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姳一一道来,“第一,我是全心全意替姈姑娘着想,要为她查明身世,找到亲生父母,享受天伦之乐,你却以为我是容不下姈姑娘,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第二,就算你真的误会我小气,你也可以婉转的表述出来,而不是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如没有读过书的无知少女一般;第三,即便我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现有我父母在此,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了?”
陆婧听得都傻了。
三处,她短短的几句话,谬误居然多达三处……
“你既不会看人,又不会说话,还没有眼色,所以我说你谬误太多,我说错了么?”陆姳问到她脸上来了。
众人倒吸冷气。
大房这个才认回来的姑娘未免太厉害了些!既敢和祖母顶嘴,又敢奚落姐姐!
吴氏心疼女儿,低声央求陆广池,“二爷替婧儿说说话吧,我嘴笨,使不上力。”
陆广池打量了陆姳好几眼,“这孩子寸步不让,是一定要做三姑娘的了。”
吴氏苦恼,“三姑娘还是四姑娘,又有多大的不同?姐妹之间,计较这些小事作甚。”
陆广池道:“话不是这么说。她本就流落在外多年,吃了些亏,回府后若还要尊姈儿为姐姐,心里岂不憋气?”
陆姈身世未明,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而且陆姈顶替了陆姳的位置,时间长达十五年。陆姳这个真千金认回来了,还要叫陆姈一声姐姐,涵养再好的人也气不过吧。
陆姈眼泪不停滴落,“大姐姐,实在对不起,都是小妹连累了你……”泪眼迷蒙看向陆姳,“你有气便冲我撒吧,莫要针对大姐姐。大姐姐心胸宽阔,最有长姐风度,从不和妹妹们一般见识,可做妹妹的也不能因为一点私心便顶撞她啊……”
“有私心的人是你吧?”陆姳讥讽的道。
陆姈脸色蓦地一白,想辩解些什么,但对着陆姳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觉得想要辩解的话都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
她确实有私心。她以退为进,目的就是不仅要留在平远侯府,而且还要保持地位不变,依旧做陆家三姑娘。
即便她不是陆家亲生的孩子,但保持地位不变,便可以证明她在平远侯府是多么的有份量,便可以证明平远侯府的长辈是多么看重她。那么,外人也便不敢轻视她,看不起她。
她可不想由三姑娘变四姑娘,那该多难堪啊,她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对,她确实有私心,可她这个私心,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
谢夫人忍不住想要开口,陆广沉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谢夫人星眸之中,泪光点点。
她知道婆婆对她有偏见,也知道她不开口还好,越是开口替陆姳说话,越是火上烧油,可她真是忍耐不住了,声音里带了哭腔,“呦呦头天回家,十五年了,她头天回家……才回到家第一天,就要面对这些么……”
“呦呦,为父对不起你,十五年前把你弄丢了,让你吃尽苦头;十五年后回了自己的家,依旧不得安乐。”陆广沉脸色沉痛。
陆姳揉起眼睛,“呜呜呜……”
好感动,爹和娘都很好呢,护崽。
陆姈心中有不平,有不甘,但陆广沉、谢夫人一心偏向陆姳,连平远侯夫人的意愿也敢违背了,她没有办法,只好伏在平远侯夫人腿上哭,“祖母,只要能让陆家和睦,只要能孝顺祖母,我做什么都可以……做四姑娘也可以……”
平远侯夫人心疼的摩梭着陆姈,“还是姈儿懂事,识大体。”见陆广沉一幅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模样,颇有些心灰意冷,疲惫的挥挥手,“儿大不由娘,大公子既然铁了心,随你吧。”
老了,连儿子也管不了了。
陆姳回到平远侯府的第一天,将鹿小鹊这个逃犯送官究办,绳之以法,揭发严嬷嬷,撵走严嬷嬷,又争来了自己应有的地位,将挑衅她的陆婧、陆姈说得无言以对,可以说是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随同父母到祠堂祭拜祖先,看着陆广沉亲笔将她的名字添至族谱,陆姳回归侯府,从此以后,便是陆家三姑娘了。
侯府是吴氏和江氏管家,因没有得着平远侯夫人的指示,暂时没给陆姳安排院子。
陆姳也不着急,安安生生的和谢夫人一起住着。
陆广沉挑了上好的文房四宝送过来,“呦呦是才女,笔墨纸砚少不了。”陆千里搜罗了许多新奇的小玩艺,“妹妹年纪小,还是贪玩的年纪,这些权作消遣。”陆千奇就很敷衍,只拿了个灰不溜秋的砚台过来,对陆姳这个妹妹明显的不上心。
陆姳留意看着,觉察到谢夫人首饰不多,衣裳不华贵,手头似乎也不宽裕。
找机会慢慢套谢夫人的话,才知道当年谢骜降敌,先帝暴怒,朝中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想要已经出嫁的谢夫人连坐。谢夫人为避祸,曾出家静修两年,并且把谢大将军当年陪嫁她的庄子、铺子等都献给皇家,方才度过了那一段艰难时期。
避过风头,陆广沉接她回家,侯府已经是二少夫人、三少夫人在管家了,她这个大少夫人没了陪嫁,也没有别的进项,只有每月二十两的月例银子。虽然陆广沉的银钱全交她管,但陆广沉俸禄交至公中,能支出来的款项不多,所以大房的日子一直不大宽裕,紧紧巴巴。
“娘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拜谢骜所赐。”谢夫人携了陆姳的手在僻静的花园里漫步,幽幽道:“只因我是独养女儿,家中没有兄弟,多年来族里一直劝你外公过继,你外公怕过继了不好的孩子,反倒是我的拖累,一直不肯答应。你外公过世后,族里强逼着为他立嗣,说没有儿子万万不行,谁知这个过继的儿子,将整个谢家都害了。”
“一个无能的人可以祸害谢家,一个有本事的人也可以振兴谢家。娘,您一定要相信这一点。”陆姳鼓励的道。
“娘相信。”谢夫人柔声道。
行至湖畔,陆姳看着湖中绰约多姿的身影,情意殷殷。
振兴谢家的事十有八-九要着落在陆千金身上了,柔弱双肩挑起千斤重担,千金很忙啊。


第10章
身后传来一声哧笑。
声音不大,但这里很僻静,陆姳又耳聪目明,还是听到了。
“谁在这里鬼鬼崇崇的?”陆姳不快。
两个提着花篮的丫环自山茶花树后绕出来,很不情愿的曲曲膝,“大少夫人,三姑娘。”
陆姳认得穿藏青衣衫的丫环是是平远侯夫人房里的丫头芍药,另一个着深蓝上衣的丫环看着却面生,应该是新来的。
她进府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把各房的亲戚包括下人都见了一遍,只要是见过的人,不管看上去多么不起眼,她都会详细记录人物特征、社会关系等。如果她见过这个蓝衣丫环,肯定会有印象。
“芍药,你的这位伙伴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谢夫人语气温和。
“大少夫人好眼力,她叫小艳,昨天才进来的。大少夫人不识得她,但说起她娘,大少夫人必是知道的,便是夫人的陪房严嬷嬷了。”芍药笑道。
“小艳之前因身子有些弱,一直没领差事。现在却顾不得了,身子不好也要进府伺候,好赚得月银,贴补家用。有什么法子呢?我娘被撵了出府,可我们一家人总是要吃要喝啊。”小艳语气酸溜溜的,还带着让人厌恶的尖酸刻薄,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谢夫人、陆姳身上瞟,难掩忿恨之意。
陆姳心中了然,这个小艳是来找事的。
严嬷嬷被撵到庄子上种地去了,小艳焉能甘心?之前小艳没有进府,说明严嬷嬷也是很宠着她的,舍不得让她伺候人,说不定在家里也买了小丫头服侍她,过着小姐一样的日子。现在严嬷嬷倒霉了,她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不恨大房才怪。
小艳笑得有些恶毒,“我们一家人忠厚老实,奉公守法,没有一个作奸犯科的,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亲戚也争气,没一个拖后腿的……”
谢夫人气得脸发白。
陆姳冷笑。
因为谢家出了一个谢骜,连丫环都敢当面讽刺谢夫人了么?何其嚣张。
严嬷嬷已经被逐出府,陆姳不屑于打落水狗,但如果落水狗向她乱吠,她是不讲客气的。
“方才是谁笑得那么开心啊。蓝大嘴,是你么?”陆姳蓦然打断了得意的小艳。
这个名叫小艳的丫环嘴有些大,但整体来说五官长得不错,在丫环当中算是出色的了。她一向以容貌自负,听到陆姳叫她“蓝大嘴”,差点没气死。
“奴婢不姓蓝!”小艳怒气冲冲。
“我管你姓蓝姓绿,你姓什么很要紧么?你今天穿蓝衣,本姑娘便用了蓝字,由不得你不服。”陆姳面罩寒霜,十分霸道。
小艳嘴唇颤抖,“奴婢也不叫大嘴……”
陆姳冷笑,“你嘴这么大,不叫大嘴叫什么?一定要叫小眼才好听么?”
小艳惨叫一声,伸出双手拼命捂嘴唇,“我才不是大嘴,我也不是小眼……”
陆姳命人去叫了府里的方嬷嬷,“教才进府的丫环,是你的职责吧?这个蓝大嘴在本姑娘面前大呼小叫阴阳怪气,你说该怎么罚?”
方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没把这个才进侯府没甚根基的三姑娘放在眼里,微笑敷衍,“丫头犯了错,自然是该怎么罚,便怎么罚。”
但具体怎么罚却一个字没提。显然,方嬷嬷不觉得该向陆姳交待清楚。
反正侯夫人不待见谢夫人、三姑娘,人尽皆知。就算这件事处理得不好,难道陆姳还能告状不成?想告状也找不着地方吧。
陆姳软中带硬,“相信你定会清白处治。明日我要拜见祖父,见到祖父,我会禀明此事。”
方嬷嬷心一沉。
侯爷要见三姑娘?敢情侯爷对三姑娘还挺看重?
侯爷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方嬷嬷马上换了一张脸,“三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按府里的规矩严惩,绝不姑息!这个小艳才进府便敢顶撞姑娘了,若不好生管教,以后岂不是要反天?”亲自拿了戒尺,命小艳伸出手掌,狠狠的打手掌心,“让你长长记性!”
可怜小艳虽是下人的女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哪里挨过这个?被打得鬼哭狼嚎。
挨完了打,还得向谢夫人、陆姳磕头陪罪。
陪完罪,还要在花园顶着冷风罚跪,跪到天黑才准起来。
吃着冷风,冻得发抖,小艳哭成了泪人儿。
芍药还算有情意,偷偷回去拿了厚披风给她披上,“不是说了要面见大少夫人、三姑娘求情的么?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想央求着把你娘放回来呢,哪知道你一开口就要开罪主子。”
小艳啰嗦着,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我,我是想着拿话压压她们,她们气焰低了,我才好开口……”
“你简直可笑。”芍药跺脚,“大少夫人和三姑娘是你能压制的?就算在夫人面前再不受待见,那也是少夫人,是正经姑娘,你一个丫头就想骑到她俩头上了?”
“我听人说,三姑娘才进府便得罪了夫人,夫人通不理她,我便想着,得罪她也无妨。”小艳抽抽噎噎。
“你听谁说的?”芍药眼皮直跳。
“呜呜呜,我听晴荷说的……”小艳哭的伤心欲绝。
芍药眼中闪过丝异光。
晴荷,那不是三姑娘……不对,现在是四姑娘了,晴荷不是四姑娘陆姈的丫头么。
三姑娘固然太厉害了些,四姑娘也不是瓤茬。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谢夫人觉得很对不起陆姳,“呦呦,遇到事总是你自己出面应对,做母亲的竟然没什么用。”
陆姳认真和她讲明形势,“娘,就是要由我出面才合适啊。我年纪小,又才回府,又是在小地方长大的,我若不出差错当然好,即便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哪件事做的不好,也情有可原。倒是您不方便出面,您的身份地位在这儿摆着呢,您如果出了面,显得太正式,太给那起子小人面子了。”
“好呦呦。”谢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陆姳笑,“娘,咱母女二人精诚合作,冲锋陷阵的事交给我,您坐镇指挥就行了。我如果说错了什么话,您想法子给找补回来。”
“那是一定的。”谢夫人柔声道。
陆婧命丫环来请陆姳。
到了陆婧的院子,陆妩、陆姈、陆妍、陆好等人都在,唯独没有陆娟。
又黑又壮的陆娟应该是被陆家这几个姐妹排斥嫌弃的。
陆妍是五房的庶女,五房只有她一个女儿,五少夫人待她倒也不错,颜色娇嫩悦目的杨妃色满绣折枝花卉蜀锦大袖衫,令她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庞多了几分柔美。
陆好是四少夫人的掌上明珠,面目姣好,一笑便露出两个醉人的小酒涡,看上去十分甜蜜。她对陆婧等人一口一个姐姐,很是乖巧的样子,对陆姳则要冷淡许多。
陆姳初来乍到,又得罪了平远侯夫人、陆婧、陆姈,陆好自是不愿和她亲热。
“三妹妹,明日我们姐妹五人要随祖母到昌王府为王妃拜寿。”陆婧语气十分亲热,“这是我们明日要穿的衣裙,要戴的首饰,你说美不美?”
陆姈温柔又体贴,“三姐姐才回家,出门做客的衣裳首饰都还没有吧?三姐姐别客气,这些是我的,你喜欢那个,我送给你。”
柔声细语说着话,陆姈嘴里一阵阵往上冒酸水。
三姐姐,她要叫眼前这人三姐姐……
唉,明天到了昌王府便是四姑娘了,真憋屈。
“可惜昌王妃不识得三姐姐你,没有邀请你去。”陆妍叹息,“那明天我们只能把你丢下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好不可怜。”
陆好嫣然,“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五姐姐不是也不去么?三姐姐可以和五姐姐作伴。”
几个女孩儿以帕掩口,吃吃笑起来。
提到陆娟,她们经常是这样的。
陆姈托起一支赤金嵌琉璃簪子,“这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祖母赏我的。三姐姐没有这个吧?你若喜欢,便拿去好了。”
陆婧、陆妍等人面带讥笑。
你陆姳再厉害又能怎样,不得祖母欢心,母亲又没有嫁妆,没有长辈贴补你,你就是个穷丫头,是个连做客衣裳首饰都没有的穷丫头。
“拿去好了,这些首饰我很多的。”陆姈说得又大方,又委屈,好像陆姳硬要向她讨要一样。
轻慢的拈着那支簪子,完全是施舍的态度。
陆姳笑了笑,伸手拿过簪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声脆响,簪子上的琉璃应声裂成碎片!
“你,你怎敢如此?”陆姈心疼肚疼,额头出汗。
这簪子本身就是珍物,又是平远侯夫人送给她的,一下子摔坏了,让她如何不心痛。
“你怎敢随意毁坏物件儿?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陆婧大怒。
“三妹妹,不是我说你,这簪子可是祖母赏给姈儿的,你摔碎了,岂不是对祖母不敬。”一直没开口的陆妩慢条斯理说道。
“太野蛮了。”
“太不讲道理了。”
陆妍、陆好又吃惊,又有点害怕,虽然偏帮着陆姈,声音却低低的,底气不足。
这位三姑娘真的很厉害啊,吓人。
陆姈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我一片好心要送你首饰,你却如此待我……”
“姈儿也是看你没什么首饰才好心要送你的,你不要也就算了,还使性子把簪子摔了、毁了,你这个人还真是……还真是……又穷又横……”陆婧气得语无伦次。
陆姳一声冷笑,指着陆姈的鼻子骂道:“你生日?你连你的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倒知道你生在哪天了?那明明是我的生日,你还好意思腆着脸告诉我说,是你生日时祖母送你的礼物!”
陆姈被骂得抬不起头,“我,我……祖母说了,不是我的错……”
“出生不是你的错,换孩子不是你的错,可拿着所谓的生日礼物向我炫耀,向我示威,就是你的错!”陆姳毫不留情。
她伸手抓住陆姈,“走,跟我见祖母去!我得当面问问祖母,到底谁才是她亲孙女!”
“你弄疼我了。”陆姈大惊失色。
陆婧忿忿,“你摔坏了簪子,你还有理了?走,这便去让祖母评评理。”
“去就去。”陆妩等人认为陆姳理亏,又知道平远侯夫人不喜陆姳,倒是不怕。
陆姳笑容轻蔑,“你们几个饱读诗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道理总应该懂。诚如你们所言,我没有衣裳,没有首饰,没有请贴,既然什么都没有,那我还怕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倒是你们,本来明天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到昌王府做客了,现在这么一闹,半分淑女的模样没有,恐怕要在家里受罚了吧。”
陆婧、陆妩等人面面相觑。
这个厉害丫头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陆姳是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她们却要冒上被骂被罚的危险……
“祖父今天在家哦。他老人家点名要见我哦。”陆姳语气中不无威胁。
陆婧心中暗惊。
平远侯和平远侯夫人可不一样,平远侯夫人处处看谢夫人不顺眼,平远侯却很看重谢夫人。陆婧听说过,谢家倒霉的时候平远侯夫人要休掉儿媳妇,平远侯执意不许。
陆婧和平远侯很少打交道,在她的印象当中,祖父不怒自威。
陆婧先怂了,“三妹妹别这样,一家子的姐妹,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哪至于就闹到长辈面前了呢。”
陆妍、陆好也害怕,“就是就是,有话好好说,惊动长辈作甚。”
陆姈掩面而泣。
陆妩沉默不语。
陆姳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不去见祖父祖母也行,你们必须向我道歉。”
“对不起啦。”陆婧、陆妩等人忍气吞声。
“对不起。”陆姈被逼无奈,也低低的道。
“首饰我摔过了,衣裳还没撕。拿出最漂亮的衣裳,让我撕着玩。”陆姳命令。
陆婧、陆妩、陆姈等人没办法,只好拿出衣裳。
陆姳将大红真丝缎长裙一撕为二,扔在这几个人面前,“视金钱如粪土!你们几个谁能做到?侯府千金拿衣裳首饰炫耀,你们丢不丢人?”
真丝缎在阳光下闪着柔光,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穿着这样的长裙到了昌王府,一定可以大出风头。
这真丝缎长裙是陆姈的,是陆姈本打算明天穿去昌王府的,看着华美的长裙被毁于一旦,陆姈死的心都有。
她叫陆姳来是想炫耀,想示威,没想吃这个哑巴亏……


第11章
陆姳摔了首饰,撕了长裙,训了假千金,出了一口恶气,扬长而去。
明明只是一个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陆姳的身影已消失不见,陆婧、陆姈等人还沉浸在惊骇、愤怒、羞愧等情绪之中。
她们五姐妹联手,居然没能压制住一个小县城来的陆姳,反被陆姳毫不留情的反击、教训、侮辱、践踏?
“她不会告诉祖父吧?”陆妍不安的问。
“不会吧?”陆好语气有些迟疑,又带着丝希冀。
“她一定不敢说。”陆婧是长姐,今天的事虽然让她脸上没光,但还能耐心的和陆妍、陆好分析利害,“她的所作所为又野蛮又粗暴,让祖父知道了,岂不厌弃她?她又不傻,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的。”
“这样最好。”陆妍和陆好放心多了。
虽然如此,但她们毕竟还是悬着心的,唯恐陆姳太野,该说不该说的一股脑全倒出来了。
陆妩问道:“姈儿,你房里似乎有个丫头和祖父的小厮流星是亲戚?”
平远侯身边有十八个小厮,分别以十八般兵器为名,排名最末的就是代表流星锤的流星了。流星年纪最小,机灵有眼色,是在平远侯的书房伺候的。
“睛荷和流星是表兄妹。不过二姐你也知道的,一表三千里。”陆姈委婉的道。
陆姈的意思很清楚了,她的丫头和流星认识,是远房亲戚,但关系也就那样,不能期待太多。
“祖父见孙女,大概是会在书房见的。陆姳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待了多久,祖父是喜是怒,这些总能打听出来吧。”陆妩淡淡的道。
陆婧觉得有理,也催陆姈去办。
陆姈自己也很关心平远侯和陆姳的见面情况,把睛荷叫来细细吩咐了,睛荷领命而去。
当晚,陆姈等人都知道平远侯和陆姳根本没有见面,一个一个的都气坏了。
陆姳拿平远侯威胁她们,她们迫于无奈才向陆姳这个野丫头陪礼道歉的,谁知陆姳根本见不到平远侯……
她们气坏了,实在忍不了,由书法最好的陆妩执笔,写了质问的信送给陆姳,骂陆姳虚张声势,诳时惑众,欺骗姐妹。
陆姳的回信来得极快,纸上墨迹未干,龙飞凤舞洋洋洒洒,“自己脑子笨,不要胡乱责怪别人。我说‘祖父今天在家哦。他老人家点名要见我哦’,哪句不是真的,哪句骗你们了?祖父今天不在家么,祖父没有点名要见我么?”
“祖父确实在家,可谁知道祖父有没有点名要见你。”陆妩、陆姈忍不住要和陆姳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