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网购发展起来了,小镇几乎每天都要卖出数以万计的大小玩偶,毕竟玄学这东西只要不太贵,许多人都愿意信一信的~
方洪私下里和他妻子说起过这事,暗暗觉得这些主意都是王安石出的,只是假借王雱的口来和他商量而已。至于为什么,一来是读书人不爱和他们这些商贾打交道,二来则是想锻炼锻炼聪慧过人的儿子。
读书人的脑子就是灵活啊,连米糠麦麸这些东西都能说出花来!
想到纸牌的红火,方洪信心十足地为“书香客计划”做准备。
年关越近,开封城就越发热闹起来。五日之后,第一次“书香客活动”开始正式揭开序幕,方洪已经准备了醒目的抽奖箱和一千个齐齐整整挂在夹子上的胖胖鱼挂件、五十个可爱至极的蝙蝠挂件。
小孩子最容易被新鲜玩意吸引,书坊一开立刻有不少孩子立刻拉着大人围拢过去,眼巴巴地看着那一条条可爱的胖胖鱼。
哇,好可爱,想要!!!
方洪派了口齿伶俐的人守在气派的抽奖箱前,人多时解说活动细则,人少时敲锣打鼓吆喝。
不少小孩听得一知半解,可都抵不过胖胖鱼和胖胖蝙蝠的诱惑央家里人过快掏钱买书——买书可以抽奖呢!只要抽了都有奖,最差也有胖胖鱼!
胖胖鱼多好,健健康康、年年有余呀!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营销,连娃娃都不放过。

第十五章

《玩宋》/春溪笛晓
第十五章
品牌和广告这些观念,在宋朝已经有了雏形,街上到处都是五花八门的招牌,大饭店前面还会扎个“欢门”,就是用竹子铁丝扎成门楼,往上面缠上各色丝带,讲究些的还缀上鲜花,美得很。
方洪玩的这一手,可算是给开封城百姓们添了不少谈资。据说某位国公家的小孩为了抽奖,愣是缠着他祖父一口气买了十几贯钱的书,几乎把店里每样书都搬了一份!他祖父财大气粗,还在那鄙夷:“你们这家店书怎么这么少啊?”弄得方洪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这国公爷的小孙儿手气还不错,抽了十几次奖,抽到了足足三只蝙蝠儿。小孙儿听了五福临门的说法,扯着国公爷衣角喊:“五福~五福~”
国公爷没法子,只能以国公府的名义给某某书院捐一批书,又大手一挥花了十贯钱,总算是让孙子集齐了五福。也就是说,这位国公爷的小孙子花了足足两万五千文钱,成为了第一个集齐五福的人!
方洪给国公爷爷孙俩分发奖品和书香卡、书香券时还算镇定,等第二日一早他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去找王雱,和他分享这一喜讯。
方洪是假镇定,王雱可不同,王雱是真镇定。他笑眯眯地说:“这只是开始而已。”
这个时候国公爷的孙子已经在圈子里帮他们打起了免费活广告,这位国公爷小孙儿还有点风流衙内苗头,他在小朋友们聚会时大摇大摆地掏出几个可爱至极的胖胖鱼挂件,一个一个分给自己喜欢的、长得好看的女孩子~
没错啦,只给女孩子,男孩子是不给滴~哦还有,长得不好看的不给,不爱和他玩的也不给,哼,叫她们平时整天老觉得他笨不带他玩!
这风流小衙内的做法见效很快,拿到胖胖鱼的女孩子都围到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其他没拿到的不是生气地骂他,就是哇地一声哭出来,场面一度失控!
第二天,一群勋贵涌入买买买,每个人都是来花钱让小孩抽奖的。有什么办法哦~我孩子都被欺负哭啦,而且又不是什么败家事儿,买书哎,买书是不会错的,可以用来传家~
购买欲是会传染的,围观的百姓们见他们买得火热,免不了要进去看一看,瞧一瞧。偶尔有人捡漏得了张勋贵们不想要的“小小书香客”优惠券,原本不打算买书的人免不了为孩子挑些启蒙书回去,可比平时便宜了许多钱呢!
方洪根本没料到一个抽奖和一批小挂件能差点把他的库存卖光。好在有一批新书已经在印刷完毕,很快可以填补这份市场空白!方洪趁热打铁地把新书摆到货架上,迎接这个让他感觉美到不行的新年。
王雱一点都没掺和,每天依旧往国子学里头跑,和司马琰嘀嘀咕咕。司马光和王安石也在年前把《五年科举三年模拟》整理完了,方洪从王雱那得了消息,扔下一堆事亲自上门取稿子,老实回了司马光和王安石好些问题才离开。
司马光说:“京城今年可真热闹。”
想到这热闹有自己儿子出的一份力,王安石心里有些小骄傲,笑着说:“那天雱儿去大相国寺那边买了堆布头回来,我还觉得他在胡闹,没想到现在这些布头摇身一变成了小孩子们的最爱。”
司马光道:“有时小孩子的脑筋可比我们灵活多了,像他们捣鼓出来的纸牌都能赚十来贯钱了,比我们俸禄都高。”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己儿子/女儿棒极了,儿吹/女儿吹知己相逢、惺惺相惜!
另一边,方洪趁热打铁把《五年科举三年模拟》的印刷工作安排下去。这年头的印刷都是雕版印刷,一本教辅资料得弄许多块雕版。方洪让雕版师父先把其他工作停了,全力完成这书的雕版工作,赶在年前把书给印了出来,趁着“书香客活动”的尾声大卖了一波。
当然,教辅资料最重要的渠道是直接面向学校销售。方洪第一时间给胡瑗送了一批,让胡瑗看看这本由司马光和王安石联手编纂的《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胡瑗本就是“考出人才”的推崇者,见到这份教辅资料后非常满意,觉得内容详实、选题全面,最要紧的是要是学生人手一份,可以大大提高课堂效率,不必每次都由先生念题、写题!
胡瑷对司马光和王安石两个年轻人也非常看好,捋着须说:“行,放着吧,我会让人推荐下去的。”
除夕这天,书坊终于歇业了。方洪亲自跑了趟王雱家,给王雱送钱。这一回虽然没写契书,方洪却还是卖出的每一本书分了一份钱给王雱。份利肯定不大,不过对吴氏而言却多得惊人,拿到手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还回去。
这大概有五十两银子了吧?
王安石对吴氏说:“收好吧,你儿子可是想着要修县衙的。”
吴氏听了不由骂:“什么我儿子?难道他不是你儿子?”
王安石不吭声了。他和司马光联合编纂的《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卖出去也会得一笔版税,他们一家人手头会宽裕许多,往后就不用紧巴巴地过日子。他儿子还很会安排,煞有介事地设立了一笔洗澡经费、一笔买书经费以及一笔衣服首饰经费,一家三口都可以动用自己那份“特殊经费”。
用他儿子的说法那就是:“赚了钱就是要花的,光靠省根本省不出几个钱来。”
王安石深以为然。就比如方洪这次花钱搞活动,带动的可不止他自己的书坊,雕版师父、印刷工、店里伙计有了活干,家中可以攒下余钱;书卖得好,造纸的、产墨的都能带活,也能养活一批人。这些人手里有了余钱,会出去购买年货,卖货郎得了钱,又会花钱割些肉过年包饺子…如此一来,许多百姓都会比平时多得些钱也多花些钱!
王安石心里对这个“商品经济链”隐隐有些想法,不过还不成熟,他连司马光都没提起。他还太年轻,经验不够充足,说出的话肯定没有说服力,他得去外面实践几年!
关于未来的计划,王安石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难得在京城过一次年,王安石放下书对吴氏和王雱说:“走吧,我带你们去看舞火龙。已经和君实约好了,一块出去走走吧。”
王雱对舞火龙兴致不大,不过听说司马光要去,王雱马上套上外套往外蹿。
司马光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他又可以见到阿琰妹妹啦~
年后他会跟着王安石外放,再见还不知会不会是好几年后,他们得珍惜每一次见面机会啊!
吴氏见王雱蹬蹬蹬地往外跑,不免对王安石说:“这小子,一听到他阿琰妹妹就跑这么急。”
王安石对司马琰印象很不错,那孩子又聪明又乖巧,和他这上房揭瓦的儿子可不一样。他说:“难得遇到个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他自然欢喜。”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外走,外头已经有不少人往御街方向走,都是去看火龙的。王雱这会儿已经熟门熟路地跑到国子学门前,嘴巴甜得抹了蜜一样,机灵地向司马光夫妇拜年。
司马光掏出个红封递给他,笑着说:“新一年可得少让你爹操心了。”
王雱乖乖谢了司马光,口里却说:“那可不行,我爹就爱为我操心。”他目光瞄向司马琰,见司马琰换了身新衣服,外套是红通通的袄子,顿时觉得天底下的妈妈都是一个审美,觉得自己儿子/女儿贼适合大红色。没错,他身上也是红通通的棉袄子!
王雱笑嘻嘻地拉起司马琰的手,又蹬蹬蹬往他爹娘那边跑,替脸皮薄的司马琰讨压岁钱:“爹,娘,阿琰妹妹给你们拜年了!”
吴氏一看,两个小孩身高差不多,都穿着红袄子,脸颊被风吹得白里透红,瞧着怪喜庆。她柔声训道:“你自己一个人跑来跑去就算了,还拉着你阿琰妹妹跑,摔着了你阿琰妹妹怎么办?”边说着她边掏出个红封递给司马琰,“阿琰,雱儿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司马琰可没王雱脸皮厚,她收下吴氏的红封后规规矩矩地道了谢,才说:“他没有欺负我。”
两个人跟着人流往御街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火龙从南熏门那边进城,一路沿着御街前行,沿途走走停停,仿佛在向每一个往来的路人致意。王雱和司马琰个儿矮,人一多什么都瞧不见,还得让王安石和司马光把他们抱起来才能看个大概。
两个人被各自的父亲抱着,都有些不自在:其实他们对火龙真没兴趣呀~
忽然,朱雀门的方向传来“嘭”“嘭”“嘭”的几声异响。
王雱拉拉司马琰的袖子和她一起往天上看去。
灿亮的焰火争相在朱雀门上空炸开,绽放出绚烂夺目的烟花。王雱和司马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还没散去的烟火。
既然已经来到这个繁华的时代,他们就好好跟着他们的大佬爹到处看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大佬:我觉得商品经济有搞头。
王小雱:总觉得我爹的想法比我还时髦。
*
欢门介绍参考《宋朝饭局》

第十六章

《玩宋》/春溪笛晓
第十六章
年后,王安石正式上表婉拒馆职试,外调任鄞县知县。王安石与曾巩等人一一道别,便收拾箱笼准备赴任。王雱跑到司马琰家,拉着司马琰的手殷殷嘱咐:“阿琰妹妹,我会经常写信给你,你可得第一时间给我回信。”
司马光在旁边看着,心想两小孩要是再大些,他非打死这小子不可。不过两个小豆丁依依惜别,倒是让司马光觉得有些好笑。想到两小孩都识得不少字,确实比同龄人要聪明,司马光倒不介意他们通个信:左右是塞到他和王安石的信封里的,算不得两个小娃娃私相授受。
王雱是真舍不得司马琰,要是大家在一块,有个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分隔两地的话他想和司马琰说点什么指不定还得打暗语呢!他都和司马琰商量过了,要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在信里商量,他们就在背面写英文,描得跟花纹似的,他们肯定认不得!
关于鄞县,王雱和司马琰也在司马光书房里摊开张粗糙的舆图看过,所谓的明州就是往后的宁波一带,与舟山岛遥遥相对,海路陆路都挺发达,是个很不错的任地。王雱兴致勃勃地说:“看来我可以天天吃海鲜了。”
司马琰提醒:“你可得先确认确认你对海鲜过不过敏。”
王雱呸了两声,忍不住伸手捏司马琰的脸:“我才不会海鲜过敏,我以前一个人能吃一锅海鲜全宴。”哎哟,软软的,真好捏。
司马琰也不恼,拨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说:“现在又不是以前,你得注意一点,先少吃些试一试再说。”说完她又拿出一本让人订好的药方,“这是一些急病方子,要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可以拿着方子和大夫对对症,抓药熬了喝。还有,我写了一些关于孕期和新生儿的备用方和注意事项,你拿着备用。”
吴氏与张氏不同,张氏是伤了根底不能再生育,吴氏却是很有可能再孕的,这年头生孩子凶险至极,无异于一脚踏入鬼门关。即便生下来了,新生儿死亡率也很高,若是司马琰再长大一些,肯定会考虑想办法把手里一些已经经过千百年检验的药方公开。只不过她现在还小,一切还得慢慢计议。
王雱不同,若说这时代他们还能无条件信任谁,对他们来说肯定就是对方了,所以司马琰把这段时间能想出来的方子都给王雱整理出来。司马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边水网密集,春天来了容易出现传染病,有些防疫常用药材你得让你爹早早备着。”
王雱笑眯眯地收好司马琰给他整理的东西,拍着胸脯保证:“将来我要是当了大官,一准让你当防疫部长。”
司马琰也笑了:“不知道谁说的,连科举都不想考,就想当个官二代。”
王雱哼哼两声,不接话。
两个小娃娃再舍不得,该来的别离还是会来。元宵灯会看过之后,王安石便得由水路往东边出发,前往位于东海岸的明州。
王雱还好,到哪都活蹦乱跳,吴氏这回上船却有些不适,过了一段路就开始想吐。
王雱顿时紧张了:“娘你不是有了吧?”
吴氏笑骂:“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自己有没有,吴氏心里还是有数的。在开封这段时间他们都与王雱睡一起,哪来的机会怀上?也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才会瞎猜。
王雱也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当了老久的电灯泡,住了嘴。熬到船在途中靠岸,王雱拉着王安石上岸洗了个澡,又去买些蜜饯、到药店切些含片之类的回船上给吴氏。
吴氏一看,便知道这肯定是王雱的主意。王安石这人不能说他不体贴,只是他心里一般没有这些东西,只有她儿子才会这么贴心。吴氏说:“你自己也留些,一天到晚蹦到甲板上去,小心晃晕了。”
王雱说:“才不会晕,您还是担心爹吧,他整天在船上看书!”王雱估摸着自己该开始琢磨怎么做眼镜了,毕竟他爹爱书如命,早晚能高度近视。
王雱想法一堆堆,背地里掏出磨尖的炭笔在司马琰送他的小本本写写画画,记法很理科,大多只有个草图,即使王安石无耻地偷看儿子隐私也不可能看懂。
从开封到鄞县,花了差不多两个月。正是因为路途之遥远,接下来三年之内他们都不会再回京了,接下来得把根扎在这里三年之久。县衙那边早得了消息,主簿和县尉恭恭敬敬地带着差役来迎接。
主簿,管文书的,相当于知县秘书,协助知县处理各项事务;县尉,管治安的,相当于派出所所长,负责抓盗匪贼人。
主簿名叫郑荣,年约三十五六,留着一把美须,照王雱看可以去和张方平比比,说不定还能赢呢!县尉叫武大兆,粗人一个,生得威武雄壮,别的不说,光是这身量就能震慑一方。
王雱等两人给王安石行了礼,也有模有样地上前朝他们一作揖,甜甜地喊:“两位叔父好。”
郑荣与武大兆乍然见到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儿跑到自己面前来还有些发愣,等他作揖问好后才恍然回神。这是知县家的小衙内啊!瞧瞧这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可比县里所有男娃儿女娃儿都要好看,那眼睛乌溜溜的,多有神!
郑荣自诩读过些书,没好意思把马屁拍得太直白,武大兆可不同,他开口就夸了王雱一通,说什么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孩儿。
王安石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这武大兆很有眼光。本来这时代文人大多瞧不起武人,这会儿王安石怎么看武大兆怎么顺眼,和气地与他们说了些话,让差役抬上箱笼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前,王雱心道“果然如此”。古人讲究“官不修衙”,一来县衙破破烂烂显得政府清廉,二来则是不想花自己的钱造福后人。他们年后出发,抵达鄞县是二月中旬,冬寒刚走,春寒料峭。吴氏看着破破烂烂的后衙,有些忧心春天来了雨水多,这屋顶会天天漏雨。
王安石对吃住不太关心,他问郑主簿:“春耕安排下去了吗?”
“我们这边近海,春天比开封来得晚些,杏花还没开哩。”郑主簿笑道。
杏花开了耕好地,桃花开后正好播种,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经验。王安石听了点点头,当即就与郑主簿、武县尉商量起春耕事宜来。
春耕没过,王雱暂时不能招人来修府衙,倒是有几个年轻差役自告奋勇要帮忙,弄来梯子爬上屋顶把把可能漏雨的瓦片都换了,暂且解决了吴氏的燃眉之忧。
后衙虽然破,却比他们在开封租的房子要宽敞,有单独的厨房、澡房,晚上灶上生了火正好可以用余温烧热水来洗澡。在院子里还有个水井,可以直接打水用,省了许多事!总的来说,这硬件设施还是很不错的,王雱非常满意。
王安石这人坐不住,到任没几天见县衙没什么事,便换上寻常衣物下乡考察去了。王安石刚走那天,王雱正儿八经地坐在书桌前读读写写,一次性把王安石留下的背诵任务完成了,顿时像鸟儿出笼似的到处玩耍。
郑主簿等人虽不住府衙,家却和府衙离得近很,王雱去串了几次门,成功把郑主簿和武县尉的长子勾搭出来玩儿。郑主簿的儿子叫郑思,和他爹一样文气,胳膊小腿儿也小,开口就是“夫子说这样不行”“爹说这样不对”;武县尉的儿子叫武兴,是个小霸王,平日里素来和郑思不对付,时常会抡起胳膊恐吓郑思。
两个人年纪都比王雱大,已经是十岁了。他们老爹暗地里都嘱咐过,让他们好好陪王家小衙内玩,因此哪怕他们都瞧对方不太顺眼也得好好相处。王雱也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涌,不过他不太在意,小孩子嘛,哪有不爱较劲的?
读书的人清高,嫌弃武人粗鄙;练武的人强健,嫌弃读书人弱鸡,这着实再正常不过了。王雱每天在两个新小伙伴的陪伴下这里走走那里逛逛,又去搜刮了不少医书和药材准备托人送去司马光家。过年借着“搭暖棚种东西”的由头,司马琰已经向司马光和张氏显露了一点点对医学的喜爱,他送这些过去也不会显得突兀。
听司马琰说,鄞县这边产的贝母很不错,回头他可以看看能不能找个名头当特产推广出去。王雱在心里琢磨完了,又想到刚刚搬家什么都缺,花起钱来更是眼都不眨一下。
武兴看得羡慕不已,郑思却心惊肉跳。两个人帮王雱把砸钱买的东西都搬回后衙,回家后都与家里说了这事。
武大兆与郑荣的反应各不相同,武大兆说:“那敢情好,最怕遇到扣扣搜搜的家伙,做点小事都要算百八回钱。”
郑荣却有些忧心:“王大人一过来便到下面去走动,我还以为他是个勤俭爱民的好官,难道我看错人了?”
郑思疑惑:“难道花钱多就不爱民了?”
“花钱多,钱哪来的?”郑荣道,“王大人是从扬州调过来的,那可是扬州啊,多繁华的地方。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大人要是把鄞县当成扬州,那鄞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我看不像。”郑思年纪虽小,却是郑荣从小手把手教导的,在郑荣面前敢插话。
“哦?”郑荣来了兴趣,问道,“你怎么看的?”
“我看郎君教养极好,与谁都能说上话,买东西时虽然会砍砍价,却从不会搬出衙内身份压人。”郑思把自己这几天观察到的事都说了,“王家婶婶也是个极好的人,与差役说话都很和气,给他们帮忙搬东西、修屋顶的人都得了谢礼。我听大伙私底下都说,王知县一家不愧是京城派下来的,果真是不一样。”
这些小事,郑荣却是不晓得的,听郑思这么说来也觉得王知县一家都极好。他说:“那许是王大人家底本就殷实吧。”他叮嘱郑思不要把听到的话说出去,转而开始考校儿子的功课。
另一边,王雱带着亲自摘回来的一捧杏花蹬蹬蹬地跑进后衙,美滋滋地去找他娘献宝:“娘,这送你了,新开的!”等他送完花,才注意到屋里有另一个胡子拉碴、裤腿上沾满泥的家伙——不是他爹又是谁。
王雱:!!!!!
爹您出去下乡几天就变成山顶洞人了,像什么读书人啊您!
王雱立刻跳起来,推起王安石往澡房那边走:“洗澡洗澡洗澡!”
见丈夫一脸无奈地被儿子推着走,吴氏在后边笑着提醒:“别给你爹冲冷水啊,大锅里的水已经烧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全天培训,有点困,晚上七八点就睡着了…
昨天缺的字数会陆陆续续分在几章不上,看看这章!足足三千七!么么哒!

第十七章

《玩宋》/春溪笛晓
第十七章
鄞县远不如开封繁华,到处的房子都破破烂烂的,王雱溜达了几天就基本溜达遍了。
两个小伙伴的性情,王雱也基本摸清楚了,比如他要去干一件事,郑思肯定会说:“我们再想想吧,要是出事儿了可咋办?”武兴却绝对会说:“干干干!不干不是大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