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周衍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秘密。”
老夏眯起眼睛打量他们:“属于你们两个的秘密?”
周衍回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摔倒了,”周衍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那只受伤的膝盖,“在听过一个关于‘黄色潜水艇’的故事之后。”
老夏想了想,问:“是个黄色笑话吗?”
“不,不是!”周衍瞪他。
老夏摇头,似乎并没有打算追问下去,只是拍了拍知乔的肩膀,说:“你要小心点,比赛可不是闹着玩。”
“…我明白。”知乔回答道。
“嘿!你们看!”随着老夏的一声惊叹,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际的大海。
从沿海的峡谷上往下望,海又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海的颜色介于深蓝与浅蓝之间,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周衍打开车顶的天窗,把手掌伸出去,感受海风抚过手指的触觉。
“在大自然面前,我们才会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说这话时,周衍脸上的线条变得异常温和,好像眼前的一切让他想起了什么温暖的回忆。
红褐色的指示牌从他们头顶掠过,“十二使徒”离他们只有五公里远,天空中的云渐渐聚集在一起,遮住了一半的阳光。知乔看了看仪表盘,现在是下午三点三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在三分钟后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她的所有精力一直放在眼前的公路上,差不多两个小时以来,她盼望着能看到前一队选手的影子,可是没有,完全没有!如果没有人在途中出了岔子,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最艰难的处境——他们是今天的最后一名,尽管赛程只过了一半,可是想要力挽狂澜谈何容易。
上车之后,她就一直没多说一句话,她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会摔倒——只是因为那首恰巧出现在她脑海里的“Yello Submarine”?
不,不是的。
她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燥热,是因为她这么在乎周衍,这么在乎他说的每一句、他做的每一个动作、或是他告诉她的每一个故事…她一直在寻找,寻找任何蛛丝马迹以便证明他对她并不是全然无情的——这是一件,多么多么可笑的事!
她为自己感到羞愧。这个男人想要和她一起在比赛中得到第一名,得到那些奖金,以便继续完成她父亲的遗愿,而她呢…她当然也想要赢,可是她还想着其他的事情,幻想这个曾经拒绝过她的男人并不只是把她当作“妹妹”。
“乔,很少有人能同时做好两件事,能够这样做的人通常都很聪明,但这样的人不多,至少爸爸觉得爸爸就不是这种人,”这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对她说的,“所以我们必须要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然后做好它。”
而从周衍答应来参加比赛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同时做着两件事,可是——她的手指用力握了握方向盘——她并没有做好,一件也没有。
天呐,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巨大的招牌上写着“Telve Apostles”的字样,知乔打着转向灯,以80码的速度拐进了停车场。那里零散地停着一些跟他们一样的车,不用说,那是在他们之前的其他选手的,她心里又涌出一丝希望,这至少说明此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中转站,而是有任务在等待着所有人——那么他们至少还有追赶上其他选手的希望。
她飞快地停下车,和周衍一起异口同声地大喊:“快!”
周衍已经下车开始奔跑起来,她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右脚踏在柏油路上,接着是左脚,她想跑来着,但她却发现左脚根本不听使唤——它已经麻木了!
右脚试着找到重心的支撑点,但没有成功,于是她摔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感觉到了疼痛,像是要散了架一般。从头到尾,她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尖叫,她抬起头,试图用手肘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她看到了周衍,他在奔跑的途中回头看她,一瞬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诧异和…惊慌。
他向她奔过来,伸手把她扶起来,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没事…”知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疼痛,可是她的左脚脚踝和膝盖上却有一种像要撕裂的疼痛。
“能走吗?”他看着她,眉头紧锁。
“可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他,她竟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忍着剧痛,在他的搀扶下向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走去。
他们得到了新的线索信封,周衍打开看了之后,眉心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知乔问。
他看了看信纸,又看看她,最后用一种低哑的声音说:“我们必须去爬悬崖。”
所谓的“十二使徒”,就是十二座伫立在澳大利亚最南端海岸线上的巨型岩石,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从观景台望去,这十二座岩石只剩下了六座,但尽管如此,还是无损于其伟岸磅礴的气势,这是整条大洋路上最让人心潮澎湃的地方。
知乔把绑在左膝上的保护垫放松一点,否则会一直蹭到她的伤口,又调整了一下手肘上的保护带,看着远处的惊涛拍岸,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来到悬崖边之后,周衍率先下去完成了攀登的任务。之后,有几队选手也陆续爬了上来,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只有周就像是刚散步回来。
他是个中高手,几乎对所有的户外探险项目都很在行,可说是半职业选手。在过去的几年中,知乔跟着他学会了许多技能,例如野外求生、攀岩、甚至是用钢索横渡峡谷,所以攀登悬崖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确定…没事?”周衍不知道是第几次走到她身后问。
“我没事。”她还是这样坚定地回答。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烦躁地站到旁边去了。
“准备好了吗?”工作人员问。
“是的。”她迈动僵硬的左腿,向脚下望去。这是一座足有三十层楼高的悬崖,垂直而下,底部是汹涌的海浪,让人想到了关押埃德蒙·邓迪斯的孤岛监狱,当然,那座监狱绝不会有这么美的风景。
知乔背对着大海,弯下身子,膝盖和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要叫出来,但她忍住了,只是看着汗水从鼻尖滑落下来。
“准备好的话我就往下放绳子了。”工作人员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她向后轻轻跃起,腰上的安全绳把她扯了回来,她的双脚重重地踏在悬崖壁上,痛楚让她咬紧牙关。在下降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周衍,他站在一边,双手抱胸,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她没再去想他,而是专心致志地忍受着膝盖以及脚踝上传来的痛感,当降到一半高度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她明白,从现在开始,她必须用尽所有的力气爬上去,在这距离凶猛海浪只有几十米的高空中,没有她所熟悉的那座城市的气息,没有冰箱里快过期的牛奶,没有那只白色的环保布袋,没有朋友,没有穿着粉色kitty猫睡衣的老妈,也没有那个她为之着迷的男人。
她想起他教她该如何攀岩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那跟她是否爱上他无关,她只是在攀登,似乎那些话是谁说的根本无关紧要,她要做的只是向上爬,踩住每一个落脚点,用力向上爬。
快到顶端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已经麻木了,她有点力不从心,左脚想要向上抬,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好几个人在上面看着她,她不知道有些谁,她只是听到一些呐喊加油的声音,但她听不真切。她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晕眩,手指几乎要松弛开来,可是她忽然想起了父亲的那句话:
我们必须要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然后做好它…
她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她开始觉得膝盖和脚踝变得不那么疼,她试着抬起左膝,脚掌抵在踩入点上,然后认准了下一个踩入点,右脚用力一蹬,踩了上去,这下,她只差一步了。
当知乔的手肘卡在平地上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捞了起来——是周衍。
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算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有些微妙。但她累得无暇顾及这些,她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睁睁地看着周衍把所有的安全设备从她身体的各个部位拆下来,她自己却连翻个身的力气也没有。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选手的身影,她知道悬崖边还有其他的攀登点,但她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人在攀岩。她看到周衍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新的线索信封,然后走过来,蹲在她身旁,温柔地说:“你还好吗?”
她用力点了点头,用手肘撑起身体。他连忙扶她站起来:“终点就在停车场,我们快过去吧,然后去找医疗车。”
“好…”她点头。
“要我背你吗?”他架在她腰上的手似乎有些颤抖,她猜那是他经历了攀岩以及一系列其他活动之后留下的结果。
知乔轻咳了一下,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赛前协议上有没有说…选手不能背着他的队友到终点?”
也许是没想到她还有力气开玩笑,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的,他也以周衍式的口吻回答她:“嗯…恐怕没有。”
“那好吧…”
他扶她站好,然后在她身前弯下腰。有那么一瞬,知乔还在犹豫着是否要上去,但她最终还是上去了——因为她意识到,经历了整个一天之后,她的想法改变了。她不应再思考任何有关于她和周衍之间的问题,任何男人与女人的问题。他们是搭档,他们必须合力完成这个比赛,他们都想要赢——为此他们愿意付出200%的努力——这才是她和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是蔡知乔,他是周衍,仅此而已。
主持人在停车场等着他们,当然还有其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的选手们。周衍背着知乔快步冲到终点,此时天边是橘红色的夕阳,照在主持人那张表情无奈的脸上,看得他们不禁有些气馁。
“我不得不宣布,”他说,“你们是今天的倒数…第二位。”
“?”知乔和周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互望着。
主持人耸了耸肩:“还有一队选手,是昨天的第四名,在你们之前出发,但是在山地自行车越野赛的过程中,他们由于太过急躁,把地图和指南针落在了休息站,然后又出了些其他的岔子,所以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才从上一个地点出发赶过来。所以…他们无疑被淘汰了,你们是今天的倒数第二名。”
知乔咧着嘴,周衍也是,并且两人嘴角都带着走了狗屎运的微笑。下一秒,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的汗水滴在她肩膀上,她的也同样滴在他肩膀上,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着,可是知乔第一次肯定地感到,这是两个幸运的人对彼此的祝福,不参杂任何其他的因素——他们在分享对方的喜悦,再无其他。
过了一会儿,他们放开彼此,知乔想,他们怎么这么傻,只是没有被淘汰,就高兴得好像得了冠军一样。但她还是忍不住地笑,因为:他们还有赢的机会,这真是太好了!
“走吧,我陪你去医疗车。”说完,周衍扶着一瘸一拐的她向节目组的医疗救护车走去。
在那里,随队的医生给知乔清洗了伤口,换上药膏,又喷了止疼剂。
“幸运的是,你的膝盖只是外伤,脚踝这里的扭伤也不算太严重。”医生说。
“真的?”周衍似乎还要再次确定。
“是的。”医生开了药,又叮嘱了一番,才把他们打发走。
“我真不敢相信,”回到车上,知乔对周衍说,“就是那队我们在休息站遇到的选手,当时你叫我快冲过去,然后我们躲在了一个弯道那里,他们从我们旁边飞快地过去了。”
周衍给了她一个“可不是”的表情。
“你当时为什么叫我不要停,还躲在弯道里?”
周衍喝了一口水,顿了顿,才回答道:“我观察过他们,这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对于成功的极其迫切的表现。”
“所有人都想赢这场比赛。”
“没错,”他一脸从容,“但他们的性格比较鲁莽。这样的人,只适合按计划有节奏地完成比赛,一旦他们的节奏被打破了,就很容易出岔子。”
知乔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让我别停。”
“嗯,他们原本是按计划在每个休息站休息,可我们突然超过了他们,他们感到惊慌,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匆忙地落下了地图和指南针,之后又因为鲁莽犯了些错误…以上都是我的猜想,不管怎么说,最后我们没被淘汰。”
知乔看着周衍那张若无其事的侧脸,忽然意识到,为了成功,他竟然计算到了一些…看上去十分细小的环节,这是否意味着,每当她在餐厅大快朵颐的时候,他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其他人。
“你太可怕了。”她脱口而出。
周衍转过头看着她,表情由温和变为平静:“那么,你怕我吗?”
知乔还在喘着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她抿了抿嘴,轻声说:“不…一点也不。”
这天晚上,他们住在离“十二使徒”仅十分钟车程的坎贝尔港的镇子上,这里仍然只有民宿没有酒店。但让知乔感到头疼的是,当他们打开房间的门,却发现里面放着一张大大的双人床。
“我睡沙发好了。”知乔还在愣在门口,周衍已经拖了行李箱走到沙发旁边,开始整理起来。
“哦…”她没有反对,只是有点不自在。她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这件事,因为她已经决定在比赛的过程中摒弃一切对周衍的“私心杂念”,她必须集中精力完成最重要的事。
吃过晚饭,知乔和周衍被节目组的总导演找去谈话,原因是他们在山地越野赛的时候擅自关掉了麦克风,在两人一再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之后,导演才算放过他们。
“嘿,”回去的时候,老夏把知乔叫到自己的房间去,“周衍呢?”
“他去餐厅了,怎么了?”
“有样东西给你看。”
“什么?”
老夏把摄像机接到电视机上,电视机屏幕开始播放她攀岩的那一段。当时她正准备下去,脸色苍白,汗如雨下。镜头转向了周衍,他站在一旁,紧紧地皱着眉,像孩子一样不自觉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
“你觉不觉得…”老夏开口。
“?”
“在你准备下去的那一刻,我认为他是想放弃比赛了。”
六(上)
公路的两旁没有一点灯光,周衍和知乔开着车,仅凭着车前大灯的两束光线驰骋于高原之上。他们在往回走,脚下是万丈深渊,惊涛骇浪的巨响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更加狰狞。
他们凌晨两点就起床出发了,由于前一天的比赛中他们排在最后一名,因此在下一个计时任务的环节中,他们被排在了第一个——那意味着他们的睡眠时间不得不被压缩到最小。敬业的老夏已在后排座上睡着了,偶尔打着呼噜,知乔还有点发愣,她转头看了看周衍,他如同白天一样聚精会神地开车,看不出任何疲惫的征兆,但事实上,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面他们都没有睡着过。
“不会的,”当老夏对知乔说周衍曾想放弃的时候,她是这样回答的,“他很想赢,比任何人都想。”
然后,她就回自己房间去了。周衍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坐在双人床上看电视,正在放《欢乐合唱团》,时不时传来情景剧特有的阵阵笑声,她却不知不觉。
过了一会儿,周衍回来了,手里是一瓶汽水和几片厚厚的比萨饼。她不知道在这种荒郊野岭他是如何弄到比萨饼的,不过周衍是个神奇的人,在他身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还没睡?”他一边说,一边反手关上门,“我们再过五个小时就要出发了。”
“嗯,”她点点头,飞快地钻进被窝里,“我在壁橱里找到了另一床被子,帮你放在沙发上了。”
“谢谢。”他走到电视机旁边的单人椅上,坐下,就着汽水吃起比萨饼来,“你要不要也来点?”
“不用了。”
“膝盖和脚踝还疼吗?”
“嗯…”她回答得有些含糊其词。
知乔躺下来,假装自己正在入睡,过了半小时,她听到周衍从浴室走出来的声音,他关上电视和灯,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与平静之中。
可是她却睡不着,或许是因为脚踝和膝盖的隐隐作痛,又或者是对前路未卜的担忧,总之,她想要睡却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些声音,她以为是周衍在沙发上翻身,可屋子里竟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他走到门口,似乎想要开门出去。
“你去哪儿?”知乔问。
黑暗中,她看不真切,但她猜想他被吓了一跳。
“你也睡不着?”
“嗯…”
他低笑了一声,说:“我想出去走走,你去吗?”
知乔来回摩擦着自己□在空气中的手臂,然后,一件薄外套被丢在她头上。
“谢谢。”她有点尴尬,因为出门之前周衍说过外面可能会冷,但她却一意孤行地只穿了件短袖T恤就出门。
周衍双手插袋,走到她前面去了。他们沿着小镇的主路向坎贝尔港最激动人心的海湾走去。这个海湾如同是南海岸线上一道小小的凹槽,整个小镇包围着它,所以当午夜时分,白天的喧闹全部停止的时候,伴随着坎贝尔港的,是海浪拍岸的动人音律。
但如果有人告诉你,这里曾是著名的“沉船海岸”,由奥特韦角到瓦南布尔,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里,无数的船只在这一带海域沉没,你又会作何感想呢?如今这里是全世界潜水探险者的胜地,海底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
这天晚上的月光非常皎洁,如同黑夜里的一颗发光球,照在道路上、屋顶上、以及始终起伏的海面上。知乔觉得自己是踩着周衍的影子在前进,可是仔细一看,地上哪里会有影子呢?
“我们现在处在一种劣势。”周衍平静地开口。
“嗯…”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希望。”
知乔微微一笑,她很喜欢听他这样说,好像能给人以莫大的勇气。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双手插袋,站在岸边,像是在看着大海,却又不经意似地回头看她。
“?”
“别再受伤了…”
知乔心里一动,可她还是很快平复下心情,回答道:“好,我尽量。”
他又回过头去看大海,他们就这样安静地站着,直到他忽又开口说:“为什么喜欢我?”
“…”知乔觉得自己就像是接连被扔了两个炸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回答不出来吗?”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啊…不是的。”
“?”他回头看她,像是很想知道答案。
知乔抿了抿嘴,把视线投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没有看他:“不需要什么很特别的理由…只是喜欢而已。”
“…”他在等她说下去。
“优点什么的,你确实很多…不过缺点也不少,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无法忍受。”
“…”他的嘴角似乎在抽搐。
“可是,”知乔拉了拉披在肩上的他的薄外套,感到属于周衍的气息淡淡地围绕在她身旁,“所谓喜欢…所谓爱情,不就是这样吗,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需要刻骨铭心,喜欢就是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知乔竟然觉得周衍脸红了,她觉得很惊讶,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他没有给她确认的机会,轻咳了几声,转身向不远处的平台走去。
“但是!”她跟上去,大声对他说。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借着月光望向她。
“我已经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了,”她微笑着说,“我想跟你一起完成比赛,我想赢。我还想做很多其他的事情——为了我父亲,也为了我自己。”
“…”
“所以,你不用觉得尴尬,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喜欢你了,不过这样说好像也不太恰当,因为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我也不是说我喜欢你…”她向他走去,一边说,一边又觉得自己根本辞不达意。当她终于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哦,实际上我的意思是,我是蔡知乔,我是你的搭档——仅此而已。”
月光下,周衍也看着她,眉头微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他松开眉心,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好,我知道了。”
知乔松了口气,仿佛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她曾问过周衍,旅行的意义是什么,他没有回答。现在她觉得他是否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开始真正地爱上了旅行,爱上了他和她父亲所在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