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慢悠悠放下笔,走到银川公主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对上我,从来就没有赢过。这回也不例外,知道么?”

银川公主脸色大变,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掌,向无瑕的脸庞掴去!

平国公夫人和银川公主离的最近,见状不由的惊呼出声。

银川公主留着长指甲,若真的掴到无瑕脸上,只怕会当场流血吧!

无瑕看似弱不禁风,可她从小练习骑射,身手是极好的,哪能让银川公主这种草包打了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伸出手,稳稳捉住银川公主的手腕。银川公主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挣不动。

“公主殿下何必恼羞成怒?”无瑕死死握着银川公主的手腕,柔声说道:“不过十万两白银而已,输不起么?”

声音虽是温柔入骨,无瑕眼神却是冷的像冰。

银川公主心中一寒。

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等都在,哪能看着她俩这样呢?好言好语的劝开了。

兰夫人大为恼怒,带着儿媳妇、女儿先行离去。

临走,无瑕特地回过头,冲银川公主嫣然一笑。

她笑靥如花,银川公主却被气的头昏。

出了永守寺,无瑕和兰夫人、陆先生上了同一辆车。无瑕纳闷,“娘,嫂嫂,这银川是干什么来的啊?有什么目的?”兰夫人嗔怪,“傻孩子,你连她的来意也没弄明白,便跟她拗上了!娘快担心死了,你知道么?”无瑕嘻嘻笑,“知道,知道。”

陆先生揽过她,微笑道:“她是什么来意咱们尚且不知,不过,自打她一进门,便被你牵着鼻子走了,这是真的。”

三人不由的一笑。

“十万两银子比得上你么?胡闹。”兰夫人抱怨,“娇娇,娘是太娇惯你了,你才敢这般胡闹。”

“我就要从她腰包里掏出十万两来,救济穷人。”无瑕抱住兰夫人的胳膊撒娇,“她一回两回的惹我,我讨厌她!娘,她这是才回京城,便跟咱们对上了,我若不给她个厉害瞧瞧,往后有的烦。”

为什么要任由她挑衅啊?我要反击回去!

正说着话,车慢慢停下了。

前面路狭窄的地方,有两辆车抢路,翻了。这两辆都是货车,布匹、南北杂货什么的满地都是,路被堵住了,过不去。

所幸没有人受重伤,只是有个车把式腿被蹭破了皮,却也没有大碍。

等他们把货物收拾起来,各自把车赶车,这条路便可以恢复正常了。

兰夫人问清楚外面的情况,没办法,只好在车中略等一等。

开国公府的车辆依次停在路中间,前、后各有骑着马的护卫。

后面尘土飞扬,有几十匹快马驰了过来。

殿后的护卫忙回头看过去,不由的吃了一惊,“这些人身着近军服饰啊。”

等离的近了,更加吃惊。只见这队近卫簇拥着一位披着蓝色织锦披风的美丽少年,竟是七皇子。

七皇子是出城打猎的,顺便到永宁寺品茗。

永宁寺泉水甘美,是有名的。

地处偏僻,七皇子不许开国公府的女眷下车跟他见礼,自己却下了马,并不带随从,走到了兰夫人的马车前,温声向兰夫人问好。

“礼数真周到。”“没有半分亲王的架子。”许静文和晚霞同乘一辆车,两人从车里悄悄向外望了望,均是点头。

七皇子低声向车里说了几句话,兰夫人吃惊过后,向他道谢,“多谢七殿下。”

七皇子客气了几句,“哪里,彼此至亲,这是应该的。”

前面的车已经重新装好,两辆车错开,路通了,可以走了。

兰夫人重新谢过七皇子,道了别,“多谢,我们这就回去了,告辞。”

七皇子微笑,“告辞。”

车帘轻轻掀开,一个白色的物事射向七皇子。

七皇子不动声色的伸手接住。

车帘重又掀开,露出无瑕的半张笑脸。

七皇子浅浅笑着,把手中白色的帕子揣到了怀里。

“是点心,很好吃的!”无瑕不敢出声,用口型说道。

七皇子含笑点了点头。

兰夫人的马车启动了,开国公府的其余车辆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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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季希孟带着一名小厮,风尘仆仆,到了京城。

他到京城之后便先到吏部换凭,公事完毕之后,他来不及歇息,亲自去了瑞鸣班,托他们排演一部新戏《寻妻记》。

瑞鸣班是金陵知名的戏班子,班主为季希孟的深情所感动,专程为他排了这部戏。

《寻妻记》一上演,因为剧情新颖感人、唱词发自肺腑,场场爆满。

戏台上,已经做了县令的希孟站在水边,对着苍茫的海水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小渔”,深情回忆他和小渔青梅竹马的往事,赚得观众无数的泪水和同情。

“痴情男子。”

“重信守义。”

士人也好,百姓也好,但凡爱听戏的,都为季希孟唏嘘。

“盼着渔娘还在人世吧。”

“但愿他早日寻到未婚妻。”

茶舍里士子的聚会都不谈文了,谈的是季希孟和渔娘。

有说季希孟傻的,也有说渔娘有福气的,“不拘她活着,还是已经亡故了,能遇着季县令这样的痴情人,都值了。”还有人替季希孟担心,“季县令也太执着了。你们说说,要是他不幸遇着个水性杨花的妇人,他在这儿苦苦守着,满天下的寻妻,那妇人却已另嫁了丈夫,他岂不亏死?”

无瑕 第87章 赢

“亏什么?譬如尾生抱柱而死,难道可以叫做吃亏?”

尾生和心爱的姑娘约会在桥下,可心上人迟迟没来赴约,不幸的是大水却涨上来了,尾生为了信守约定坚持不肯离去,最后竟然抱桥柱溺亡。难道可以说尾生吃亏了么?

“哎,痴情人难得,但愿他早日得偿所愿吧。”

季县令和小渔,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因着一场豪赌的关系,开国公府、银川公主府、广陵王府更是对这件事备加关注。

“我这十万两白银,羸定了!”无瑕得意洋洋的宣布。

世上哪会有两个小渔?季希孟和小渔分明就是失散已久的未婚夫妻,只要他俩重逢、相认,有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等做见证,银川公主这十万两白银是准准的到手了,无论如何也跑不掉啊。

开国公哈哈大笑,“闺女,爹命人到广陵王府知会一声,让广陵王留留心,替他妹妹准备着银两,如何?”

银川公主虽然有俸禄,有皇庄,可是真要她拿出十万两白银,她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拿得出来?得提前跟广陵王说了,让他帮着银川公主准备好。我家娇娇可是已经在永宁寺的募捐簿子上写下来了,拖延不得。

无瑕歪头想了想,“爹爹,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

“哪有?”开国公不承认,“咱们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

“这样啊。那去吧,去吧。”无瑕嘻嘻笑。

开国公从护卫当中挑了两个口齿伶俐的,命他们去了广陵王府。

兰夫人不由的摇头,“你们真是爷儿俩,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一模一样。”

开国公笑了笑,“夫人,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咱闺女,还要跟他讲客气么?”

兰夫人皱眉,“当然不要。不过,若是提醒了广陵王府,只怕他们变本加厉,更会对季县令不利呢。”

无瑕和银川公主打赌的当天,七皇子便提醒过兰夫人,银川公主府是经受不起十万两白银这么大的损失的,广陵王若得知这个消息,稳妥起见,极有可能会对季希孟下手-----季希孟一死,这个赌还打的什么劲儿?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赌对于银川公主来说是有意义的,她恨无瑕,无瑕若真的任由她发落,八年以来憋在她心里的一口气总算能出来了。若对于广陵王来说,这个赌纯粹是胡闹。赢了,说起来是常无瑕任你发落,可是,难道你真能把开国公的宝贝女儿、太子妃的亲妹妹怎样?输了,那可是真金白银,巨大的损失。

银川公主一心想赢这个赌注,她会在季希孟身边下功夫,千方百计让他和小渔今年不能团聚。可广陵王却不会让妹妹任性冒这个险,他是会下毒手的。

兰夫人回家后和开国公商量了,当即差了精锐心腹暗中离京,沿着官道向南,一路搜寻季希孟的踪迹。这些人没有白派,七皇子所料不差,季希孟主仆二人果然在途中被蒙面人偷袭,若不是救援及时,痴心的季希孟早已命丧野外。

无瑕大为懊悔,“我差点儿害了一条人命,不,两条人命。如果我不和银川起口舌之争,不打这个赌,季县令便不会有这样的遭遇。”开国公、兰夫人、陆先生都百般安慰她,“不怪你,是广陵王太过丧心病狂。谁能想到他会堂堂王爷,会这般心狠手辣、下作不堪?”虽然如此,无瑕还是很自责。

好在有开国公府的勇士,季希孟总算顺顺当当到了京城。

他到京城后暂居客栈,开国公一直差人暗中保护。

开国公太了解无瑕了,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和兰夫人一样,心地最是善良,虽然下黑手的明明是广陵王府,可是季希孟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无瑕只会以为是自己害的。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季希孟送了命,或受了伤,无瑕定会寝食难安。

开国公动用了数十名身经百战的心腹,来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季希孟主仆二人。

七皇子也派出了暗卫。

为保护季希孟,这阵仗真是挺大的。

无瑕已经和银川公主当众打了这个赌,还在永宁寺的募捐簿上写下了白银十万两,这个赌无瑕必须要赢,不能出意外。

不管是为了无瑕的内心安宁还是无瑕的赌注,季希孟都必须平平安安的,连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不只要平安,他还要一个适宜的场合,和小渔重逢、相认。

“夫人放心,季希孟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广陵王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开国公笑。

“七皇子很聪明,预见到广陵王会狗急跳墙。”兰夫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在七皇子出言提醒之前,兰夫人真没往这个上面想。

开国公打了个哈哈,“夫人说的是。”

开国公可没觉得七皇子聪明,七皇子能想到的事,他也想的到。在开国公看来,兰夫人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因为她太善良了,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无瑕撒娇,“我不管这些啦,爹爹,总之我要小渔和季县令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要赢到手十万两白银,捐给永宁寺做善事!爹爹,我要名垂青史…”

开国公和兰夫人忍不住都笑了,“闺女,捐了十万两,也算不上名垂青史吧?”

“不算名垂青史,那算什么啊?十万两白银呢,能救济多少穷苦百姓啊,算是…万古流芳?”无瑕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爹娘。

“万古流芳,万古流芳。”开国公和兰夫人忍笑点头。

好吧,娇娇,这便算做万古流芳好了,爹和娘都同意。

开国公搓着手掌,“十万两,闺女,爹爹一准儿帮你把这十万两白银赢过来,让你风风光光的捐出去,过足瘾!”

“就是,十万两呢,这是多大的手笔!”兰夫人笑着凑趣。

无瑕遥想自己赢了银川公主,得到十万两白银,大大方方捐给永宁寺的场景,飘飘然。

“闺女,这件事交给爹了。”开国公含笑许诺。

“小渔和季县令一团聚,便给他们办婚礼好不好?办得热热闹闹的。”无瑕笑嘻嘻要求。

“这还用说么?”开国公笑咪咪的答应了。

“他们原本约定要等到二十岁的,可是过了二十岁,还不肯另外嫁娶,还要傻傻的等,痴情、深情,令人感动。”无瑕伸手托腮,目光中满是向往,“他们一定要在一起呀,否则,没天理。”

“娘已经在给小渔准备嫁妆了。”兰夫人柔声告诉她。

“娘真好。”无瑕笑容甜美。

无瑕和银川公主打了这么个赌,开国公固然是处处小心在意,广陵王也是大为烦恼。戏台上一直演着《寻妻记》呢,若是哪天真有个名叫渔娘的女人站出来和季希孟认亲,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也能做手脚,可众目睽睽之下,未免不大便利。

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暂居官舍的季希孟遭遇官媒说亲,给他提了胡参将的妹妹,一位年方二十、嫁过一回、才死了丈夫的新寡妇人,“…人生的极好,像画上的姑娘;娘家的陪嫁本就多,死了的男人又给她留的有房子有地,谁要娶了这胡娘子,光嫁妆就够吃一辈子的!”不由分说,拉着季希孟,要他和胡娘子今晚便拜堂成亲。

季希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差点被官媒强行拖走。

胡参将是位纠纠武夫,胡娘子也泼辣的很,听说季希孟是痴情男子,值得托付终身,兄妹两个带着仆人、丫头、婆子来了客栈,硬拉了季希孟要走,“一个钱也不要你的,聘礼分文不取!你不花钱,白得个年轻漂亮的娘子,还有甚不知足的?”一拥而上,推推搡搡,要把季希孟抢了回去拜堂。

要是季希孟真被这群市井无赖抢走,真拜了堂成了亲,抢入洞房,无瑕这赌也就很难赢了。

季希孟若是已娶了妻,哪还有脸再寻找小渔?

便是他还想继续寻找,胡娘子也不肯答应啊。

季希孟文弱,胡娘子健壮,文弱的季希孟到了健壮的胡娘子面前,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长的不错。”胡娘子瞅了又瞅,很是满意,“是个官儿,还挺痴情!成,就是他了!”

豪迈的挥挥手,示意哥哥胡参将把人带走。

胡参将膀大腰圆,一手拎起季希孟,跟拎只小鸡似的,雄纠纠气昂昂,“小子,这便跟我回家吧,你是我妹夫了!”

季希孟只有一个小厮,小厮也被个高大的仆人捉住,急的红头涨脸。

胡家的仆人开始放鞭炮,散喜糖。

季希孟和小厮的喝斥怒骂声被淹没在鞭炮声、贺喜声中。

胡参将抓着季希孟主仆二人走到院子里,迎面来了一群穿红着绿的人,有男有女。

“抢亲啊,谁抢着是谁的!”这群人怪叫着,冲胡家人冲过来了。

一场混战。

胡参将只有勇力,没有智谋,季希孟被这群从天而降的怪人抢了去。

连小厮也被抢走了。

抢着季希孟和小厮,这群人一哄而散,留下胡参将和胡娘子、胡家一众仆人,在院子里发呆。

这场闹剧之后,季希孟便没再露过面,广陵王一直没查到他被谁抢了去、关到了哪里。

贤妃过寿的时候,宫里为她庆贺,叫了瑞鸣班进宫唱戏。

因是五十整寿,皇帝、皇后都有赏赐,王妃公主、各府夫人都进宫喝寿酒。

开国公府的女眷当然也来了,兰夫人带了陆先生、蒋氏、许静文、晚霞、无瑕,人来的很齐。

银川公主来的早,看到兰夫人带着儿媳妇、女儿浩浩荡荡走来,不屑的哼了一声。

无瑕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无瑕越是笑,银川公主越是气,目露凶光。

兰夫人和贤妃等人笑容可掬的见过礼,跟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等坐到了一处。

极少在人前露面的九公主,也破例出现在贤妃身边。

阿早偎依在贤妃身边,吵着要看坊间盛行的《寻妻记》,“母妃,听说好看的不得了,我还没有看过呢,我要看。”

贤妃哪有不依她的?乐呵呵道:“好好好,《寻妻记》,让他们演便是了。”

戏台上演着《寻妻记》,台下的宫妃、公主、夫人们都是唏嘘,“痴心女子负心汉,如今有个痴心男子了,难得难得。”

银川公主脸色便有些不好。

戏台上小生深情呼唤小渔的时候,兰夫人身边一名青衣侍女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我,我就是小渔啊…”

众人都是一惊,齐齐向这边看了过来,银川公主霍的站起身,指着青衣侍女厉声喝道:“嚎丧什么?丝毫不知礼仪!”命令宫女,“还不快把这人拖了下去,乱棍打死!”

银川公主很是气急败坏。

最害怕的事终于出现了,大庭广众之下,台上演着《寻妻记》,台下有人站出来,自称小渔!

这要是真的,难不成我真赔出去十万两白银?

银川公主话音才落,贤妃身边的阿早拍案而起,一脸愤怒,“今天是我母妃过寿,堂姐你方才说什么乱棍打死,不是为我母妃添福添寿,是为我母妃添罪孽!你居心叵测,太可恶了!”

阿早本来长的就不好看,这一生气,脸色黑中泛红,更丑了。

贤妃心疼的不行,“好孩子,母妃知道你一片孝心,咱们不生这个气,好不好?”拉过阿早的手柔声抚慰,唯恐气着她。

阿早脾气是很不好的。

像阿早这样没有亲娘又没有皇帝宠爱的小公主,银川公主哪会放到眼里?心中只惦记着和无瑕打的赌,银川公主目光凌厉,“这女子惊扰了本公主,快把她拖下去!”

阿早大怒,“谁敢动?谁敢动她,就是欺负我,就是欺负我母妃!”

见阿早气的身子发抖,贤妃这老好人不乐意了,站起身揽着阿早,眼圈红了,“银川你是来给我贺寿的,还是催命的?看看,你把你九妹妹气成什么样了…”

慧妃、淑妃等人打着圆场,“这戏文演的令人泪下,如今有人站出来说她是小渔,这不是一段佳话么?银川,阿早,姐妹两个莫要口角,听听这女子怎么说。”

表面上虽是不偏不倚的,其实还是向着阿早的。

有阿早和银川公主打擂台,又是当着这么多王妃、公主、夫人的面,银川公主哪里有发威的机会?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小渔嘴巴一张一合,说着陈年旧事…

十万两白银,十万两白银…银川公主头疼欲裂,心中一直盘旋着这五个字。

难道真要输给那可恶的丫头十万两白银?

“你对上我,从来就没有赢过。这回也不例外,知道么?”无瑕轻蔑的声音仿佛又回响在银川公主耳畔,银川公主目光中又是厌恶,又是恐惧,难道,我真的又要折在常无瑕手里?

“这是一场阴谋。”银川公主白了脸,声音沙哑的说道:“这是一场阴谋。”

常无瑕和我打的赌,这侍女却是兰夫人身边的,如何能信。

平国公夫人温言安慰她,“公主殿下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什么阴谋啊?”见银川公主嘴唇都白了,众人不禁窃窃私语,心中奇怪。

无瑕跟银川公主打赌的事,有很多人并不知道。

无瑕笑吟吟的站出来,把永宁寺的赌约说了说,“…公主殿下,你若赢了,我听凭你发落;我若赢了,你输给我十万两白银,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崇义侯夫人、右丞相夫人,便是见证。”

银川公主恶狠狠的盯着无瑕,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无瑕笑,“昔有尾生抱柱,今有季希孟寻妻,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佳话,公主殿下你说是么?”

银川公主瞪了无瑕半晌,指向小渔,“这人,是你胡乱找来冒充的,对不对?常无瑕,你为了十万两白银,竟使出这样的卑鄙伎俩,真是令人不齿!”

“你才卑鄙!”阿早挣开贤妃,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无瑕姐姐人最好了,你污蔑她!”

阿早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银川公主头疼的快要裂开了。

八年前的皇宫,哪有这种脾气的公主?如今是怎么了,竟有阿早这样的。

贤妃过来哄阿早,揽着阿早掉眼泪;慧妃、淑妃等人物伤其类,过来劝解,“小孩子不懂事罢了,姐姐莫伤心。”

正乱着,七皇子陪着皇帝、皇后来了。

贤妃养育阿早很尽心,七皇子十分感激,央求皇帝到昭华宫坐坐,喝杯贤妃的寿酒。皇帝被他纠缠不过,便和皇后一起忙里偷闲,走这么一遭,谁知到了之后,却见阿早指着银川哭闹,贤妃这寿星揽着阿早哭的伤心,慧妃等人劝都劝不住。

皇帝面沉似水,皇后暗暗叹气。

帝后驾临,众人都俯伏拜见。阿早胆子傻大,哭着跑到皇帝面前告状,“…多好的事啊,堂姐偏要把小渔拖下去乱棍打死,就为了怕自己打赌打输…打赌输了,比人命还要紧么…”

她长的丑,不讨人喜欢,可是她和皇帝长的很像。

皇帝看着和自己酷似的一张脸,心里生气,也没好意思发作她。

她够倒霉的了,明明有位风华绝代的母妃,却长成了这样。

皇帝曾经很厌恶阿早,一眼也不想看她。不过,七皇子硬抱着阿早给他看过几回之后,他慢慢的也对这丑女儿有了几分怜惜。

“…草管人命…”阿早呜咽。

皇后嗔怪,“傻孩子,是草菅人命,不是草管人命。”

皇帝本是脸色阴沉,听阿早这么大了还念别字,嘴角也翘了翘。

七皇子浅笑,“山管人丁水管材,草管人命,”

皇帝嘴角的笑意更浓。

皇帝本来是应邀来喝杯寿酒的,结果寿酒没喝成,揽了桩官司。

因为银川公主和无瑕打赌数额巨大,皇帝宣召季希孟入宫,亲自审理这桩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