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他,确实对她太坏了。
若他一改常态,对她体贴入微,她会感动的吧?
“安王,或许可以再进一步。”谢宣低声细语,“你和你爹娘,万事小心。”
香璎心中一震。
安王已经是皇叔、亲王,他再进一步,那只有……
那会是一条很艰辛的路,由鲜血铺就的路。
安王身边的人,确实需要小心谨慎。
“我怎么嚣张了?”香璎退后几步,大声反驳,“我是郡主,训几个陈家人怎么了?你又不知道他们从前是怎么欺负我的!”
“我是一片好意……”谢宣辩解。
“哼,你是和稀泥,你是为了乐康郡主,不分青白皂白的指责我!”香璎骂着谢宣,跑到广宁王夫妇身边,“不理他,咱们走。”
广宁王临走,冲谢宣挥挥拳头。
张旸目光冷厉,谢宣为之胆寒。
香璎回府之后,更衣歇息,之会由张旸陪着,去了安王府。见到安王妃,香璎把玉瓶递过去,“世子快好了吧?我以后是不是不用过来了?”
安王妃珍而重之的把玉瓶收好,“宠儿是快好了。不过你以后也可以过来玩,你虽聒噪了些,本王妃不嫌弃。”
停顿了下,安王妃又道:“英氏也可以过来。”
稍后又纠正,“你祖母也可以过来。”
香璎调侃,“我爹爹呢?也可以么?”
安王妃脸沉了下来。
香璎扁扁小嘴,“你不喜欢我爹爹,我还不喜欢你呢。我爹爹领兵,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他从不伤害妇孺的。反观你,因为一个恶毒的女人,迁怒才出世的婴儿,度量委实太小。”
“广宁王是才出世的婴儿么?他都三十了。”安王妃脸罩寒霜。
“反正你就是不如他。”香璎坚持,“当年他如果被你抓回来,你会放他的血,救你的儿子。按理说他应该恨你、疏远你,可他对你并无恶言,只感谢张明方寿生夫妇当年救了他。他比你大方,比你光明磊落。”
“世家大族的内宅,阴暗之事最多。”张旸淡淡道:“今日皇太子、太子妃未出东宫,具体原因不明,不过东宫郭夫人今日临产,一尸两命。”
安王妃为之动容。
郭夫人和没出世的孩子一起没了,固然是人间惨事。皇太子和太子妃……唉,或许是太过伤心,或许是有了误会?
李宠日渐康复,安王妃宽容多了,心中的怨恨渐渐消散,“小丫头,本王妃答应你,不再迁怒你的父王。”
毕竟,当年广宁王也只是才出世的婴儿。
毕竟,世子李宠康复了。
虽然曾有三十年的苦难,但如今雨过天晴,原谅吧。
不再怨恨,像英氏那民间妇人一样没心没肺的,似乎也很好。
安王妃瞅瞅香璎,“小丫头感动不?”
香璎为难,“小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装出感动的样子?”
张旸摇头,“抱歉,不会。”
香璎冲安王妃摊摊手。
你看,我俩都不会装相。
“坏丫头,滚吧。”安王妃怒骂,“叫你祖母来,本王妃瞧着,她比你还强多了!”
香璎如释重负,“谁爱陪着你啊?你脾气这么坏。老太太就应该和老太太一起玩,谁也别嫌弃谁。走了走了。”叫上张旸,一溜烟儿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下一更到凌晨了。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42章
安王府和广宁王府离得不远,香璎和张旸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抄了近路。
本该偏僻无人的小路,前前后后被十几名刺客堵上了。
刺客皆着黑衣,黑布蒙面,身形矫健,孔武有力。
张旸当机立断,“你骑雪影先走!”发袖箭伤了前方的两人,拍拍雪影,示意雪影快跑。
雪影像影子一样消失在巷尾。
张旸一声呼啸,他的坐骑也随着雪影跑了。
张旸心中稍安,目光转为冷峻,长剑如雪,攻势凌厉,出手全是杀招。
小路狭窄,青砖墙上血迹点点。
刺客不时发出闷哼之声,惨叫之声,张旸嘴唇紧抿,手中长剑如飞龙一般。
刺客只剩下最后两名了。
这两人知道不是张旸的对手,节节败退,寻机逃跑。张旸哪里肯放?剑招绵密狠辣,密不透风。
香璎骑着雪影回来了,“小哥,你没事吧?”
趁着张旸略有分神,一名刺客猛攻张旸,“小弟快跑!”另一人趁机脱身,向雪影狂奔。
“下来!”那人跳将起来,要把香璎拉下马。
香璎扬起手中小小玉瓶,“接着!”那人一呆,只觉脸上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惊骇万分,掩面逃跑。
张旸杀死刺客,到了香璎面前,“你没事吧?”
香璎惊魂甫定,举起手中的小瓶子,“我没事,那刺客有事。火连水浇到他脸上了。”
火连水,是香璎和张旸摘了火连夕照制成的药水,含有巨毒。
“可惜死了。”香璎瞧瞧空了的小瓶子,很是懊恼。
“你没事吧?”香璎看到了张旸身上的血迹。
“我没事。是别人的血。”张旸解释。
他发出啸声召回坐骑,和香璎缓缓回府,不大开心,“我功夫总是练不好,太浪费了。”
香璎知道他是因为衣衫上有了鲜血,所以不喜欢,安慰他道:“我看看能不能替你洗干净。若洗不干净,我替你做新的。”
“好。”张旸嘴角噙笑。
张旸回府之后,换下衣服,到顺天府报官去了。
香璎去找香馥,侍女吞吞吐吐,“郡王和王妃在寝殿似有要事,郡王吩咐了,不许打扰。”
香璎知道自己这举动不招人待见,但她心中有疑惑,还是亲自去敲门了,“娘,我有话跟你说。”
殿门很快打开了,香馥温柔亲切,“璎儿,进来。”
广宁王坐在官帽椅上,面前放着棋盘,看样子是下到了一半。
原来他俩方才是在下棋么?下棋为什么要关起门,不许人打扰?两个棋痴?
香璎顾不得细想这些,回身关上门,拉香馥坐下,把方才遇袭的事说了说,“……小哥那个神情吧,挺不对劲的,就好像遇袭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爹爹,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什么身世?”
“不知道。”广宁王很实在。
“不知道?”不光香璎,连香馥也是吃惊。
张旸不是广宁王的人么,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张旸的身世?
香馥说了她的疑问,广宁王也吃了一惊,“你俩以为阿旸是我什么人?”
香馥和香璎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你的下属么?”
广宁王挠头,“这个怪我没说清楚。阿馥,其实我……我求婚的时候,唯恐节外生枝,没敢提到阿旸。阿旸是我爹---就是我养父,忽然有一天抱回家的。那时阿旸只有两三岁,玉雪可爱,我还蛮喜欢的。不过我养母很生气,和我养父大吵一架,逼着我养父把阿旸送走。他俩在外面吵,阿旸在我怀里睡的很沉,小猪一样。”
“后来阿旸没有送走。养母嫌弃他,他常常跟着我,缠着我。小时候他叫我哥哥,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叫过我爹爹,不过长大之后他便不叫我了,连哥哥也不叫。这个孩子神出鬼没的,经常几个月几个月的消失,然后没事人一样又出现。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养父的儿子,更不知道他母亲是谁。他绝口不提,我便不问。”
香馥心地善良,非常同情,“阿旸也是个可怜孩子。”
回过神来却又嗔怪,“你为什么不敢提阿旸?阿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广宁王嘿嘿笑,“嘿嘿嘿,我这不是怕我有个弟弟,岳母嫌我家风不正么?”
毕竟张旸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明的儿子,广宁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香馥娶进门再说。
香璎也是同情,“小哥好可怜。”
接着却咦了一声,“咦,他若是爹爹的弟弟,我岂不是要叫他叔父?他成我的长辈了?我叫他小哥,他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啊。”
广宁王微笑,“他长大之后,再也没叫过我哥哥。放心,他不是你叔父。”
“还好还好。”香璎庆幸,“我觉着吧,还是做人家的长辈好处比较多,高高在上的,还可以训训人。做晚辈不好玩。”
香馥莞尔,“真是孩子话。”
“对,做晚辈不好玩。”广宁王深有同感。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香馥嗔怪。
广宁王和香馥四目相对,柔情缠绵。
香璎觉得自己实在多余,“我先走了。对了,爹爹,安王妃说,她不再迁怒你了。”
“哦。”广宁王哦了一声,也没知道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心神恍惚,随口敷衍。
香璎实在待不下去,脚底抹油,溜了。
因这次遇袭之人有新获封的太康郡主,所以顺天府格外重视,府尹命两个得力的推官联合查案。
香璎泼了毒水在刺客脸上,刺客若活着,必定要找大夫医治。顺天府注意到了这一点,所有擅长疗毒的大夫,都被密密盘查。
安王妃的生辰,一直没有大操大办过。
这也可以理解,世子李宠久病缠身,做母亲的哪有过寿的心思?
今年李宠渐渐康复,不过安王妃知道了东宫的不幸,十分同情。况且李宠身体还虚弱,需要慢慢将养,所以今年一样没有大办。只是皇室成员前来拜寿,吃了寿面寿桃便散了。
广宁王不大愿意到安王府,早上起来磨磨蹭蹭,拖到快中午,才被香馥拉上车。
英氏和香璎同坐一辆车,不大有精神,“璎儿,昨个儿祖母没占上风。”
“您输了?”香璎纳闷,“安王妃口才并不好啊。”
动手是安王妃的长处,动口是安王妃的短处,这没道理。
英氏气呼呼的,“不是祖母无能,全怪敌人太阴险!安王妃弄的什么茶道,什么琴棋书画,没一样是祖母会的!”
“这样啊。”香璎懂了。
敢情安王妃也学坏了,知道英氏不“雅”,专挑“雅”的东西来为难人。
“祖母,我会替您出气的,今天便替您出气。”香璎一再宽慰。
英氏想了想,大度的道:“要不改天吧。今个儿她过寿,一年就这一天。”
香璎掩口笑。
两位老太太不打不相识,这是吵出感情了么?祖母还挺替安王妃着想的。安王妃呢,见不着祖母,会专门差人来请。
香璎随着祖母和广宁王夫妇同到后殿,给安王妃拜了寿。
广宁王被安王差人叫走了,英氏和香馥陪安王妃说话。
香璎送的寿礼全是自己亲手做的胭脂水粉,安王妃很喜欢,“小丫头还有这个本事。院子里种着不少玫瑰花,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做些出来。”
“你还真会支使人。”英氏笑道:“不过今天你是寿星,便依着你吧。”
香璎亲自摘着玫瑰花,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
香璎一凛。
这人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气息,药气、阴气,以及……
“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今日相见,三生有幸。”有些暗哑有些虚弱的男子声音。
香璎放下摘花的小剪刀,低头福了福,“世子殿下。”
不用人介绍,香璎知道这是世子李宠,安王妃捧在手心的命根子。
李宠笑声中毫无愉悦之意,“我也不知该如何自称,因为,我不知算是你的伯伯,还是你的叔叔。”
李宠和广宁王出生那天的情形,谁也不敢多问。至今也不知道是李宠先出生,还是广宁王先出生。
“世子殿下,是您先出生。”香璎清清楚楚的道。
“哦,为何?”李宠似乎依旧病弱,身体靠在花坛上,直视香璎。
香璎一惊。
久病卧床之人,和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李宠身上不仅有药气、阴气,眸光更如寒潭之水,有无尽凉意。
李宠五官清秀,但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毫无温度的。
香璎忽然敬佩起安王妃。
每天面对这样的亲生儿子,还能忍住对广宁王的杀意、恨意,了不起。
这是何等宽广的胸怀。
香璎柔声细语,详细解释,“世子殿下,我年纪幼小,不通世事,我是胡乱猜测的,您听听也便罢了,当不得真。我想那位逃走的夕连女子,她再心狠,毕竟是一位母亲,当她腹中的孩子来到人世,她便是蛇蝎心肠,也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变得仁慈吧?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世子殿下先出生,她的孩子还在腹中,她才能狠心下毒。”
“母亲,呵呵,母亲。”李宠似乎在讥笑。
香璎神色诚恳,“世子殿下,我知道您深恨那位夕连女子。但请您不要为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要因此迁怒于广宁王。广宁王才出生,便远离亲生父母,在民间长大,他的名声地位,全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挣来的。多少回迎战强敌,多少回险丧敌手,他有认回安王府的这一天,纯属侥幸。”
“他能认回来,靠你;我能好起来,也靠你。”李宠不知是真是假,声音低哑,“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香璎不知怎地,遍体生寒。
“您所中之毒已经清除,今后慢慢将养,终有康复之日。世子殿下,您身体康复如初,便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明天我试试双更,第一更下午六点左右。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43章
“真会说话。”李宠的夸奖听起来不像夸奖,更像讽刺。
香璎只觉凉气森森,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世子过奖。”
虽然只是离开两步,香璎便觉得舒服放松了许多。
李宠缓缓逼近,“小侄女莫不是嫌弃我这久病之身吧?”
难以言说的压迫之感,令得香璎简直呼吸不过来了。
她不择方向的往后退,“没有没有,世子殿下,没有的事……”
李宠眸中闪过丝玩味,大概觉得猫逗老鼠的游戏很好玩,“你慌乱起来,格外有趣。女孩子不要总是四平八稳的,那太没意思了。”
香璎向后退着退着,强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璎儿。”
香璎哽咽道:“爹爹!”转身埋入广宁王怀中。
“璎儿不怕。”广宁王轻抚她的头发。
“何等感人的父女情!”李宠拍掌。
“男子汉大丈夫,吓唬一个孩子?”广宁王冷硬质问。
李宠笑声磔磔,“男子汉大丈夫?你太瞧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卧床三十年的废人罢了。三十年来,我了无生趣,逗逗小侄女能让我提起精神……”
“啪!”的一声脆响,广宁王扬起胳膊,狠狠甩了李宠一记耳光。
李宠头一偏,鲜血自他嘴角流落。
“你敢打我?”李宠暴怒,“你欠了我多少,竟还敢打我?”
李宠这一声怒吼,虽中气不足,却异常奇特刺耳。
“宠儿。”安王妃神色慌张,出了殿门。
英氏和香馥紧随其后。
安王追着广宁王过来,进到院子里发觉异状,立即清退侍女、侍从,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宠儿。”安王妃见李宠脸上有巴掌印,嘴角有血,异常心痛,伸手想替他拭去血迹。
李宠似是站立不稳,跌坐在花坛上,“李宪,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阴险狠毒!无所不用其极!”
安王妃又是心痛,又是愤怒,“李宪,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宠儿?”
“莫说是他,便是天王老子敢欺负我闺女,我一样痛揍!”广宁王针锋相对。
“璎儿。”英氏和香馥忙过来看视香璎,“璎儿没事吧?”
“没事。”香璎软绵绵的偎依在母亲胸前。
安王妃略一迟疑,很快勃然大怒,“宠儿虽是久病之身,可他教养极好,绝不会欺负小孩子。你休要冤枉他!”
安王打圆场,“王妃莫生气,宪儿也莫着急,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一左一右,两只手掌同时按在安王胸前,把他推开了。
安王老脸一红。
妻子、儿子都嫌弃他,颜面何存?
安王妃对李宠的人品有信心,“宠儿绝不可能以大欺小!”
英氏和安王妃斗嘴斗惯了,冷笑道:“你的宠儿就在眼前坐着,你敢不敢问问他,他到底有没有欺负小孩子!”
安王妃不甘示弱,“宠儿你说。”
李宠以手掩口,干咳数声,“我不过是逗小侄女玩玩罢了。”
“呸!我小孙女娇生惯养,是让你逗着玩的?”英氏怒发冲冠。
安王哪边也不好得罪,“宠儿久病在床,极少和人打交道,他只是想逗小丫头玩,没恶意的。小丫头还是个孩子,胆小,被宠儿吓到了,宪儿心疼闺女,难免发脾气。好了好了,话说开了便没事了……”
“你住口!”安王妃、广宁王同时大怒。
安王妃劈头盖脸数落,“广宁王心疼他闺女,就能打我儿子了?”
广宁王脸罩寒霜,“世子闲来无事,便能随意吓唬孩子了?”
安王两边不是人,“本王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休想!”两边异口同声。
英氏挽袖子,“王妃,你说吧,文斗还是武斗?武斗,我女婿出手。文斗,我和我小孙女联手!”
安王妃笑声悲凉,“不管文斗还是武斗,都是只有我一个。我的丈夫,从不站在我这一边。我的儿子,今天只能勉强站起来。我无依无靠,只能自己亲身上阵。”
一时间,庭院之中寂静无比。
英氏讪讪的把袖子放下来,“那个,我嘴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香璎悄悄伸出小手推安王,“傻站着干嘛?快过去呀。”
安王不由自主到了安王妃身边,“王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安王妃狠踹一脚,正中安王小腿,安王脸色痛苦,倒吸冷气。
广宁王看不下去了,“他小腿有伤,你难道不知道?”
安王妃冷笑,“本王妃有意冲他伤腿踹的,怎么,你不服气?”
广宁王蹲下身,替安王按摩,“他这条腿上的伤,是漠林之战留下来的。他保家卫国,你踹他伤腿,过意得去?”
安王妃沉默许久,无言以对,安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宪儿,你还是向着为父的,哈哈哈。”
广宁王头回对安王这么好,安王虽然老迈,高兴得快要飘起来了。
“娘。”李宠虚弱叫道。
安王妃全部心思都移到李宠身上了,“宠儿,你没事吧?”
李宠疲惫苍白,“我没事。娘,我想……”他伸手艰难的指指香璎,“小侄女聪明伶俐,我看到她,精神便好了许多。若她常常来看我,我会好得更快。”
“这个……”安王妃面有难色。
“花房的花,是要常常搬出来晒晒太阳的。”李宠虚弱之极,“小侄女,便是我的太阳。我病得太久,得多晒晒才行。”
安王妃为难的、乞求的看向香璎。
李宠嘴角泛起讥诮笑意。
香璎大惧,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
“好好好,不要。”香馥和英氏竭力安慰。
李宠缓缓道:“李宪,你欠我的。你母亲把我害成今天这幅模样,你必须补偿我。”
安王妃几经挣扎,开口央求,“小丫头,你常来看看我的宠儿,好么?我会陪着你,自始至终陪着你。”
安王妃性情骄傲,若不是为了独生爱子,她不会这样低声下气。
广宁王淡淡道:“那个夕连女子害的你,你找她去。和我闺女有什么相干。”
“须知母债子偿!”李宠面容阴冷。
广宁王自花坛中抓起那把香璎丢下的小剪刀,按到安王妃手中。
他双手拉开衣襟,咄咄逼人,“往这里刺。你一剪刀下去,我鲜血流干,从此以后再不欠你。你要杀我容易,要动我妻我女一根毫毛,也是妄想!”
安王妃呆怔片刻,怒将剪刀掷入泥土之中,“滚,给我马上滚!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广宁王目光如火,“今日你不杀我,我也只当还过债了。往后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你,李宠,对我无债可讨。若狭路相逢,我定寸步不让。”
李宠被广宁王激怒,剧烈咳嗽,安王和安王妃慌了手脚,一起替他拍背。
“夕连之子……”李宠骂得断断续续,一口气好像上不来似的。
广宁王傲然一笑,“我倒觉得,你才像夕连女子的儿子。你久病缠身,迁怒无辜幼女,无能又无赖,残忍而不自知。”
“夕连被白元帅灭国。那夕连女子国破家亡,对白元帅无论如何复仇都不为过。若我是她,拼尽最后一口气,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可我不会用才出世的婴儿充当复仇工具,如此泯灭人性,绝非勇士所为。”
“王妃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王妃。从今日起,请恕我疏于问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