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璎年纪和何盈差不多,生得如水葱般娇嫩,声音也脆生生的,“皇帝伯伯,我觉得你俩都对。”
“怎么说?”皇帝明显感兴趣了。
香璎详细解释,“乐康郡主张口闭口不离皇室血脉这四个字,这当然没错。乐康郡主所说的,是凡人的见解。皇帝伯伯乃上天之子,自然不是凡人了。天子度量宽宏,爱护全天下的百姓,并不限于皇室血脉。皇帝伯伯是天子的见解。都是对的。”
“狡猾的小丫头。”皇帝失笑。
杭贵妃巧笑嫣然,“璎儿,你就没有打算和陛下谦让一番么?”
香璎忙摇头。
“这么想当郡主啊?”皇帝调侃。
香璎眼睛亮晶晶,“长者赐,不敢辞!”
皇帝大笑出声。
杭贵妃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舒服悦耳,“陛下,臣妾要奖赏璎儿。她今个儿逗得您笑了好几回,您整日为国事操劳,难得有开怀大笑的时候。臣妾要重赏璎儿这孩子。”
“准。”皇帝笑道。
杭贵妃的话显然皇帝很爱听。
其余的嫔妃也争先恐后要有所表示,不过她们晚了一步,如果说嫔妃讨好皇帝是场比赛,那今天的比赛杭贵妃已拨得头筹。
皇帝把何盈叫过来跟香璎站在一起,“盈儿,你和璎儿年纪相近,你比璎儿可差远了。”
香璎忙道:“皇帝伯伯,我不能跟乐康郡主比。我比她长一辈呢,应该比她懂事。”
“言之有理。”皇帝大乐。
“阿宪,你闺女果然冰雪聪明,惹人喜爱。”皇帝夸奖。
广宁王趁机拍王妃的马屁,“这都是内子教的好。璎儿是她一手带大的。”
“弟妹教女有方。”皇帝微笑。
他做大伯子的没办法夸奖弟媳妇美丽大方,但教女有方之类的话,但讲无妨。
香璎嘴巴很甜,“这都是因为我多了位皇帝伯伯,我便很开心。我一开心,便聪明机灵了。”
皇帝又笑了。
杭贵妃忙阻止,“陛下,您不能再笑了。臣妾宫份有限,您再笑下去,臣妾赏赐不起了。”
皇帝忍俊不禁,“无妨,朕还有几吊银子的私房钱,爱妃拿去用。”
开着玩笑,皇帝看杭贵妃的眼神愉悦而有深意。
别的嫔妃或许心里不舒服,但面上并无表露,唯独淑妃年纪轻涵养差,有忿忿之色。
香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杭贵妃这位皇商之女进宫之后,位份一升再升,终于获封贵妃。
这天香璎在宫中收获颇丰,不仅得到太康郡主的封号,还从各宫嫔妃那里拐了不少好东西,美玉、珍珠、蜜蜡、宝石、文房四宝、西洋玩器,林林总总的一堆。
出宫的时候,香璎车上一半可以坐人,一半是各式各样的盒子。
琴川公主亲自送香璎、何盈出来,依依惜别。
香璎知道何盈心里不服气,偏要招惹何盈,热心的把琴川公主、何盈拉上车,让她俩随意挑选,“咱们自己人,你俩看中什么便拿什么。”
琴川公主欢声道:“那我不客气啦。”最后她相中了一个金珀佛手,“这个蛮好看的。”
何盈心中不忿,脸色自然不好。她越是脸色不好,香璎越是逼着她挑,“你六姨都挑了,赶紧的,别跟我客气。”
何盈脸色跟香璎捧到她面前的蜡珀一个颜色了,蜡黄蜡黄的。
“我跟你有仇么?咱们数次交锋,赢的都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盈低声质问。
香璎笑得有些奇怪,“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和前世相比,香璎现在简直是在福窝里啊。
前世的香璎,跟陈墨池进了南阳公主府,名义上是公主府的姑娘,其实比婢女也强不了多少。
香家本来是很富有的,但因为英图的官司,香家的家财花用了一大半。香馥还要奉养英氏和照顾英家,便没给香璎太多的银钱。
香馥以为,陈墨池执意要走香璎,当然是疼爱女儿的。香璎的衣食用度,自然无忧。
不只香馥,前世的香璎也以为陈墨池一定是爱她重视她,才会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的索要她。
香璎根本想不到,骗不来香馥,陈墨池便不理会香璎了。
陈墨池是有私房银子的。他不愿让陈老太太、陈墨耕一家在公主府有寄人篱下之感,所以陈家人的开销他会贴补。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总会忘了香璎。
陈墨池忽视,南阳公主漠视,香璎在公主府的日子穷酸得要命。
既没有长辈照看,身边也没有体己银子,这样的姑娘在公主府简直过不下去。香璎想使唤婢女去打洗澡水,都是使唤不动的。
香璎清清楚楚的记得,何盈偶尔在路上和她相遇,骄傲得像只孔雀一样,好像根本没有看以她。忽然何盈脸上现出疑惑之色,掩住了鼻子,“这么臭,是谁?”
何盈和侍女们诧异、鄙夷、不敢置信、厌恶无比,香璎羞愧欲死。
香璎永远也忘不了那样的窘迫时光。
香璎知道,她是陈墨池的亲生女儿,和陈墨池一样忘恩负义,负了香家。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过得多凄惨,她都没脸抱怨。但是,何盈凭什么欺侮她、轻视她、随意把她扔上一辆马车,让她代替何盈远走天涯?何盈又凭什么在谢宣复起之后,一纸书信将谢宣夺走,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下?
“你已经很得意了,停止吧。”何盈警告。
香璎笑嘻嘻,“不,我要淘气,我要胡闹。爹娘说了,我任性些不妨事。”
香璎掀开车帘叫道:“爹,娘,我想亲自送乐康郡主回公主府,可以么?”
广宁王妃的车辆在前面,并没听清楚香璎的话。广宁王骑马,就在不远处,慷慨笑道:“爹娘陪你一起。”
“真好,璎儿可以送盈儿回府。”琴川公主羡慕。
何盈气得心窝疼。
香璎这是高升了,迫不及待的要到公主府耀武扬威……
琴川公主一步三回头的回宫了。
她是真舍不得何盈、香璎,她的玩伴本来也不多。
香璎不放何盈下车,“反正我要送你。咱们顺路。”
“璎儿,不许胡闹。”陈墨池不悦的声音。
“你亲爹来了。你亲爹不向着你,向着我。”何盈憋屈了半天,总算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
香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硬把陈墨池拽上车,“亲爹,你今天本来打算怎么对付我的?父女之亲,跟我交个底。”
“小孩子不许瞎说。”陈墨池训斥。
陈墨池有些难堪,“盈儿也在。别让人家看咱们父女俩的笑话。”
香璎嗤之以鼻,“我不笑话她也便罢了,她有脸笑话我?你别忘了,她是我手下败将。行了亲爹,别装了,你要做的事我大姐姐肯定知道。我大姐姐知道,还能不告诉她?”
陈墨池怔了怔,才明白过来香璎口中的“大姐姐”是南阳公主,羞怒交加。
香璎逼问,“凤仪宫的秉笔女史,和你有什么勾当?”
陈墨池唬了一跳,“在宫门前你胡说什么?若被人听了去,传将开来,你会害死为父的。”
香璎扁扁小嘴,“等着记下我的话,然后从中挑毛病,置我于死地对不对?好了,我猜都猜到了,你不用藏着掖着的,一点也不敞亮。”
“没人想置你于死地。最多想教你做人的道理。”陈墨池忍气吞声。
“你自己活明白了么?有脸教我。”香璎忆及前世,满是戾气,“想害我便是想害我,既想做又不敢承认,我看不起你!”
“住口!”陈墨池扬起胳膊。
“怎么,还想打我啊?”香璎冷笑。
“你敢动我闺女一个手指头试试。”广宁王的声音自车外传来,冷冰冰的,简直能冻死个人。
香璎心里暖烘烘的。
父亲一直在旁守着她,护着她。
有爹真好。
陈墨池的气焰低下去了,“璎儿,你从小到大,淘气胡闹的时候多了,为父什么时候打过你?舍不得的。”
“害我便舍得了?”香璎问到陈墨池脸上。
陈墨池狼狈万分,唯恐外面的广宁王当了真,“女儿,爹真的没想过害你……”
“是么?”这回是张旸的声音,“陈驸马,你还有空在这里歪缠,难道你不知道,今天太子妃没有出现在凤仪宫?”
“对啊,今天没见太子妃。她怎么了?”香璎问。
陈墨池紧张了,“劳烦张小将军直言相告。”
张旸低声笑了笑。
陈墨池挣脱香璎的魔爪下了车,张旸声音淡淡的,“皇太子和太子妃今日都没有出东宫……”接下来声音极低,听不到了。
“到底怎么了?”何盈急得不行。
皇太子是她亲舅舅,东宫的动静,她自然万分关切。
“张小将军。”何盈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庞。
陈墨池匆匆忙忙离开了,何盈只看到他的背影,更加好奇,“张小将军,东宫何事?还请告知。”
何盈温柔请求,张旸却极为冷淡,“恕我不便奉告。”
“小哥。”香璎也掀开车帘,仰起一张笑脸。
张旸唇角上扬,俯身低语,香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怎样?”何盈又是着急,又是羞恼。
“没啥大事。”香璎笑咪咪,“没我到你家炫耀重要。乐康郡主,请你坐好,咱们这便出发了。”
“我陪你。”张旸道。
广宁王不大乐意,“有我在,用不着你吧?”
“用得着。”张旸面不改色。
广宁王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了?天天在家,天天有空。”
张旸不解释,翻身上马。
何盈和香璎同乘一辆车,这个憋屈憋气,就别提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何盈切齿痛恨。
“无他,就是想让你难受一下。”香璎语气亲切。
何盈:“……???”
世上怎会有香璎这样的恶女?张小将军竟然还喜欢她?
没天理啊。
到了公主府,香璎拖着何盈登堂入室,把陈老太太、陈墨耕和赵氏夫妻俩、陈佩、陈乐成曹氏夫妻俩、陈乐欣等人全叫出来,笑容可掬的把宫里的事讲了讲。
广宁王、广宁王妃和张旸,自然是陪着她的。
香璎这个举动很是幼稚,甚至有些可笑,不过广宁王夫妇和张旸纵容迁就,由着香璎的性子,并不约束。
“璎儿以前一定被陈家人欺负过。”广宁王断言。
香馥眼圈一红,“璎儿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
“你真是郡主了?你和乐康郡主一样了?”陈乐欣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眼冒金星。
陈老太太和陈佩母女俩,从前对香馥一直凶巴巴的,这时在香馥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王妃,香馥竟然做了王妃。
陈墨耕和陈乐成父子俩一直往后缩,唯恐香璎找他俩算账。
陈大太太赵氏脸皮厚,“璎儿啊,你跟着你娘出息了,不要忘了大伯大伯母。你要是有力气,提拨提拨你哥哥姐姐,成哥儿欣姐儿,都是你的至亲。”
曹氏忙道:“对啊璎姐儿,咱们是一家人!”
“我一定会提拨他们的。”香璎无比大方。
赵氏和曹氏欣喜若狂要道谢,却被陈墨耕一脸惊慌的硬给扯走了。
香璎提拨陈乐成陈乐欣?她不害人就算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明天我试试双更,第一更下午五六点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41章
陈佩没眼色,还以为香璎真的摒弃前嫌了,“璎姐儿,你虽不姓陈,到底是我二哥亲生的。你出息了,要回报陈家。”
陈老太太神色复杂,“璎姐儿,没有你爹哪来的你?做人不可忘本。”
香璎笑嘻嘻的瞧着这母女俩。
香璎从小到大没少受这母女俩的气。陈老太太和陈佩最注重“陈”这个姓,香璎不姓陈,在这母女俩眼中便是仇人一样,只要香家祖父祖母和香馥不在跟前,逮着机会便要折辱欺侮香璎。
香璎见惯这母女俩的丑恶面孔,无论她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觉得稀奇了。
今天她就是来寻开心的。
前世今生受过的恶气,需要发泄发泄。
侍女到何盈身边小声回禀了什么,何盈悄悄出去了。不多时何盈带了一个人进来,正是何盈的未婚夫,静海侯谢宣。
方才公主府这边只有何盈一个弱女子,现在多了位小侯爷,陈家人都觉得有了依靠。
尤其陈乐欣,喜气洋洋的。
“你爹,状元之才。”陈老太太提到陈墨池,腰就挺起来了,“因为你,你爹被人当面讥笑,说他是倒插门,是赘婿,他因为你受的委屈实在太多!”
“全天下的孩子都是跟父亲姓的,你跟香家姓,丢我们陈家的人!陈家大度,不跟你计较了,璎姐儿,你是郡主了,一定要补偿陈家,补偿我二哥。”陈佩苦口婆心。
香馥性情温柔,但听到这母女俩的无耻言语也是怒了,“陈老太太,陈佩,你们说话要凭良心。当年你家连饭也吃不上了,陈墨池连学也上不起,先父资助你家,可曾讲过条件?是你们陈家提出陈墨池做上门女婿的,香家可没有逼迫过!”
陈老太太老脸一红,“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香家不肯放你出嫁,哪家好男儿肯上女家的门?也只有我的池儿愿意了。”
广宁王火冒三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明明是陈家!本王当年远在西北边陲,如若不然,哪里轮得到陈墨池这个混……”
混蛋两个字就要出口,想起还有香璎在,恐伤了香璎的颜面,硬生生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香璎却道:“爹爹你想骂只管骂。有些人确实混蛋。”
“那有这样对自己亲爹的?”陈老太太、陈佩又恨又怨,又是害怕。
“璎姐儿,你有了继父,不要亲爹了?”陈墨耕壮着胆子也说了句话。
陈墨耕是替他弟弟陈墨池抱不平。
香馥改嫁广宁王,香璎便对广宁王说,你想骂就骂吧,我亲爹确实混蛋,这也太没良心,太会见风使舵了。
香璎冷笑,“你不要给我乱戴高帽子。你说我有了继父忘了亲爹,我还说陈驸马有了继妻忘了亲女,伙同南阳公主陷害我呢。你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咱们要不要到我皇帝伯伯面前辩白一番?”
陈墨耕听到“皇帝伯伯”四个字,现出恐惧之色,又往后缩了。
他是平民百姓,皇帝对他来说是上天之子,是高不可攀的。
“璎姐儿不要胡说,你爹怎会害你?”陈老太太大惊。
“你敢忤逆!女儿诋毁亲爹,这是什么罪名?”陈佩这几天新学会了些东西,指责起香璎了。
“陈驸马是在宫里陷害我的。你们想不想知道,身为官员,在凤仪宫动手脚,插手陛下的后宫,是什么罪名?”香璎像训二傻子一样。
陈老太太、陈佩脸色大变,“不可能,你别胡说!”
香璎步步进逼,“我若声张出去,罪名落实,莫说陈驸马,便是南阳公主也吃罪不起!陈家每个人,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陈老太太和陈佩面如金纸,后退几步,一起坐倒在罗汉榻上。
陈墨耕、陈乐成父子俩胆小如鼠,瘫地上了。
陈大太太和曹氏素来婆媳不和,这时却搂抱在一起,抖似筛糠。
陈乐欣嘴最硬,“你别以为当了郡主了不起,乐康郡主是陛下嫡亲外孙女,她还没发话呢。”
陈乐欣向何盈求救,“郡主,你快说句话呀。”
快说句话,打掉香璎的气焰。
何盈手足冰冰冷,竭力作出镇静模样,“太康郡主,宫中之事不可信口胡言,要有证据的……”
香璎逼进何盈,态度轻慢抓了她的衣襟,迫使何盈跟她面对着面,“宫中之事何需讲证据,我只要说出我的疑惑,陛下哪怕起了一丝一毫的疑心,对南阳公主和陈驸马便非常不利!”
何盈眸中有了泪光。
香璎贴近何盈,轻蔑耳语,“皇太子殿下是你亲舅舅。自古以来,皇太子最难做,你难道不知道?国之储副,轻易不敢出差错。皇太子的姐姐、姐夫肆意妄为,你猜对皇太子有没有影响?”
“你太恶毒了。”何盈垂泪。
“哪里。”香璎神色转为柔和,体贴的替何盈整理衣衫,“大姐姐、大驸马若不招惹我,我乐得省事,做个无忧无虑、安享尊荣的太康郡主。你说是不是啊,外甥女?”
何盈羞愤交加,热泪潸潸。
“小侯爷,你赶紧帮帮郡主啊。”陈乐欣软语央求。
“对,小侯爷,你赶紧帮帮郡主。”陈家人全是这个心思。
这小侯爷不是应该很神气么,为什么香璎当着他的面折辱乐康郡主,他跟个死人一样,默不作声……
谢宣淡笑,“一位太康郡主,一位乐康郡主,两位都是郡主,你们让我帮的是哪位?”
他这话真把陈家人问住了,也让陈家人懵了。
你是乐康郡主的未婚夫,不帮乐康郡主,难道你还会帮香璎不成?
何盈嘴巴微张,惊愕到甚至忘了哭。
表哥对她……自从那次在吉安街头晕倒,再次醒来之后的表哥,对她便不一样了。不仅不亲近,还很厌恶的样子。这次表哥到公主府来见她,她还以为表哥回头了,谁知并不是,香璎当着表哥的面欺负她,表哥无动于衷……
要失去表哥的心了么?
何盈有些心痛。
泪眼朦胧中,何盈望到了长身玉立的张旸。
张旸仿佛置身这满室的暄闹之外,慵懒悠闲。
何盈那颗少女心微微颤动。
表哥不在乎她,她也不在乎表哥。这世上一定有比表哥更好的人,一定有……
香璎问广宁王,“爹爹,您能不能把陈家这几个人提起来,让他们老老实实站好?”
“当然能了。”广宁王想都没想。
他和香馥就是来陪香璎玩耍的,香璎想怎么玩,当爹的都不拦着。
“我来。”张旸把广宁王挡住了。
张旸秀逸出众,膂力惊人,如老鹰提小鸡般把陈墨耕、陈乐成父子俩拎过来,吩咐他们站好站稳。这父子俩还真听话,站得笔挺,一动不敢动。
陈老太太等人为张旸气势所摄,和陈墨耕父子俩站成一排,站姿空前的端正。
“太康郡主,请训话。”张旸优雅躬身。
香璎心花怒放。
小哥太懂她了,她一开口,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啊。
香璎神气叉腰,一个挨一个训过去,“你,你,还有你,你们都给我记好了:陈驸马衣食不继,是我祖父周济他,他才能有今天。我祖父对陈驸马恩同再造。我祖父是陈驸马的恩人,也是整个陈家的恩人。”
“你们陈家的人,见了我们香家的人,应该矮一截。没有香家你们早饿死了,有机会站在这里冲我叫嚣?以后都给我识相些,若不识相,哼,本郡主有的是法子整治你们!”
广宁王摩拳擦掌,张旸手握长剑,陈家人心中恐惧,噤若寒蝉。
香馥皱眉,“太康郡主的训示,你们听到没有?都不知道回话么?”
“耳朵没聋吧?”广宁王冷笑。
“听到了,听到了。”陈老太太等人含羞带愧,一迭声的叫道。
“以后若再有人冲太康郡主叫嚣……”张旸慢吞吞提起长剑。
陈家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张旸自陈乐成头上拨下了根头发,轻轻一吹,头发飘到长剑之上,断为两截。
削铁如泥吹毛断,张旸这把剑,锋利之极。
陈家人魂飞天外。
香璎哼了一声,挥挥小手道:“撤!”
广宁王夫妇和张旸簇拥着她,扬长而去。
陈家人腿脚发软,或跪或坐,形状可笑。
何盈眼睛都红了,“表哥,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眼睁睁的看着我……”
谢宣却不等她说完,“我先走了。”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何盈心中气苦,泪水夺眶而出。
表哥变了,表哥眼里没她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谢宣快步疾追,“太康郡主,请留步!”
张旸回身挡在谢宣面前,眸光冷淡疏离。
谢宣苦笑,“张小将军,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有几句话要和太康郡主说。”
“你说吧。”香璎脆生生的道。
谢宣一犹豫,“可否借一步说话。”
香璎一手拉了广宁王,一手拉了香馥,“这里只有我父母,还有小哥,我没有事情要瞒着他们。”
谢宣神色疲惫,微笑望着香璎,久久没有言语。
你真的没有事情需要隐瞒么?
香璎改了主意,“我想听听小侯爷胡说些什么。哎呀,我今天是不是胡闹得过火了?”
“没有没有,刚刚好。”广宁王夫妇满脸溺爱。
香璎嘻嘻一笑,和谢宣走到银杏树下,“有话快说。”
谢宣心里直冒酸水。
曾经他只要靠近她,她便会欢天喜地,现在的她,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