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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和他待久了又觉得烦,摆摆手打断了他张口就来的唠嗑,让他自己滚去玩儿,别妨碍他处理政务。


第59章 第 59 章

才人分位不算高, 却是实打实的后宫妃嫔,李二陛下有需要时还兼有女官之职。
李二陛下把这么个一个人安排到李元婴身边,着实让不少人吃了一惊,首先睡不着觉的自然是拦下李二陛下告密的人,其次则是魏征这些朝臣。
哪怕知道李二陛下偏宠幼弟, 这种后宫妃嫔说送就送的做法还是让魏征等人有些受不了。
早些年李二陛下就不太讲究,连已故剌王的王妃杨氏都收入后宫之中。这次不收弟弟的王妃了, 改为把宫里的才人赐下给自己弟弟,这像话吗?朝廷上下好不容易营造的一点点好名声,被李二陛下来这么一出怕是又要没了!
首先捋起袖子开干的就是魏征。
当初长孙皇后病重时亲自给李二陛下挑了个继后,家世相貌样样都好, 各种程序也走完了,就等着先接进宫里准备准备。不想魏征从别人那里知晓这个准继后曾和人有过婚约,当即上书死谏了一番,表示李二陛下这样干不行。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长孙皇后去了, 李二陛下有意从后宫之中随意挑个适合的妃嫔来主持后宫之事,结果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魏征等人劝下。李二陛下贵为天子,他的家事便是国事, 天下那么多眼睛盯着看,哪能开这种乱来的风气!
魏征气得晚饭都吃不下, 把自己闷在书房里憋奏疏,卯足劲要让李二陛下把武才人从李元婴那边收回去。
魏姝起初不知是什么事, 小心地摆了蒲团在魏征身边坐下细问, 才知道这事与李元婴还有关系。
魏姝依稀见过那位武才人几面, 不过没有正式结识过,听说是赐到李元婴身边去了,她心中有些好奇,说道:“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征是外臣,自然不知身在宫中的武才人是什么样的人。他看了眼魏姝,说:“我如何能知道?”
魏姝笃定地道:“滕王殿下不会随随便便和陛下要人,其中必然有些因由。我听殿下提起过她,说她学识广博,每回他想找什么书,她都能准确无误地帮他找出来。”魏姝的想法和李元婴不谋而合,“陛下能随便把她给了滕王殿下,必然不甚看重她。既是如此,还不如让她到殿下身边去,这样的人一辈子困守宫中太浪费了。”
魏征道:“既已入宫,便得守得住寂寞。今日陛下开此先河,焉知来日百姓之家会有多少人效仿?”
见魏征如此坚决,魏姝不再与魏征多说。她走出外间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得给李元婴传个信,把这事和李元婴通通气,免得李元婴被她祖父打得措手不及。
在魏姝看来,既然武才人在李二陛下那边不重要,于李元婴而言却是有用之人,那自然是去李元婴那边好。
魏姝寻了纸笔,躲在树底下飞快地把自己知晓的情况写在信里,并在信中表达了自己对李元婴这个决定的支持。他们的书院要开得足够大,正需要厉害的人来筹谋,既然李元婴都夸这武才人聪明,她觉得拉武才人一起来开书院正适合。
不经魏征的手,魏姝自是没门路传信入宫的,不过图书馆那边有李元婴派出宫坐镇的人,魏姝和他们熟悉,径直去了图书馆那儿托人尽早把信送到李元婴手上。要不然的话,可能她祖父明天就要把折子递上去了!
李元婴身边的人都是从小给他讲故事讲出来的,口才好,人也伶俐。他们早就知道李元婴铸的金牌只给了魏姝一个,自是不敢怠慢,当着魏姝的面便派了个人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宫递信。
魏姝见他们办事这么利索便放下心来,踏着夕阳走回家。魏征已经写完一份声情并茂的劝谏折子,正在屋里煮茶喝,见魏姝从外头回来,便问:“怎地又出去了?”
魏姝可不会承认自己给小伙伴通风报信去了,坐到茶壶前接过煮茶的活,边仔细地把茶末取出来放入水中,边埋汰起自己祖父来:“祖父您喝着殿下送来的茶,却要坏他好事!”
魏征横了魏姝一眼,冷哼道:“他总来拐带你出去玩的事我还没和他算账,他们兄弟俩干了这种浑事我岂能不上书劝谏?若我不劝谏,等天下骂声四起就迟了!”
魏姝知道自己说不过魏征,不再多说,专心煮茶。
很快地,茶香飘了满室。
李元婴有时候挺没心没肺,有时候又很有心,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自己喜欢的人送一轮。
这茶就是李元婴送来给魏姝的。当时李元婴讨了几枝她种在院中的茉莉作交换,说这花开得好,闻着香,他弄几枝回去送他娘。
结果第二天,李元婴又来了,还送了她几盆花当赔礼,说回去他娘骂了他,说他不该折她的花,种出那么好的花不知得花多少心思。
那几盆花如今摆在魏姝房里。
据李元婴神神秘秘地说,这都是他亲自带人去禁苑里偷挖出来的,专挑他皇兄最喜欢的挖,每一株都金贵着呢!这种来历的花,魏姝可不敢把它们摆在人前,怕被人认出这是李二陛下丢的那几株!
魏姝驾轻就熟地煮好茶,给自己和魏征都斟了一碗,捧着碗闻了闻茶香,借着碗身的掩映弯起唇偷偷地笑出两个小梨涡。

宫外都知道消息了,宫里自然不可能落后,武才人收拾收拾东西,便带着再简单不过的家当搬到李元婴所住的地方。李元婴身边伺候的人是有定数的,能腾出来的房间自然不如武才人本来的居所。
武才人如今也不能叫武才人了,该唤她御赐之名“武媚”,因为被拨到了李元婴身边后她已成了滕王府的女官之首。
现在滕王府还没影,她没多少能管的事,只负责管辖李元婴身边的内侍与女史们。
李元婴和李二陛下要完人才回去与柳宝林说了此事。
柳宝林起初一听简直心如擂鼓,急得不得了。那可是陛下的才人,李元婴怎么能去讨要?于情于理,这事都做不得!
可李二陛下的旨意都下到武媚那边了,柳宝林没胆子让李元婴再去请李二陛下收回成命,只能忐忑不安地接受此事。后来看武媚举止有度,言行端方,遇事不急不躁、不怯不骄,竟是个做事面面俱到的,柳宝林才稍稍放心,只在面对武媚时略有不安。
即便同为女子,柳宝林也觉得武媚的相貌与容止实在美得不一般,有时连她都忍不住看得失了神。
这样的女孩儿,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怕是未及及笄就被踏破门槛!
李二陛下把这样的女子赐给她的儿子,到底有何用意?难道是想考验考验他?柳宝林心中不解,可见李元婴瞧着挺高兴的,便也没多说什么。人都过来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只盼着能顺顺利利熬到李元婴就藩那天,再不用为这些事提心吊胆。
李元婴是挺高兴的,人他捞过来了,他皇兄在想什么他是不管的,脑子长在皇兄脑壳里,皇兄爱怎么想怎么想,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用过晚膳后他正在前庭散步消食,便听有人来报说魏姝托人捎信进宫。
一听是他姝妹妹给他写信,李元婴高兴不已,迫不及待想知道魏姝在信里写了什么,当下也不散步了,带着信便去他的小书房展开来看。魏姝是随便找的纸笔,瞧着没点正经写信的样子,不过李元婴不在意这些,展信读完后更加欢喜,觉得魏姝当真懂他,信上写的和他想的简直一模一样。
李元婴拿着信起来转悠一圈,没憋住,跑出去和武媚炫耀自己和小伙伴不谋而合的默契。
李元婴道:“姝妹妹在信上说,老魏明天可能要骂人了!”他与武媚商量,“要不这样,明日一早你就拿着我的信物出宫去,去图书馆那边也好,去葵园那边也行,你先在外头安顿下来,看看这两边的事你能不能上手。宫外之事我先前都交给董小乙负责,他虽然机灵,却不如戴亭周全,你来接手应当好一些。”
武媚没有反对的理由,点头应下李元婴的话。
她已答应道李元婴这边来,再回去日子不会好过,所以明日一早暂且出宫躲过朝中的风波是最好的。
武媚望着李元婴:“殿下不会让他们把我赶回去的,对?”
李元婴道:“那是自然,只要你想留在我这边,我就不会让皇兄出尔反尔。”他先前可是认认真真、扎扎实实地和魏征学过大半年《礼记》,虽可能比不得魏征的老奸巨猾,留下武媚还是有把握的!
武媚得了李元婴这句允诺便不再多言,回房琢磨起图书馆与葵园有什么可以改善的地方。
李元婴信得过她,她自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李元婴安排完武媚的去处,又回去小书房把魏姝的信重读一遍,越读越觉得这小伙伴和他合拍极了,也没马上琢磨如何应对魏征的上书,而是兴致勃勃地给魏姝写起了回信,准备明日一早叫人送去给魏姝看。
反正魏征要喷也是先喷他皇兄,他不用着急!
第二日一早,武媚与回宫送信的人揣着信赶早出了宫。
与此同时,魏征也一大早就拦下李二陛下开始进谏。
这天不用上朝,李二陛下本想着会过得轻松一些,不想迎面就迎来魏征的一顿喷,说他这事做得太不妥了,造成的影响难以估量!
魏征边喷这事还边翻旧账,说知道您以前不讲究,剌王妃都收进宫里,甚至还想过立她为后,可现在不同,贞观之治才稍显成效,您如何能做出这种事坏了皇室名声?您以为您这是在宠爱滕王吗?您这是害了他!
李二陛下被魏征一路喷到议事堂,请魏征坐下后还得接着被喷,偏又不能对这小老头儿发火,只能忍着!
那日李二陛下问武媚那么一句,不过有些疑心她接近李元婴是否别有用心。后来听李元婴说到她为他分析了其中利害,李二陛下便觉得这女子虽心思不简单,却也不算包藏祸心,李元婴想要便给他好了,左右宫里也不缺这么一个才人。
就像魏征说的那样,李二陛下是不太讲究这些的,隋末战乱频起,早些年又兄弟阋墙,有了那玄武门之变,生里来死里去的日子他过了不少,哪会计较这些事儿?
李二陛下被魏征骂烦了,便恼火地反驳道:“这也不是百姓想效仿就能效仿的,就拿魏卿你家来说,你可有才人可以送给你兄弟?”
魏征被李二陛下噎了一下。
他俸禄不算多,若不是李二陛下赐了置宅钱,他怕是根本买不起长安的房子。儿子要成亲,女儿要出嫁,家中日子过得紧巴巴,他哪里来的闲钱纳妾?再说了,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妻子早早跟了他,他哪能做那等狼心狗肺的事?
李二陛下见魏征被自己噎住了,乘胜追击地把祸水往李元婴身上引去:“你不知道,元婴那小子赖皮得很,他说我若不答应他,他要偷偷造几艘大船扬帆出海去,再不回来了!我跟他说把他封地换到西边去,他就说,‘那我养许多骆驼,一直往西边走,再不回来了’!”李二陛下一脸叹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与伤怀,“魏卿啊,先皇将这幺弟托付给我,临去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他,他这样说了,我难道要为了一个才人让我们兄弟离心?”


第60章 第 60 章

搁平时, 魏征是不会特意去骂李元婴的,毕竟李元婴就是个浑人。可此事不一般,你个当弟弟的去讨哥哥宫里人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敬之、远之就算了,还和自己哥哥讨人?
魏征怒气冲冲地堵李元婴去了。
李二陛下看着小老头儿怒气冲冲的背影,龙心大悦, 叫人给自己煮壶茶来。哥哥有难,弟弟帮忙挡一挡乃是应份之事!
这茶, 真香啊!
以前怎么不觉着茶好喝呢?

李元婴最近东搞搞西搞搞,忙得不得了,这天赶早让武媚出了宫,良心发现准备用过早膳就去意思意思地上上课, 和讲学的先生们抬抬杠。不想他才刚在柳宝林的目送下溜达出门,就被魏征给堵路上!
魏征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把李元婴都给说懵了,又听魏征指责的话句句都是他说过的, 心里顿时有些发虚。
这老魏,怎么不去骂皇兄,反而跑来骂他?李元婴百思不得其解, 可魏姝已偷偷给过报过信,他心里对此有所准备。
人他都要来了, 还回去是不可能的,李元婴待魏征骂够了, 才拉魏征去就近的亭子里坐下说话。
魏征横着他。
哪怕悉心教过李元婴一整本的《礼记》, 魏征对这个整日来拐带他孙女去玩的家伙仍是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 经此一事更觉这小子行事毫无法度、缺少约束。
李元婴昨夜已思量过应对之法,与魏征掰扯起这件事的合法性来:“我听说百姓之家亦有离休之事,譬如乐府之中有《孔雀东南飞》一诗,讲的便是那姓刘的为着母命与妻子和离另娶之事。”
魏征道:“那是父母之命。”
李元婴道:“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婚姻之事尤为重要,处得好了,一家和美;处得不好,家宅不宁。《孔雀东南飞》是他们处得好却非要他们离了,硬生生害了三四家人!反过来,夫妻间处得不好的您让他们一直处下去,也会害了两家人!”
魏征见他小小年纪竟敢对婚姻大事发表意见,冷笑着说:“天子后宫,能和寻常百姓家一样吗?”
李元婴道:“正是天家后宫,才要当领头的。您家也有女儿孙女,若是您女儿孙女受了欺负,您难道只教她忍气吞声,说什么‘日子是过出来的,你且忍一忍,他总会改的’?照我说,世间夫妻理当合则处不合则离,谁都不受谁的气才行!”
魏征道:“和离本就可以,有心和离的照着府衙的章程走便是。”
“那不就得了?”李元婴道,“那您的意思就是只许百姓和离放妻,不许天子放个才人了?”
魏征道:“要放才人走,也得有个因由。”
李元婴道:“他们处不来不就是因由了?自九成宫偶遇媚娘后,我知晓她熟读群书,伺候若想找什么书便想着让她帮我找。结果那日有人拦下皇兄说我常与媚娘见面,皇兄便生出疑心试探于媚娘,直接对媚娘说要将她赐予我,问她愿不愿意。”
这一段魏征是不知道的,毕竟李二陛下只说是李元婴闹着跟他要人。
他肃容听李元婴接着往下说。
李元婴坐直了身体,坦荡无畏地与魏征对视:“他们便是算不得正经夫妻,这样问也是诛心之言,您说,她该答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这样了,她再留在宫中当如何自处?所以,我才去把人要了过来!媚娘是一个聪慧过人、才能出众的女孩子,因我无心之举而失了圣心,我难道不该还她一个前程?”
李元婴笨吗?
李元婴不笨,很多事他不懂,只是没去深想而已。
他听武媚分析完其中利害后仍是去和李二陛下要人,就是因为此事因他而起。
他从小在大安宫中长大,虽不至于看遍世间冷暖,却也知道深宫之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得势还好,不得势连个阉竖都能骑到你头上去。
当初他还没被皇兄皇嫂接到太极宫,底下就曾有人寻机欺辱他娘,毕竟太上皇一去,一个宝林算什么呢?李元婴那时虽才五岁,却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乍然撞见母亲被迫朝人低头赔笑,只觉浑身气血齐齐上涌,想也不想便叫人把那阉竖埋到雪里去!若不是嫂嫂赶巧来了,他手上就要沾一条人命了。
哪怕是现在,底下依然流传着他以雪埋人的狠事,都说他是个混世小魔王。李元婴不怕担这个浑名,他也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希望每个人都快快活活地过上好日子,可要是有人欺辱到他在意的人头上,他定是不会把对方当人看的,他们哪怕死一百次,也抵不过他们让他娘掉的一滴泪。
李元婴心中是非黑白分得清清楚楚。当初皇嫂耐心教他、真心疼他,他便高高兴兴当个好弟弟,天天带着几个侄子侄女玩耍,乖乖听她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如‘男子汉大丈夫,遇事要有担当’!
既然是他招来的事,断不能叫别人受过。
李元婴仰头,澄明的双眼直直地望向魏征:“您觉得我说得可对?”
魏征无言以对。
李元婴若是为着美色而和李二陛下讨人,他肯定要骂得李元婴狗血淋头。可李元婴这样与他一说,魏征便觉得这事是李二陛下做得不地道。
李元婴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若他当真到了通晓男女之事的年龄,早该让他出宫自己开府或者就藩去了。李二陛下明知道他们不可能当真有私情,还去问自己的才人愿不愿意跟自己弟弟,这不是诛心之言是什么?若当真是寻常夫妻,这么一问肯定是过不下去的了。
这么说来,李元婴去讨人反倒是重情重义、极有担当之举。
魏征道:“你倒是巧舌如簧。”
李元婴见魏征神色松动下来,当即旁敲侧推起魏征为什么不去骂李二陛下,反而来堵自己。一问之下,李元婴才知道魏征已经骂过李二陛下了,是被李二陛下忽悠过来的!
李元婴简直被他皇兄的无耻惊呆了。
真是岂有此理!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扯谎骗人!话是他说的没错,可这事明明不是他起的头!被他皇兄这么一说,倒像是他见色起意非撒泼耍赖去讨要宫里的才人似的!
李元婴气得不轻,见魏征显然也觉得李二陛下这事做得太糟心,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凑过去拉住魏征的手说:“我觉得这事皇兄做得很不错,他晓得自己说错了话便放媚娘自由。您应该好好夸一夸皇兄,鼓励天下人学习皇兄这等知错就改的好品质,让所有人都引以为戒,尊重、爱护自己的妻子,不偏听偏信,随意对自己的妻子口出恶言。”
宫中设有皇后、四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和八十一御女,才人就是二十七世妇里的最末等,与婕妤、美人一起协管宫中祭祀与宴客之事。虽比不得百姓之家所说的正妻,却也是正正经经的有品阶的妃嫔。
事情经李元婴这样一转换,这事不仅不算败坏风气,倒还像是李二陛下因一时失言不得不放走心爱的女人一样,不仅不该骂,还要大肆褒奖一番!
这种折子,魏征是绝不可能写的,听着就像那种谄媚之辈写出来媚上的东西!魏征没应下这事,只是不再骂李元婴,回去酝酿如何重新写一封喷人折子,把李二陛下推卸责任之事也写进去再骂一遍。
至于李元婴,魏征不准备骂了,他觉着这孩子还有救,李二陛下把事情赖到他身上,他还愿意帮李二陛下说话!怎么看,这都是个好孩子啊!
小老头儿干劲十足,起身虎虎生威地走了,回去重新写折子!
魏征走了,李元婴见时间不早,讲学应当已经开始了,马上决定继续翘课一天。想到李二陛下的无耻行径,李元婴恶向胆边生,让左右伺候的人都靠过来,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吩咐下去。
做完安排,李元婴便溜达去寻兕子和皇孙他们玩耍,继续争当这宫里最野的孩子!
很快地,宫里宫外渐渐兴起一个新故事:《莽国王一言失美》。
这故事就是刚发生的事被稍微架空一下,改进一下,变成一个有头有尾的精彩传奇:女主角坚定聪慧有主见,很有敢爱敢恨的风骨,秉承着“君既无情我便休”想法在国王后悔时也不愿回头,依然奔向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里面既没有提什么李二陛下,也没有提什么武才人,只讲了一个令人向往的美好故事。可是,只要是听说过最近李二陛下把武媚赐给滕王的人,一听到这个故事便会想到李二陛下身上!
到望日朝会时,不少朝臣上朝时都忍不住悄悄打量李二陛下,看看李二陛下是不是和故事中所说的那样“黯然神伤,容色憔悴”。
起初李二陛下没发觉什么,挨了魏征一通骂后见没人逼着自己去把武媚要回来也就把此事揭过了。结果故事越传越广,李二陛下左右伺候之人都听了一耳朵,早上替李二陛下穿衣时犹犹豫豫地提了一嘴。
李二陛下这才知道他成了故事里因一句失言惨遭美人抛弃的可怜国王!
李二陛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玩意是谁的手笔。
他怒不可遏地叫人去把李元婴拎过来。
李元婴见东窗事发,不仅不害怕,竟还挺得意,哼哼着说:“怎么?就许你把事情推到我头上,不许我编个故事吗?”
论起编故事传故事的人才,他身边多着呢!

第61章 第 61 章

李二陛下一大早抄起家伙追着李元婴揍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对兄弟一个四十多, 一个才十岁,爹又在好几年前没了,怎么看都是亦兄亦父的组合,哥哥要揍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偏李元婴是不肯乖乖挨揍的,见势不对撒腿就跑, 气得李二陛下非要揍到他不可!
李元婴这厮还是很有良心的,后来看李二陛下跑不动了, 还倒回去把李二陛下拉进屋有模有样地给他揉捏腿脚,口里语重心长地劝说:“您看看您,身体不顶好,还学人跑起来了!”
李二陛下国事缠身, 也不能年年都外出避暑,今年他就没去九成宫,只叫人去把洛阳宫修一修,看看明年好不好去巡幸洛阳宫。
瞧见李元婴坐在自己身边装乖卖巧, 李二陛下揍人的心思也歇了。自己惯出来的弟弟能怎么办,且受着!他抬手往李元婴脑壳敲了一记,骂道:“下回再干这种事, 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李元婴嘟囔:“还不是你先诬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