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语气,像是带着无奈和不耐烦,雅文不禁想,他会不会觉得女人是一种很麻烦的生物?
“没什么…”她别过头去,没有看他。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逼得她转过脸来,眼睛却倔强地不愿意抬起来看他。
“我又没说错,”裴雅文一旦倔起来,大有不怕死的精神,“你是我哥啊…”
雅君冷笑了一声,说:“你想要我在这里吻你吗?”
“…”她倔强地不答话,当他说到“吻”的时候,她脑海里出现的是他和余敏接吻的场景,她几乎要愤怒地流下眼泪。
雅君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了,那个打断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雅文心目中的假想敌——余敏。
“师兄,你能不能来帮我看看,有个地方的设计需要修改,我们头不在,我很怕出差错。”余敏一脸诚恳而抱歉地站在那里,恐怕任谁都没办法拒绝。
“好…”雅君放开手,有点尴尬地起身,什么也没跟雅文交代,就走了。
看着那两个匆忙离开的背影,雅文的眼泪忽然又不争气地流下来。她用力抹了几下,继续沉闷地喝着杯里的饮料。哦!安妮和柏烈为什么没有来,他们要是来就好了,讨厌的裴雅君就没办法欺负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要了一杯又一杯的东西,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其他游客都涌去餐厅吃饭了,她还是坐在那里,虽然并不想等他,却也无法强迫自己离开。
“你很厉害。”吧台后面传来一个儒雅的男声。
“?”她抬起头,来不及收回悲伤的眼神,就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一边调着酒一边微笑地看着她。
“我看你坐了整个下午,喝了很多,却一次洗手间都没去——请问你是骆驼吗?”他扯着嘴角的样子很有趣。
“啊…”不说倒还好,被这样提醒之后,雅文忽然觉得有一种急迫地想要去洗手间的冲动。
“在那边左转第二个门。”男人一边微笑一边帮她指路。
她连忙感激地点了下头,便冲过去。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吧台后面只有一个漂亮的金发美女,但她坐的那个位置上有一杯淡黄色的饮料,她知道,那叫做:Smile。
雅文不禁笑了,如果她不是曾经在这里做过G.O.,如果她不是心里有一个人的话,说不定会就此爱上这个男人,尽管实际上这对他来说只是一项工作。
她又坐到原来的那个位子上,一边喝一边发呆,过了一会儿,她不经意地转过头,却发现雅君和余敏正有说有笑地从回廊的那一头走来。
雅君的笑容很和蔼,就像是对…妹妹那样的笑。
她忽然怔住了,她也曾经是他的妹妹,跟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雅君很快走近了,看到她还坐在那里,有点惊讶:“雅文,我以为你去餐厅吃饭了。”
“我不饿。”她苦笑着,不想让余敏看到自己尴尬的样子。
“不饿也要吃,走,一起去。”说完,雅君硬是拽着她走进餐厅。
心不在焉地随便拿了些东西之后,雅文就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吃起来。雅君和余敏都去排队等特别料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两人还一边吃一边轻松地交流着对各种食物的意见,并且意见惊人的一致。
雅文用银色的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叉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没有抬头看他们,也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反正心情很低落,干脆什么也不想做。
“师兄,”余敏轻咳了一下,“我们光顾着自己说,不如说说你妹妹喜欢吃的东西吧——啊,对不起,不是妹妹了…”
余敏有点惊慌地皱了皱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雅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语带调侃地说:“没关系,我妹妹不介意的,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呢…就是醋。”
余敏还没会意,雅文已经猛地站起来,面前的盘子叉子差点掉在地上,但她并不介意,就像雅君说的,一点也不介意。
雅君有点错愕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飞快地跑了。
她听到后面有追过来的脚步声,不过离得很远,她拐进一条没有灯光的小路,路的尽头是海滩,她凭着几年前的记忆,很快就甩掉了那个烦人的脚步声。
她听到雅君喊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地喊,甚至还威胁她,要是再不出现就死定了。
但她没有理睬,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任性地想要他担心。
夜晚的海滩边几乎没有任何灯光,海风很大,吹拂在脸上很舒服。她摸索着在海滩旁的一个凉椅上躺下来,身下的垫子上甚至还有一些沙子,她不在意,而是直直地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星。
此时此刻,她好像又能体会到五年前初来乍到的那种心情,不安、沉闷,有很多她不想面对的事,却怎么也无法从脑海里摆脱掉。她不断地做着关于莉莉丝的梦,她猜想,潜意识里,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淫&荡的女人,跟哥哥上床,最可怕的是,在那个混乱的夜晚,她竟然感到快乐。
哦,是的,她自己也有点唾弃自己,尽管他们并没有血缘,但在感情上,他就是她的哥哥,她一直依赖的亲人。于是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了,当然她最害怕的是第二天早晨雅君清醒以后,露出抱歉的笑容,说:妹妹,对不起。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他,于是她决定离开,越远越好。
可是刚才,当裴雅君说“我妹妹”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心很痛,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到做裴雅君妹妹的时候了。
也许雅君说得对,她是在吃醋,吃得很厉害…
“裴雅文!”雅君的声音在几十米之外的地方响起。
她吓得跳起来,往反方向跑去。原本并没有看到她的雅君,像是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连忙追了上去。
比赛跑,雅文当然是要输的,才跑了一百米不到,就被雅君追上了。
“阿文!”黑暗中,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抓得很紧,抓得她有点疼。
两个人都喘着气,没有说话,雅文很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哭出来。
“…你这样,”雅君喘着气说,“我很没面子,吃饭吃到一半就要出来追你。”
“谁管你有没有面子…”想到他说的“面子”是给余敏看的,她不禁愤怒地挣脱着。
“喂!”他抓住她的双手,把他拥进怀里,“别使性子了。”
“放开我…”她乏力地挣扎着。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雅君终于吼起来。
“…”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家伙,我下午修改设计图的时候差点捅出大篓子!”
“谁管你…”她倔强地瞪他。
“你不管?”他捏着她的下巴,“你弄得我心烦意乱,你不管谁管?”
“你不是对她很好吗,笑得那么肉麻,人家一来找就兴冲冲地跟过去——你叫她管,我不管!”她想哭,却生生地忍住了。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他盯着她,眼神有几分无奈。
“…”她噘起嘴,不说话。
“我跟余敏之间什么也没有,就算以前约过会,现在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妹妹。”
雅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妹妹…我也是你妹妹,你是不是也想像对我那样对她?”
“裴雅文,你够了!”雅君口气生硬,有点不耐。
她忽然哭起来,哭得很凶、很大声,就像小时候被人抢了心爱的糖果一样,放声大哭。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这样,雅君就会帮她把糖果抢回来。只不过这一次,那个罪魁祸首就是裴雅君。
雅君错愕地看着她,心疼地抹她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无奈地安慰道:“好了…阿文,我道歉好吗…你别哭了。”
他越是安慰,她就哭得越凶,从五年前到现在,好像所有的委屈都要在此时此刻全部哭出来。
雅君手足无措起来,只有紧紧地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哄她——尽管他早就知道她很难哄。
最后,雅文哭得累了,才停下来。雅君背起她摸索着向住宿区走去,一路上不断转过头,吻她搁在他肩膀上的那张小脸,一边温柔地责怪她:
“丢不丢脸啊你,就只知道哭…”
他走了二十分钟,才来到房间门口,开门进去,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去浴室拿了一条热的湿毛巾出来帮她擦脸。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管你信不信,我连余敏的一根手指也没碰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
“真的?…”她的嗓子几乎哑了。
雅君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真的。这下你满意了吧,别再无缘无故发脾气了,如果生气了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雅文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伸出双手拥住他,轻轻吻住他的嘴唇。
她发现,自己从下午开始,就想要这么做了。
雅君先是愣了愣,然后热烈地回吻她,解开她胸前的纽扣,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的连衣裙脱了下来。
他双手覆上她的胸,百忙之中低下头看了看,一脸费解:“吃了这么多木瓜,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番外四(三)
第二天上午,当雅文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安妮就打电话来说登巴萨的机场已经解禁,他们将搭乘中午的班机来巴厘。
“哦…”雅文挂了线,把手机摔在一旁,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才发现雅君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又翻来覆去地睡了一会儿,才被肚子里一阵强烈的饥饿感逼得坐起身来,也难怪——昨晚几乎没有吃晚餐。她不禁抓了抓头发,决定起来去餐厅看看还剩下什么吃的没有。
洗手台上的漱口杯底下压着一张纸条,是雅君留给她的:中午吧台等。
哦,这短短的五个字,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不罗嗦。
雅文用那只漱口杯刷了牙,拿起毛巾胡乱抹了几下脸,用棒球帽遮住散乱而毫无发型可言的短发,就急匆匆地向餐厅出发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想要羊角面包、海鲜粥、烤香肠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会不会,当一个人专心地想要做某件事的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因为已经是十点,所以餐厅里剩下的食物不多,厨师们正在准备午餐,雅文就拿了些面包和果汁,坐到能看到泳池的位子上吃起来。这里的餐厅不像珍拉丁一样四面围着玻璃墙,而是敞开式的,大概因为珍拉丁那闷热的热带雨林气候让人不得不在空调的吹拂下才能吃得下饭,而巴厘虽然也炎热,却时时能够感受到凉爽的海风——也许,这就是它备受宠爱的原因吧。
巴厘比起东南亚其他的海岛来说,好像更多了一分让人眷恋的情怀,当飞机即将起飞,即将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旅行者心中都会有一种牵挂,很想再看一看日落时挂在天边的夕阳,以及夕阳照耀下的大海。
匆忙地吃完早餐,雅文来到楼下的吧台旁,要了一瓶矿泉水,看着各式各样的孩子们在泳池里嬉戏,然后慢慢发呆。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对雅君发脾气呢,因为莫明其妙的嫉妒吗?
可是,她苦笑着,那也不能称之为莫明其妙吧,她只是有一种…被人分走了什么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她抓狂。
“今天心情好一点了吗?”昨天给了她一杯Smile的男人出现在吧台后面,正试着把一堆苹果打成汁。
雅文连忙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尽管这是他的工作,但对于愿意付出关心的人,她还是真心觉得感谢。
“我听梅丽沙说,你以前也是在这里工作的G.O.?”
“嗯,”她抓了抓脸,不知道是不是被蚊子叮了,“五年前开始在这里工作,呆了两年左右,之后又去了民丹和珍拉丁。”
“哇哦…”他惊讶地耸了耸眉毛,“那么现在不再做G.O.了吗?”
“不做了。”
“为什么?”
“嗯…”雅文歪着头想了想,“人到了一定时间,会想要改变的吧,就好像很多人是因为厌倦了城市里枯燥繁琐的写字楼生活而来到这里一样,在海边呆久了、玩久了,也会想要回到城市去。”
“这次是跟谁一起来的?”他把榨好的苹果汁平均地倒在几个玻璃杯里,然后开始加各种饮料。
“跟…”她张开嘴,发现自己直觉地说,“男朋友。”
“是吗,祝你们在这里度过一个快乐的假期。”
“谢谢。”
雅文点点头,哦,是啊,他不再是她的哥哥——或者说,不仅仅是一个哥哥。他对她的感情,概括地来说,是“爱”,但“爱”其实有很多方面。
有时他是无微不至的兄长,就算她再无理取闹,他也淡淡地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叫她“傻瓜”。有时他是志趣相投的朋友,陪她欢笑陪她悲伤,聆听她每一句说话,也试着告诉她一个真实的自己。有时,他也是会闹别扭的男孩,当她忽略了他的时候会用各种手段吸引她的注意,当她注视着他的时候,他也会同样注视着她,眼里清澈地写着他那颗毫无保留的心。
他是一个…对她来说很特别的男人,一个爱着她的男人。
所以,这样的他,她无法再称呼他为哥哥。
“他好像来了哦。”吧台后的男人微笑着往玻璃杯里加了一些冰块,递给早已等在另一头的几个金发少年,少年们接过杯子,高兴地跟他道谢,他也微笑着点头。
雅文回过头,在长长的回廊的另一边看到了雅君——他双手插袋,脚步从容,表情中带着一点点笑意。这些年来,他变得成熟了,他不再沉默寡言,而是学会了直接地表达自己,或者说,他更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追问她是不是爱他,如果是在几年前,她知道他会逼问,那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现在…也不能说不重要,他只是不再那么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书璐说,雅君懂得了如何去爱。
可是,再怎么都好,再过多少年都好,他始终没有变的,是那种清澈的眼神,那么淡定而执着,仿佛不会为任何事动摇。
等到雅文回过神来的时候,雅君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低下头,看到他露在夹脚拖鞋外面的脚趾,大脚趾旁边的那一根…还真是长得很突兀。
不过,她喜欢。
“饿吗?”他看着她,表情很柔和。
雅文摇了摇头,也看着他。
“不过你就算喊饿,我也变不出东西来给你吃。”他伸手抚了抚她脸颊上被蚊子叮过的地方,不禁笑起来。
“那你干吗还要问。”她觉得痒,使劲抓了两下,却被他捉住了手腕,示意她不要这么用劲。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而已。”他用食指沾了一点自己的口水,抹到她被蚊子叮过的地方。
“干吗…”她有点脸红。
“这样就不会痒了啊,傻瓜。”他笑起来,硬是拦住了她往脸颊上抓去的手。
雅文又脸红,低下头,怔怔地盯着他怪异的脚趾。
她原本一直以为,被一个人爱着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原来爱一个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雅文!”安妮从旅行车上跳下来,挥舞着双手。
雅文笑了,这就是她想象中,跟安妮重逢的场景。她们高兴地抓着对方的手臂,仔细端详着对方的脸,然后欣喜地发现彼此都有一些改变,是很好的改变。
雅文问起机场的情况,安妮立刻很详细地做了说明,她们沉浸在重逢的美好之中,没有发现身后的旅行车上又下来两个表情僵硬的男人。或者准确地说,一个好像不太高兴,另一个则一脸茫然。
“所谓‘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说的就是你们吗。”柏烈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无奈地看着她们。
她们毫不介意地白了他一眼,继续热络地讨论着,直到戴着墨镜的男人很大牌地站在安妮身后,两人才嘎然而止地结束了谈话。
“嗯…”安妮不自在地指了指,“我想我需要先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先生,他的名字叫做‘孔亦荀’。”
雅文曾经看过他的访谈节目,在她的想象当中,尽管他是一个大明星,却是温柔、专注的男人,只是当他忽然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愣了愣,明星终究是明星吧,气势跟普通人很不一样,甚至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你好,”孔亦荀脱下墨镜,出人意料的,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就跟雅文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安妮常常提起你,说你是她很重要的朋友,给了她很多帮助。”
“没、没有…应该是安妮常常帮我才对…”雅文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
“阿文,先让他们去放行李吧。”雅君从回廊上走过来,对安妮和孔亦荀点头问好,对柏烈却只是抬了抬手。
“你好。”安妮看看雅君,又看看雅文,不知道该如何介绍。
反倒是两个男人很自然地交换了名字,就像是新生报道一样,一下子就彼此熟悉起来。
办好了入住手续,男人们提着行李走在前面,雅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安妮,轻声说:“对了,你老公跟柏烈…关系怎么样?”
安妮无奈地摆了摆手:“我认为…很普通。”
“普通?”雅文抓了抓脸上的蚊子块,“可以具体一点吗?”
“就是…他不太爱跟柏烈说话。”
两人同时在脑海里勾勒当孔亦荀遇上蒋柏烈的画面,两个同样性格霸道的人,臭着脸,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头顶上写着“水火不容”四个大字——这真的是…很伤脑筋吧?
不过这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雅文却觉得孔亦荀和柏烈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当柏烈向孔亦荀要求递盐的时候,他并没有递辣椒给他。
昏黄的灯光下,孔亦荀变得跟电视上有些不同,他戴了一副很适合书呆子的大眼镜,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眼前,如果不知道他是谁的话,恐怕也没办法认出来吧。可是,雅文还是觉得,明星就是明星,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你如果想要签名的话我可以满足你。”孔亦荀忽然看着她说。
“啊?…”
“你不想要签名吗?”他一脸失望,“刚才我看你看着我的眼神还蛮像粉丝的。”
“…”雅文眨了眨眼睛,看看身边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雅君,轻咳了一声,“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这身打扮不太像明星。”
孔亦荀和安妮相视而笑,他把散落的头发夹到耳后:“明星只是我的职业,事实上我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非常普通,跟大家一样,看到好笑的事情会大笑,头皮痒了会使劲抓,得意忘形的时候会翘二郎腿——所以只要我没在工作,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所有的人听到他的这番话,都不禁笑起来,包括那个跟他不太对盘的柏烈。雅文高兴地想,他很坦率,一个坦率的人是很容易赢得别人好感的。
“对了,昨天你们和柏烈是怎么遇到的?”雅文问安妮。
“是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安妮吃着碗里的乌东面,忽然指着柏烈说,“后来这家伙还发生了一件好好笑的事。”
“?”
柏烈皱起眉,想要制止她,却已经来不及了:“跟他分在一个房间的大叔吃过晚餐后,竟然带了一位小姐回来…”
“那不是很尴尬么…”雅文看着柏烈,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所以我是在安妮那里过的夜。”柏烈耸耸肩。
“啊…”那样会更尴尬吧?
“最后晚上我就只好睡沙发,把床让给他们两个。”安妮很认真地吃完碗里的乌东面,还不忘把汤全部喝完,没有发现孔亦荀的脸部表情有点僵硬。
“那岂不是跟我们上次在关丹一样…”雅文转过头看着雅君,发现他的表情也变得僵硬。
“嗯,”柏烈用力切开牛排,“说起来,我跟这两个男人都睡过了呢。”
“蒋柏烈!”
两个表情僵硬的男人同时龇牙咧嘴地瞪他,让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回到房间,雅文扑倒在床上,缓缓转过身,发现雅君正在整理她丢在地上的衣服。
“你说孔亦荀跟柏烈的关系是不是怪怪的?”她一手撑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嗯,”他点头,“这是必然的吧。”
“那么你呢?”
“?”
“你跟柏烈,好像就没有什么芥蒂嘛。”
“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吧…”雅君苦笑,“再说,我跟柏烈的关系,和孔亦荀跟他的关系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坏笑地说,“你们不是都跟柏烈睡过吗。”
“裴雅文…”他放下手里的衣服,挑起眉看着她。
“开玩笑,只是开玩笑,”她连忙求饶,“柏烈是我和安妮的好朋友,所以你和孔亦荀跟他的关系是一样的吧——就是那种所谓的男人的占有欲。”
“…”雅君翻了个白眼,像是觉得她说的话很无聊。
“不是吗,”她坐起身,“说难听点就是男人狭隘的嫉妒心理在作怪。”
“裴雅文,”他笑起来,“那么你昨天晚上的行为我也可以解释为女人狭隘的嫉妒心理吗?”
雅文嘟起嘴,撒娇地说:“不算,因为妒嫉是女人的天性。”
雅君笑着把整理好的衣服放到沙发上,走过来坐在床边:“我想女人的天性应该是两面派吧。”
“?”
“对男人要求很高,对自己要求很低。”
“你有什么不满吗?”雅文跳起来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假装生气地质问。
“没有,”他也假装很害怕地回答,“这种天性很…可爱。”
她凑到他耳边说:“那你跟孔亦荀到底有什么不同?”
“很简单,安妮曾经喜欢过柏烈,而你没有,就这一点而言,我想孔亦荀和蒋柏烈的关系有点类似于…我和林束培,”他故意顿了顿,转过头看着她,“只不过蒋柏烈是无辜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只要一低下头,就能吻到他…
“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啊,再说安妮和柏烈根本没什么。”
“那我和余敏也都是过去的事,并且我们也根本没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在意呢?”
雅文看着雅君微笑的脸庞,好像有一点能够理解孔亦荀的心理,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吃醋,尽管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吃的哪门子醋。
“那么——”她刚想提出下一个问题就被雅君制止了。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耳朵旁边讲话,这样我会无法集中精神。”他捏着她的下巴,忽然吻了上去。
也许是这个姿势有点别扭的关系,他过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温柔地笑着说:“继续问吧,不过最好不要往我耳朵上吹气,那样我会忍不住的…”
“嗯…”她看着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吻,“我忘记刚才要问什么了…”
雅君失笑,把脸凑到她面前,手指从她的锁骨慢慢滑到胸前,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我第一次看到林束培牵着你的手的时候,嫉妒地简直要发疯了,但你那张天真的小脸只是尴尬地笑着,还很没良心地叫我‘哥’…”
“我…那是在讨好你…”她懦懦地说。
“为了让我不去老头那里告状?”
“嗯…”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因为他的手指滑过了一些敏感的地方。
“你根本就没想过真正生气的那个其实是我吧?”
“嗯…”
“裴雅文…”他用一种很温柔的语调叫着她的名字。
“啊?…”她看着他的嘴唇,以及轻轻滑过的手指,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微微一笑,忽然说:“我要去洗澡了。”
说完,他笑着站起来,两秒之后,整个人——连同那根可恨的手指——已经站在浴室里。
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脱下所有的衣服,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然后站到花洒下面,嘴角紧紧地抿着,那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那个小丫头,一定还傻傻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不是以为,他一定会把她扑到,然后…
他忍不住笑起来:可是,她要失望了——她会很失望吧?
忽然,浴室的玻璃门被野蛮地打开,他还来不及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有一具柔软的身体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他。
他一脸错愕: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主动出击?
番外四(四)
“喂,”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雅君赤裸的肩膀上,雅文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滑过每一寸阳光照射的地方,“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雅君闭着眼睛,不情愿地被她吵醒,却还是不得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林束培和蒋柏烈,你比较喜欢哪个?”
他还是没有睁眼睛,嘴角却扯出一个微笑,含糊地说:“这个问题你问错了…”
“?”
“你应该问,他们两个我比较讨厌哪个。”
“哦…那你比较讨厌哪个?”
雅君揉了揉鼻子,说:“林束培吧…”
“为什么?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他吗?”她的手指又滑上他的眉间,感觉到他轮廓分明的额角,不禁有点失神。
“不是,”他抿了抿嘴,“是因为他伤害过你…”
雅文轻轻地笑了,心里很温暖,于是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嘴唇。
“别吵,”雅君睁开一只眼睛,笑着推开她,“我要睡觉…”
她没再吵他,过了很久,才忽然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
可是他却没有回答,像是睡着了。于是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庞,熟睡时的他总是跟其他时候很不一样,也许是少了那对清澈而坚定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天真而乖巧的孩子,很需要别人来保护。
“我也不知道…”他还是闭着眼睛,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概是一种习惯吧。”
“…”
“只是忽然有一天发现,如果你不在身边,我都没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
“…”
“喂,”她悄悄地说,“你好肉麻…”
可是心里,却溢满了感动。
这天晚上,度假村里照常开着晚会,雅文、安妮以及柏烈不由自主地被一种叫作“职业病”的情绪纠缠着,经不起梅丽莎的唆使,一齐蹿到舞台上去表演了一段劲歌热舞,尽管自从一年前的分别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聚首,可是当音乐响起的时候,那种默契的感觉就像是魔咒一样,让他们仿佛回到了珍拉丁那没日没夜排练的日子。
音乐结束,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疯狂的口哨声,就算是雅君和孔亦荀,也不得不由衷地鼓起掌来。
“我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你对她的那种感情了…”余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地站在雅君身旁,痴痴地看着台上。
“?”
她转过头微微一笑,说:“雅文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不是吗?”
雅君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嘴角的弧线和善而淡定。
“可以问一个唐突的问题吗?”余敏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人们的欢呼声中。
“嗯。”他点点头。
“如果…你没有被收养,你们没有一起长大的话…你还会爱上她吗?”
雅君转回头,看着舞台上的雅文,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不知道…不过人的命运是很奇妙的事,也许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余敏仍然在他身旁,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过了很久才说:“师兄,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
“就是你凡事勇于接受的态度。”
他诧异地看着她,她却微笑地别过脸去。
“你从来不在意命运是如何安排的,永远都抬起头向前看,你默默接受着一切,却又默默地努力改变,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或者说,很多人——都没有的东西。”
“?”
她看着他,温柔地说:“就是勇气和坚定。”
雅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说:“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没有吗?”余敏眨了眨眼睛,“那你可以问一问她…”
说完,她指了指舞台的方向,然后转身一边挥手一边走了出去。
雅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雅文、安妮还有柏烈已经从舞台上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是…余敏吗?”雅文看着远去的背影问。
“嗯…”
她看了看他,像是强迫自己不要问,但又忍不住:“她来干嘛?”
“看表演啊…”
“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双手抱胸,笑容可掬。
雅文怀疑地瞪了他几眼,就被安妮和柏烈拉去泳池边看乐队演奏了。
孔亦荀一手搭上雅君的肩,啧啧地问:“那是你的旧相好吗?”
“?”
“前面跟你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哦,不是,”他坦率地摇头,“我曾经想过要跟她在一起,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那么也差不多啦…直白地说,就是跟你有一腿的女孩。”孔亦荀凌乱的卷发披在额前,黑色边框的大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是谁。
“这…似乎对她来说不太公平,毕竟什么都没开始过。”
“啊…”孔亦荀扯着嘴角,微笑地说,“原来你是一个好人呀…”
“?”
“之前安妮跟我说你们那些故事的时候,我想象当中的你,应该是很霸道很猖狂的男人,而且…”他抓了抓头发,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还很色…”
“很色?”雅君皱起眉头,表情不悦。
“啊,那只是我的主观臆测啦…”孔亦荀一脸陪笑。
“为什么说我很色?”
“嗯…我说了你别生气…”
“…哦。”
“在我想象当中,连自己妹妹都会上的男人…应该算是很色吧…”
雅君眯起眼睛,平静地生起气来。
“可是!我要说的是‘可是’!”
“?”他挑眉。
“在见到你本人之后,我之前的印象完全改变了…哈哈…”孔亦荀那双漂亮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眨了眨,看上去竟然有点憨厚。
“…”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他拍了拍他的肩,一脸的肯定。
“请问你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
“嗯…是这样的,根据我几天来的观察呢,觉得你很坦诚,而且又不八卦,所以我对你的印象完全改观!”孔亦荀提了提架在鼻梁上的大眼镜,像是对自己的结论非常满意。
雅君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像是想透过他那两张没有任何近视度数的镜片看到他眼睛里的东西。可是最后,他不自觉地挑了下眉,问道:“‘坦诚’和‘不八卦’…只是这样而已?”
“嗯!”大明星瞪大眼睛点点头,一副认真的表情。
“那么你也太容易对一个人改观了吧。”说完,雅君没有理会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自顾自地向泳池边走去。
“啊,可是…”孔亦荀从后面追上来,不死心地说,“我认为那是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可贵的品质了…”
“…”
这天晚上回到房间以后,雅文累得倒在床上,但也许是喝了酒之后有点兴奋,所以她精神还是很好,不停地说着以前在这里当G.O.时发生的故事。
雅君关上门,加了保险栓,然后走过去坐在窗边帮她把鞋子从脚上摘下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说:“去洗个澡吧,然后早点睡觉。”
“我不想洗了…”她撒娇地噘起嘴。
雅君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微笑着说:“好吧,你这个邋遢鬼…不过我拒绝跟你盖一条被子。”
“啊…不要…”她用脚踢他的腰,而且专往他痒的地方踢,像是知道他身上每一个弱点。
他笑着一边躲一边抓住她的脚,用手指去戳她的脚底板:嗯,知道对方身上弱点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住手!”她大笑着、尖叫着、扭动着,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
他终于停了手,只是温柔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她也看着他,尽管被他抓着脚,却一点也不担心:“怎么了?”
他摇摇头,忽然说:“阿文…”
“?”
“你喜欢我什么?”
“…”
“或者说,我身上的什么吸引了你?”
雅文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只是在跟她开玩笑,她抿了抿嘴,轻声而温柔地说:“我想…是眼神吧。”
“眼神?”
“嗯,”她用力点点头,“每一次我看着你的眼睛,都会觉得很平静——不过当然,某些时候除外…”
“继续说。”他专注地看着她。
她红着脸,轻咳了几声,说:“不论我的心情有多么糟糕,或者心里装着什么烦恼的事,只要一看到你的眼睛,就会觉得内心平静下来,像是…不害怕,有勇气了。”
“…”
“我想…那是因为你眼里的勇敢和坚强。”
雅君诧异地看着雅文,想起刚才余敏跟他说的一番话,一时之间,有一种愧疚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怎么了?”
他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说:“余敏也说了跟你差不多的话…”
“啊…”雅文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样子很可爱。
雅君拍了拍她的腿:“我去洗澡。”
他站起身,才要迈开步子,却被她从后面紧紧地抱住。
“?”
她伏在他肩上,轻声说:“有时候,我也会怀疑,如果我们最初不是兄妹,我们没有一起长大的话,你还会不会爱上我…”
“…”他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她的自问自答。
“可是没有答案,就像小婶婶说的,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
“…”
“不过我想,人的命运很奇妙,也许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他转回身看着她,心里有莫名的感动。
“所以我安心了,”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文…”他吻住她的嘴唇,用一种她无法抗拒的方式。
他忽然觉得孔亦荀说的也许是对的——在某些时间、某些场合里,他是霸道、猖狂,而且…很色的男人。
“再见,雅文…”原本一直嚷着绝不会哭的安妮,此时此刻却流下了眼泪。
去年六月,当她和他们告别的时候,没有哭,可是这一次,她像是怎么也忍不住。
孔亦荀轻轻地搂了搂她的肩膀,两人转身向登机口走去。
雅文、雅君还有柏烈也都依依不舍地挥手与他们告别,当安妮就要进入登机口的时候,雅文忽然扯起嗓子大喊:“安妮!再见啦!我们下次再一起出来玩吧!”
安妮转过头,远远地用力点头,然后挥舞着双手消失在人潮中。
“请问…你在哭吗?”柏烈双手抱胸,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雅文。
“没有!”雅文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尽管胸中还有一丝惆怅。
柏烈忽然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腹滑过她湿润的眼角,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说:“那这是什么?”
一瞬间,雅文和雅君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雅文眨了眨眼睛,此时已经一点悲伤的意思也没有,因为雅君正一脸铁青地瞪着柏烈,好像他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样。
“啊!”雅文大叫一声,拉着雅君向免税店走去,“我们去买点东西吧,哈哈…”
可是雅君却还是直直地瞪着柏烈,直到一堵香烟堆砌的墙将他们分开。
雅文在店里兜兜转转,挑了一些香水和酒,一边付钱一边说:“其实柏烈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和孔亦荀为什么老是不肯放过柏烈呢,他已经很可怜了…”
“可怜?!”雅君不自觉地提高声调,“他可怜在哪里?”
“不是吗,至少你们你和孔亦荀都不孤单啊。”她拿了找零,向收银员道谢,然后提着袋子走出免税商店,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柏烈。
雅君双手插袋沉默地走出来,也在不自觉地搜索柏烈的身影。
“咦,他去了哪里?”两人异口同声地喃喃自语,各自用目光寻找着。
忽然,候机大堂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哄笑声,他们远远望去,只见柏烈笑容可掬地站在一堆金发美女里面,手里捧着一本书,不停地说着什么,引来美女们“销魂”的感叹。
“他?”雅君挑了挑眉,双手抱胸,“很可怜?很孤单?你确定吗?”
“呃…他那是职业病,职业病啦…”雅文咬着牙齿微笑,却掩饰不了表情的尴尬。
广播里正用带有严重印尼口音的英语播放着登机通知,雅文连忙招呼柏烈跟美女们告别,三人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啊!…”直到飞机冲向天空的时候,柏烈才惊叫起来,“我忘记帮病人要孔亦荀的签名了!”
坐在他身旁的雅君拉下眼罩遮住双眼,气定神闲地说:“就算你问他要他也未必会给你吧…”
“为什么?”
虽然看不到雅君的眼睛,却可以看到他嘴角的冷笑:“因为他不怎么喜欢你…”
“咦,你也注意到了?”柏烈有点兴奋,因为终于有一个话题可以跟雅君达成共识。
“…傻子也看得出来吧。”
“可是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雅君扯下眼罩,仔细地看着柏烈的眼睛,像是在判断他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心有疑惑。
“我想…”他忽然以一种少有的严肃的口吻说,“大概是因为是不够坦率,性格又有点八卦吧…”
“啊?…”柏烈皱起整张脸,像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是雅文却被这个“严肃”的雅君逗笑了,那才是他开玩笑的方式…以一种别人意料不到的方式。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了解他,每一个眼神或者动作,她都能清楚地读懂他的意思,这算不算是一种默契?
雅君戴上眼罩继续打瞌睡,柏烈还在努力思索自己到底哪里不坦率、哪里八卦了,她痴痴地望着窗外的云海,以及,那个倒映在窗上的,微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