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样子很狼狈。
老师们都认识她,觉得奇怪,“齐郁杨你怎么跑得这么上气不接下气的?”
齐郁杨气还没喘匀,“锻…锻炼…”
“锻炼身体方法得正确啊,你这样不行的。”老师们批评。
齐郁杨笑着点头。
回头看看,许海洋和林姗姗没有追上来。
好了,躲过一劫。
她腿都软了,回寝室后连爬到上铺的力气也没有,倒在王琪的床上。
她后怕的拍胸。
太吓人了,以后再也不抄小道,不走树深林密的小路了…
文弱少女,没有直面校园暴力的勇气…
第二天上课,许海洋见到齐郁杨的时候冷冰冰的。
齐郁杨根本不理他。
但是林姗姗来找齐郁杨,齐郁杨却好言好语告诉她,“许海洋是一定要考燕京大学的。你如果真喜欢他,也要争取上燕大,对不对?就算实在考不上燕大,考帝都其余的大学也可以,不然你九年见不到他。”
“怎么会是九年?”林姗姗瞪眼睛。
“本科四年,硕博连读五年。”齐郁杨很有耐心的告诉她。
林姗姗咬着手指头想了好半天,“哼,不就是学习吗?我不怕!”真打开书本好好上了几天课。
林姗姗这一努力学习,黑衣短发面憨的盛雨也斗志昂扬,“女人能为了男人打架,也能为了男人用功读书!”打开书本,和书本有仇似的盯着死看。
九班的班主任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稀奇了许久。
这些学生居然也知道学习了?
齐郁杨一个多月没回家,常建军不放心,让常景堂给她送了些新鲜的秋黄瓜和咸菜、花卷、油饼过来,还带了二十块钱。
“爸说,让你一定吃饱。”常景堂把东西和钱一股脑塞给齐郁杨。
齐郁杨心里暖洋洋的,把东西放到寝室,带着常景堂出来,“我做家教挣钱了,请你吃顿好的。”
常景堂乐,“杨杨你还要请我下馆子啊。”
“你想吃什么,别和我客气。”齐郁杨笑。
常景堂兴致勃勃,“那哥就不客气了啊。”
常景堂很少来县城,齐郁杨一直没舍得出去吃饭,也不知道哪家饭店好吃。两个人在街上随便闲逛,打算四处看看,等逛累了,挑个看着顺眼的饭店打打牙祭。
逛到城行附近,遇着了苏科长。
苏科长笑,“我今天值班,出来买包烟就遇着小齐老师了,真巧。”
常景堂很羡慕,小声的道:“杨杨,你都成小齐老师了啊。”
齐郁杨心里一动。
常景堂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上学了,也没有找着合适的工作,跟着常建军在家里种地。家里那几亩地就算侍弄得再好,也挣不了几个钱,常景堂人又老实,不是做生意的料,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苏科长很热情,“小齐老师,你对雅芙的帮助太大了,我和我爱人一直说要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你都不肯。今天遇着你和你表哥,你表哥是远道而来的,我可一定要请次客了。我值班不能出去,在行里吃食堂,你不嫌弃吧?”
“哪里的话,当然不嫌弃。”齐郁杨这回没推辞。
“杨杨,这样不好吧?”常景堂不安。
齐郁杨笑,“苏科长诚心要请客,盛情难却。”
常景堂跟在后面进了城行,进了食堂,紧张得两手一直在大腿上乱搓。
他是农村学生,进城都很少,也没进过银行存钱。银行在他心目当中是很有钱、很阔气的地方了,而且这里的设施确实洁净高级,到了这里,他局促的很。
今天只有几个人值班,食堂做的是红烧肉炖竹笋。
红烧肉香甜松软入口即化那是不必说了,竹笋更是鲜嫩味美。
常景堂很拘束,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大小伙子很能吃,拘束过一阵子之后,知道这里是一块钱管够,他就闷头大吃了。
齐郁杨志不在吃,时不时的问苏科长一些城行的福利待遇。
苏科长笑,“小齐老师你打听这个,是想大学毕业之后到我们城行工作吗?你考上的肯定是名牌大学,名牌大学毕业生我们很欢迎啊。小齐老师,城行工资可以的,我大哥在省城工作,有编制,工龄比我长,还是处长,工资还没我这小县城的银行科长高呢。城行福利也好,像我家里什么洗衣粉肥皂洗发水毛巾之类的东西,从来不用自己买,行里发的都用不完。过年的时候年货发的更齐,鸡鸭鱼肉蔬菜水果什么都有,连花椒大料都发,家里只要支个锅就行了。”
常景堂连红烧肉都不吃了,“这么齐全啊。”
“是啊。”苏科长笑着点头。
齐郁杨瞅瞅常景堂的脸色,故意问道:“苏科长,现在城行招人是不是只要大学生啊?必须有学历,对吗?”
苏科长道:“小县城的银行,招人没那么严。想进机关,得是大学生;要是到基层网点上班,大专生中专生现在也要。”
“中专生也要…”常景堂咬着筷子,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苏科长很过意不去,“好容易请一回客,还是吃食堂,太简慢了。”执意又买了两份红烧肉,让齐郁杨、常景堂带走。
苏科长一个同事额头全是汗,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苏科长忙站起来,“小陈,出什么事了?”


九零年代,与狼共舞(八)

小陈连汗也顾不上擦,“苏科长,省行领导来检查了!”
苏科长忙问:“省行哪位领导?”
“宋行长。”
苏科长急急忙忙的,“小齐老师,我就不送你了。”
顾不上多说,跟着那个同事赶紧走了。
常景堂捧着热呼呼的饭盒往外张望,“行长一定很神气。”
齐郁杨见外面一群穿黑西装的人进了办公楼,也没在意,“咱们走吧。”
常景堂捧着热呼呼的饭盒往外张望,“行长一定很神气。”
齐郁杨见外面一群穿黑西装的人进了办公楼,也没在意,“咱们走吧。”
她把饭盒装到常景堂的布兜里,“这个红烧肉家里也能做,但竹笋咱们这儿很少有卖的。带回去让舅舅、舅妈和大表哥尝尝。”
她俩才出食堂不久,那群进了办公楼的人也出来了,有人奇怪的问了一声,“这两个孩子是干什么的?”
苏科长两手交叉放在身前,明显有些紧张。
正常工作时间请个客人来食堂吃饭很正常,但今天是星期天,行里总共也没几个人,而他是来值班的。值班和平常上班不一样,平常上班中午有休息时间,值班没有…值班时候请客像什么话…
有些事情,没被领导看见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一旦被领导看见,就倒霉了。
齐郁杨注意到苏科长脸色发白。
她还注意到那群穿黑西装的人是围着一个人转的。
那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相貌平平无奇,气场却与众不同。
“宋行长…”她听到有人恭敬的称呼。
齐郁杨蓦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被誉为“华国真正的银行家”“华国真正按商业规则运营的银行家”的人。
那个人,正是姓宋。
回想下他的履历,这时他还在省里工作,没调往帝都。
“领导好。我是一中的学生,路过这里想进来参观一下,好激励自己考上名牌大学,将来可以进入银行工作。”齐郁杨落落大方。
“哟,挺有志气的嘛。”有人笑了。
宋行长也笑了,“小姑娘,你为什么想进入银行工作啊?”
齐郁杨笑咪咪,“想帮助银行做改进啊。现在的银行太蠢了,整天就知道抓存款拉存款。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存款弄进来了,之后还要贷出去,贷出去之后还要把本息收回来,这样才能赚个存贷差价。业务太单一了吧?”
宋行长眼中精光闪过。
一个中学生都有这样的见识,各部门领导却没有危机意识啊。
他平易近人的和齐郁杨说了几句话,留下一张名片,“小姑娘,你大学毕业之后,如果还想进入金融行业,可以找我。”
齐郁杨高兴的道谢。
她离开的时候,看到苏科长悄悄向她伸出大拇指。
齐郁杨抿嘴笑。
离开城行,齐郁杨又到药店买了胃康,“舅舅胃不好,药补不如食补,让他注意三餐定时。这些钱你带回去,告诉舅舅,我做家教能挣钱,还有一百块奖金,足够我用的了。”没要常景堂带来的二十块钱,还到银行取了一百块钱,让常景堂一起带回家。
“上学真好,有学问真好。”常景堂说真心话,“杨杨,你考个好大学,以后就能到银行上班了,多好的单位,什么都发。”
“你也能啊。”齐郁杨鼓励他。
常景堂犹豫,“我笨…”
齐郁杨迅速打断他,“你是我哥,怎么会笨?”
常景堂哈着的腰挺起来了,“对,我是你哥,怎么会笨?杨杨聪明,我也不差!”
常景堂回家之后,和常建军、张桂花说,想要再上学。常建军大喜,“我早就说让你好好上学,你一开口就是大不了回家种地。回家种了几个月的地,知道日子不好过了吧?等着,我这就去求校长。”
常建军带了两瓶自家打的小磨香油去了常镇中学的校长家。校长听说他的来意,同意常景堂复读一年,但坚持不收香油,让常建军又带回去了。
常建军捧着香油回家,感慨的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张桂花数着齐郁杨让捎回来的钞票,撇撇嘴,“还是坏人多。远的不说,就说杨杨吧,她要是不摊上她那个没良心的亲爹,至于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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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德苑小区位置好,绿化好,闹中取静,交通购物以及就医上学都方便,就算在省城也是很令人羡慕的小区了。
阳光明媚,有许多爷爷奶或外公外婆带了小孩子出来晒太阳。
孩子在笑闹玩耍,带孩子的老人们大多是认识的,一边看孩子一边聊天儿。
这些孩子大都还小,有一两岁的,也有两三岁的,三岁往上的孩子就少了。
过了三岁,就可以上幼儿园了,一般不会待在家里让老人带。
但是也有例外。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本该上幼儿园的年纪,这时候却在小区里荡秋千。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满脸慈爱的瞅着小男孩儿,“明明啊,慢点儿慢点儿。”不许他荡得太高。
齐明明很听话,真的没用力荡高。
他在阳光下挺着小肚子,很舒服的样子。
“明明奶奶,你忙什么呢?好几天没见你了。”另一个老太太牵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过来打招呼。
“妞妞奶奶,我家这个小孙子身体不大好,我这几天在家里陪孩子,就没出来。今天小孙子好点儿了,带他出来玩。”明明奶奶说道。
两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妞妞奶奶迟疑的瞅瞅齐明明,“明明奶奶,你小孙子的肚子好像…好像有点大…”
齐明明的肚子不对劲,妞妞奶奶都看出来了。
明明奶奶脸一板,不高兴了,“我小孙子这是吃胖了,有福相!小孩子嘛,就是胖呼呼的才可爱,脸圆圆的,小肚子圆圆的,多好!”
妞妞奶奶本是一片好心提醒,见明明奶奶好像生气了,既怪明明奶奶多心,又怪自己多事,忙笑着说道:“就是,小孩子胖了才可爱!”闲聊了几句,拉着小女孩儿到别处玩了。
妞妞奶奶虽然只说了一句,明明奶奶却因为这件事很生气,回到家之后还和她老伴齐少儒抱怨,“…说咱家明明肚子大,肚子大怎么了?说明吃的好,营养好!”
齐少儒皱眉,“你还别说,我也觉得明明这肚子有点大,不大正常。”
“呸呸呸。”明明奶奶连着呸了几声,“我们明明好着呢,哪里不正常了?”
“明明从前多活泼的孩子,现在精神可不大好。”齐少儒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明明奶奶很生气,不理齐少儒,带着明明睡觉去了。
齐少儒跟着进卧室看了看,见齐明明真的睡着了,心中更是不安,出来后悄悄给他儿子齐一鸿打电话,“明明以前活泼爱动,现在爱睡觉,要不让他妈妈给他找个大夫,好好检查检查吧?”
齐一鸿埋怨道:“你和妈非说我们照顾不好明明,硬要把明明接走。明明要是真有个什么病啊痛的,明明妈妈那儿我怎么交待?”
齐一鸿这是真的不满。
他人到中年,事业家庭两得意。在家里和周静夫妻恩爱,在单位工作很顺心,该评职称的评上了,该升官的升上了,膝下一儿一女,日子过得不知多顺心。
周末忙完工作,做完家务,夫妻俩带上女儿齐媛媛、儿子齐明明上公园,女儿笑,儿子闹,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他爸妈非要捣乱,非要把齐明明接走。因为这件事,周静没少跟他闹,齐一鸿想起来就心烦。
现在听说齐明明有可能生病了,齐一鸿就更恼火了。
做爷爷奶奶的非要把孙子接走照顾,然后照顾出病来了,这算什么事。
他怎么跟周静交待。
周静和他感情好,但周静精明要强,可不是好哄的女人。
齐少儒火也上来了,“反了你了,你这是跟你爹说话的态度?我告诉你,明明是我们齐家的孙子,我和你妈说怎么养就怎么养,轮不着明明妈指手划脚!”
齐一鸿这做儿子的软了,“好好好,明明怎么养,爸妈说了算。爸,我还有个会等着开,就不跟您多说了啊。”匆匆挂了电话。
齐少儒夫妇带着齐明明住在树德苑,齐一鸿和他的妻子周静则住在医院的家属院。晚上齐一鸿回家本想跟周静说说齐明明的情况的,但他当天因为局里的一项紧急工作加班,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周静所在的医院最近在采购一批医疗器材,工作也忙,连齐明明这个宝贝儿子也没顾得上去看。
他俩这一忙,齐明明的病又耽误了几天。
齐少儒观察着齐明明的情形,越来越慌,“明明前几天是嗜睡,这几天食欲也不好了,孩子没精神啊。”
齐明明的奶奶严爱华对她自己带孩子的水平非常有信心,“我亲手带大的一鸿,难道会照顾不好明明?儿子养大了,养得这么好,我会带不好孙子?”
齐少儒着急,“可明明不好好吃饭啊!食欲不好!”
严爱华和很多挨过饿的老年人一样,认为吃饭是个大问题,想到齐明明这两天吃饭确实不好,她也动摇了,“那就去医院看看吧。”
老两口带着齐明明去了人民医院。


九零年代,与狼共舞(九)

严爱华总以为她是老人,带孩子有经验,齐明明生病的事她觉得没面子,所以虽然周静就在这家医院,她也没找周静,没跟周静说。
他们挂的是儿科的号。
这时候挂号只挑科室就行了。挂了儿科的号,就到儿科的诊室,诊室里的大夫只要有空,哪位都能看。
当然了,病人家属也要挑挑大夫的。
这老两口没找周静,儿科的大夫全不认识,也不知道谁医术好。仔细观察了一下,年轻的医生信不过,女医生信不过,最后相中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医生,让这个人给看。
“大夫,我孙子不是消化不好,是不是给开点帮助消化的药?”医生还没给看病呢,严爱华就自以为很内行的提出要求。
男医生很有些无奈。
你自己都会看病会开药,还来医院做什么?
他目光落到齐明明的肚子上。
“去做个检查吧。”男医生飞快的开化验单。
严爱华急了,“哎,我说你这个大夫,我孙子就是消化不好,你开帮助消化的药就行了,化验啥?”
男医生把化验单递给齐少儒,“从你们描述的症状和孩子的情况来看,有可能是肝腹水。这个化验是必须的,请快去交费检查。”
“肝腹水?”齐少儒接化验单的手颤抖了。
“肝腹水?”严爱华头晕眼花,险些栽倒。
孩子不就是营养好,脸胖肚子胖吗?怎么会是肝腹水?
齐少儒去交费,严爱华失魂落魄的抱齐明明坐在椅子上。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严爱华才觉得妞妞奶奶说的可能是对的,明明的肚子确实大,腹部膨胀…
化验结果出来之后,知道齐明明真的是肝腹水,严爱华天旋地转,当场昏倒。
齐少儒抹着眼泪给齐一鸿打电话,“一鸿啊,你快来趟医院吧,明明不好了…”
齐一鸿脑子嗡的一声。
他呆呆的拿着话筒,魂灵仿佛出窍了,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一鸿,一鸿。”电话里传来齐少儒焦急的呼唤声。
“齐主任,你没事吧?”一个女同事经过,见齐一鸿神色不对,担心的问道。
“没事。”过了好一会儿,齐一鸿才回过神。
“一鸿啊,你别吓爸爸。”电话那头的齐少儒慌神了,说话都带哭音了。
齐一鸿皱紧眉头,“明明怎么不好了?”
他声音异常低沉。
齐少儒心疼,“明明他…唉,小孩子家,竟然得了肝腹水…”
“不可能!明明离开我和他妈妈的时候还好好的!”齐一鸿失声大叫。
办公室不少人往他这边看过来了。
齐一鸿儒雅清俊,风度翩翩,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齐少儒平时很讲究父亲的威严,但确实是他和严爱华硬把齐明明接走的,齐明明也确实是在他家生病的,他不占理,声音就低了,“明明这些天爱睡觉,没精神,肚子也有点大…”
齐一鸿脸色青得可怕,“早就发现明明不对劲了,拖到今天才去医院!”
这时候齐一鸿才想起来,前几天齐少儒打过电话,吞吞吐吐的提到过,齐明明没以前活泼可爱了。
齐一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天就应该把明明接回来!那天就应该带明明看医生!
齐一鸿匆匆挂掉电话,向主任请了假。
虽然刚才那女同事称呼他主任,但他其实只是办公室副主任,那个副字在口头称呼中有时候会被省略,但一直是存在的。
主任听说他儿子得了肝腹水,非常关切,“赶紧去医院。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齐一鸿心烦意乱,胡乱收拾下东西,就赶紧去医院了。
他应该通知周静的,但他不想在办公室给周静打电话。
周静如果知道齐明明得了肝腹水,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如果她在电话里歇斯底里,让别人听到了影响了不好。
而且,齐一鸿心里有愧,不知道怎么跟周静说这件事。
齐明明可是周静的命根子。
齐一鸿匆匆离开办公室的事引起注意,知道了内情,人们纷纷表示同情,“齐主任多好的一家四口,小儿子忽然得了病,多难受啊。”
“齐主任的闺女特别漂亮,儿子特别聪明。那么聪明的孩子竟然肝腹水了,想不到,实在想不到。”
那么和谐完美的一个家庭,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可惜啊。
天有不测风云。
齐一鸿虽然没给周静打电话,但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周静已经在病房里了。
周静是艳丽奔放型的美女,皮肤白个子高,美得有几分侵略性。
她两手插在衣袋里,脸色很不好。
因为个子高,气势足,她这个样子弄得周围的气压都低下来了,护士走过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的,小心翼翼的。
见到齐一鸿,周静抿紧了嘴巴。
齐一鸿非常内疚。
是齐少儒和严爱华硬要把齐明明接走的,而且齐明明前几天已经有症状了,一直拖到今天才送来医院。错在齐家,齐一鸿万分过意不去。
但这是在病房,齐明明在床上躺着,齐少儒闷闷站在窗边,严爱华坐在床边抹眼泪。齐一鸿看到他的父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虽然恼火,但也觉得很不忍心。这时候他不便安慰周静,更不便向周静道歉。
正好负责给齐明明看病的冯医生过来了,齐一鸿忙向冯医生询问齐明明的病情。
冯医生告诉齐一鸿,目前齐明明疑似重症病毒性肝炎,但还不能确诊。
“如果有家族病史,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这样对病情确诊很有帮助。”冯医生要求。
“我们没有家族病史,很健康。”齐少儒和严爱华声明。
冯医生向齐一鸿这边确认了没有家族病史,又问周静,“你呢?你这边有没有家族病史?”
“我健康状况良好。”周静虽然满心不高兴,但冯医生现在是她儿子的主治医生,冯医生问话,她还是很配合的。
另一个儿科医生谭敬仁在办公室打一个要紧的电话,“Wilson病,即肝豆状核变性。谢谢老师,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是重症病毒性肝炎,确诊之后就要按照肝炎来治疗了。”
再三向老师道谢后,谭医生挂了电话。
知道冯医生在病房,他也立即过去了。
事情很紧急。如果患儿真得了Wilson病,却被误诊为肝炎,按肝炎治疗,患儿会在一个月甚至短短的一周内迅速死亡。他必须立即向冯医生说明这个情况。
谭医生到病房的时候,周静话音才落。
“请再确认一下有无家族病史。”谭医生冷静的道:“有些病是隔代遗传的,比如Wilson病,也就是常染色体隐性遗传性铜代谢障碍,造成铜在体内各脏器尤以大脑豆状核、肝脏、肾脏及角膜大量沉着,肝硬化腹水以至于肝昏迷,和患儿的症状是相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