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本来也被吓到了,但看到人参宝宝们开心的模样,也跟着高兴起来。这本来就是梦里啊!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算这小树苗一下子长到天上去也不算太稀奇。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天,宠物店那边打电话来说招福该回去打疫苗、除除虫做做检查了。本来秋天时应该去打的,不过那时事情多,一时没人想起这事儿来。袁宁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太粗心了,居然连这些事情都没去了解。以前他都是去谢爷爷家找招福玩,还以为只要下课回来陪陪招福它们说话、放假时带它们出去玩玩就好了呢!
袁宁又想到了小黑。袁宁赶紧给宠物店那边打了个电话,把小黑的情况告诉兽医先生。兽医先生说:“你把它一起带过来,我给它做个详细的检查,也打打疫苗。猫狗可不能随便养,要不对自己和对它们都没好处。”
到了傍晚吃过饭后,袁宁就带着招福和小黑往宠物店出发。
小黑对袁宁这个决定有点抗拒,它觉得自己很强大,可以战胜一切。它很肯定没有虫子、没有虱子敢躲到它身上来!而且它非常非常讨厌袁宁拿出来的牵引绳…虽然看着挺好看,不过谁喜欢一根勒住自己脖子的绳子呢?
招福说:“这是必须戴上的。”招福对牵引绳一点都不抗拒。它回想起当初见到袁宁时的情形,心有余悸地叹气,“当时我扑倒的如果不是袁宁,现在可能早被人送去杀死了。”不是所有家庭都会像章家一样大度,即使家里的孩子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很多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我真的发狂了,就算系上这东西也不可能拉住我。】小黑还是觉得这玩意儿又蠢又没用。
“那是你而已,”招福说,“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有用的。”
小黑看了看招福庞大的体型,觉得这大家伙光长了个儿,别的一点都没长。它看了眼拿着牵引绳、局促不安站在一边的袁宁,伸了伸脖子,望向袁宁。
【套上来吧。】小黑这样对袁宁说。
“我也不会喜欢的。”袁宁歉疚极了。他知道小黑是自在惯了的,来到城里生活已经很不习惯,现在还要它像城里的猫儿一样戴上牵引绳,小黑肯定很不舒服!
招福在一边说:“戴着戴着就会习惯的。而且也不是总要戴,只是在出门时戴上而已。”
【我知道。城里人都是非常胆小的,这样才会让它们有安全感——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小黑说出自己的看法,它依然伸出自己的脖子,【快点,我把脖子都累了,赶紧戴上出门,快去快回。】
袁宁这才上前把牵引绳的皮套套到小黑脖子上。
小黑非常不习惯。想到刚才袁宁的犹豫和歉疚,小黑没再开口。它可是能迅速适应任何地方的,怎么可能适应不了这小小的牵引绳。在沈姨的陪同之下,袁宁带着小黑和招福到了附近的宠物店。
宠物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不胖也不瘦,长得不是很特别,是那种扔在人群里找不到的长相。但他脸上的笑容叫人很舒服,就像那句诗说的一样,“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有时候人的长相并不能决定他给人的第一感觉。这宠物店老板就是气质高于长相、气质让人忘记注意他长相的人。他的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老板既是老板,也是兽医,他亲自给招福和小黑做了详细的检查,夸了袁宁一句:“你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它们都很健康,身上一只虱子都没有,毛皮也很干净,看起来没长虫。不过也说不定。冬天时很多寄生的东西也会蛰伏起来,等春天来了、天气暖了,它们就会跑出来耀武扬威。我建议还是给它们清理一下,仔细地驱驱虫。你们家孩子多,要更注意一些。”
小黑趴在一边听着袁宁和兽医先生商量。不一会儿,兽医先生就带着两个工作人员过来给它们清理毛发,清理完后还顺便帮它们剪了剪毛。当然,在它们的强烈反对之下,两个工作人员只是把它们的毛给剪短了一点,没有发挥丰富的创意给它们设计新造型。
等工作人员忙活完了,小黑觉得自己身上清爽了不少。这就是城里的猫狗享受的待遇吗?难怪路边那么多流浪猫和流浪狗,肯定是它们的主人穷了,养不起它们了!小黑正想着,就看到兽医先生拿着根圆圆的小管子过来,小管子的一端还有着尖尖的细针——那可怕的针尖在灯光上闪烁着阵阵寒光。
小黑一激灵。这东西是什么?看着怪渗人的!
招福察觉小黑身体绷紧,开口劝道:“别怕,这是疫苗而已,一针打进去可以让我们不生病。不过你是第一次打,好像要多打两针,往后就不用了,都只要一针。兽医先生很温柔,他打针不会疼的,你不要怕!”
【我才没有怕。】小黑望着招福,反驳招福可笑的安慰。开玩笑,它怎么会怕那根小小的管子!
兽医先生伸手摸摸小黑的脑袋,语气柔和得让人十分信任、十分放松:“别怕,很快就好。”
【…】
小黑觉得城里的人和城里的狗都很麻烦!就不能直接打吗?非要一遍一遍地重复“别怕”两个字,弄得它本来不觉得可怕的,现在都有点发憷了。小黑盯着那尖尖的针头,不让自己逃避。
兽医先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镇定的猫儿。他感觉这猫儿是有灵性的,仿佛能听懂自己说话!他说:“没错,你可以看着它,看久了你就会觉得它一点都不可怕。”兽医先生边宽慰着小黑,边找下针的地方。
小黑眼也不眨,定定地看着那尖针刺入自己毛皮之中。兽医先生推动活塞,把针管里的疫苗都注射到小黑体内。顺利把疫苗打完,兽医先生向袁宁夸起了小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乖、这么聪明的猫。真不敢相信它以前是野山猫!它可比许多家养的猫儿要懂事得多!”
袁宁上前把小黑抱起来:“小黑它以前可是上过课的!”
兽医先生顿时来了兴致,问袁宁是怎么回事。袁宁把小黑以前在村小“旁听”的事情告诉兽医先生,说起那时候的事情袁宁脸上有点高兴,但也有点伤怀。
那时总觉得日子很漫长很漫长,他总想着要是能一下子把一天过完就好了,那样他就能早一些见到爸爸妈妈——他总想着自己要是能一下子长大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坚强又独立,不会成为谁的负担、不会成为谁的负累。现在回忆起来,却又希望回忆能回放得慢一些,让他能在那短得不能再短的时光、少得不能再少的相处里找到值得牢牢记住、值得一直回味的东西。
袁宁抱着小黑走出宠物店时,星星已经出来了。月亮弯成了一弯月牙儿,躲在星子背后偷偷地歇息了,所以星星特别亮,一眨一眨地,像在温柔地笑着,也在温柔地望着他们。袁宁走了一会儿,低头对小黑说:“小黑你还记得吗?那时我是很坏很坏的坏小孩。我为了让妈妈回来陪我,故意装作肚子疼。妈妈急坏了,抱着我哭了出来。后来妈妈发现我说谎,却没有骂我,只是重新把我抱进怀里流眼泪。我那时是不是很不听话?小黑,你还记得爸爸妈妈他们吗?有时我真害怕我的记性太大,把他们的样子都给忘记了。”
【记得。】小黑说。
“那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可得把那时的事重新给我说一遍。”袁宁忧心忡忡,“我太笨了,总会忘记很多不该忘记的东西。”
小黑没有说话。到袁宁忘记的那天,可能它已经不在了。人类的寿命比它们的寿命要长啊!
回到家里以后,袁宁带着小黑和招福回房,给他们清了清小窝,换上沈姨白天洗好晒干的软毯,和它们一起躺着进入梦乡。到了梦里以后,袁宁着着实实吓了一跳。虽然每天都进来,可是小树苗们也长得太大了一点吧!小黑带回来六棵小树苗,被人参宝宝们分开种成一行,相隔非常远,可是现在它们已经长得有五六米高,树盖又绿又茂密。跑到树底下一看,那树干笔直笔直的,得三个人合抱才能抱住!
它们的树枝仿佛有意识般往彼此的方向延伸,一条挨着一条,目前还不算粗大,但已经连成了一个平坦的平面。人参宝宝们在上面蹦蹦跳跳,向袁宁打招呼:“这里好玩!这里好玩!”袁宁明白了,肯定是人参宝宝让它们长成这样的——为的就是好玩!
第87章 二嫁
袁宁跑了过去, 仰头一看, 星星点点的光从叶缝间楼下来, 暖暖的,一点都不刺眼。人参宝宝们高兴地蹦着跳着, 在树枝连成的“平地”喊袁宁往上爬。
袁宁看着高高的树身,一筹莫展。
人参宝宝用枝条缠住树枝,摇摇晃晃地跃下地面, 连跑带跳地跑到袁宁身边,告诉袁宁树干上有哪些地方可以踩着往上爬。
袁宁在人参宝宝的提示下很快掌握了爬树窍门,高兴地爬到了“平地”上。
人参宝宝们玩累了, 拉着袁宁的裤脚,让袁宁陪它们一起平躺下去。
袁宁躺在稳稳当当的“平地”上, 一点都感觉不到它的凹凸不平, 反而像是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整个人轻飘飘的。他侧过身摸了摸树干,发现它们都裹着厚厚的、软软的树皮, 干净又漂亮。再转正身体, 仰头看去,亮亮的光洒下来, 叫人舒服得想睡觉。
袁宁闭上眼, 感觉又风从远处吹来, 吹得树叶沙沙响,吹得花儿散发的淡淡香甜气味也钻进鼻端。
花!
有花开了!
袁宁一骨碌地爬起来,仰头看向树梢, 发现枝叶之间藏着细细的、美丽的白色花儿,它们无声无息地在风中盛开,送来阵阵幽香。袁宁高兴地说:“花开了!”
人参宝宝们也跟着喊:“花开了!花开了!”
象牙站在池塘边,望向缀满白色花儿的大树,也觉得惊奇又新奇。短短几天,这些树就长得这么高了,还这么快就开了满树的花,真是叫人吃惊啊!
小黑在树下看了看,发现只是开花没有结果,顿时不太感兴趣,扭头转向池塘那边,趴在池塘边上看着里头游来游去的鱼虾。它爪子一挥,就把一条小鱼逮住了。
趁着袁宁没注意这边,小黑把小鱼塞进嘴里,吧嗒吧嗒地嚼巴几下,把小鱼吃了下去。
泉水养出来的鱼儿肉质鲜美,小黑满足地绕着池塘巡行,不一会儿就吃得肚皮圆滚滚。它若无其事地回到大树底下,三下并两下地爬上“平地”,躺到袁宁身边和袁宁一块躺着歇息。
袁宁本来差不多要睡着了,一转身,手搭在小黑的肚皮上。袁宁一愣,摸了摸,睁开眼,严肃地问小黑:“小黑,你怀孕了?!”
【…】
小黑扭过头望着袁宁。
【我是公的。】
“对哦。”袁宁也想起来了,“那你肚子为什么变得鼓鼓的?”
“它抓鱼!”人参宝宝们站得高,看得也清楚,“它抓了好多好多鱼!全吃光了!”
【…】
这家伙身边全是爱告状的。
“不能吃太多鱼。”袁宁说,“每天都吃得太饱的话,会把你的胃撑坏的。”
【知道了。】小黑蔫答答地回答。
袁宁心疼了。本来买鱼苗虾苗放进来不就是为了给小黑养点鱼虾吃吗?袁宁说:“不是不能吃,还是可以吃的,就是不要吃撑了。”
小黑马上精神抖擞。
袁宁把小黑抱进怀里睡觉。
小黑不太习惯,但袁宁怀里暖暖的,它很快也开始犯困。人类小孩是非常脆弱的,总是需要别人的陪伴和拥抱。所以它就不挣开了,让他抱着吧!
就一次,就这么一次!
小黑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袁宁也睡着了,在熟睡之前他暗暗想道:“要是大哥和袁波他们可以进来就好了,还有招福…”
*
章修严还没睡。
章修严在整理资料。
首都大学的学习节奏非常快,他还是大一,课业却已经很难很充实。章修严甚至没时间去思考别的事。
不过时间这东西,挤挤总还是有的。
上回去南边,知道袁宁二婶想要到首都来发展,章修严做了些基本的调查,目前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章修严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搁下笔,想起了家,也想起了家里的人。以前他不太明白章先生为什么每天忙碌不停,没有半点停歇下来的空隙。现在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当你心里装着一些人,就会想要做很多事——想要把一切麻烦和苦难都阻挡在外,让她们不会遭遇任何伤心与痛苦——而生在她们这样的家庭,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太难了。只能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只能想得周全一些,更周全一些。
章修严收起写完的策划案,揉了揉太阳穴,打开另一些文件看了起来。
直至夜深人静,外面悄寂寂地没了半点声响,章修严才站起来走出阳台。
冬天的冷风呼呼吹来,吹得人的脸仿佛霎时被冻结了,章修严却闻到有淡淡的花香传来。他转过身,掀开覆盖在花架上的草帘,那花香立刻变得更清晰了。
一朵黄黄的花儿正无声地绽放着,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到了花架上。
章修严想到袁宁挑选植物时认真又高兴的模样,整颗心变得柔软而欢欣。
章修严注视着那株花儿,忙了一整天的疲惫消散无踪。他缓声对花儿说:“晚安。”
花儿向他伸展着枝叶,把花朵挺得更高,仿佛也和他说了声晚安。
章修严放下用来挡住寒风、抗冻保温的草帘,回房间睡觉。他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盖着暖融融的棉被,想到这也是袁宁挑的,感觉连呼吸到肺叶的空气都充满了袁宁的气息。
到了这种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思念与欢喜又浮上心头。
晚安,宁宁。
*
第二天一早,章修严下楼晨练,看到对面的老头儿也准备下楼。见了他,老头儿笑呵呵地说:“小伙子,又锻炼去了?你这身板儿真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吃不得苦头,尤其是城里的孩子,一到冬天连上学都赖着不想动。像你这样的可不多!”
章修严说:“习惯了。”
等章修严跑完步回来,又在楼道里碰上了老头儿。他手里提着万年不变的豆浆油条,笑呵呵地望着大冬天锻炼出满额汗水的章修严。章修严其实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这种纯粹的、毫无利益纠葛的邻里关系,他格外不懂应对。他说:“又给柯奶奶买早餐去了?”
“是啊,”提到老伴,老头儿一双小眼睛笑眯起来,若是不仔细找恐怕都找不着了!老头儿的话多了起来,“你们柯奶奶啊,年轻时嘴可刁了,吃个油条都能分出个三六五等来。我当年就是个糙汉,吃什么感觉味道都差不多。跟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的嘴巴也被她养刁了。我跟你说,出到街上拐个弯,往左边走两百米,那家的豆浆磨得最好,真材实料,没加坏豆。油条呢,得往回走,右边往回一百米的那家才好,那家的油条又脆又香,特别好吃。下回你弟弟过来了,可以带他去尝尝看!”
“好,”章修严礼貌地说,“谢谢,我会带他去的。”
这时对面的门被打开了。柯奶奶从里面探出头来:“老头,我听到你的声音了。这大冷天的,你跑出门做什么?上次摔着腿还没好全…”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早好了!”一见到柯奶奶,老头儿就没心思理会章修严了,上前稳稳地抓住柯奶奶的手,“怎么这么冰?又忘了穿保暖衣对不对?女儿特意给你买的,你不舍得穿留着给谁?你以前好歹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现在变得抠抠搜搜的,我们俩都这岁数了,该吃吃,该喝喝,吃好穿好!”
“可我总觉得我们还能活很久,”柯奶奶柔柔地看着老头儿,“我们现在都没有工作了,省着点过,别拖累儿女。对了,我们的存折放哪去了?我得看看还剩多少…”
“哪有当着外人面问这个的?”老头儿粗声粗气地打断,他转向章修严,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先和你们柯奶奶进屋了,你也别光顾着锻炼,早餐也要按时吃啊!”
章修严点头。他目送老头儿牵着柯奶奶的手进屋。柯奶奶有点老年痴呆,忘记了很多事,有时出门会忘了回家的路,可她看向老头儿的目光却没变过,那么地温柔、那么地欢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章修严吃过早餐,去上课。中午回到家,他往袁波那边打了个电话,把自己手里的资料告诉袁波母亲,并表示可以替袁波母亲的老板牵线认识一些不错的业内伙伴。章修严让袁波母亲或者她老板来首都一趟,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袁波母亲没想到章修严会这么用心。她很感激章修严,又忍不住为袁宁高兴。她知道章修严会为她们这样费心,是因为爱屋及乌——是因为章修严真心喜欢袁宁、真心想把袁宁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想让袁宁高兴、想让袁宁过得开开心心快快活活,不为任何事烦恼。
袁波母亲向老板说起这件事。
老板叫伍英豪,今年快四十岁,没父没母,被父亲的战友收养,没有进军队跟养父的儿子们抢位置,而是自己开开小店搞搞餐饮,没想到正好赶上好时候,小店居然开得红红火火,还在南广开起了刚刚兴起的“连锁店”。
伍英豪没有讨老婆,因为眼界高,谁都看不上,谁介绍他都挑出一堆毛病,挑着挑着连养父都撂担子不干了——给他介绍女孩完全不是结亲,是结仇!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被他一说变得一无是处,换谁谁都会翻脸。
听了袁波母亲的话,伍英豪马上作出决定:“我去首都一趟,这边的事先交给你,事情急得话你直接处理就好。”
袁波母亲早就习惯伍英豪动不动就把事情扔给她,点头应了,开始处理几个分店的事务。伍英豪看着自顾自忙碌起来的袁波母亲,目光满是欣赏。
这年头,离婚的女人可不容易,更别说她还带着两个儿子。袁波母亲刚到他饭点里来时,完全不像只有二十几岁,说是四十都有人信。但袁波母亲很坚强,也很聪慧,自己管着分店之后发现自己文化水平太低,她在忙碌之中还报了个夜校,一边学基础知识一边学管理技巧,把店做得红红火火之余整个人也脱胎换骨。
现在她已经迈过三十岁的坎,也迈过了人生最难过的坎儿。她变得自信、从容,整个人也焕发出一种属于年轻人的美丽——她要是不说的话,谁都看不出她是两个孩子的妈。
离过婚又怎么样呢?
到了更高的层次之后,过去的一切就变得不再重要。伍英豪踏上飞往首都的飞机,终于下定了决心,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章修严按照约定时间与伍英豪相见。伍英豪养父家里也准备回首都发展,得了不少消息,知道年后有新区要开发,让伍英豪先来拿下一些地皮和店面。伍英豪和章修严互通有无,把双方掌握的消息都吃透了,才逐一敲定起到首都来发展的细节。
越是往深里谈,伍英豪心里越是震惊。章修严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岁,交谈之后他却觉得章修严至少三十往上。至少有些东西章修严比他懂得还多!难道这就是他们和章家这种家庭的差距?
伍英豪知道袁波有个堂弟被章家收养了,章修严会管这些事就是因为袁波那个堂弟。而他心里那个决定想要变成现实,必定越不过袁波、袁光——还有袁波那个堂弟。袁波和袁光那边,伍英豪已经摸过底了,知道袁波兄弟俩对他们母亲再嫁的事并不抵触,再被他有意识地带着理解一些“离婚女人再嫁得到幸福”的新闻之后,他们甚至自发地替他们妈妈物色起再嫁人选来。
毫无疑问地,他肯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伍英豪自信满满地想着。
*
“伍老板最不适合!”袁波隔着电话这样对袁宁说,“伍老板快四十岁了,还没结婚。听说他很挑!虽然平时看起来还挺和气的,不过真正一起生活后可说不准。而且他家太复杂了,虽然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世,但他养父母那边乱糟糟的,听说还挺厉害,要是妈妈真的嫁给他,肯定会被为难!”
袁波确实被伍英豪说动了,不过和伍英豪想的正好相反,他压根没把伍英豪列入候选名单。
正相反,袁波觉得伍英豪浑身上下没哪块是适合的。这年头快四十岁还不讨老婆,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不用考虑了!
袁宁说:“这个的话,还是要看二婶的想法吧。如果二婶喜欢,我觉得都可以的。”
袁波伤脑筋:“这才是问题所在。妈妈她觉得要照顾我和小光,压根不考虑这些事。伍老板说起离婚女人的事儿,我去看了不少新闻,也和不少人打听过,发现没再嫁的果然都孤零零的,家又回不去,一个人过得可苦了。还是得再有个家,两个人相互帮扶。我们虽然绝对不会扔下妈妈不管,可是总比不得丈夫来得亲近!”袁波叹了口气,“得让妈妈开窍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