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沐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泪眼婆娑地把破了一角的玻璃球递给了慕筱白。

慕筱白接过玻璃球,伸出另一只手顺了顺女儿柔软的细发,然后低下头扭开强力胶的盖子,开始粘合碎了一角的玻璃酒。
不知道因为是缺钙了,还是神经出了问题,她握玻璃球的手微微发抖,怎么努力都克服不了。
“我来。”宽厚的手掌微微覆盖了她的手,一带而过,然后从她手里拿过玻璃球。
刚刚她捏开强力胶盖子的时候,一滴胶水滴在了她的无名指的腹指上,这些化学剂残留在肌肤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去用温水泡泡。”乔兆森的视线在她的指尖停留了会,淡淡说道。
慕筱白:“没事…”

玻璃球被乔兆森粘了回去,乔夕沐从他手里接过玻璃球,倒抽了几口气,终于不哭了,开口说了句:“谢谢爸爸。”
乔兆森:“是你妈妈想出的办法。”
乔夕沐扭头对慕筱白说了句:“谢谢妈妈。”
慕筱白摸摸女儿的脑袋,扯了个笑。

有些事实,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乔兆森在沐沐心中有着最重要的份量,也是她这个母亲所取代不了的。何况,她在沐沐眼里,也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妈妈而已。


深夜,慕筱白躺在床上闭不上眼睛,想很多事情,不过很多事情都想不出一个头绪,潜意识里,她明白了件事情,她存在逃避情绪。
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哭闹声。
是沐沐的哭闹声。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向隔壁跑去。

推开房门,趿着拖鞋站在门口,看见里面乔兆森正抱着沐沐回来走动。
前几天,照顾沐沐的一个看护跟她说,小孩子的睡眠不好,晚上常常醒过来大哭,乔先生几乎每晚都要起来一两次。
因为乔兆森也刚赶过来的关系,头发有些凌乱,柔和的灯光下,脸色有些白,他身上只套了件深色的浴袍,浴袍里面露出浅色的保暖内衣。

沐沐在乔兆森怀里哭了一阵后,便恢复了安静,又沉沉地睡去。
慕筱白突然想起以前吴美玲曾经跟她开玩笑抱怨,照顾孩子最怕就是两三岁的时候,睡觉不安分外,白天还闹腾,所以那时候我直接把你丢给外婆了。
“睡着了吗?”她问乔兆森。
乔兆森点点头,替沐沐盖好被子,站直身想拉上她的手出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垂放在裤边的手倏然僵硬住了。

慕筱白走出了沐沐的房间,外面的长廊也只开了一盏小黄灯,外面站着一个刚起来看护,伸手打着哈欠,看见她和乔兆森出来,立马低下头去,叫了声“乔先生”和“乔夫人”后,便向拐角处的房间走去。
人影走远,慕筱白也要回房的时候,乔兆森叫住了她:“离婚了,先别告诉沐沐…”
慕筱白顿了顿:“好…”
乔兆森的感冒没有好,说话带着些鼻音,不过温和低沉的音质在深夜里却分外好听:“筱白…”
慕筱白看着乔兆森:“有事吗?”
乔兆森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晚安。”
慕筱白:“晚安…”

回来房间,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她和乔兆森都会如此平和,心静如水?谈不上。
或者压根就是闹腾久了,谁都累了。

离婚后,慕筱白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那晚乔兆森挽留下,她会不会就不想离婚了,就算为了孩子,在一起过算了。
即使要离婚的时候她态度坚决,但是这样拖下来一段时间,她的态度也模糊了,曲曲折折,她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乔兆森曾给她的那段美好,即使是虚假的,但毕竟存在过,最重要,她舍不得自己的“付出”。


第二天去离婚,手续很简单,也没有什么财产纷争,锦宸的股份他算折成了现金给她,一部分打进了她的户头,另一部分替她买了基金,另外给她的抚养金比协议书上高出很多,外加好几处房产。
吴美玲和慕高达来接她和沐沐的时候,乔兆森去了公司,没有露面。
慕筱白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乔兆森留在家里帮她搬运行李,这画面挺搞笑的。

沐沐对要搬到外婆家没有什么异议,或许还有些兴奋,单纯的以为只是去外公外婆家住几天而已。
上车的时候还抱着她的脖子问他:“妈妈,什么时候把爸爸也接走?”
慕筱白张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坐在一边的吴美玲从她手里抱过沐沐,笑着问:“晚饭外婆给沐沐做好吃的,好不好?”
乔夕沐点了点头,咧嘴笑笑:“谢谢外婆。”

 

纪良生的舅舅主动联系了警方,速度很快,后天就是法院对她三年前出车祸的案件审理,因为乔兆森要求,法院并不公开审理。

慕筱白去法院那天,天朗气清,是Z市冬天难得的好天气。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乔子冠,笑脸明媚。
“白白。”
慕筱白看了眼乔子冠,打了声招呼:“乔少,大清早就杵在门口当门神啊。”
乔子冠冲她笑,露出一排佳洁士好牙:“上车吧。”

来到Z市XX区人民法院,门口的停车处停放着好几辆黑色轿车,其中一辆,慕筱白认得,是乔兆森的。
法院的右侧也停放了几辆轿车,慕筱白下车的时候,正巧看见粱奕洲带着一副黑墨镜,穿着件灰色的立领外套,在一帮子保镖的拥护下走下了车。

“排场挺大的。”她说。
乔子冠在一旁没好气地接话道:“都快进去的人了,总要风光一回。”

某花是法盲的分割线

在走进法庭的时候,粱奕洲走在她前面,她带过来的保镖都安排在了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让人感到压力颇大,
粱奕洲转身看了她一眼,摘掉墨镜,扯了个不算笑的笑容。
乔子冠也冲粱奕洲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出了句:“Hi!小妈妈。”
粱奕洲脸色微变,然后向被告席走去。

因为不公开审理案件,到场的一般都是与本案有着直接利害关系的人,慕筱白看了眼台下,乔兆森坐在右侧的第二排的角落上,几天没有看见,他倒清瘦了不少,这样就更显得五官轮廓的立体感,嘴唇紧抿,不怒而威。
乔兆森微微抬了下头,正好视线和她交汇在一起,当他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乔子冠,墨黑的眼瞳猛得一阵紧缩,然后他扯动嘴角,拉开一道弧线,算作打招呼的笑容。

慕筱白也转移视线,左侧第一排坐着纪良生,穿着件藏青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一条从脖子上取下来的围巾,十指交叉在一起。
然后她看见纪妈妈,纪良生的舅舅,以及面色淡然的粱奕洲。

法庭的灯光异常明亮,白花花的光线四面八方地投向了前方,慕筱白感觉眼角微微发疼发酸。
昨天她去看过纪琳珠,她在那间小房间呆了十几分钟,不过跟纪琳珠的对话也只有那么寥寥几句而已。
她主动开口跟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对不起。”,另外一句,则是:“良生什么都不知道,别怪他,别毁了他的前程,求求你了,乔夫人。”
她已经不是什么乔夫人了,现在的她跟乔家没有丝毫关系,本来她以为会有大堆的新闻爆料这次她和乔兆森的离婚事件,但是出乎意外,狗仔突然不狗仔了,新闻媒体那边安静得出奇,除了相熟的一些人,外界根本不知道她和乔兆森已经离婚了。

开庭后,并没有TVB剧情里那种唇枪舌剑的辩赛,仿佛像是已经演习过多次的场面,平静而没有什么波澜。
纪良生的舅舅纪国栋对他故意伤害罪的罪名供认不讳。

“是我主动找上粱奕洲的,本想让她家给我侄子一个名分,她嘲笑我痴人说梦,我不死心,缠了她很久,后来,她不耐烦吐出一句话,说只要我帮她坐上乔夫人的位子,就会给良生一个名分。”
“那时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这几年我姐带着良生日子过得很辛苦,加上我欠了些钱,便动了歪念头,粱奕洲和乔家二少的事情我多少也了解了些,只要除掉他现在的夫人…”
“法官大人,你手中有我的档案,我从小就是个不良市民,我姐把我养大不容易,为了我,她警局不知道进了多少趟,所以为了她,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杀一个人很简单…”

纪良生脸色发白,看了眼被告席,然后将脸深深埋进了掌心。
乔兆森一言不发,眼神暗沉,脸部表情岿然不动,只是在纪国栋说到“杀一个人很简单”的时候,整个身子倏然紧绷。

“你要去伤害慕小姐,真的跟梁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么,她没有给你提供丝毫信息,比如出事那晚,她给女儿举办满月酒的时间地点?”
“没有,想知道乔家千金的满月酒会在什么地方举行,什么时间开始,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是啊,这确实简单,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算准那天晚上慕小姐和乔先生会发生在争执?算准慕小姐会独自出来?”
“…”
“慕小姐说,满月酒那天,她收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是粱奕洲寄给她的,所以…梁小姐,你应该知道那晚,慕小姐一定会和乔先生发生冲突吧?”
粱奕洲:“是,我知道。”
“所以你就和纪国栋里应外合,安排了这场天衣无缝的车祸事件,为了达到自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吴悠立正严词地指控道,尾音有些颤抖。

粱奕洲看向乔兆森的位子,居然扯起一丝笑容,坦然承认:“算不上里应外合,不过我是有给纪国栋提供过消息,有意唆使他纪国栋杀人。”

从法院出来,已经是正午十分,乔子冠在一旁笑着说道:“纪国栋因为故意伤害罪,判有期徒刑15年,纪琳珠,因为包庇罪,但是念在三年对你的照顾,判有期徒刑2年,缓刑2年,缓刑这东西,一般缓缓就忘记了,2年后是否要执行,还是个未知数,哎,轻判了…”

慕筱白没有理会他,只是突然不明白了,粱奕洲为什么如此爽快地认罪,纪国栋既然把全部罪行都承担了下来,按照粱奕洲和乔兆森的关系,乔兆森和法官的关系,她估计还能清清白白走出法院。
但是后来为什么承认了?还真让人费解。

乔子冠瞧了她一眼,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问题,慢悠悠开口说:“粱奕洲认罪,八成是演给乔兆森看的…”
慕筱白看向乔子冠:“怎么说?”
“用五年的时光,换来一个男人的悔恨,她这次下血本了。”
“悔恨?”
“是啊,我猜在开庭之前,或者在你回来的时候,她就求过乔兆森。”

慕筱白走在前面,远远看见乔兆森弯腰进了车厢,因为距离比较远的关系,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得今天他穿的西装有些眼熟,仔细想了下,貌似是以前她和他婚姻关系还算和睦的时候,她给他买的那件。
车子很快就绝尘而出,慕筱白收回视线,淡淡说:“那我猜,乔兆森应该没有答应…”

乔子冠吊尔郎当地扯了扯嘴:“怎么,后悔了?是不是觉得我叔叔没有帮那女人,你就觉得他又变回你的良人了?”
慕筱白瞪了眼乔子冠:“放你他妈的狗屁!”

 

第六十三章 ...
乔子冠悻悻地扯了扯嘴角,然后问她:“沐沐呢,最近还好么?”
慕筱白沉默了下来,过了会,说道:“挺好的…”

乔子冠幽幽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闹区新开了家馆子,挺不错的,晚上带上沐沐一起去吧。”
慕筱白:“不了,你自个去吧。”
乔子冠拉上的她的手:“白白,能不能不要和我那么生分啊,对我和善点行不,丫的你现在是株连九族啊,只要跟乔家相关的人,一律拒之门外啊。”

“放手。”慕筱白瞪了眼乔子冠,火气从胸口冒出来,“乔子冠,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怎么说我也是当过你婶婶的人,拉拉扯扯的,你自己名誉毁了不打紧,别把我名声毁了啊,顶着个水性杨花的头衔,以后我往哪里推销自己啊。”
乔子冠松开手,双手插|进了裤袋,神色说不来的倨傲:“行啊,慕筱白,我觉得你思想道行怎么就那么高呢,你也就在我这里装装清高吧,在我叔叔那里呢,整个跟什么似的,我叔叔那样子对你,怎么就不见你爆发一次呢?”

“太阳啊你,老娘都离婚了,你让我怎么爆发。”慕筱白骂了句脏话,转身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打道回府。

很多事情很奇怪,连她自己都琢磨不清楚。
大学的时候,她有选修讲解《庄子》的选修课,她还记得讲课的老教授,是一位高度近视的老者。有次他点名让她回答问题,讲述下庄子的思想核心是说什么。
她说:“客观,坦然,随遇而安。”
老教授说:“同样,消极,避世,不愿面对现实。”
明明相反的两种评价,若仔细想想,也有联系。
跟老教授熟了,老教授说她性子淡然,同样,她有这样一个缺点,消极,不愿面对现实,或者还有那么点自以为是。


回到慕家,慕高达问她:“事情解决得怎么样?”
慕筱白:“冤有头债有主,法院判得还算公道。”
慕高达:“嗯,既然这事解决了,好好休息,回头爸再帮你找个好的。”

慕筱白愣了好久,觉得慕高达这话说得简直太逗了,不过也不好立马驳了他面子,顿了顿,说:“爸,你悠着点,挑女婿这活,你不怎么适合。”
慕高达摆摆手:“算了,上楼吧,沐沐又闹上了。”

和乔兆森离婚第一天,沐沐这样问她:“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把爸爸也接走?”
离婚第二天,沐沐开始念叨:“妈妈,爸爸呢,不见了吗?”
第三天,开始哭闹:“我要去找爸爸,爸爸不要沐沐了么?”
第四天,已经哭闹不止,吴美玲的美食和慕高达的玩具已经起不了作用了:“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慕筱白把女儿抱在怀里,拭掉她脸蛋上的泪水,低声问:“妈妈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爸爸?”
乔夕沐睁大眼睛开着她,然后“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妈妈不要爸爸了,沐沐不要妈妈了…”

慕筱白眼眶里猛地蓄满泪水,无力奈何地沉重感压得她透不过起来。
三年时间,这道无可跨越的鸿沟,她该用什么去填补。

哄了很久,沐沐终于止住了眼泪,趴□子,看慕筱白画画。
“这是太阳。”慕筱白抬眸对女儿笑了下,用红色蜡笔画了个大圆圈,然后在圆圈外面画了些射线。
乔夕沐伸出手,指了指画纸上空白的地方:“这里画小鸟。”
“好。”慕筱白拿起一支黑色的画笔,开始画小鸟。
“哈哈…”乔夕沐指着她画着的小鸟,咧嘴笑了,“这不是小鸟,是乌鸦。”小孩子有点好,哭闹什么的,一下子就过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呱呱——”慕筱白学乌鸦叫了两声,扭头对女儿说,“乌鸦也是小鸟,沐沐不知道吗?”
乔夕沐摇摇头,开口说:“妈妈画的小鸟跟爸爸不一样,爸爸画的小鸟比较漂亮。”
慕筱白揉揉沐沐的头发,正打算语重心长教育她不能那么偏心眼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吴美玲走进来对她说道:“白白,乔家来人了。”
慕筱白抬头:“乔家?乔家什么人?”
吴美玲:“乔老爷子,应该有事吧。”
慕筱白思忖了下:“妈,帮我照顾下沐沐,我下去。”
吴美玲过来抱起沐沐,转脸对她说:“下去吧,这里有我,楼下气氛僵着呢。”


慕筱白下楼,只见慕高达正自顾喝着茶,乔云清坐在对面,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放在茶几上的一杯茶,已经凉了大半。
“爸。”慕筱白叫了声。
慕高达和乔云清同时转过身。
过了会,乔云清干咳了几声,笑着看着慕筱白,说:“筱白,有时间吗?”

在她记忆恢复的时候,总觉得乔云清要找她一次,只是她没想到,乔云清是在她和乔兆森离婚后找她。

从慕家过去的不远处有一家茶楼,装修风格颇有附庸风雅的味道,一间小包厢居然挂了好几副古代大师的名画,其中一幅,她在乔云清的书房中看到过。
定眼瞧了瞧这幅画,竟分辨不出真假来。

乔云清见她把注意力放在这副画上,笑着说:“真假难辨吧?”
慕筱白点点头。
乔云清神态悠然地开始泡茶,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

“一直认为你能陪兆森过一辈子,没想到这个愿望,还是实现不了。”
慕筱白拿起乔云清递给她的茶,抿了口,说:“我很遗憾。”

乔云清笑:“你这孩子倒会说话。”顿了顿,“你和兆森为什么会这样,其中的缘故,也有所耳闻,就像你说的这样,是遗憾了。”
慕筱白差点被茶水呛去,强忍住体内翻滚的汹涌,学起了乔云清淡然的模样,平静道:“是啊,毕竟夫妻过,遗憾总会有,但是人活在世,总不能因为会有遗憾而驻足停下来,不向前面看。”

乔云清点头:“你倒想得明白。”顿了下,感叹说,“只是可怜了沐沐那孩子。”
慕筱白静默不语。

乔云清继续说:“兆森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应该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性子,从懂事开始,他一直就想摆脱我的控制,虽然我们父子表现上没什么,实质上斗得可厉害呢,在野心和手腕方面,他确实比他哥哥厉害很多,同样,也更薄情。至于子冠这孩子,平常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长进,不思进取,跟兆森没法比,但是打心眼里,我最疼爱的还是他,甚至,我想把锦宸交给他…”

慕筱白笑笑,低头看着茶杯里深绿色的茶叶在热水里上下沉浮,最终沉落杯底,一片覆盖着一片,层层叠叠。
她实在不明白乔云清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现在跟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又有什么有意。

“三年前,原本以为兆森会对锦宸下手,不过他还是没有这样做,虽然现在他还坐镇锦宸,但是他重心已经不在锦宸,而是他几年前在法国成立的公司。”
慕筱白:“你想让他退出锦宸?”
乔云清眯着眼睛,笑道:“既然他重心不在锦宸,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
慕筱白笑:“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劝他——放权?”

乔云清也坦然:“现在锦宸董事会的那批老顽固现在只信他,他若想抽身,也挺困难的,不过若他执意收手,哪有走不成的道理。”
慕筱白叹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必这样子呢。”

乔云清哈哈大笑:“筱白,一碗水很难端平,有所偏爱在所难免,兆森即使没有锦宸,对他的事业影响不大,但是子冠不一样,他是我长孙,我也想让他有所作为。”
慕筱白感到些好笑,笑望着乔云清:“让乔子冠接手乔兆森打好的江山,这就是有所作为?”
乔云清:“长辈为晚辈铺路,很平常。”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乔云清:“你恨他,而且你也希望子冠好吧。”
慕筱白站起身:“错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乔兆森骗了我,我也没必要见不得他好,另外,以我对乔子冠的了解,这个现成的便宜,他还真不会捡。”

 

慕筱白走出了茶楼,外面的天气有些暗沉,冷风从脖子里吹进去,冷飕飕的。突然记起她刚被乔兆森接回乔家,那时她记忆全无,他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沐沐的时候,一直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滋味,刚当父亲那会,还特别适应不了,一边惊慌一边惊喜。”
那时她不明白乔兆森为何有这样的语言,现在想想,挺难为他的。

去车库取车倒车回去的时候,收到苏芽发来的信息:“筱白,苏蔡要出国了,晚上过来给他践行践行吧,好让他一路好走。”
慕筱白把手机放置到一边。
什么“一路好走”啊,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傍晚,慕筱白换好衣服要出门,想了下,还是决定把女儿丢给吴美玲比较好,但是临走前,乔夕沐拽着她大腿不让她出门。
慕筱白犹豫了下,弯腰抱起她,将女儿塞进了车里。

坐在副驾驶上的乔夕沐晃了晃小腿,奶声奶气问她:“妈妈要带我去哪里?”
慕筱白用手梳理了下沐沐毛揉揉的头发:“妈妈带你吃大餐去。”
乔夕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到自家的爸爸:“那爸爸去吗?”
“不去。”
乔夕沐整个脸都垮了下来,瘪瘪嘴。

慕筱白有些妥协,顿了下,转脸对乔夕沐说:“明天带你去你爸爸那里。”
乔夕沐兴奋地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