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郁杨撒娇的道:“不要嘛。人家晚上吃多了,得多走几步消消食,要不然会长胖哒。”
余小妮又好气又好笑,“怕胖你少吃点啊,吃完了再活动,多浪费。”
余小妮不由的感慨起来,“唉,妈小时候还饿肚子吃不上饭呢,现在白米白面管够,还有大鱼大肉,吃多了还要多走几步消食,这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齐郁杨扁扁小嘴,“妈,我姥家如果蒸了花卷,吃白面的一定是姥爷、姥姥、舅舅,吃玉米面的一定是你吧。”
余小妮有些奇怪,“咦,你咋知道我一定吃玉米面?我跟你说过?”
“不用跟我说。”齐郁杨白了她一眼,“妈妈你呀,长的就像是个受气包。”
“你这孩子咋说话的。”余小妮生气了。
齐郁杨淘气的扮鬼脸。
余小妮叹气,“你这孩子,唉,一个姑娘家牙尖嘴利的,以后会吃亏的。”
齐郁杨道:“我吃鱼,吃肉,吃虾,吃蔬菜水果,就是不吃亏。”
余小妮又是气又是笑,拿齐郁杨算是没办法了。
母女俩回家之后烧水洗漱,都收拾好了齐铁庚才回来。余小妮问齐铁庚,“叫你去有啥事?”齐铁庚犹豫再三,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话来。
齐郁杨倒了杯温开水放在他面前,“爸,厂里是不是要开除余乐山了?”
“啥?”余小妮惊呼。
“你咋知道?”齐铁庚惊讶。
夫妻俩是同时说话的。
齐郁杨微笑,“这有什么难猜的。我早就听厂里人说过,当年爸要把工作让给余乐山,厂领导是不同意的。后来厂领导虽然勉强同意了,但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余乐山在机械厂必须奉公守法,如果有任何违纪行为,机械厂都会开除他。余乐山签了知情同意书,厂里才给他办了入职手续。现在余乐山违纪,厂里有足够的理由开除他。”
余老头余老太明显的没怎么担心余乐山。他们以为余乐山进了机械厂当了正式工人,端的就是铁饭碗,这辈子衣食无忧。他们想错了,余乐山端的并不是铁饭碗,因为他入职是有附加条件的。
退一步说,即便余乐山是正常入职,端的也不能叫铁饭碗。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厂里一样能开除他。
以为当了正式工人就是国家的人,饭碗是一辈子的,这就是余老头余老太眼界太窄,自以为是了。
余小妮六神无主,“乐山怎么会被抓起来的,怎么会?”
齐郁杨不理她,继续问齐铁庚,“爸,如果我没猜猎,鲁厂长还提议让您再回厂里上班,对吗?”
“我闺女神了,全猜对了。”齐铁庚又惊又喜。
余小妮急得不行,一下子抓住齐郁杨的手,“你乐山哥怎么会被抓起来的,快告诉我啊。”
齐郁杨拨开她的手,“爸,我觉得您还是回厂里上班好。您做生意虽然赚得多,可是太辛苦也太危险了。”
齐郁杨是看过书的人,知道齐铁庚曾到南方一个小城进货,中途遇到路霸,齐铁庚不幸肺部被利刃刺中,虽然没有送命,但身体从那时起就不好了,饱受病痛折磨。
齐郁杨当然不会再让齐铁庚重复原来的磨难了。
齐铁庚可以走一条依旧赚钱,但相对不那么艰难和危险的道路。
齐铁庚嘿嘿笑,“杨杨,你想让爸回厂里,那爸好好想想,真回了也行。”
余小妮嚷嚷,“你俩听见我说话没有?乐山现在还被关着,你们当亲戚的不管了?”
齐郁杨沉下脸,不满的道:“妈,我正和爸谈他工作的事,谈他的未来。你对爸的未来一点也不关心,就惦记着你的大侄子,是吧?”
齐铁庚是老实人,不过这些年来他和余小妮往南方跑得多了,也学了些南方的叫法,“老婆,我可是你老公,你得关心关心我,别总想着余乐山。余乐山个没良心的臭小子,这几年见了咱俩连声招呼也不打,连声姑姑、姑父也不叫,你总想着他干啥。”
“乐山还小,还是个孩子…”余小妮弱弱的道。
她也知道余乐山的行为很没道理,不是不心虚的。
齐郁杨呵呵笑了两声,凉凉的道:“余乐山的儿子兵兵才四岁,余乐山可不还是个孩子吗?”
余小妮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儿子都四岁了,爹还是个孩子,这好像真的说不过去…
“铁庚,咱是长辈,得包容小辈。乐山是有错,可这回咱也不能不管他。”余小妮羞愧了一会儿,又要照顾她的娘家人了。
齐郁杨啪的一拍桌子,翻脸了,“你是我亲妈吗?谁欺负我你就照顾谁?你知不知道余家那些人是怎么欺负我的,我都被铁蛋那臭小子打晕了!”
齐郁杨说起她在余家受的白眼和虐待,就哭了,余小妮抱着她一起哭,“可怜的杨杨,妈就是怕你受苦,才多给你姥、你舅妈钱的,谁知道她们拿了钱也不照顾你,就会欺负你…”
齐铁庚气得脸色铁青,“铁蛋要不是个孩子,我一定狠狠打他一顿!可是小妮,我就算不打铁蛋,也不愿意再惯着余家人了。余乐山的事我不管,公事公办,你只要还认我,还认咱杨杨,你也不许管!”
齐郁杨火上浇油,“就是!妈,你要是再管余家那些事,我就不认你了,我离家出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闺女,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不能一个人走,爸陪着你,咱俩一起离家出走。”齐铁庚严肃的道。
齐郁杨一脸感动,“爸对我真好!”
她撒娇的推推余小妮,“以后我和爸相信为命,妈这么爱管余家的闲事,你干脆回余家算了,一辈子为余家当牛作马。”
“我才不回余家。”余小妮想也不想的摇头。
她就算对娘家再痴心,也知道娘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齐郁杨趁机和她讲条件,“既然你不回余家,那就继续留在咱家好了。妈,咱可说好了,你既然留在这个家里,就要为咱这个家着想,为爸着想,为我着想,不许把余家的利益,凌驾于咱家的利益之上。”
她认真严肃的和余小妮约定,“第一,咱们是一家人,有大的款项支出,一定要全家人商量,全票通过,任何个人不得擅作主张。具体来说,就是妈不能再无限度的贴补余家。”
“第二,咱们是亲母女,我的敌人就是妈的敌人,妈不能无视我的感情和立场,和我的敌人亲密来往。具体来说,余铁蛋欺负我,姥爷、姥姥、舅舅纵容余铁蛋,这些人我都不喜欢,妈如果重视我的感觉,请和他们保持距离。”
余小妮被她说得都蒙了,“…好,好吧。”
“那余乐山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要管就是与我为敌。”齐郁杨非常干脆。
余小妮:…
她心事重重的点头。
睡到半夜,余小妮从梦中惊醒,“铁庚,我梦到乐山出事了。”齐铁庚打着哈欠,“小妮,咱只有一个闺女,你能不能多想想咱闺女,少想想你侄子?做梦你都能梦到余乐山,没咱闺女的事,小心杨杨和你不依。”
余小妮呆了半晌,重重倒在枕头上。
完了,这父女俩都自私起来了,没一个支持她向娘家无私奉献的…
余小妮被齐铁庚、齐郁杨父女俩软硬兼施的哄着、逼着,没敢管余乐山的事。
徐娟子来找过几回,余小妮都躲屋里不见,齐铁庚、齐郁杨父女不客气的把徐娟子轰走了。
厂里很快做出决定:余乐山违法乱纪,开除出工人队伍,同时收回余乐山的住房。
齐铁庚重新办了入职手续,这回他不下车间了,采购科抢先要了他。


第23章
厂里需要几种新零件, 齐铁庚和他认识的一个老板联系了, 确认有, 随时可以提货。
“这回采购科抢人抢对了。”采购科长于伟乐得合不拢嘴。
齐铁庚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厂里的难题,是个人才啊。
于科长太高兴了, 提了两瓶好酒到齐家, 打算和齐铁庚好好的喝回酒。到了齐家,他皱起眉头, “铁庚, 你家咋这么小?这都转不过身儿了。你进厂那一年厂里分房子,你分的就是这个?”
齐郁杨抢着答道:“我爸原来分过两间房, 后来工作让给余乐山, 房子也让给余乐山了。”
于科长感慨,“铁庚啊,你心太善了, 对余乐山这个内侄, 你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啊。”
齐铁庚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无私。那时候我闺女的姥姥到家属院闹, 我也是被闹得受不了了。”
齐铁庚又不是受虐狂, 怎么会愿意在余小妮已经把老师工作让给余信的情况下,他再把工作让给余乐山?但余老太十八般武艺使出来,余小妮方寸大乱,他这做女婿的也招架不住。
于科长很生气, “哪有这样做老人的?孙子是她的亲人, 女儿女婿外孙女就不是了?”
“唉, 我妈就是重男轻女。”余小妮红着脸为余老太说话,“农村的老太太都这样。”
于科长不同意,“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我父母也重男轻女。可我老爹老娘一直说女儿是客人,要当亲戚来走,对女儿女婿都客气的很!小妮啊,我是个直性子,实话实说,你可别恼,你妈但凡能替你着想一分半分,她就不能这么做。她大孙子要工作要挣钱,你和铁庚就不要了吗?你俩也是拖家带口的,还得养孩子。”
余小妮抹起眼泪。
齐铁庚心疼妻子,悄悄告诉齐郁杨,“去哄哄你妈。”
齐郁杨攀起余小妮的肩膀,“妈你哭啥,以后咱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呗。你和爸都这么能干,爸又回厂里了,在采购科这么风光的科室工作,我以后就等着享你俩的福了,好不好?”
于科长哈哈大笑,“这孩子会说话,不像爹妈那么老实。铁庚,小妮,有这么机灵聪明的闺女,以后就好好培养她吧,别拼命贴补侄子。别人的肉贴不到自己身上,孩子啊,还是自己亲生的好。”
“那当然了,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好。我就杨杨一个闺女,她就是我的命根子。”齐铁庚慈爱的道。
余小妮擦去泪水,“我当然是疼爱杨杨的。”
齐郁杨亲呢的问她,“妈,我重要还是余乐山重要?女儿重要还是侄子重要?”
余小妮呆了呆,“你重要,女儿重要。”
齐郁杨咧嘴笑了。
很好,经常性的给余小妮洗脑、讲道理,余小妮会发生变化的。今天是想了想说“女儿重要”,将来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女儿重要”,而且真的做到女儿比侄子重要,那么这个家庭就正常了。
余小妮也是可怜人。余家那样的家庭环境,她从小就得不到重视和关爱,在父母哥哥的漠视中长大,她太渴望父母的承认、家庭的承认了,所以拼命向余家奉献,以求得到余老头余老太施舍的一点点温情。
不过,余小妮虽然愚孝,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果她心地不善良,当年也就不会冒着危险救了顾老爷子,结下这一段善缘了。
像余小妮这样的妈妈,需要齐郁杨这样的女儿来改造。
“这才对嘛,亲生的不疼,疼侄子,傻子才做的事。”于科长爽朗大笑。
余小妮下厨炸了个花生米,炒了个鸡蛋,剥了几个皮蛋,拍了根黄瓜,四个菜端上来,让齐铁庚陪于科长喝酒。
齐郁杨笑道:“连个硬菜都没有,多不好意思。爸,你先陪于科长喝几杯,我去去就来。”去国营饭店买了个肘子和半只烧鸡回来,“这是我零用钱攒下来的,给你们添菜。”
于科长本来眼睛就不大,一乐呵,眼睛更是咪成了一条线,“这孩子真懂事。”
齐郁杨谦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于科长乐的不行,“铁庚啊,你看看你,一家三口,住这屁大点儿的屋子,像杨杨这么聪明的孩子,她就不应该窝在这小房子里。你是咱采购科的功臣,放心吧,我明天就替你要房子去!”
齐郁杨颇感意外。
她热情招待于科长,一方面是尽主人的本份,另一方面是想和于科长搞好关系,这样齐铁庚以后在采购科也有人照应,却没想到这效果立竿见影,于科长这就要给齐铁庚要房子了…
第二天,于科长找到后勤科长,提出把余乐山交回到厂里的两间房子直接分给齐铁庚,“这房子本来就是齐铁庚的,工作还了,房子也应该还。”
后勤科长姓石,外号石太极,这个外号当然并不是说他太极拳打的好,而是说他遇事爱推来推去的,不明确表态。这回石科长也不例外,笑着陪于科长坐了半天,就是没一句实在话。
这后勤也不好管,厂里这两年结婚的年轻人多,多少人伸长脖子等分房子呢,余乐山的房子不交回厂里直接给齐铁庚,石科长当然不干。
石科长的意思是要拖,谁知于科长不按常理出牌,热情的握住石科长的手,“你不反对,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今天下午我就带几个人,帮铁庚搬家去!”大手猛拍石科长的肩,笑声震得石科长耳朵嗡嗡响。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石科长急了,说话终于不那么虚了,实在了。
于科长态度更热情了,更加大力拍石科长的肩,拍得石科长呲牙咧嘴弯下腰喊疼,“咱们自己人,你就别客气了,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铁庚今天就搬家,哈哈哈。”
于科长不等石科长反对,满面春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石科长追了几步没追上,委屈的差点哭鼻子。
谁跟你客气了?拒绝的话听不懂啊,唉,跟这种大老粗简直没法打交道!
于科长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带了采购科几个男同志去帮齐铁庚搬家。
搬家嘛,当然是先把新家腾好收拾好,所以于科长他们先到那两间平房去了。
余乐山和徐娟子还没搬走,夫妻俩正坐在屋里对着哭,听到外面有喊声,余乐山没脸出来见人,让徐娟子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徐娟子擦擦眼泪出来,见到这些陌生人,就愣住了。
于科长大大咧咧的,“这房子分给我们采购科的同志了。你们已经不是厂里的人了,赶紧搬走,给我们的同志腾地方。”
徐娟子偷眼瞅瞅,见来的人全是男的,知道男人见了女人流泪就心软,眼泪哗哗的流,“同志,不能这样啊。我孩子爸端的是铁饭碗,是国家的人,咋能说开除就开除呢?不,我们不走,打死也不走。”
徐娟子这话还真不是吓唬人的,她是打定主意了,死也不走。
全村人、全镇的人都知道她徐娟子跟着余乐山进城享福了,她现在再跟着余乐山回余家村,怎么见人?往后那不是谁见了都要笑话她吗,她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了。
“拿死来吓唬谁呢?余乐山已经被厂里开除了,他都不是厂里的职工了,你家还想住厂家属院的房子?别废话了,赶紧搬家。”于科长带来的小程、小王、老高等人一个比一个嗓门高。
左邻右舍没上班留在家的女人孩子闻声都围过来看热闹。
“赶紧搬。不搬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老高放下狠话。
余乐山掀门帘出来,面带怒气,“我犯啥事了厂里就开除我?我要上告!我要到市里告状,告厂领导滥用职权!”
“废话少说,赶紧搬家,你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小程、小王等人不耐烦。
还告状呢,你一个在家属院入室抢劫的人还有脸告状,这脸皮得多厚啊,比城墙还厚吧。
小程借了辆平板车拦过来,“赶紧的,车都给你借来了,快搬东西。”
小王挽袖子,“你要是不搬,我们替你搬。可先说好了啊,我们没搬惯家,下手没轻重,你要是有好家具好东西,让我们给搬坏了,可不管赔。”
“凭啥不管赔。”徐娟子尖叫起来。
她真是快要疯了。这屋里的每一样家具,大到床、沙发、桌椅,小到茶壶、玻璃杯,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要是被这些人搬坏了,她不得心疼死。
“你凭啥不搬家?”于科长怒,“都被开除了,还有脸赖在家属院不走?”
余乐山、徐娟子脸上火辣辣的。
于科长这话跟打他俩的脸没啥两样。
“走,我走。”余乐山啰啰嗦嗦。
徐娟子神情绝望,“我不走,我死也不走,谁都知道我进城了,我还咋回农村?”
家属院几个孩子飞快的去给齐郁杨报了信。
齐郁杨找个借口出来,先到平房这看了会儿热闹,然后和于科长小声说了两句话。于科长赞赏的点头,“杨杨,你心眼儿可真多。”叫了老高过来,让他到幸福小学去一趟,找一个名叫余信的老师。
幸福小学离这儿不远,过了二十多分钟,余信一脸惊慌的随着老高过来了。
齐郁杨亲切友好的冲他笑了笑。
余信打了个寒噤。
小妮家这个闺女不会是成精了吧,笑得跟狐狸似的…
余乐山梗着脖子在和小程小王吵,“我就是不搬!死也不搬!有本事你们把我打死,把我的尸体拖走!”
徐娟子一脸绝望,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你们这是逼死人啊,你们这是把我们一家往死里逼啊。”
老高努努嘴,“你都看见了吧。余乐山和他老婆要是再接着闹,我们就到幸福小学去反映情况,到陈主任家里反映情况。”
余信恼火,“余乐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硬要拉扯上我。”
齐郁杨笑咪咪的道:“余乐山这是指望着你来救他呢,要不然他一个被开除的工人,敢跟厂里这么猖狂。”
余信一个头两个大。
他一个普通老师,他有什么本事救余乐山?他自己还顾不住自己呢,余家连着出事,他在他老丈人面前都快要瞒不住了。
“五叔,五叔你要给我做主啊。”余乐山看见余信,喜出望外。
“五叔你可来了,你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徐哏子两眼含着两包泪水,像看到了亲人一样。
余信头皮发麻。
这两口子果然没安好心,这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要把他余信也拉下水啊。
余信眼中闪过丝狠厉。
他余信容易吗,在农村过了二十多年才有机会进城当老师,他说啥也不能让余乐山这样的人给连累了!
余信往掌心吐了口唾沫,“高师傅,像余乐山这样的人,别跟他废话,扭住绑好,塞到车上,连东西带人一起送回余家村最好。”
“可是这连人带东西一起绑了,我们采购科没这权力啊。”老高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
余信眼神凶狠,“怕什么,有我在。我是余乐山的亲叔叔,我大义灭亲,亲自来绑他。他如果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好哩。”老高愉快的答应了。
余信抢先冲过去,“余乐山你个混蛋,都被开除了还赖在家属院干啥?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余信身体很弱,凭他想抓余乐山当然是很费功的,不过有老高等人在,四五个人对付一个人,那还有什么不行的。
余乐山被扭住双手,急得干瞪眼。
徐娟子本来是要闹到底的,可被这架势吓住了,呆呆的张大嘴,不敢作声。
余信扭着余乐山,于科长指挥着老高等人把屋里的家具搬出来,扔到了平板车上。
徐娟子快心疼死了,“这沙发是好的,可贵了,不能这么扔啊。”
老高等人哪有空理她,把家具等东西收拾了,一起扔上车。
余乐山的儿子兵兵躲在墙角,吓得小脸煞白,哭都不会哭了,小程抱起兵兵塞给徐娟子,“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管,就顾着东西,你是不是亲妈。”
这几个收拾东西可不仔细,经常有东西破碎落地,徐娟子的心也跟着碎了。
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当啊。
余信一直扭着余乐山不放,老高和小程小王拉着平板车,徐娟子抱着兵兵,哭哭啼啼的出了家属院。
在家属院门口遇上了齐铁庚,徐娟子哭着求情,“小姑父,你不能把我们一家人往绝路上逼啊,你得帮帮我们啊。”
齐铁庚问她,“乐山媳妇,这几年了,这是你头回叫我小姑父,头回好声好气跟我说话。我工作让给余乐山了,房子让给余乐山了,这些年你夫妻俩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你还有脸再让我帮你们?”
徐娟子被问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些年来,她和余乐山是怎么对齐铁庚的,哪还有脸再开口求人。


第24章
余乐山和徐娟子, 一个推着平板车, 一个抱着兵兵, 狼狈的离开了家属院。
当年他们进城的时候有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
回到余家村, 村里会用啥样的眼光看他们啊。
以后的日子, 这夫妻俩真是想都不敢想了。
齐郁杨一家人当天就搬了家。
都在同一个家属院,离得不远, 采购科的人和街坊邻居又都来帮忙, 搬家帮得很快。
这两间房子宽敞多了,搬到了这儿, 齐铁庚和齐郁杨都心情舒畅, 就连余小妮也怀念起从前了,“咱以前就住这儿,那时候我头回住有客厅有卧室有厨房的房子, 感觉像做梦一样, 都不敢相信会是真的。”
喜迁新居, 又有这么多同事、邻居来帮忙, 肯定是要请请客的。余小妮想在家里自己做, 齐铁庚是怎样都行,齐郁杨提议到外头吃,“搬家很累了,而且客人多, 家里坐不下, 出去请客咱们省事, 也显着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