宁:“…”
纪安宁收拾好材料,飞奔去地铁站。
目送纪安宁手忙脚乱地出门之后,傅寒驹才打了个电话让人在公司集合,等着自己过去开会。他让司机开车绕向地铁站那边,正巧看见纪安宁飞似也地跑向入口,脚底那不算太高的细高跟一点都没减缓她的速度,可见她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
匆忙忙碌却又充实无比的生活。
傅寒驹收回视线,翻开摆在一旁的资料,了解着纪安宁这几年的生活。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自然很辛苦,不过她父亲以前的学生很照顾她,帮了她不少忙,才让她不至于困顿到三餐难继。后来孩子大了一些,她就开始边照顾孩子边兼职工作,直到被介绍到《梦之家》节目组收入才稳定一些。
可比起她花钱的能耐,工作那点收入还是有些入不敷出。
傅寒驹的目光停在最后一页上。那里夹着一份病历,写着纪安宁车祸后的情况。
原来是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
如果她记得的话,肯定不会接受萧穆阳安排的新职位,更不会陪萧穆阳去参加那个慈善拍卖会。
她不会让自己暴-露在镜头之下。
因为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就是,她并不眷恋傅家给她的优渥生活、并不是真心想当那对夫妇的帮凶——并不是欲擒故纵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她只想就那样离开他。
从此不再相见,彼此两不相干。


第22章
纪安宁赶到电视台,没有迟到。虽然路线有些不熟,但到电视台的速度竟比平时要快些。她松了一口气,对现在的生活挺没真实感,突然结了婚,还突然和傅寒驹住在一起,两个五年多没见的人突然同床共寝——
虽然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年之前,可感觉也太古怪了。傅寒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纪安宁把脑中的想法驱开,把各小组新送上来的材料进行分类整理,仔细核对起萧穆阳这一天的日程。
向凯英为了更好地了解那一户住户,决定在那间房子住上几天,这两天已经陆陆续续发回一些构思,摄影师也往工作邮箱发回一些片段,纪安宁点开浏览了一遍,对向凯英有些佩服。
这户住户家里的猫猫狗狗很多,向凯英平时构思时总有猫在旁边来来往往,前天向凯英还协助老人家给那十几只猫洗澡。猫这种动物很不喜欢洗澡这事儿,扑腾得厉害,有些人洗猫甚至会用上洗猫笼,就是把猫放进一个狭窄的笼子里让它无法动弹。
向凯英这人看起来大男人主义,对待猫狗却很细心,给它们洗澡前提前和它们交流了很久,从镜头上来看猫狗都对他非常信赖,洗澡时也挣扎得不怎么厉害。这样的向凯英看起来非常温柔。
打造一流设计师形象也是《梦之家》的目的之一。目前国内的设计市场还有很大一片空白,华国拥有世上最大的人口,而国人有最喜欢购置房产,每个家庭几乎都会有那么一两套房子。
可是民众对设计的追求和认知还在非常浅显的表面。
《梦之家》就是一个展示平台,通过平台展示出设计的美与设计师的专业,占领潜在的市场。
看完邻市发回来资料,纪安宁有些佩服向凯英。萧穆阳这天过来得有点晚,到了以后对纪安宁说:“计划有变,我们得去邻市一趟。”
纪安宁愣了一下,边跟上萧穆阳边问:“出了什么事?”
萧穆阳说:“本来只是拍个实地考察花絮,结果还拍上了家庭伦理剧。两位老人家不是没儿没女了吗?一些亲戚上门来了,想借钱的想借钱,想借住的想借住,个个都把算盘打得响亮。向凯英那人最烦这些,直接和对方打了起来,自己和对方都进了医院,还被那边的记者拍到了,我得过去处理一下。”
纪安宁还记得这次挑中的是什么住户。
那户人家的一双儿女一个因为医疗事故没了,一个又因公牺牲,只剩两个老人家孤零零地生活。
按照大部分人想法,这两位老人家相当于无后了。两个没有儿女的老人手里拿着两笔抚恤金,还住着独门独栋的房子,怎么可能不被惦记?
纪安宁觉得这些人实在过分。她问道:“我也一起跟去吗?”
萧穆阳考虑了一下,才问起纪安宁现在的情况。得知纪安宁家里有人照顾孩子,萧穆阳说:“一起去吧。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多接触一下这些事,以后遇上了也能应对。”虽然他给了纪安宁高薪,但他知道纪安宁有心往设计方向发展。他对纪安宁的工作能力很满意,不管以后纪安宁会不会继续干下去,他都乐意结个善缘。
纪安宁感激地点头。
邻市不远,开车就可以到。萧穆阳已经让人去处理,也不慌,到那边以后去给向凯英买了水果和午餐。一到病房,萧穆阳就坐下说:“我就知道肯定会这样。”
纪安宁好奇地竖起耳朵旁听。
萧穆阳说起向凯英以前的前科来,向凯英每次都会惹出点事,好像不闹出点动静就不舒坦似的。而正是因为向凯英这种脾气,他的设计风格才会给人带来强烈的冲击。
纪安宁有点羡慕向凯英的肆意和放纵。
萧穆阳却有些头疼。算起来向凯英算是“见义勇为”,巧妙地剪辑一部分到节目里可以增强节目效果,可他和人打架打进医院这事不能放大来看,还是得先压下去才行。
好在萧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他打过招呼之后已经压下了各方媒体,不让他们把打架的事放出去。萧穆阳瞅了眼向凯英:“伤了腿,还继续拍摄吗?”
向凯英说:“当然。”他摸了摸下巴,瞧向旁边的纪安宁,“你这助理借我两天,帮我去那家人那边住着,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纪安宁一愣,有点意外事情能落到自己头上。
萧穆阳询问纪安宁的意见:“两天的话你走得开吗?”
纪安宁想了想,还是先认真地追问向凯英:“为什么要我过来呢?”
向凯英说:“萧穆阳给我看了一些你写的分析和补充的细节,我觉得还不错。大方向我已经定好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细化一下细节,让整份设计更加完美。”
纪安宁没立刻答应,而是出去打电话跟宋姨商量。宋姨自然保证会好好照顾纪念和纪禹,不过忍不住提醒纪安宁记得和傅寒驹说一声。
病房里萧穆阳正在给向凯英削苹果,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你愿意让安宁参与设计。”
向凯英看了眼半掩着的病房门,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纪安宁正在和人打电话。他评价:“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说完他又瞧向萧穆阳,“不是你觉得我应该这样做吗?你一开始就说我的设计缺乏细节,设计感太强烈,反而没办法给人家的感觉。我去这家人家里住了两天,也觉得需要增加一点细节——这东西女人最擅长。”
萧穆阳说:“录制的时候记得管管你的嘴巴。”
有个性是好事,但把性别歧视这种“个性”挂在嘴边就不太好了。
向凯英耸肩:“我这不是夸吗?夸也不行?”
纪安宁很快进来了。有了宋姨的保证,她可以去那两位老人家家里体验两天,不过晚上要再跟纪念、纪禹好好商量。
至于傅寒驹,纪安宁决定让宋姨转告他好了。
萧穆阳也考虑了一下,对纪安宁说:“这部分也算是节目的一个环节,如果你愿意出镜的话节目组会给你相应的出场费。”
纪安宁两眼一亮,答应下来:“好。”哪怕和傅寒驹结婚了,她也希望经济能尽量独立。那张纪念向傅寒驹讨来的卡她不想用,如果那是傅寒驹给纪念和纪禹的,那她就当帮纪念和纪禹存起来好了!
由于要出镜,纪安宁先去化了妆,才跟着摄影师一行人去那两位老人家家里。出了打人的事,两位老人情绪有些低落,见拍摄组回来了,没见到向凯英的人,他们都愧疚得很,关切地问起向凯英的情况。
纪安宁耐心地回答完两位老人的问话,才说明自己的来意。这两天她除了晚上睡酒店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要呆在这对老夫妇家里,陪老夫妇吃饭、喂猫和感知屋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懒洋洋的午后结束了,猫咪们都开始活跃起来。这些猫咪都是被两老捡回来的流浪猫,打疫苗和绝育花了挺大一笔钱,现在都养熟了,每天即使回去出玩,到了点也会回来,挺省心。
前天猫咪们刚洗过澡,纪安宁不用碰这件棘手事,比向凯英要轻松很多。她和两位老人在院子里陪猫咪玩耍,听老人如数家珍地说出每只猫的喜好,都暗暗记在心里。对于喜好猫狗的人来说,有时看到猫狗欢快地玩耍,心里可能会比什么都开心。
向凯英打算在院子里弄一个大型的猫爬架,类似于喵咪的游乐场,纪安宁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一点小修改。两位老人显然是很好的甲方,他们的需求很容易摸清,没有太多模棱两可的地方,纪安宁和他们交流起来非常愉快。
老人睡得早,纪安宁九点多就到了附近的酒店。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已经给纪念、纪禹打过电话,回到酒店后她又有些不放心,不由把电话打到宋姨那边问她们有没有睡、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宋姨说:“他们很乖,已经上-床睡了。”说完她又反过来叮嘱纪安宁在外面要小心,住酒店太乱,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宋姨正说着,纪安宁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第23章
纪安宁结束了和宋姨的通话,胃感觉有点疼。她走到门口,没开门,隔着门问:“谁?”
“我。”门外是简洁明了的回应。不必报名字,纪安宁也听得出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纪安宁很想装鸵鸟,抵死不开门,可一想到傅寒驹的能耐,她瞬间又怂了,默默把门打开。节目组给她安排的是单人房,不大,但东西很齐全,只是床只有一张,怎么都睡不下两个人。
纪安宁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让傅寒驹进了门,才问:“你、你怎么来了?”
傅寒驹注视着纪安宁,像是想从纪安宁脸上看出心虚的痕迹。
纪安宁马上反应过来:“我让宋姨转告你了的。”意思是她不是不告而别。这是正正经经的工作,她没什么好心虚的。
傅寒驹说:“我正好在这边处理一些公事。”他站在入口的地方,抬腕看了看表,“收拾一下,和我去楼上的房间。”
纪安宁:“…”
傅寒驹一挑眉:“怎么?不愿意?”
纪安宁努力想说服傅寒驹:“房间已经定了,我不住岂不是很浪费。”
傅寒驹说:“我的房间也已经定了,价钱还更贵点。”他语气淡淡,“你可以打电话让人把房间退了。”
纪安宁不吭声了。比起去退掉房间,她宁愿房间空着不睡,要不然明天萧穆阳他们问起来她很难解释。
在纪安宁心里她和傅寒驹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肯定不会长久,迟早会结束的。要是让太多人知道她和傅寒驹结了婚,以后可能会有些尴尬。现在的话,大概是突然的重逢让傅寒驹对她重燃兴趣…
纪安宁没带多少东西,很快收拾好了。她默不作声地跟在傅寒驹身后离开房间、进了电梯,没想到这边的电梯门还没关上,旁边的电梯门正巧开了,而萧穆阳和另外两个人边说话边从电梯里走出来。
纪安宁心里一阵紧张,忙按着关门键,希望电梯门能快一点关上。
关上了!
还好还好!
萧穆阳并没有回头!
纪安宁松了口气,看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楼号。
傅寒驹薄唇紧抿,目光紧锁着纪安宁的后脑勺,眸底有着隐忍的怒气。他钳住纪安宁的手,把纪安宁带出电梯。
纪安宁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惹着了傅寒驹。傅寒驹总是这样喜怒无常,她永远都摸不清他的脾气。
纪安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跟上傅寒驹的脚步。房门一关上,纪安宁就被带到了宽大的双人床上,傅寒驹俯身把她压在身下,眸光幽深,愠怒地问:“纪安宁,你很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纪安宁被傅寒驹的怒意弄得有点懵。等她理清傅寒驹话里的意思,犹豫着开口说:“我、我只是不是很明白,”她顿了顿,尽量清晰地表述自己的意思,“你并不是特别喜欢念念她们,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傅寒驹不语。
婚姻和家庭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孩子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