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办,”张豪迈说道“他打不过我!”把岳霆打败了关起来,这事不难。本来,张坐在这儿只会附合解语,“是啊,对啊”,故此秦王对他并不太在意。听了他这话倒也有点另眼相看了,能打败岳霆?岳霆可是京中武官中的佼佼者,武功卓绝,军纪严明。
解语微笑道“单打独斗,他自是打不过你。”若是各自带上一队兵士,可能你就打不过他了。说到用兵打仗,还是岳霆经验丰富。大胡子只带领过数十名乌合之众,没领过正规军。
秦王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总算是又有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带刀舍人。本王亲自出马,只罗致到一个傻小子?秦王越想越是气闷。
“安姑娘言笑晏晏,真是才华横溢,”胡大夫慢吞吞说道“陛下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像安姑娘这般人才,多多益善。”岳家也不成,傅家也不成,干脆你自己来。
秦王伸出白玉般的手掌,笑吟吟端起面前的茶杯,好似没有听到胡大夫的话一般,自顾自悠闲的品茶。
卫念中陪笑说道“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姑娘家总不能够像男人一样,随时听侯王爷差遣。
“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于国于民有利,姑娘家也可以建功立业。”解语笑道,“只是可惜,家母一向管束甚严,轻易不许我出门。不瞒诸位说,今日我是偷偷摸摸出来的,家母并不知情。这等欺瞒尊长之事,艰难之际偶一为之则可,岂能长久?‘百善孝为先’,家母心意,我做女儿的自是不忍违背,请胡大夫谅解。”
胡大夫“哼”了一声。解语又笑盈盈说道“我虽无用,却能推荐一位能人过来。胡大夫,梅溪沈氏,您可曾听说过?”
“梅溪沈氏”?秦王扫了胡大夫一眼,眼中有疑问。胡大夫忙自袖中取出一本书籍,迅速翻至“梅溪沈氏”这一栏,大声说了出来,“梅溪沈氏,以武功卓绝著名于天下,立家已有三百余年,其支派遍布海内外。梅溪沈氏以嫡支武功最为正宗,隆化四年因沈越杀人案,梅溪沈氏嫡支尽数覆灭。”
“沈越杀人案?”秦王皱眉,“怎么回事,说说。”武林世家被屠,那是为了什么。胡大夫忙翻至“沈越杀人案”,念了出来,“隆化四年,中军都督府都事沈越,突然杀死其上峰,中军都督府经历吴正东,及文渊阁大学士杨斌之长子杨在林,之后被追捕。沈越在阜成门城门口大战追兵,以一人之力,连杀七十二名兵士、差役,最终被靖北侯岳培抓获。”
解语和张对视一眼。沈迈遭遇悲惨,他们从不敢过问沈家往事。原来,沈越是被岳培活捉的,怪不得后来沈迈一直要寻岳培的麻烦,还抓走过张。
文渊阁大学士杨斌,那时是内阁次辅,如今早已成为首辅。杨首辅和大太监程德相勾结,一内一外,把持了大部分朝政。秦王面色无波,声音平平,“沈越为什么杀人?”杨首辅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的长子,岂是好杀的。沈越又岂能无缘无故杀这般棘手之人。
胡大夫急忙往下翻看,念道“杨在林偶遇沈越妻子虞氏,慕其貌美,伙同吴正东、吴正东之妻卢氏,骗奸虞氏,虞氏羞愤自尽。沈越回家看到妻子尸体并遗书,提剑出门,先杀了吴正东,后杀了杨在林。”
解语心里沉甸甸的。沈越,分明又是一个林冲。林冲隐忍了,被发配被陷害,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落草为寇,没能杀得了仇人,没能救出妻子。沈越死得惨,他比林冲强的地方是亲手杀了仇人。
解语叹道“沈越在城门口连杀七十二人,全是兵士、差役、捕快,无一是平民!家父曾感概过沈越此人,说他在杀红了眼睛之时,还能顾及到自己所杀之人是否是平民。这样的男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称得上是英雄豪杰。”如果军人和军人打,只是打仗;如果军人打平民,那叫欺凌弱小。
“沈家因此被屠?”秦王神色不悦,“吾若得志,必为沈家洗清冤曲!”杨首辅抄沈家的借口,想也想得到了,无非是给安上一个吓死人的大罪名,诸如“勾结巨盗”“通敌卖国”之类,其实都是泄他的私愤。
解语起身拜谢,正色道“如此,恭喜陛下又得一良将。沈家嫡支只逃出沈迈一人,如今占据泽山,手下人马由八千人扩展为三万人。沈迈一心只为沈家洗清冤曲,陛下若能为他主持主道,他定会追随于陛下。”沈迈是个很简单的人,一要报仇,二要沈家功夫有传人,三嘛,最好有个孩子跟着他姓沈,叫他祖父。
秦王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安姑娘真是厉害,连陕西的盗匪头子也能结识。”还对这盗匪的来路一清二楚。
解语嫣然一笑,“我自西京逃回京城,泽山是必经之路。想当初路过泽山时,被沈迈掳上山过呢。不过盗亦有道,沈迈知道我急于回京城救身处诏狱的父亲,便放了我。沈迈此人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定是能用之人。”跟沈迈说,来打杨首辅吧,来打贪官污吏吧,他肯定乐意得很,肯定冲在最前头。
“原来如此。”秦王颔首。安解语既然有那么一段只身从西京逃回京城的经历,结识些形形色色人,倒也情也可原。
当下议定了招安沈迈。当然,既要招安沈迈,肯定要严惩杨首辅,为沈家正名。到最后分别时,秦王心中还是很满意的:若沈迈真能来降,再带来“三千死士”,大业可成。
解语和张偷偷回到当阳道,当晚张便放飞了信鸽。次日岳霆专程到了府卫前卫,跟张发了顿脾气,“无忌,你学会骗哥哥了!”张说了老实话,“我约好解语了,急着见她。”
岳霆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张拍拍他肩膀,“哎,别生气了,今儿我跟你回去。”果然这回老老实实的回了趟靖宁侯府,见了太夫人也规规矩矩的,哄得太夫人眉开眼笑,“哥儿越来越懂事了。”
“无忌,要这般才好。”岳霆有了个好脸色,“祖母年纪大了,惦记儿孙。”张乖顺的点头,没打别,把岳霆希罕的不得了。
很快,岳霆就知道张为什么会这样了:这日张把他骗到当阳道,“喝茶,喝茶。”张很是殷勤。岳霆毫无防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没多大会儿,便昏迷在地。等他醒来时,已被张关到了铁牢中。
“无忌,放我出去!”岳霆愤怒吼道。无忌学的这么坏!张挠挠头,嘟囔道“我也是没法子。”谁让你回回瞎捣乱的,这回事关重大,可出不得岔子。真不能让你出去了。
解语快步走了过来,催促道“走吧。”张答应着,“好!”岳霆沉声问道“安姑娘,你带无忌去哪里?”无忌傻呼呼的,傻无忌!
解语笑笑,并不回答他的话,只对着张说道“命人去靖宁侯府说一声,岳指挥使公务繁忙,这几日要宿在兵营,暂且不回府了。”太夫人很和善,莫害得她担心。
岳霆冷冷道“姑娘倒好心。只是姑娘好好想想,我靖宁侯府如今只有妇孺,若出了事谁来保护她们?姑娘关起我,便是害了她们,于心何忍。”岳坦和岳霁,向来不顶事。
解语微笑道“靖宁侯府若是离了阁下便不得保全,也枉称开国元勋、百年世家了。”有哪个家族,是完完全全靠着一个两个人,其余人一点儿也不顶用的?平日耳濡目染,就算不精通,皮毛总是会一些的,难不成一点自保手段也没有?真是那样,这样的家族迟早会被淘汰。
“两队私兵,留下一队保卫当阳道,另外一队回靖宁侯府,”解语做了分派,“回侯府后务必小心在意,不可随意外出!”这几天有事没事的就甭出来了,甭凑这个热闹。
张临走,抱歉的对岳霆说道“哎,你别急,我很快会回来的。”指指旁边的水、食物,“你别气得不吃不喝。”说完转身要走。
岳霆叫道“无忌!”张回过头,“怎么?”岳霆定定看了他半晌,哑着嗓子说了两个字,“小心!”张心里很过意不去,态度很好的点头,“我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看着张和解语肩并肩向外走,岳霆颓然坐在地上,“安姑娘,无忌便托付给你了。你定要看顾好他,他…”他是个傻孩子,缺心眼儿。
解语脚步顿了顿,没说什么,也没回头,拉着张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阴霾的下午,天色昏暗。两人刚刚急步出了府门,便迎头被一队人拦了下来。这队人身形彪悍,全骑着高头大马,中间一位衣饰华贵的年轻公子,正是蔡新华。
蔡新华骑在马上,殷切对解语说道“我如今做了官!这些人全是我手下,你看我威不威风?解语,快过来!”如果能让女人自己走过来,又何必一定要用抢的。
解语和张迅速对视一眼。这人是程德的干孙子!正好拿他开刀!张长V一声,拨剑在手,轻盈的跃起,一剑斩下了蔡新华的头颅。
73
“阉竖弄权,目无法纪,秉笔太监程德,纵容门人蔡某强抢官员幼女,触动民怨,百姓杀蔡某,及其侍从…”解语冷冷望着这队骑兵,一字一字清晰说道。同时,四面八方都开始出现做平民百姓打扮却目露精光、动作轻灵的青壮年男子,悄无声息向这边涌来。
这队骑兵早懵了。他们是被蔡新华重金聘来,说明是“兄弟没过门儿的妻子被人夺了,说不得,要诸兄出力,帮着抢回来”,不过是帮着抢一名女子而己,阉竖弄权?目无法纪?这是从哪里说起。这蔡新华不过说了一句话,还没动手呢,就被…?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已经处于一个包围圈中,张手起剑落,又手刃数人。边上涌来的青壮年男子也没闲着,闷着头砍人,没多大功夫,十几名毫无防备的骑兵尽数被杀。
“杀进宫去,杀光这帮死太监!”一名青年男子率先叫道。他家本是陕西富户,却被矿监税史欺压凌迫以致家破人亡,恨毒了这帮贪婪无耻的阉人。这会子要造反了,最惦记的还是杀太监。
“对,杀进宫去!鲁王殿下仁厚,求鲁王殿下给咱们老百姓作主!”又有一名青年男子跟着叫嚷。一呼百应,众人都高呼“杀进宫去!杀死太监!求鲁王殿下作主!”个个胸怀利器,一行人气势汹汹杀向宫门。路上遇到五城兵马司巡逻的人马过来厉声斥责,“混账!哪来的刁民,敢在京城作乱!”话音未落,已被斩于马下。这拨乱民全是普通百姓装束,出手却比正规军的兵士更稳、准、狠辣无情。
张、解语却不在这一拨乱民之中,他们被人拦住了。傅深盔甲鲜明,哈哈大笑,“解语,你想把我摘出来,摘得干干净净,爹爹承你的情!打仗是男人的事,你回家吧!”命令身边的亲兵“你们两个,保护大小姐回府!”
解语慢吞吞问道“你不是被就地解职了?哪来的兵马?”傅深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一队精锐骑兵。这队骑兵人矫健,马神俊,居然都身穿官兵服色!
傅深大笑道“我做了二十几年将军,大大小小的仗打过无数,难不成没有几个心腹?没有几位死士?”解语,你太小看你老子了。难不成我是只能躲在泽山做缩头乌龟,等你们浴血奋战成功后出来拣现成便宜?你老子不是这种人!
傅深不满的打量了张几眼,这傻小子!横着看,竖着看,怎么看他也配不上我闺女!也不知道解语是怎么看上他的。“你,过来!跟在我身后!”傅深勉强抑制住心中的不满,指着张命令道。
张看看解语,解语冲他点了点头。张不情愿的催马过去,口中嚷嚷道“我干嘛要跟在您身后?我是年轻人,应该冲在前头!”傅深“哼”了一声,“老子打过的仗多了,害不了你!”楞头青,懂什么呀。
“解语回家等着,我们很快回来。”傅深在前,张在后,带着一队骑兵迅疾驰走,瞬间便消失在巷尾。
解语追了两步,停了下来。自己又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瞎捣乱。“大小姐,外面太乱,您还是回府吧。”两名亲兵见解语痴痴望着街角一动不动,忍不住开口提醒。解语回过神来,微笑道“这里便是我家了,两位请跟我来。”缓步走了回去,两名亲兵紧紧跟着。
秦王府。秦王好整以暇的坐在书房中,听着一拨又一拨人的回报:
一帮乱民打着鲁王的旗号攻进了宫门,此刻在奉先门和府军前卫激烈交战,双方互有伤亡;
鲁王在府中惶惶不安,哭丧着脸,“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一向安分守己的,什么时候成了“仁厚”的贤王,要为民请命了?
晋王则是摩拳擦掌,“终是捉住了他的错处,不可轻易放过!”鲁王除了早出生两年,其余的一无是处!难道只凭着年长,便可一辈子压在自己头上?可恨这帮文官们偏偏口口声声说要“立长”。这回可好了,能收拾鲁王了!“去,到宫中跟娘娘说了这事,不能放过了!”晋王吩咐心腹进了宫见刘贵妃。
秦王微笑。让他们兄弟父子先打上一打,他们三人,一个也不能留下!
皇宫中。皇帝大怒,“逆子!逆子!”鲁王是居长,文官是数次请立他为太子自己都没答应,他就敢心怀不满,就敢造反了?这逆子!皇帝厉声命令道“传旨!鲁王谋逆,就地诛杀!”皇帝身边的刘贵妃心中狂喜,这个一直压在自己亲生儿子晋王头上的大石头要被搬掉了!只因为晚出生了两年,晋王明明什么都比鲁王强,却不能被立为皇储!刘贵妃冲传旨的太监使个眼色,太监会意,急急去了。
之后皇帝后悔了,毕竟是自己亲生子,“传旨,锁了鲁王至阙下回话!”还是当面问问他,为了什么要造反?若是一时糊涂,且恕他一回。
不过晚了。第一拨传旨的太监已快马到了鲁王府,宣读过圣旨,当即诛杀了鲁王。鲁王满眼含泪,“冤枉!冤枉!”太监并不理会他,只看着武士取下他的头颅,即飞马入宫禀了刘贵妃。
皇帝闻报,气得昏倒了。他本来常年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常年服食丹药,身体早虚了,这时猛然遇到气恼,根本抗不住。刘贵妃忙宣了御医,看着皇帝服药后沉沉睡去。她守在皇帝床前,一门心思盘算着“怎生让陛下立了晋王为太子”。
之后,战事加剧。乱民越聚越多,内城外城都有流寇,还有流寇身着官兵服色,攻打宫中侍卫、京卫、五城兵马司。
“鲁王已经谋诛,乱民已无首领,怎么还…?”守在皇帝身旁的刘贵妃有些着急了,怎么还打个没完了?刘贵妃霍的站起,尖声叫道“速召晋王入宫!召杨首辅入宫!召兵部尚书赵子泰入宫!”又下令,“命宫中侍卫奋力杀敌,斩首一人,赏银一千!”
太监领命,急急去了。刘贵妃看着昏迷的皇帝,犯了踌躇。去请示太后,还是皇后?太后也好,皇后也好,都是温柔贤惠不管事的,平时这宫中事务倒大多是自己主持,请示了她们又有什么用?她们都是没主意的人。
可是皇帝这般昏迷着,刘贵妃思之再三,命宫女盈儿去报了皇后。刘贵妃静静等着,结果谁也没有等来:晋王没来,杨首辅没来,赵尚书没来,皇后也没来。
盈儿过了许久方回来,一个人回的,“皇后并不在凤仪宫,去了慈圣宫陪伴太后。太后宫中聚集数十位太夫人正在叙旧,宫门紧闭,不许人进去。”谁也不许进。
刘贵妃皱皱眉。太后一向好说话得很,不许人进去?这真不像她做的事。不过算了,人老了,脾气怪。不跟她一般见识。
倒是晋王,杨首辅,赵尚书他们,怎么还不来?刘贵妃心中有些慌乱,出了什么事?
晋王在宫门口,被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拦住了,“圣上有旨,晋王矫诏杀兄,奉旨拿晋王问话!”马背上坐着忠定侯樊传,气定神闲说道。
晋王喝道“樊传,你竟敢假传圣旨!”这樊传不是在山东剿匪不力被就地解职了么?怎么会…?难道他真的反了?!晋王流下汗来,樊传久经沙场,自己王府这数十名侍卫,哪里是他对手。
樊传笑道“谁假传圣旨了?你看这是什么?”探手入怀,好似要取什么东西。晋王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光劈面而来,“樊传,你敢弑君!”晋王一声怒吼,身旁早有侍卫腰刀出鞘,和樊传等战在一处。
“外面也不知打得怎么样了。”岳霆坐在地上,口中嚼着食物,凝神想道。
一阵豪迈的笑声传了过来,“阿,阿。”岳霆精神一震,沈迈来了!怎么他和无忌没约好,无忌走了,他才来?岳霆仰天长啸,一声接着一声。
沈迈果然应声而来。“是你!”沈迈诧异的大笑,“阿真调皮,怎么把你关起来了?”
岳霆淡淡说道“他从小便打不过我,怕了我。这回也是,怕在战场上打不过我,使诡计把我关了起来。”
沈迈怫然道“他能打不过你?不能够!”伸手在石壁内打开机关,拿出钥匙,要开铁门。
岳霆屏住呼吸,心怦怦直跳。却见沈迈顿了顿,犹豫道“他必是听了解语的话。”解语要关起岳霆,总归是有理由的。
岳霆微笑道“原来沈老先生也是怕了我。”怕我出了铁门,带领官兵将你们这帮乱匪一网打尽。
沈迈大笑道“你莫使激将法!我便放你出去又如何?咱们在战场上见个高下!”果然拿起钥匙开了铁门,放了岳霆。
岳霆恭敬施了一礼,“多谢沈老先生。”沈迈斜睇着他,不屑说道“你去领你的兵去,咱们好生打上一架!看看你厉害,还是我和阿厉害!”
岳霆并不说什么,和沈迈一前一后出了铁牢,出了院子,上了马。“你领的是京营,对不对?”沈迈问他,“赶紧领你的兵去!我要去文渊阁。”文渊阁中,有自己最大的敌人在。
岳霆微微一笑,“沈老先生,我领京营作甚?如今最重要的兵马,在西山大营!”连番剿匪,连京营、上直卫都抽调去不少人手,如今京城兵备甚弱,只有西山大营,尚驻有两万精兵。
沈迈一怔。岳霆催动马匹,向西山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74
秦王依旧在书房安详端坐,听着来报:晋王在宫门口和樊传厮杀,最终被死在樊传剑下。“皇上宣召殿下不过是问话,殿下为何以死相搏?”樊传长长叹息,“便是殿下矫诏杀兄,终归和皇上是父子之亲。”
秦王眼中全是冷酷。皇帝活到成年的只有鲁王、晋王这两个儿子,至此已全部殒命。“娘,”他凝视着墙上一幅画像,温柔说道“我把淑妃的子孙全部杀死,您说好不好?”画像上是一位宫女装束的年轻女子,清秀斯文,温柔羞涩。
胡大夫匆匆走了进来,回禀道“如今内城、外城,俱是我方占了上风,胜利在望。只除了西山大营的两万精兵,尚在张乾元手中。”张乾元是杨首辅一手提拨的将领,一向唯杨首辅马首是瞻。原本在张乾元身边埋伏下的数名暗哨,全数被杀。
秦王思忖片刻,命令道“内城要速战速决,之后派攻打内城的樊传、张雱、沈迈三人,合击张乾元。”张乾元是名勇将,武功卓绝,这时用得上沈家功夫了。
胡大夫连忙答应了,转身匆匆离去。原本计划的是京城一发动,西山大营中便要暗杀张乾元夺了兵权,谁料张乾元很是厉害,要暗杀他的人反被他尽数杀了。
一队黑衣甲士个个好像不怕死一样,凶狠顽强的战胜一队又一队府军前卫,踩着宫中侍卫的尸体,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文渊阁。内阁首辅、次辅等六名手无缚鸡之力的阁臣全部被绑了起来,横七竖八扔在地上。昔日手握重权的大臣,如今成了阶下囚。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怒目看着地上的杨首辅,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哎,跟我去西山大营!”张雱跑了过来,急急说道。沈迈看了看他,马上瞪起眼睛,“身上怎么全是血迹?有没有受伤?”这笨孩子,杀几个没用的侍卫也会弄成这幅模样?瞧瞧这一身一脸都是血!
“没有。”张雱不以为意的说道“便是有,也是小伤,不碍事。哎,你别说我了,你也是。”沈迈也是杀红了眼,一身是血,不过都是别人的血。
沈迈抓起张雱的手,搭了搭脉,嗯,很好,平稳有力。沈迈放下心,指着地上的杨首辅命令道“这厮,定要看好了!”跟着他的都是泽山兄弟,大声答应,“是!大哥您放心!”
沈迈和张雱出发上马,直奔西山大营。“阿雱,我把岳霆放了,他去了西山大营。”沈迈想起这事,告诉给了张雱。
“您就瞎捣乱吧,”张雱抱怨道“我和解语把他关起来,您把他放了!您可真能打别!”从小到大都是,岳霆和沈迈,就会瞎捣乱!
沈迈打着哈哈,“阿雱放心,我把岳霆打败,打败。”放了他又怎么了,他又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