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彗想告诉他说,即使他不说是褒义,出于礼貌和对父母的尊重,她还是会吃完这顿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种被人讨好的感觉也不错,于是假装想了几秒钟,才微笑着点头说:
“好。”
9
9、三(下) ...
温暖的灯光下,星彗一边喝着冰水,一边看着对面这个年轻男人。事实证明——他的确很无趣。
无论星彗说什么,他都一脸很感兴趣地听着,不时提问,就像一个好学的学生,这让星彗隐隐有一种…“他们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星球”的错觉。
“你会觉得我烦吗?”冯楷诚大约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忍不住问。
“有一点。”
“会觉得像在‘带小孩’?”
“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直白的回答,冯楷诚反而笑了,笑得一脸真诚,原本就年轻的脸上,仿佛更染了一层金色的温暖的光芒,看得星彗不禁有些发愣。
“那…你能不能忽略我的灵魂,只爱我的肉体?”他如此说道。
“…”星彗足足愣了有十秒钟,才开口,“什、什么意思?”
冯楷诚看着她,脸上隐约带着一点点苦笑,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星彗拿起玻璃杯,又开始喝里面的冰水,一转头,生生地被吓了一跳——高原那猴子竟然坐在不远的一张桌子旁,翘着腿看她。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个女人坐在他对面,因为是背脊对着她,她不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但光看背影应该还蛮年轻的…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霎那,高原这家伙竟然还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星彗缓缓地别过头去,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家伙忽然收起长腿,跟他对面的女人说了几句之后,站起身向星彗走过来。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试图用眼神阻止他——不过没有成功。
高原今天穿了一件蓝白色条纹的衬衫,裁剪得恰到好处,把他胸前的肌肉勾勒出美好的线条…想到这里,星彗连忙移开视线,仿佛这样做他这个人就会不存在似的。
他随手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嘴角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真巧啊。”
“哈哈…”星彗笑得像哭。
冯楷诚错愕地说:“高原哥。”
高原这才转过头仔细打量他,然后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你啊。你哥呢?最近在忙什么?”
星彗心下诧异,这世界真是小,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冯楷诚的笑容竟然有点腼腆:“还不就是原来那些事情。”
“你呢,在医院混得怎么样?”
“一般,一般。”冯楷诚谦虚地摸了摸后脑勺。
听到这里,星彗不禁翻了个白眼。
冯楷诚又看了看星彗:“高原哥,你们…”
“他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星彗连忙解释,“不过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今天在这里碰到真是太巧了。哈哈…”
“哦。”冯楷诚看星彗的眼神仿佛多了一丝崇敬。
“我说,”过了一会儿,高原习惯性地翘起腿,指着他们两个,“你们该不会是在相亲吧。”
“…嗯。”声音是从星彗鼻腔里发出来的。
高原握拳放在嘴边假咳了一下,来掩饰嘴角促狭的笑意。
她悄悄地用眼神告诉他:滚!别多事!
高原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忽然伸手扯了扯她的发尾,用一种低沉却能被冯楷诚清清楚楚听到的声音说:“谁准你去剪头发的?”
星彗一下子就愣住了,同时在她眼角的余光里,发现坐在她对面的冯楷诚也跟她有着同样的表情。而始作俑者却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仿佛什么也没做过。
她看着他,忽然明白过来,高原这猴子就是见不得她好!
好不容易来了个青年俊才——尽管年纪是比她小,尽管内在是无趣了点,但起码肉体看着还过得去——这猴子就非要跟她过不去!
想到这里,星彗抬了抬眉毛,负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答道:“关你屁事。”
说完,硬是甩开了他捉住她发尾的手,别过头去继续喝冰水。
高原的手指在原地僵了三秒钟,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放在椅子的把手上,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泰然自若,也不管旁边的冯楷诚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这天晚上回到家,星彗感到筋疲力尽。
连续忙碌了一周,再加上这么个狗血的相亲之夜,她最想做的只是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想地沉沉睡去。
打开浴室里的音响,氤氲着水蒸气的空气里充斥着Bono沙哑而令人动容的声音:

See the stone set in your eyes
See the thorn tist in your side
I ait for you
Sleight of hand and tist of fate
On a bed of nails she makes me ait
And I ait....ithout you

With or ithout you
With or ithout you
Through the storm e reach the shore
You give it all but I ant more
And I'm aiting for you

With or ithout you
With or 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ithout you

热水冲刷在星彗颈后,一股暖意从背脊蔓延到脚底。在隆隆的水声和Bono的歌声中,她忽然感到寂寞——极致到想要尖叫的寂寞。
仿佛生命中缺失了什么,曾经完整的圆盘被剥去了一块,然后,整个圆盘都被摧毁了。而现在,那些碎片被一块一块修补起来,却怎么也补不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至少现在,她是深深地如此相信着。
她闭上眼睛,拼命地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哼唱起来:“I can’t live, ith or ithout you…”
忽然,浴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星彗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被人一把推到墙上,撞得她背脊生疼。她吓得叫了一声,接着嘴就被人封住了——不是用手,而是用唇。
这气息是这么得熟悉,以至于星彗即使还没睁眼,也已经认出了掐着她腰的这双手的主人。
他身上还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此时此刻被热水冲刷得完全贴在了身上,他却全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抵着她,劈头盖脸地吻她,他掐在她腰上的手很用力,吻也是狠狠地,像是要把她钉死在墙上。
“高原…”她趁着他换气的时候无力地推了他一下,但立刻又被他堵上了嘴。
氤氲的水蒸气,再加上令人窒息的吻,星彗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缺氧了,浑身软绵绵地,要不是高原抵着她,她怕是要摔到地上去了。
忽然,他放开掐在她腰上的手,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物。星彗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就在她眼前,那像是一个黑色的无底洞,会把人吸进去似的。他动作快得像闪电一样,只用了一秒钟就把衬衫兜头脱了,她不敢看他下面,不过眼角的余光里,他的牛仔裤和衬衫都被甩在了墙角。
她觉得热,尤其是脸上和□。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一言不发地喘着气。他一把抱起她,分开她的双腿,她只觉得他的瞳孔在一秒钟之内急剧缩放了一下,然后他就进来了,
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他没再吻她,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星彗一开始也狠狠地回瞪他,但没过多久,她就意乱情迷起来。恍惚间,她只能集中精力抓着他的肩,但更多的时候,她被一波波的情*欲淹没,只希望高原能更快一些…
但高原忽然停了下来,他还在她身体里,脸上泛着红色的情*欲,眼神却很冷。
“?”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求我。”他命令道。
“…”星彗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还是一团棉花,但一种高傲的本能让她摇了摇头。
他一言不发地继续动起来,不过这一次比刚才更富有冲击力。当星彗又开始晕头转向的时候,他再一次停了下来。
“求我。”尽管喘着气,尽管声线嘶哑,却有不容置疑的权威。
星彗看着他,因为气喘,胸口不停地起伏着,高原的眼神变了变,但还是没有表情。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高原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想要从她体内抽离,却发现,她的双腿死死地扣着他的腰,不让他出去。
他抬起头看她,眼神里有一丝诧异,然后慢慢的,他那从一开始就冷淡到骇人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抱紧她,试着动了两下,然后抵着她的额头说:“求我。快点…”
这一次,他的口吻不仅仅是命令,更多的,像是哄骗——像是大灰狼在引诱小红帽走到床边…
星彗咬着嘴唇,在他又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忍不住说:“求你…”
“求我什么?”这家伙很懂得得寸进尺。
她红着脸,觉得自己简直要烧起来了:“求你要我…”
话音没落,高原就像疯了似地在她体内冲撞起来…
(此处作者不得不又删除两百字…)

光着身子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浴室里依旧传来Bono那把动人心魂的好嗓音,恍惚间,星彗有点不解,为什么反反复复地播放那首歌,难道不小心按了单曲播放的按钮吗?
皮肤上泛起了鸡皮疙瘩,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冷,于是抓起被子盖在身上。转头一看,身旁的高原一手枕在脑后,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你疯了?”她使出最后一点力气踢了他几下,他毫无反应。
“我他妈的是要疯了…”他低声说。
他的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也不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星彗跟他一样看着天花板,反复琢磨着。
忽然,她转过头看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猴子,你到底怎么了?”
他别过头去,不看她。但他侧脸上闪动的睫毛,却让人觉得忧郁。
过了好一会儿,高原用一种嘶哑的嗓音说:“我妈今天下午打电话给我…”
“?”
“她说…我爸终于同意跟她离婚了。”
“…”星彗错愕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高原低低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早就不在乎了。但是…”
他像是哽咽了,星彗忍不住靠过去,轻抚他的手臂。
“但是没想到…”他又开口,声音里透出的孤单听得让人揪心,“我心里还是很难过…我…”
星彗半坐起身,从背后抱住他,轻抚他的额头、脸颊,低声软语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会没事的,你会难过也是难免的,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他没有说话,一句也没有说。他也没有看她,但她知道他在流眼泪。
这是她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他流泪,她没有去看他,似乎不忍看这样的他。她忽然觉得,尽管这事没有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但此时此刻,她抱着他,她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两颗心脏离得如此之近,仿佛是以同样的节拍跳动着。
扑通、扑通…
她似乎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孤独和痛苦。就像有时候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孤独与痛苦…
她抱着他,安慰地轻拍他的手臂,就像小时候妈妈安慰自己那样。她吻他的耳朵和头发,在他耳边反复呢喃:“会没事的,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他忽然转过身,紧紧抱着她,脸埋在她怀里,她可以感受到胸前的湿意。于是她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吻他的额头,不再说话。
这天晚上,他们就这样相拥在一起,密不可分。
耳边依旧是那首曲子——
With or ithout you
With or 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ithout you

她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她。
不过,只是今晚。
10
10、四(上) ...
等电梯的时候,星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完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现在能赖在床上睡个懒觉就好了!
早晨被闹钟吵醒后,她才发现自己手臂动不了了。被高原那一百五十斤的重量压住的手臂,几乎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但那猴子竟然翻了个身,又昏睡过去。
看来,还是不应该留男人在家里过夜啊…
于是她走的时候没有叫醒他,只是一边关门一边幻想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周六的跳蚤大会你会参加的吧?”J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她身后说。
星彗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今天J穿了一身黑衣,设计上又几乎囊括了这一季所有流行的元素,所以很惹眼。
“什么跳槽大会?”电梯来了,星彗随着人流往里走。
“是跳蚤大会!”J咬牙切齿。
星彗在电梯的角落里站稳,一脸疑惑地看着J。
J扯了扯嘴角,说:“你一定没看我发给你的邮件吧?”
“你每天要发那么多垃圾邮件给我,我连删除都来不及,别说看了。”
“…”旁边站着两个同公司的新人,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被J一个挑眉压了下去。
星彗只当没看见,抬眼盯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那我现在亲自通知你一声,本周六下午,公司将举办一年一度的‘以物易物’跳蚤大会,晚上是自助餐会。”J一本正经的样子在星彗看来有点好笑。
“一年一度?我怎么不记得去年也有办过?”她眨了眨眼。
J也抬头看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因为今年是第一届。”
“…”

回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星彗就接到高原质问的电话:
“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哼哼哈哈地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
她忽然松了口气,幸好他们只是…炮*友。她不必挖空心思去讨好他,也不必做任何事都担心他会不会不高兴,更不必去想他究竟是不是真心、有没有背叛她。
他们只要出现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就好。
于是她把关于高原的事都抛到脑后,打开邮箱开始寻找J发给她的关于跳蚤大会的邮件。一边看一边想,这果然是J的主意,只有他那样心思细腻的人才会有“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的东西也许对别人来说求之不得”的想法。
这天晚上回到家,星彗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对自己来说没用的东西——当然,还得拿得出手。把八十平米的套房翻了一遍,她才发现这家里的“垃圾”真的不少。
大到没拆过封的电饭煲、榨汁机、电炖锅,小到只用过一两次的隐形眼镜清洗机、卡通电话机、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储蓄罐…她把所有对她来说已经毫无用处的东西全部摆在客厅沙发前面的那块羊毛地毯上,不禁有点发愣。
座机响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扑过去接电话。
“你在干吗?”是好友蒋谣打来的,她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的公司律师。
“在整理我不再需要的东西。”星彗摊坐在沙发上,伸手抠了一下已经斑驳了的大脚趾上的鲜红色的甲油,然后开始找洗甲水和棉花。
“听上去不像是你会干的事。”
星彗苦笑:“在你的想象中,我是不是应该住在狗窝里?”
“倒不至于,”蒋谣顿了顿,又说,“不过也差不多。”
“…其实是为了我们公司周六要举行的以物易物跳蚤大会找卖品。”
“那你找到了什么?”
“啊,”星彗一下子谈兴大盛,“很多东西,你简直想也想不到。”
“比如说?”
“那些普通的我就不说了,”她从脚边拿起一个黑色的方块,“你听说过自动卷笔刀吗?”
“我现在都用旋转式眉笔和眼线膏,用不到卷笔刀。”
“…好吧,对你们这些OL来说,的确是用不到,不过我和我同事们的桌上还会有许多铅笔,这样如果手边没有电脑的话,就可以随时随地拿张白纸出来画草图。”她解释道,“于是卷笔刀是必不可少的,而如果这卷笔刀可以自动卷铅笔,那该多方便啊!”
“只要把铅笔放进圆孔就可以了,不用自己再动手扭了是吗?听上去很酷。”
“没错!”星彗兴奋地说,“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这真的很酷!把被用到丑陋的铅笔插进圆孔,拿出来的时候,它们会有被削得完美的尖角,”
“…那么,究竟哪里出了错?”也许是职业的关系,蒋谣的个性中更多的是实际而不是虚浮的东西。
“嗯…”星彗拿起那只黑得很酷的盒子在眼前仔细看,仿佛还能看到一点点以前残留木屑,“这个自动卷笔刀是USB接口的,也就是说必须插在电脑上才能使用——而如果手边有电脑的话,我们会打开电脑里的绘图软件,调出模版,填上各种数字和颜色,这样一副草图很快就完成了,谁还需要用铅笔画在纸上!!”
“哈…”
“是不是很鸡肋?”
“的确。”
“我还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星彗耸肩,“比如事先要充好电才能用的充电器,光感手电筒,不防水雨靴,算盘计算器…等等等等。”
电话那头的蒋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真的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吗?为什么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没听说过…”
“哈哈,”星彗笑得很开心,“听到你这样说,我就觉得,尽管我家里堆满了没用的鸡肋产品,但我还是走在潮流的尖端啊~~”
蒋谣沉默了一秒钟,然后以一种充满逻辑性的口吻说:“请问鸡肋产品和潮流尖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没有。”她只得悻悻地回答。
“对了,你这个‘潮人’有没有什么鸡肋的衣服或者配饰要出让?”
她立刻跳起来:“有很多!”
八十平米的小套房原本是两室一厅的布局,她硬是把客房拆了改成开放式的衣帽间,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这个家里就算其他地方再乱,衣帽间总是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好几次J来看到了,也不禁发出赞叹。
星彗在柜子前站定,一格一格地找起来:“我有很多只用了一次就再也没机会用第二次的东西呢…”
“比如说?”
“狂欢舞会上的威尼斯面具。”说着,她拿起一只华丽的、镶满了水钻的眼罩,上面还有好些绿色的羽毛,十分复古。
“留到你四十岁生日的时候用吧。”蒋谣安慰她。
“…”
“我最近很想要一个复古的公文包。”
“啊,我有。”星彗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包包的画面,她记得那是很多年前在纽约读书的时候买的,花了她一个月咖啡馆端盘子赚来的钱,她很喜欢这包包,可是从来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来配,有好多次,出门前她背着这背包站在镜子前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放弃地把它放回去。久而久之,她终于接受现实:这包包不适合她。不过从纽约回来的时候,它依旧那样好好地被封在防尘袋里运了回来。多少年了,她搬了几次家,这个背包仍旧被放在橱柜的角落里,却不曾被遗忘。
她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只暗橙色的防尘袋,很久以前那是非常鲜艳的橙色,每一次就算光看这防尘袋,她也觉得高兴——仿佛隐匿在心底多少年的迷恋被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可是今天蒋谣提起,她忽又高兴地想,如果这背包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那么也不枉她多少年来念念不忘却又无法得到。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也是一个胸襟宽广的人——当然,只是从这一点上看。
“你等着,我马上传给你。”星彗把背包从防尘袋里拿出来,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蒋谣。
过了一会儿,蒋谣在电话那头说:“好漂亮,就是我喜欢的那种!一定不便宜吧?”
星彗没有回答,只是开心地说:“值得的,再贵也值得。”
“可是我要拿什么来跟你换?”蒋谣有些泄气。
其实从一开始,星彗就没想过要跟她换什么,可是听着电话里蒋谣那有点苦恼的声音,她忽然打算晾晾她,于是故意拿腔拿调地说:“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啊,我这个包现在有钱也没地方买呢。”
没想到蒋谣竟然很认真地说让她好好想想。
星彗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但手上的手机响了,是J打来的,于是她告诉蒋谣以后再说,就挂了线。
J还是那一副懒洋洋的口吻,刚认识他的人难免会觉得他死样怪气的:“东西找到了吗?”
“好多!”她说,“没想到我家里堆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我猜也是。”他毫不意外。
星彗把背包重新放回防尘袋,但这一次没有放进橱柜的角落,因为她知道不久后这背包就会有新的主人,所以开始在衣帽间里给它找一个新的、显眼的位置。看了半天,也只有最上面一层的某一个格子,于是她踮起脚把背包放上去,没想到没站稳,非但没放好,还把原来放在那一格里面的布袋子给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