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离开之后,大殿之内的气氛反倒尴尬了。
香璎担忧张旸肚痛,体贴的喂他喝水。英氏和香馥也非常关切,替张旸擦着汗,嘘寒问暖。
香璎一边喂水一边偷眼张望,只见安王似是讨好又似是歉疚的低低叫了张宪一声,张宪面沉似水,并不理会安王。
“阿宪,爹也不想这样的。”安王不安的解释。
“莫乱认儿子。”张宪警觉。
英氏和香馥忧心忡忡。
香璎推推香馥,“娘,爹爹需要人照顾。”
现在应该是张宪最脆弱的时候了吧。
香馥点头,快步走到张宪身边,张宪立即握住她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像个委屈的孩子。
英氏有些犹豫,“阿宪啊,有些话,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娘,您请讲。”张宪一直敬重英氏。
英氏叹气,“唉,那时候你小,大概不知道,你娘……我指的是方寿生,她为人极为精明,一点蝇头小利都要斤斤计较。你爹张明呢,又跟没他这个人似的。你和阿馥打小要好,我和阿馥爹也商量过要你俩的事,阿馥爹说你是真是个好孩子,聪明机灵,人品又好,百里挑一,只是你爹娘……一个精明得过了头,一个似乎有些没用,家里有个能干又挑剔的婆婆,儿媳妇日子一定不好过。”
“因为这样,所以当年岳父岳母不愿把阿馥嫁给我?”张宪黯然。
“那倒不是。”英氏忙解释,“即便如此,阿馥爹和我也是愿意这门亲事的。可我家只有阿馥一个,阿馥不能嫁出去,要招婿,你爹娘死活不肯,没过几天便带着你搬了家,很多年没有音讯。阿宪,我这话的意思是……唉,你和你爹娘,真的不像一家人……”
香璎支着耳朵倾听。
她小脸蛋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神情像小孩子听先生讲课一般认真。
张旸勾唇轻笑。
小丫头真好玩。
“哎,小哥。”香璎呼唤张旸,“你说他们如果从来没有分开过,他是我亲爹,那该有多好。”
香璎不愿认陈墨池为父。有陈墨池那样的父亲,是她的耻辱。
张旸沉默许久,方缓缓道:“咱们又没有办法挑选父母。我亲爹是个大坏蛋,比陈墨池更不堪,我一样要若无其事的活下去。”
“你也有个糟心的爹啊。”香璎生出同病相怜之心,“那你别认他,离他远远的。”
“好。”张旸郑重点头。
他心中一阵舒爽。
相比较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之类的太平话,还是香璎的态度让他痛快,让他安心。
有个糟心的爹,那便不要认他啊,难道定要和他绑在一起,和他共沉沦。
安王搓着手,“阿宪,你肯定是我亲生儿子。这不会有错的,我第一回见你,便生出异样之情,忍不住想亲近你……”
“安王殿下,请你放了我。”张宪语气**的,“王妃恨我入骨,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我妻我女,置于她魔爪之中。”
张宪如果认回安王膝下,家眷自然要住回安王府。安王妃恨张宪,自然不喜欢香馥、香璎,张宪再疼妻女,内宅之事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香馥、香璎岂不危险了?
安王大喜,“阿宪你是顾虑这个啊?爹明白了。你放心,爹有万全之策。”
张宪:“……???”你明白什么了?
“爹有万全之策。”安王一再声明。
殿门被大力推开。
安王妃站在光影中,语气傲慢冷硬,“泰儿服用玉瓶之水,呕出黑血,胃口大开,太医说假以时日,应能康复如初。小丫头,多谢你。”
香璎笑着曲膝,“哪里哪里。能为王妃殿下分忧,是小女的荣幸。”
安王妃凝视张宪,神色变幻,“至于你……罢了,当年你不过是才出世的婴儿,天大的仇怨,怪不到孩子身上。”
“王妃殿下英明。”香璎拍马屁,“滔天之罪,罪不及孥。更何况这个婴儿,还是安王殿下的骨血。”
安王妃冷冷道:“住到府外,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她忍无可忍,怒斥英氏,“你,若是住到安王府,一定天天跟本王妃争吵。岂不聒噪死了?”
又骂香璎,“还有你,小小年纪,诡计多端,住到王府一定闹得鸡飞狗跳,给本王妃添乱。”
“走!”安王妃铁面无私撵人。
香璎笑嘻嘻,“王妃殿下,药水还要么?”
安王妃犹豫挣扎,“这个……”
张旸指指火连夕照,“其实不用也可以,这盆花入药,一样治病救人。”
“小丫头你还是给我吧。”安王妃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语气缓和下来。
“明日我差人送来。”香璎承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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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将香璎等人暂时安置在驿馆,带张宪去了鹰扬卫。
之后又和苏昌一起带张宪进宫,面见皇帝。
日暮时安王、苏昌等人出宫,苏昌满面笑容道喜,“恭喜恭喜,父子团圆。”
安王哈哈大笑,“改天请你喝酒。”
苏昌说了无数道喜的话,方才告辞离去。
安王把张宪送回驿馆,虽然张宪不爱搭理他,还是坐着不肯走,瞧了又瞧,越瞧越爱。
儿子认回来啦,哈哈哈。
香璎等人在驿馆住了数日,有旨意下来,张宪认祖归宗,册封为广宁王,赐住郡王府。
香璎随张宪、香馥搬入郡王府,开始了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晚上还有一章,会很晚。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35章
皇室多了位广宁王,多了位广宁王妃,一时之间,人人关心。
汝南公主和楚王妃、琴川公主,特地拜访了南阳公主。
琴川公主是最年幼的公主,生母俞妃早逝,由杭贵妃抚养长大,年方十四,尚待字闺中。
能被汝南公主、楚王妃接出宫游玩,琴川公主十分开心,一脸快活笑容。
“盈儿,许久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琴川公主跟何盈年纪相近,很谈得来。
“六姨才水灵呢,水葱似的。”何盈挑好听的话说。
琴川公主仔细瞅着何盈,“盈儿,我怎么觉得你不大开心啊?笑得很勉强。”
“哪有?”何盈否认。
汝南公主微笑,“盈儿大概是因为广宁王府的事吧?广宁王妃的女儿,和盈儿同龄,之前在吉安城也是认识的,曾平辈论交。不过往后再见面,盈儿便矮了一辈了。”
楚王妃和汝南公主不愧是亲姑嫂,笑容和语气都是相似的,“这也难怪盈儿着恼,好端端的,平白矮了一辈。”
琴川公主不解,“这有什么?盈儿和我年纪差不多,也要叫我六姨啊。”
汝南公主和楚王妃失笑,“傻孩子,这是不一样的。你是盈儿的亲姨,那位香璎姑娘,和盈儿本来没甚相干。”
琴川公主歪头想了想,“是哦,又不是至亲之人,从前还认识,忽然变成长辈了,确实很讨厌。”
琴川公主拉起何盈的手,“盈儿,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不如放开怀抱。”
何盈竭力挤出丝笑意,“没有。二姨母,五舅母,六姨,我真的不在乎这个。”
楚王妃温和软语,“盈儿这样便对了,这才是皇室郡主应有的风度。莫说盈儿你,便是你母亲,便是你二姨母和我,我们和广宁王妃年纪相仿,真见了面,也要叫声婶婶的。”
安王是皇帝的叔叔,安王之子和皇帝平辈,楚王妃等人要叫广宁王叔叔,叫广宁王妃婶婶,没毛病。
汝南公主含笑询问,“大姐见过广宁王妃吧?不知她脾气禀性如何,好不好相处?咱们多了位婶婶,以后要多侍奉一位长辈了呢。”
南阳公主一向以涵养上佳、贤良淑德自命,但冷眼瞧着汝南公主和楚王妃,心里火气蹭蹭蹭往上蹿,恨不得立即翻脸。
她不就是帮着表姨秦氏教育过汝南公主么?这个汝南公主还真记仇,今天故意气她来了。
楚王妃也真是会巴结讨好大姑姐,汝南公主不过是赌气,楚王妃当件正经差事来办?
这姑嫂二人一唱一和,不就是当面打脸,讽刺她南阳公主选错驸马,强夺有妇之夫,结果得了现世报应么?驸马的前妻,如今是广宁王妃,她再不情愿,也要叫一声婶婶。
南阳公主真想抬起巴掌向这姑嫂二人扇过去,但她不能,她必须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遇事不忍把祸招。
南阳公主笑得假情假意,“广宁王妃的脾气禀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广宁王妃见过面,但泛泛之交,所知甚少。”
南阳公主怜爱的注视何盈,“盈儿年纪虽小,一向懂事,并不会为辈份的事烦心。不过,香家小姑娘是广宁王妃亲生,却非广宁王亲生,她算不上盈儿的长辈。”
“是。”何盈感动。
她才不要做香璎的晚辈呢,丢死人了。
汝南公主笑道:“大姐还不知道么?安王叔祖父很喜欢香家小姑娘,视若亲孙女一般。安王叔祖父的孙女,盈儿不以长辈相待,恐怕不妥吧?”
南阳公主皱眉,“不会吧?”
楚王妃自然是帮着汝南公主的,“确实如此。安王叔祖父天天去广宁王府,听说亲自陪香家小姑娘踢毽子玩耍。”
“天呢。”琴川公主惊讶之极,“安王叔祖父是位英雄,我以为他很威严的,却不知他会有闲功夫陪小孩儿踢毽子。”
“也不是小孩子了。香家小姑娘,大概只比你小几个月。”汝南公主亲切提醒。
琴川公主心生向往,“安王叔祖父要是也能陪我踢毽子便好了,八哥九哥会羡慕死我的。他俩最崇敬安王叔祖父了。”
“香家这位小姑娘不得了。”楚王妃赞叹,“连咱们天家的小公主都会羡慕她。”
“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汝南公主笑容温柔满足,“母亲嫁入皇室,她也跟着进了广宁王府。从此之后,是人上人了。”
“运气真好。有位好继父啊。”琴川公主双手托腮,“我还没见着她,已经有点喜欢她了。”
“和你年龄相近的小姑娘,又和你同辈份,大概也只有她了。”汝南公主和楚王妃都笑。
南阳公主胸口堵得慌。
她是教养良好的公主,可眼前这三个人让她忍不下去了,汝南公主和楚王妃故意寻衅生事,琴川公主简直是个傻子。
“安王妃寿辰快到了,二妹,五弟妹,寿礼准备得如何了?”南阳公主有意岔开话题。
“寿礼之事,着实费神,不过可以先放放。”汝南公主亲亲热热握了南阳公主的手,推心置腹,“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先要到广宁王府拜见叔叔婶婶。大姐,你说咱们哪天去好?”
南阳公主气得头晕。
敢情这姑嫂操的是这个心,一定要拉着她去拜见驸马的前妻,一定要羞燥她、笑话她。
“不急吧?”南阳公主反对。
“怎么不急。”汝南公主嗔怪,“叔叔认祖归宗,这是多大的事。咱们做侄女的不到广宁王府请安,像什么样子。”
“大姐,还是早些定下日子吧,恐去迟了不恭。”楚王妃和汝南公主一个鼻孔出气。
“对啊,恐去迟了不恭,越早越好。”琴川公主兴冲冲的添乱。
“大姐,后日如何?后日乃休沐日,咱们有空,驸马也有空。”汝南公主直接定日子了。
“后日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楚王妃连黄历都看好了。
“好啊好啊,后日我也要一起去。”琴川公主拍手笑。
能再出宫游玩,琴川公主已经很高兴了。更何况还能见到新叔叔新婶婶,和一位同龄同辈份的小姑娘,那更是非去不可了。
可怜南阳公主实在说不出反对理由,无奈答应。
终于逼得南阳公主点了头,汝南公主和楚王妃离开的时候,神清气爽。
琴川公主快活的跟何盈约定,“后日咱们都穿红色衣衫,好不好?”
何盈强笑点头,“好啊。”
送走这些不速之客,南阳公主关上门,将茶壶茶杯茶碗,一件一件摔得粉碎!
“娘,我不想去……”何盈抱怨。
“你不想去,方才汝南公主、楚王妃在时,怎不设法?大姑娘了,只会对为娘撒娇撒痴不成?”南阳公主训斥。
何盈掩面哭泣,跑了。
南阳公主平时很宠何盈,但今天,她没有追出去,没有叫何盈回来,温柔怜惜的哄劝。
南阳公主独自坐在官帽椅上,面对一地碎片,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办?驸马的前妻成了她婶婶……
这让她如何接受,如何面对?
天渐渐暗下来了。
陈墨池一身疲惫自翰林院回来,在门外徘徊。
进还是不进?他很不想进去,很不想看南阳公主的脸色,可南阳公主定过规矩,回府之后,他必须立即来见她。
犹豫许久,陈墨池还是推开了门。
躲不过的。
南阳公主看着他的目光阴沉沉的,陈墨池心中惴惴。
“公主,心情不好么?”陈墨池低声问道。
“你说我心情会不会好。”南阳公主竭力隐忍,怒气怨气还是倾泄而出,“后日便要和皇室亲戚一起到广宁王府拜见叔叔婶婶,你知道么?你的前妻,成了安王的儿媳妇,我的婶婶!”
南阳公主气冲斗牛,陈墨池也愤愤不平。
这个驸马又不是他陈墨池主动求来的!是南阳公主先看上了他好不好,如今香馥成了广宁王妃,难堪、难受的又不只南阳公主一人,他痛失爱妻娇女,比南阳公主惨多了!
“公主只不过多了位平民出身的婶婶。”陈墨池冷淡又厌恶,“而我,要向我的前妻曲膝下拜,以长辈之礼侍奉。我难道不比公主更可怜?”
南阳公主大怒,抓起桌上的瓷片砸过去,陈墨池头一偏,瓷片在他脸颊上划过一道血痕。
……
到了休沐日,陈墨池脸上的血痕还很明显。但楚王带着几个宗室亲自登门相邀,陈墨池想躲也躲不了,只好一起去了广宁王府。
广宁王府今天很热闹。
上门的客人很多,全是皇室宗亲。
南阳公主和汝南公主等同行,见到陈墨池,南阳公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恨死人了,今日之事全是这个驸马弄出来的……
安王由香璎陪着,亲自出来招待客人。
安王得意的告诉香璎,“做本王的小孙女好处可多了。譬如说,本王辈份高,你的辈份也高,公主皇子和你平辈。看见没有?来的客人这么多,大多和你辈份一样。”
楚王等人见了安王,纷纷行礼。
安王人逢喜事精神爽,“免礼平身。来来来,认识一下本王的小孙女。”
“妹妹好。”楚王抢先道。
“兄长好。”香璎眉眼弯弯。
众人都来和香璎相见,七嘴八舌道:“这便是那位立下奇功的小妹妹了吧?广宁皇叔能够认祖归宗,是她的功劳。”
“对啊,因为这小妹妹要跟人打赌,广宁皇叔才把沉水龙雀剑拿出来当赌注,因此身世大白于天下。”
“小妹妹,你打个赌都能让安王叔祖父和广宁皇叔父子团圆,了不起!”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听着众人的话语,死的心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都看了,感谢。
张宪的身世确实还有内情,但现在的剧情暂时写不到,我尽量多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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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香璎笑嘻嘻的谦虚,“没什么啦,我就是个调皮任性的孩子,突发奇想要和人打赌,爹爹娇惯纵容,便把沉水龙雀剑给我了。”
“这样的名剑说给便给,广宁皇叔真宠孩子。”
“这可是打赌啊,万一赌输,沉水龙雀剑便要易主了。宠孩子,真宠孩子。”
众人连声赞叹。
这些赞叹声,有些是表面功夫,有些情真意切。
像张宪这样的父亲,是不多见的。
尤其张宪还是继父,那更是难能可贵。
安王兴致勃勃,“本王这小孙女,单纯良善,福泽深厚。她顽皮淘气跟人打了个赌,便让本王和宪儿父子团圆了,你们说她福气大不大?”
“又有福气又聪明,福慧双全啊。”楚王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辞。
“小妹妹,福星高照。”楚王妃夫唱妇随。
“福由心造,小妹妹福气大,那都是因为心地好,能行善啊。”汝南公主语气宠溺,温柔大姐姐一般。
安王笑声豪迈。
显然,这些夸赞香璎的话他是很爱听的。
楚王投其所好,说的话全是安王爱听的,“叔祖父,我等今日到府拜访,一则为了庆贺叔祖父和皇叔父子团圆,二则要拜见叔叔、婶婶,三则想开开眼界,瞻仰沉水龙雀剑。”
“好说。”安王慨然答应。
南阳公主听到“拜见叔叔、婶婶”,胸中实在堵得难受。
周围这些皇室成员,应该都知道“婶婶”便是驸马的前妻吧?应该都在心里嘲笑她吧?
从古至今,公主强夺有妇之夫为驸马,前妻要么被赐死,要么被休,凄凉孤独了此残生。只有她南阳公主最惨,前妻二嫁的夫婿居然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子弟,还是她堂叔。
南阳公主已经够煎熬的了,偏偏吴王妃没眼色,悄悄请问她,“大姐,您和广宁王妃是见过面的,她究竟何许人也?您瞧瞧,安王叔祖父连她带来的这个香家小姑娘都如此器重,可见多么的看重她。这香家小姑娘若在民间,是被叫拖油瓶的啊。”
“婶婶一定美极了。”宋王妃推测,“婶婶嫁给叔叔的时候,叔叔还没有认祖归宗。不过也是骠骑大将军了,很威风的。”
一位大将军,娶了二婚带孩子的女子为妻,这可不多见。新娘子一定美得倾得倾城吧。
两位王妃实在太好奇了,南阳公主不得不说句话,“广宁王妃确实很美。”
汝南公主含笑询问,“小妹妹,叔叔婶婶在哪里?”
香璎甜甜笑,“我娘嫌胭脂不好用,爹爹采摘玫瑰花瓣替她做胭脂去了,大概还没做好。”
安王大为得意,“我儿大才,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摘花做胭脂。”
众人眼界大开。
好嘛,敢情在安王眼中,儿子亲自做胭脂也是可以夸口的事了?
“诸位请稍等,我请父亲母亲出来。”香璎向众人告假。
安王拦住她,“囡囡,你爹娘要出来时,自然会出来。莫去打扰他们。”
众人晕。
宾客云集,由着儿子替儿媳妇做胭脂……安王这是好不容易把儿子认回来,高兴得不知怎么宠爱才好了吧?
南阳公主和陈墨池这对夫妇,唯有这一刻,才是心有灵犀的。
这两人同时心中松了口气。
暂时不用面对张宪和香馥了,刑期暂缓。
“皇太子到---太子妃到---琴川公主到---”侍从高声通传。
皇太子乃国之储副,地位与众不同,众人均要行礼。皇太子快走几步扶住安王,“叔祖父请上坐,待孙儿拜见。今日孙儿为庆贺叔祖父和皇叔父子团圆而来,咱们只叙家礼。”
“六郎还和从前一样,最重亲情啊。”安王感慨。
“皇室之中,本来便应该亲情最重。”太子妃张氏端庄又亲切。
安王没再和皇太子、太子妃客套。
安王这一辈人当中,除了他之外,另外便是年事已高、深居简出的庸王、随王和莒王。那几位已经是风烛残年,听说庸王连人都认不清了,也只有安王身子还硬朗。
如今的皇帝大概是老了,特别重视亲情。皇太子要求只叙家礼,以孙子侍奉叔祖父的礼节来侍奉安王,这是彰显皇太子人品贵重的好时机,安王不会扫皇太子的兴。
琴川公主,以及尚未婚配,还住在宫中的八皇子黎王、九皇子定王,和皇太子夫妇一起行礼拜见。
香璎难免多打量了定王几眼。
前世是这位争到了皇位。十六七岁的年纪,和张旸差不多大,身量也差不多高,相貌风度什么的,虽远远比不上张旸,但也是斯文少年了。
单看外表,看不出多么特别。
不过,祖父说过的,越是看着平平无奇的人,越是厉害。
真聪明的人,是不外露的。
琴川公主和黎王、定王都崇敬安王,但三个人不敢和安王亲近,都聚到香璎身边了。
“香家小妹妹,我早就听说过你了。”黎王伸手相揖,笑容和杭千虑有三分相似,“千虑表兄,还有千娇表妹,在信里提过你。”
“杭公子和杭大小姐,没说我坏话吧?”香璎笑盈盈还礼。
“没有,他俩夸你来着。”黎王笑道。
香璎知道黎王是杭贵妃之子,对于黎王的亲近态度,并不意外。
琴川公主对香璎也颇为亲热,“香家小妹妹,我也早就听说过你了。你很有才气,和人打赌,每次都不会输。”
“这个本事,本王心向往之。”黎王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打赌不会输,岂不是永远有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