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问:“我生病了吗?”
章修严说:“对,你生病了。”他见袁宁脸蛋变得白白的,少了几分血色,不由伸手摸了摸。生病一次,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袁宁迷茫地看着章修严。
脸上也要摸吗?
章修严一滞。
他说:“把嘴张开,让我看看你的扁桃体有没有发炎。”
章修严说的专业术语把袁宁震住了。大哥好厉害,连看病都懂!
他乖乖张开嘴巴,让章修严给自己检查。
章修严一本正经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没发炎,我去给你倒杯水。再叫人热碗粥,吃了东西以后你得吃药。”
袁宁乖乖听话。
*
与此同时。
圣伦安堡。
圣伦安小学。
“黄种猪!”趾高气昂的红发小孩带着几个白种人围住一个黑发黑眼的孩子,“识趣的话,你就给我滚出去!再出现在我眼前,小心我揍扁你!”
黑发黑眼的孩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身体一弯,从他们胳膊底下穿了过去,蹬蹬蹬地跑了。
那红发小孩气得七窍生烟,准备回头一定要再把那黄种猪堵住,好好教训一番。没想到他刚回到教室就被教导主任找了去。
古板又严厉的教导主任可不管他是谁家的小孩,严肃地说:“有人投诉你种族歧视,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我需要叫你的家长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这样教你的。”种族歧视一般都是“家学渊源”,要从根源治起。
红发小孩气炸了。
该死的黄种猪!
他一定要他好看!
第26章 一起睡
章修严将袁宁病情稳定下来的事告诉家里,章先生也告诉章修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有章修鸣消息了,但不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原来在两年前有一批外国支援者曾到国内来,到过那一带。其中有一支医疗队去过不少疫区,据说是为了借机研究灾后疫情的防治。他们飞机和直升机通过了批准,可以降落在那附近的民营机场,支援结束之后他们还带走了一批签署了同意书的疫区病患,让这批病患到国外接受治疗和参加医学试验。
章先生让人调阅了当时留档的资料,发现其中有个孩子的形貌描述很像章修鸣。当时这个孩子似乎病得很重,没有人认领,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留在国内似乎必死无疑,那边就批准让人把孩子带到了国外。负责记录的人在存档过后就退休回老家养老,也没特意跟人提起这件事,是以章家这两年找遍了全省,硬是没有找到半点消息。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章修鸣,他们都要进一步确定他的去向了。
章先生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妈妈她们。”
章修严点头。
章先生说:“涉及国外,比较难办。虽然当时有登记领队人的国籍和飞机的归属人,但是整支救援队的成员非常多,似乎分属不同的国家,而且没有一一记录在案——听起来这事好像还涉及某些秘密医学试验。但是因为你三叔的原因,我们都不能出境,”章先生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你先别着急,我会向上面打报告。”
章家老三做的是机密研究,连带章家人在对外事务上也受到了限制。
章修严挂断电话后,心里乱糟糟。他回到袁宁房间,看着小口小口喝药的袁宁。章先生说,那孩子被带走时病得很重,章修鸣从小最不爱吃药,有人哄着他吃吗?这两年他过得怎么样?会被人欺负吗?…或者,他熬过来了吗?还活着吗?
袁宁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章修严的神色,心中一紧。他捏着鼻子想把药一口灌完,结果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得满面通红。
苦味在整个口腔泛开,甚至还涌上鼻头。
袁宁怕自己吐出来,边咳边捂紧嘴巴。
章修严恍然回神,快步迈上前,伸手拍袁宁的背。比起第一次哄做噩梦的袁宁时的僵硬,如今他的动作已经流畅而自然,很快让袁宁的呼吸平顺下来。
章修严板着脸说:“喝药这么急做什么?”
“太苦了,”袁宁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章修严,“我想快点把他喝完。”
“那是你的那个新朋友给你找的药草,”章修严说,“孙医生说很珍贵很难找的,不要浪费了。”
新朋友?袁宁愣了愣,明白过来。章修严说的新朋友是罗元良!
袁宁说:“他来过吗?”
“来过,”章修严没瞒着,“送了药又走了。”
“这样啊。”没见到新朋友,袁宁有点失望。
章修严给袁宁倒了杯水,让他把嘴里的苦味冲淡。
袁宁小口小口地抿水喝,心里又开始回想章修严刚才的神色。他感觉章修严一直注视着自己,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喊:“大、大哥。”
章修严看他。
袁宁说:“大、大哥打电话回家了吗?”
章修严点头。
“家里还好吧?”袁宁试探着发问,“妈妈她们应该都很好?”
“她们都很好。”就像袁宁能感受到章修严的情绪一样,章修严也看得出袁宁的欲言又止。章修严直接询问,“你想问什么?”
袁宁知道自己的想法都瞒不过章修严。他说:“大、大哥你好像有心事,是什么心事呢?能不能跟我说?妈妈说,遇到烦心的事最好都说出来,说出来心情就会好很多。”
章修严听着袁宁稚气的劝导,竟觉得心里真的平静了几分。他说:“你四哥有消息了。”章修严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肯定是好消息!”袁宁斩钉截铁地说。
“但愿如此。”章修严是理智至上的人,所以不能像袁宁这样简单直接地往好的方向想。他顿了顿,把章先生的话都告诉袁宁。
“四哥一定会没事的!”袁宁的语气非常笃定,仿佛只要他坚定地这样想,事情就真的会像他所想地这样。
章修严也被袁宁感染了。他说:“对,一定会没事的。”即使再成熟、再沉稳,章修严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他说完,忍不住将袁宁紧紧地抱住。
就像上次知道那具骸骨不是章修鸣的时候一样,他也需要慰藉,也需要普普通通的拥抱和安慰。但是在别人面前不行,章先生不会做这种事,薛女士是没有办法做到——至于章秀灵和章修文,那自然是更加不行的,他要在他们面前维持兄长的威严。
但是袁宁不一样。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
袁宁虽然也敬他怕他,但袁宁不害怕靠近他。他隐忍的悲伤和忧心,在袁宁面前永远无所遁形。在袁宁眼里,他也需要安慰,需要关心,需要所有普通人需要的东西。
袁宁脑袋嗡嗡响。
…他感觉到,大哥很难受。
袁宁原本也不习惯与人亲近,可是被章修严这么抱着,他心里却一点排斥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回抱章修严。
袁宁胳膊短,没办法真正环抱住章修严,只能笨拙地说:“四、四哥这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章修严抱着怀里软软的身躯,听着袁宁软软的安慰,心也软了下来。他说:“在没有得到切确消息前,不要告诉妈妈他们。”
袁宁轻轻点头。
章修严有些舍不得放开。
章修严说:“喝了药会犯困吧?睡觉吧。”他顺势就要把袁宁抱进被窝。
袁宁僵了僵。他小声说:“我还没刷牙。”
章修严一顿。
袁宁又小声补了一句:“我想尿尿。”
章修严:“…”
章修严松开了手。
袁宁见章修严脸色不大好,不由主动问:“大哥你今晚会和我一起睡吗?”
章修严把问题抛回给袁宁:“你希望我和你一起睡吗?”
袁宁对上章修严严肃的眼睛,总觉得如果回答“不希望”,章修严的脸色肯定会更不好看。他果断说:“我想和大哥一起睡。”说完他小心地觑着章修严,发现章修严唇角下垂的弧度没那么可怕了,松了口气。
章修严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他绷着脸教训起袁宁来:“你已经六岁了,应该坚强一点,自立一点,不能老想着要别人陪你睡。”
袁宁正要乖乖说“好”,章修严马上又补了一句:“这次就算了,你正生着病,我可以陪你睡——下不为例。”
袁宁:“…”
章修严说:“不是说要去尿尿吗?怎么还不去?”
袁宁撒开腿跑去厕所。
大哥大概是太早熟了,说话做事也都跟大人一个样,很多时候心里明明是想要的,嘴上偏说不要——他真是不明白!袁宁腹诽了几句,解决憋了一会儿的尿意,又认认真真地刷牙洗脸,才重新回到床上。
章修严还在,占了半张床,拿着本书在看。袁宁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盖好被子,露出半颗脑袋。章修严合起书,也躺下了,他侧躺着,又伸手探了探袁宁的脑袋。
袁宁心里一暖,觉得大哥特别好。他说:“大、大哥,我、我感觉我好了。”
章修严收回手,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蛋儿:“要是什么时候结巴也好了就好。”
袁宁脸一红。
其实他一般不结巴。
只是一想到不久之前他还不认识大哥他们,现在却要把他们当家里人,脑袋总是跟不上。他的脑袋真的太笨了。明明大哥他们都对他这么好,明明大哥他们都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
章修严下达命令:“睡觉。”
袁宁乖乖闭眼。
章修严无声地数着袁宁的眼睫。
袁宁眼皮微颤,动一下,又停,动一下,又停。
章修严拧起眉。
袁宁微微转了个身,从平躺变成侧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袁宁的鼻子几乎抵在章修严胸口。
袁宁小声说:“大哥,晚安。”
章修严看着那颗低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心里软成一片。他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过了许久,才回了一句:“晚安。”
夜风吹来,吹动纱帘,带来牧场清新的草香与泥土芳香。虫儿在叫,青蛙在叫,草丛里躲着的鸟儿也在叫,夜色却越发幽寂,它们的鸣叫声仿佛只是催人入眠的安神曲。
屋内渐渐只剩下绵长的呼吸。
*
圣伦安堡。
普尔曼家族。
“听说你今天被人欺负了?”坐在主座的男子开口询问,语气温和之中却蕴含几分不悦,“为什么回来后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被欺负。”坐在他右手侧的黑发黑眼男孩平静回答。
“哦?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男子声音微微上挑,“你也当我是个废人吗?”
座椅之下,男子的两条腿不自然地垂着,看起来已经不能行走。
男孩重申:“我没有被欺负。”他仰头与男子对视,“看不懂规则,不会利用规则的人才会被欺负。我记得有人这样教过我,不过我不记得是谁。”
第27章 祈愿之心
罗元良从山上下来,木工又在那里打磨他的刀具。
木工有一手好手艺,再古怪的木头,在他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他这边学艺,他让学徒们帮忙干活,然后把手艺教给他们。每每学到十之一二,学徒们就会离开,去镇上、县里谋生,甚至还有到市里去的。
木工每天清晨都坐在空荡荡的伐木场里磨刀,刀具在磨石上发出嚯嚯嚯嚯的声音,刀锋也变得雪白而锋利。
罗元良背上背着一大把粗藤,多得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把它们都放到木工面前,然后背起木工放在一边的米粮离开。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交流,只有那嚯嚯嚯嚯的磨刀声试图驱散清晨的薄雾,迎来骄夏的朝阳。
罗元良回到住处,是个空旷的平房,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屋里有个小火炉,炉上是个破旧的铁锅,可以用来做饭。
比起前两年,这样的生活已经像人过的日子了。
罗元良把米放进粗陶米缸,坐在火炉边思考半饷,拿起角落堆放的木块。那是木工不要的边角料,叫他有兴趣就练练手。他一直没兴趣,堆在一角没动。
想到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娃娃,罗元良顿了顿,掏出口袋里的小刀,和木工一样,没动手,先磨刀。磨了小半个小时,他取出一块木头,剔去多余的部分,雕出个模子,接着再细细地雕琢细节。雕完一样,放下;雕完一样,再放下。不一会儿,他手边就多了好几只惟妙惟肖的小动物。
等调完第十只,罗元良手指已经动不了。他找来块麻布,把小动物们都裹起来,把它们放进口袋里,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大亮。
罗元良在牧场里游荡了一会儿,脱掉上衣走进棚圈,默默放出动物们,然后打扫棚圈。一间接一间地扫完,他感觉自己身上有股味道,又跑去河边,钻进河里洗了个澡。
等罗元良再穿上衣服,牧场的工人们才姗姗来迟,有的去棚圈晒竹板,有的去挤牛奶,有的去打理菜园子和果林,有的去喂养鸡鸭。牧场虽然不算特别大,但也不算小,可以养活好几家工人。
罗元良知道很多人想到牧场里来,其中包括这些牧场工人的亲戚。他自己占了一间房子,他们都看他不顺眼,联合着来排挤他,把他挤走了,他一个人干的活可以分给很多人干,他一个人住的房子可以分给一家人住。
罗元良都清楚。
程忠不清楚。
程忠甚至不清楚这些人贪昧了多少东西。
那家伙和他爸爸一样脑袋不清不楚的,大概当兵的都这样。也就是牧场主人不怎么在意这牧场,要不然照他这管法,早被人给赶走了。
罗元良默默想着。
罗元良也养了一群鸭子,它们还没长大,浑身长着灰扑扑的绒毛。虽然看着像普通家鸭,但他们其实是群野鸭,罗元良在山里掏来的,它们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他,把他当了亲人,乖乖跟他跑。平时罗元良都把它们放养在白桦林,今天罗元良想了想,一个呼哨把它们叫了出来。
鸭子们嘎嘎嘎地跑到他脚边,排好队摇摇摆摆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罗元良领着它们去了湖边。
小鸭子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水,自由自在地游了起来。
罗元良看着不远处那栋洋楼。
那小娃娃跑了出来,身边跟着只大狗和那个十来岁的少年。
袁宁是被小鸭子的叫声吸引的,看它们居然在水里排着队游泳,觉得它们很不一般。他远远就看见了罗元良,跑到:“这是你养的吗?”
罗元良看了看袁宁,从口袋里掏出麻布小包,递给袁宁。
袁宁一愣。他说:“你给我送药草,我还没谢谢你呢。孙医生说那药草很难找…”
罗元良不说话,只直直地伸着手,等着袁宁把自己手里的麻布小包接过去。
袁宁只能拿过那麻布小包。
罗元良又跑了。
袁宁见章修严在一边看着,有些踟蹰,不知该不该当着章修严的面把“礼物”打开。会是什么呢?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朋友”那儿收到礼物,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期待。他见章修严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没忍住,把那块包在外面的麻布打开。
十只惟妙惟肖的小动物出现在他眼前。
都仅有拇指大小,但看着都像活的一样,马的鬃毛、松鼠的尾巴、公鸡的冠子、绵羊的羊毛、公牛的犄角…每一个特征都鲜明可爱。
袁宁好喜欢!
袁宁忍不住说:“大、大哥,你看!是不是很可爱!我回去也能看到好多小动物了!”
章修严看着袁宁熠熠发亮的眼睛,心里有点不舒服。那个家伙无缘无故跑来送他弟弟礼物,也不知是什么居心。章修严仔细想了想,他好像没送什么礼物给袁宁,反而还收到了袁宁送的护腕。当然,他的胸襟还是很广阔的,绷着脸夸道:“是的,很可爱。”
袁宁说:“我该回送他点什么呢?”他拉着章修严的衣角,“大、大哥,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去了?”
对上袁宁满含期盼的双眼,章修严顿了顿,平静地回答:“没有,你病刚好,得好好休息,多住几天养养。”
袁宁高兴极了:“那太好了!”
这天天气很好,牛羊和马儿都打完了疫苗,也恢复了精神,自由地在牧场里吃草。袁宁跟着程忠到处跑,看马儿吃草,看妇人挤牛奶,看那群野鸭子在湖里游来游去、欢快觅食。
章修严一直在房间里。
袁宁从瓜田那边抱了两个白白胖胖的甜瓜,回到洋房那边找章修严。他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却见章修严正在桌边描画着什么。
章修严手中的动作一滞。他板起脸教训:“进房间怎么不敲门?”
袁宁乖乖认错:“对不起,我忘了。”他捧着两个甜瓜,“忠叔叫我挑的,我想拿回来给大、大哥尝尝。”他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
章修严说:“过来。”
袁宁见章修严不生气了,高兴地冲过去。等看见桌上摊着的“燕子”,袁宁愣了一下,说:“大、大哥在画画吗?画得好像呀!还用竹子给它做了骨头!”
“你没见过?”章修严拧起眉。
“我、我应该见过吗?”袁宁有点惭愧地低下头,“可是我没见过…我说错了吗?这不是画?”
“这是风筝。”章修严说。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小孩子玩的东西他其实不爱玩,但就算不爱玩,他也是玩过的,袁宁却不知道是什么。袁宁以前生活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人教他看书识字,也不敢随便到外面去玩,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章修严把风筝翻过来,耐心地给袁宁解释,“在这里系上绳子,有风的时候扯着线跑,风筝就会借着风力飞到天上去。”
袁宁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好好玩!大哥你做的风筝真漂亮!”
章修严说:“给你做的。”
袁宁呆了一下。大哥一直在房间里不出去,就是为了给他做风筝吗?他看着那只漂亮的燕子,感觉心里好像也住进了一只黑背白肚皮的小小燕子,时而抖抖翅膀,时而叽叽喳喳叫,叫他时时刻刻都很欢喜。
袁宁一把扑进章修严怀里。
章修严一顿,伸手把怀里的小结巴抱住,眼底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原来送人礼物是这么开心的事。
章修严把袁宁抱到自己膝上,把最后一点黑色上完,缓缓说:“以前姥爷最爱做这个。我每年放假都回去陪他,也学了一点。一到春天,住在附近的孩子都会跑到姥爷家,哀求姥爷给他们做风筝。姥爷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
袁宁马上夸:“大哥也是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
袁宁拍的小马屁让章修严很受用。他说:“是姥爷教的。”章修严扫了扫袁宁的脑袋,“可惜姥爷不在了,要不然可以让他教你。”
袁宁听了,心里有点难受。他听得出来,大哥很敬爱姥爷,姥爷不在了,大哥一定很难过。袁宁说:“大哥可以教我。”
章修严想了想,说:“没错,大哥可以教你。”他本来打算等袁宁再多认些字就找人来教袁宁,既然都是让人来教,不如他自己教算了?
袁宁转开话题:“那大哥什么时候可以教我玩风筝呢?”
章修严说:“很快,吃过午饭休息好,下午我们就去玩。”
“要下午啊。”袁宁很遗憾。
“对。”章修严虽然经常对袁宁破例,但绝不会无条件宠溺和纵容。
袁宁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又兴高采烈起来:“那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
章修严看着他。
袁宁从口袋里掏出只小动物:“早上那个哥哥送我这些小木雕,我正好可以送他一个风筝!”他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章修严觉得不太高兴,但又挑不出袁宁这样做的错处来。
这样的想法和做法怎么看都是值得鼓励的。
章修严说:“好,我教你,正好材料还剩下不少。”
袁宁说:“那我要做两个!一个送给大哥,一个送给那个哥哥。”
章修严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他语气由阴转晴:“好。”
在章修严的指导之下,袁宁认认真真做了两只小黄鸭。
两只长着长长尾巴的小黄鸭。
章修严:“…”
袁宁见章修严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大、大哥,你不喜欢吗?”他记得大哥上次很喜欢小黄鸭,从泳裤泳圈到毛巾都挑了小黄鸭啊!
章修严说:“没有。”
袁宁有点沮丧:“我做的没有大哥做的好看。”
章修严说:“有心就好。”
袁宁这才开心起来。
他觉得大哥是无所不能的:“那我怎么把这个风筝给他呢?”
章修严说:“给我一个小动物木雕。”
袁宁依言掏出一个,递给章修严,是只可爱的小鸭子。
章修严:“…”
章修严把小鸭子拿在手里,领着袁宁去找招福。
招福正趴着晒太阳,听到章修严和袁宁的脚步声,马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章修严半蹲下,把小鸭子放到招福鼻子底下:“嗅嗅看,看能不能帮袁宁找到雕这只小鸭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