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怀县父母官,怀县百姓之生死,本官最为关心。怀县百姓若活不过这场瘟疫,谈何生计?”
“李大人口口声声说这是场瘟疫,可城中生病的不过数千人而已!”
“数千人而已,赵县丞好大的口气。几千条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赵县丞恼羞成怒,“封城的后果,李大人担得起么?”
李县令昂首挺立,“本官自然一力承担!”
赵县丞拂袖而去。
李县令愤怒拍案,“可恶,可恶极了!这个赵大损仗着他姑父的势力,何尝把本官放在眼里?”
“用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桌子本来就不结实。”帘后传出不悦的声音。
李县令转怒为喜,“惭愧,为夫真是被这个赵大损气坏了。对了娘子,你没看错人吧?外面来送信的,真是武定侯萧淙?”
“我自然没看错。”李县令之妻云氏自帘后走出,“我在姨母府中赴宴之时,见过萧国舅一面。彼时萧国舅和几位皇子同行,四皇子五皇子都叫他舅父,那还有错?”
四皇子是杨德妃之子,五皇子是纪贤妃之子,杨德妃和纪贤妃娘家都没有兄弟,能让他俩一起叫舅父的,只有萧皇后的娘家兄弟。而萧皇后的娘家兄弟之中,年纪不到二十的只有武定侯萧淙。
“还有,我听到侍女们议论纷纷,都说萧国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云氏补充,“夫君你就放心吧,我是你发妻,一心为你着想,绝不会害你。萧国舅亲自送信来,可见疫情确实严重,咱们照着信中吩咐行事,一定不会有错。即便有什么差错,也有萧国舅担着。萧国舅这个人你知道的,虽有些特异独行,但从不推卸责任。”
“娘子所言极是。”李县令深深一揖。
“你听我的话,好处多着呢。往后你便知道了。”云氏掩口娇笑。
李县令得意,“赵大损这厮,口口声声说什么百姓的生计,我猜他一定会以此为借口闹事。萧侯爷捐了一大笔银钱,足够怀县百姓度过这次难关。我偏偏不告诉他,等他闹起事,我再公之于众,看他那张脸往哪搁!”
“对极了。像赵大损这样的人,就该迎头痛击!”云氏柳眉倒竖。
赵大损一直和李县令不对付,云氏提起赵大损,恨得牙庠庠。
“娘子,等着看好戏吧。”李县令踌躇满志。
“好啊。”云氏满是期待。
赵县丞出县衙后,也不知他是怎么做的,很快便有人召集了一帮地痞无赖,聚在县衙前闹事。
“才几千个病人就要封城,县太爷不为百姓着想!”
“封了城,老百姓吃什么喝什么?”
“不许封城!不许封城!”
无赖们的高呼声此起彼伏。
有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也被撺掇出来了,“县太爷明鉴:不能封城啊,封了城,老百姓就算不病死,也要饿死!”
“是啊,我等是穷人,一日不做工,一日没吃的。”
聚在县衙前的百姓越来越多,衙役们已经管不过来了。
赵县丞远远望着这一幕,露出得意狞笑。
跟他赵大损对着来?也不看看他姑父是谁。
县令怎么了。县丞后台硬,就敢跟县令叫板。
衙役们忙碌起来,在县衙前搭起一个木质高台。
赵大损眉头紧皱。
姓李的打算干什么?
李晓枫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的讲着什么。
台下的百姓居然跪下了,向着李晓枫磕头。
赵大损心中阴云密布。
这姓李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老百姓这么感激?
赵大损命仆人去打探消息。
不久后仆人气喘吁吁的回来,“县太爷说了,封城期间,每家发粮食,不管饱,但保证不饿死一个人。县太爷还说,人人要戴口罩,县衙会发,病人的药衙门也包了……”
赵大损面沉似水。
这姓李的还真会收买人心!
……
小寒庄,庄主甄清泉罕见的命人来请陆离。
甄清泉是那种什么事也不想管、遇着事就想躲的人,他来请陆离,陆离有点吃惊。
陆离担心甄清泉已经发病了,和他在院子里见的面,离得足足有三丈远。
乐芹担心甄庄主发难,执意陪在陆离身边。
“陆夫人,小人不知,您究竟做何打算。”甄清泉说话尽可能的委婉,“不过,萧国舅入住小寒庄,王爷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您如何自处?夫人,小人并非多管闲事,是为了您的将来打算。”
“萧国舅?”陆离呆了呆。
甄清泉露出奇怪的神色,“难道陆夫人不知道,武定侯萧淙,便是萧国舅?”
陆离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萧国舅她知道啊,书里最大的反派。
萧国舅是皇后的弟弟,想扶持最小的皇子高祎上位,视男主高祯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是虐文女主,也有一点女主光环,爱慕女主的男配不少,大反派萧国舅便是其中之一。萧国舅曾向女主求婚,女主虽然在男主身边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但她心里只有男主,拒绝了萧国舅。萧国舅恨上了男主,一直和男主做对。
陆离不记得书里有没有提到过萧淙的名字,总之书里写到萧淙,总是说萧国舅如何如何。
萧国舅是个深情的大反派,被女主拒婚后一直没有成亲。
萧国舅之所以爱上女主,是因为女主救过他。什么时候的事?好像就在女主被发配到小寒庄的时候。
可陆离却没有救过萧国舅。
那是不是说,萧国舅不会爱上陆离?
陆离颇觉可惜。
书里男配不少,但正经八百向女主求过婚、愿和女主白头偕老的,只有萧国舅。
婚姻或许不重要,但这是在古代,萧淙和女主身份悬殊依旧郑重求婚,是真爱了吧。
女主,你错过了什么。
你父兄在狱中受苦,母亲弟弟在贾家受苦,答应萧国舅的求婚,既能救父兄,又能救母亲和弟弟。为什么不管不顾,一心要在高祯那棵树上吊死。
陆离浮想联翩,萧淙已经站在她身边了,甄清泉已经悄悄退下了,她一概不知。
“乐芹,咱们走。”陆离心不在焉的招呼。
陆离记得乐芹在她右边,不假思索伸出右手。
握到的却不是乐芹的手,而是一只修长有力的、男人的手。
陆离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你这么快便回来了?”
陆离大概是太紧张了,手不仅没放开,还拽得更紧了。
萧淙默默无语。
这小丫头摸了他的脸还不算完,又摸了他的手。
不光摸了他的手,还死拽着不放。
就这么稀罕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06

夜凉如水。
铁甲卫轮流值守,小寒庄安保措施得力,人人得以安眠。
周旋起夜回来,推醒康海,兴奋的压低声音,“哎,告诉你件新鲜事,侯爷住到人家小姑娘那儿了。”
康海掀开被子,睡意全无,“骗人的吧?侯爷自己不是有营账么?”
萧淙有洁癖,离家在外时自带营账,一应用具全是他自己的。
周旋一脸神秘,“没骗你,真的。我方才出去方便,听见侯爷的声音,我便躲在暗处,亲眼瞧着侯爷和陆姑娘一起过去的。”
“侯爷和陆姑娘都说啥了?”康海一脸八卦。
周旋咧嘴乐,“咱家侯爷不是说了嘛,小寒庄的青年壮年病倒了,剩下的全是妇孺,不安全,所以他要带人留下来。陆姑娘知恩图报,说不能让他住帐篷,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他。”
“侯爷便这么跟着人家姑娘走了?”康海也乐。
“推让过,谦虚过,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只好……”周旋伸出两只手,手指抵在一起。
康海砸舌,“侯爷就这么破功了?”
两人一起躺下,向往不已,“侯爷今晚一定睡得很好。”“被子一定很香。”
温柔乡嘛,怎么可能睡得不好。
卧房之中,却并非温柔景象,旖旎风光。
陆离利落的给自己打了个地铺,舒舒服服叹口气,“累了一天,总算可以休息了。”
萧淙闷闷坐在床边。
所以她那么热情的邀了他过来,就是打算让他睡床,她自己打地铺?
他缺的是张床么?他缺的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
但他觉得不圆满,很不圆满。
“你怎么不睡啊?”陆离奇怪,“难道你不累?不困?”
萧淙黑着脸不回答。
陆离翻身坐起来,“我猜到了,你有洁癖对不对?放心啦,床单枕巾都是清洗过的,被子我也用床单罩起来了,很干净。”
萧淙双手抱臂。
他确实有洁癖,但这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
她邀请他的时候,那么热情。他还以为……以为她会克尽主人之谊……
把他单独抛下,岂是待客之道。
陆离纳闷,“不是这个原因么?你到底怎么了?”
陆离有些苦恼。
她本来以为,甄庄主和侍卫甲侍卫乙这些人倒下了,女学士等人即将倒下,小寒庄便是她的天下了。但下午晌小寒庄来了几个流民,蹿进庄里抢东西,把乐芹和奶娘吓得不轻。
幸亏有萧淙的护卫在,把这几个流民抓了,关起来了。
今天是有萧淙在,度过了一个难关。明天呢?后天呢?
安全起见,必须把萧淙留下来。
他在,小寒庄便有了保护神。
她今晚特地把萧淙请来,想让萧淙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和他商量留下来的事,或许比较容易开口。可萧淙满脸不高兴的坐着,根本不睡觉,当然不可能休息好。他如果休息不好,心情肯定很差,肯定不好说话,那怎么可能留得下他?
该怎么取悦萧淙呢?
萧淙乃习武之人,和他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大概不会感兴趣吧?
陆离练过跆拳道,但只是业余水平。和萧淙讨论武术,很不现实。
陆离回想了一下,白天在山林间第一次听到低沉的笑声,好像是她唱歌的时候。
“你睡不着对不对?”陆离笑问:“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萧淙心情好多了。
他故作深沉的想了片刻,方徐徐道:“你若爱唱,便唱来听听。”
陆离清清嗓子,“我要引吭高歌了。”
她盘腿坐好,认真想了想。
现在当然是唱古诗词最好。古诗词她会几首,李白的《清平调》,两大天后唱过,曲调优美,她很喜欢,不过这是写杨贵妃的,不合适。岳飞的《满江红》,在这时候唱也不合时宜……
“洗耳恭听。”萧淙道。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陆离来不及细想,歌声出喉。
萧淙为之动容。
她年纪轻轻,遇到了什么样的不平,才会有这样看尽花开花落、经历世事沧桑后的怅然若失?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开心一笑、放开怀抱?
“长夜无聊,还是睡不着。”萧淙表示。
陆离一心讨好他,“你喜不喜欢打牌?很好玩的。”
陆离找出一张又厚又硬的黄纸,截成一张一张扑克牌,又一张一张画好,“咱们打个简单的吧,大压小,看谁跑得快。”把规则简单说了说。
萧淙第一次打这种牌,颇觉新奇,“大压小?甚好甚好。”
“在你床上打行么?”陆离兴致勃勃。
从前同学聚会打牌,经常是在床上打的。
萧淙心跳加快,却不肯显露出异色,矜持点头。
陆离跳上床,盘腿坐下,“来来来,开打。”
萧淙在陆离对面坐好,“开打。”
两人打了一局又一局,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隐隐透出亮光。
“小鬼。”萧淙潇洒的甩出一张牌。
“你压不压?”他问。
久久没有回答。
陆离困极,坐着睡着了。
萧淙放下牌,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陆离脸蛋红扑扑的。
萧淙注视她许久,熄了烛火,躺到了地铺上。
她想勾引他,他当然知道。
不能让她太轻易便得了手,太轻易便得手,她不会珍惜……
陆离昨天累得太狠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快晌午了,她还没醒。
萧淙昨晚思来想去,思绪起伏,天快亮了才睡着,破天荒的也赖床了。
院子里头,乐芹被铁甲卫挡住不许进来,急得团团转。
乐芹着急,但爱护陆离的名誉,还不敢声张,不敢和铁甲卫理论。
铁甲卫负责值勤的是四个人,周旋和康海,还有他们的同伴舒汾、林同胜。
这四个人虽然不敢公然议论萧淙,但脸色表情和眼神都格外丰富。眉来眼去,心知肚明。
侯爷好艳福啊。
铁甲卫不敢说话,乐芹爱惜陆离的名声也不敢说话,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丽桂、冬荣和女学士则是不敢高声,小声咒骂,“这姓陆的女人也太不自爱了,明明是王爷的侍姬,在王爷的庄子上,竟明目张胆和野男人偷情。”“不自爱,一定没有好下场。王爷饶不了她。”
“报---”有铁甲卫冲这边跑过来了。
女学士忙带着丽桂和冬荣躲开了
“报----”铁甲卫在院中单膝下跪,“禀侯爷,怀县发生瘟疫,县令李晓枫下令封城!”
“瘟疫,封城?”周旋等人大惊。
卧房之中,萧淙和陆离同时被吵醒。
萧淙迅速将地铺卷起放到桌下,一跃上床,“对不住,借你的床一用。”
陆离裹紧被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淙跳上床,装出才睡醒的样子,声音慵懒,“本侯知道了。”
铁甲卫忙道:“侯爷,怀县封城,下令所有村庄之人,各留原地,不许移动……”
“那便不移动。”萧淙吩咐,“传令下去,所有人暂留小寒庄休整。”
“遵命。”铁甲卫朗声道。
“封城了?”陆离激动的坐起来,“这个李县令不错呀,我提的这个建议其实很难实行的,没想到他有这个魅力!”
陆离喜孜孜的笑,“对付瘟疫嘛,两大要点,一个是隔离,一个是戴口罩。我把方法告诉李县令了,没想到我这么人微言轻,李县令居然肯听我的。”
周旋等人在外支着耳朵听。
乐芹也趁机溜过来了。
周旋低声笑,“陆姑娘还是年纪小,太天真了。这书信是侯爷亲自送去的,虽然侯爷没有自报家门,没有表明身份,但侯爷的坐骑,侯爷的衣着打扮,侯爷的气度,一看便知道是朝中贵人。李县令怎敢怠慢?”
“陆姑娘会不会立下奇功。”康海不停搓手,“这治理瘟疫可是难事。真按陆姑娘的法子治好了,大功一件。”
“真有功劳,李县令会不会独吞?”乐芹担忧。
“他敢。”舒汾声音小小的,气势却足足的,“书信是侯爷亲自送去的。李县令吞陆姑娘的功劳,便是挑衅侯爷。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平民百姓的功劳好抢,达官贵人的功劳不好抢。”林同胜解释,“比李县令地位低的人,功劳好抢。比李县令地位高的人,功劳不好抢。”
乐芹连连点头,“对对对,几位大哥说得太对了!”
屋外这几个人话虽说得热烈,声音却压得低低的,唯恐被屋里的人听见。
屋里的两个人,也刻章压低了声音。
“你跳到床上干嘛?”陆离迷惑不解。
萧淙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总不能让我的下属发觉,我睡地上。”
他萧淙什么时候打过地铺。
被姑娘家邀了来,却没有同床共枕,反倒打了地铺,被人知道了岂不笑死。
陆离:……
“他们能看到么?”
你的下属难道有透视眼,可以透过墙壁,看到你在床上还是在地上?
萧淙:“他们听得到。铁甲卫敏捷敏锐,洞察秋毫。”
陆离扁扁嘴,“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背过身,打个哈欠,“好困,再睡会儿。”
萧淙不知怎地想到一句诗:心自向君身自背,省他一见一销魂。
萧淙犹豫了下,下床打开铺盖卷,重新躺下。
他也没睡醒。
好困,再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007

小寒庄通往怀县县城的道路,被巨石挡住了。
巨石旁有铁甲卫守卫,不允许小寒庄之外的人进入。
不过,每天会有几十筐红叶草放出来,任由李县令差来的衙役取走。
衙役们都戴了口罩,千恩万谢,“幸亏贵人及时提醒,疫情被控制了,并不严重。贵人的恩德,李县令和怀县百姓,永不敢忘。”
“是陆姑娘的恩德。”铁甲卫纠正。
侯爷吩咐过,不许提他的姓名,只许提陆姑娘。
“是是是,陆姑娘的恩德,李县令和怀县百姓,永不敢忘。”衙役连忙改口。
衙役把红叶草放上马车,谢了又谢,赶着车走了。
铁甲卫放出信鸽,向萧府报了信。
萧府回信到了之后,铁甲卫立即上呈。
到了院子里,发现还是周旋、康海等人守在外面,报信的铁甲卫牛奔纳闷的小声问:“还没起?”
“没起。”周旋承认。
牛奔挠头,“那怎么办?”
“有信就报呗。”康海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给通报一下。”牛奔要求。
“何需通报?”周旋、康海等人一起摇头。
牛奔瞪了他们几眼,硬着头皮高声道:“侯爷,属下有事禀报----”
牛奔心中惴惴,担心扰了屋里的两位,却不知道屋里的两位听到他这一声,心中是何等的欢喜。
陆离早就醒了,一直不好意思起床。萧淙也一样,很辛苦的在装睡。
牛奔这一嗓子,可算把他俩一起解放了。
萧淙起身开门,只露出小半张脸,“何事?”
牛奔忙上前几步,恭敬呈上回信,“太夫人的亲笔信。”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伸将出来,夹起回信。
门关上了。
牛奔长长松了一口气。
周旋等人忙把牛奔拉到一旁,“看见啥了?”
门又打开了。
周旋等人忙笔直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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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和丽桂、冬荣远远的往这边张望。
“陆夫人一天都没出来---”丽桂伸长了脖子。
“叫她陆氏。”女学士喝道:“她已琵琶别抱,再不是潭王府的陆夫人了!”
“是,叫她陆氏。”丽桂和冬荣心中一乐,连忙答应。
“一天了,整整一天了,和奸夫偷情,连院门也不出。”女学士气得晕头胀脑,“这个陆氏,丢尽了六王爷的脸。”
丽桂实在不服气,“这些当兵的一个比一个架子大,我问他们是什么人,总也没人跟我说句实话。不过我听他们叫侯爷,可见那位年轻俊美的公子,身份是很尊贵的。这陆氏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贵人给迷住了。”
冬荣和丽桂一样愤愤不平,“陆氏姿色平平,手段却高超。六王爷不是也对她另眼看待么?潭王府美人云集,论相貌她可不出挑。也不知她用了什么龌龊法子,才有了夫人的称号。”
“把这些全部记下来。”女学士板着脸,“见了六王爷,如实禀报。”
“记着呢。”丽桂和冬荣齐声道。
一行铁甲卫过来了。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忙躲在树后。
铁甲卫腰间佩剑,手中捧的却是食盒。
铁甲卫平时走路大步流星的,这会儿却小心翼翼的,步子并不快。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担惊受怕的等了好一会儿,这些铁甲卫才走远了,进了院子。
从树后闪出来,丽桂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六名铁甲卫,一人捧两个食盒,每个食盒至少有三层。这个陆氏,她一个人长了几张嘴,吃得了这么多山珍海味?”
“异香扑鼻啊。”冬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些菜肴点心,一定美味极了。”
女学士面沉似水,“六王爷冷落了她,她便另外投靠了别的男子。这个陆氏,全不知贞节为何物。”
“不守妇道,是应该沉潭的。”丽桂和冬荣一脸恶毒。
三人骂了陆离许久,肚子饿了,到厨房要吃食。谁知厨房被铁甲卫接管了,告诉她们,“我这里不养闲人。你们三个人,要么到外院帮忙服侍病人,换取衣食。要么便饿着吧,没你们的饭。”
“你敢?我们可是潭王派来的。”女学士傲然道。
“军爷,你欺负奴家,便是欺负六王爷哟。”丽桂见那铁甲卫年轻英俊,不知不觉便娇滴滴的了。
“军爷,奴家娇生惯养的,哪会服侍病人?”冬荣和丽桂一个腔调。
铁甲卫一阵恶寒。
丑人多作怪啊。
铁甲卫提起烧火棍,把这三个女人赶走了。
女学士仓惶逃离厨房,肚子又饿,心中又气,“厨房由这些恶人把持,难道往后我要干粗活不成?不干那些粗活便没饭吃?不行,我要找陆氏理论。”
“走,找陆氏理论。”丽桂和冬荣听不得这一声,怂恿着女学士立即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