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又出现了三根黑线。
但她还是不死心:“那么董耘呢?他总没有在你对面开一间书店吧…”
孔令书摸了摸下巴:“是他的狗。”
“…”康桥感到自己再次受到了打击。
但她仍然调整好心态,继续问:
“那么我呢?”
然而孔令书并没有立刻回答她,也没有进入思考的状态,而是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愕然地说:“你要去哪里?”
“…”她用手拍了拍额头,咬着牙说,“我是说如果,并不是说我要去别的地方生活!”
于是书店老板终于再次进入思考模式,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好像有很多,一下子都涌进了我的脑子里,我分不清哪一个算是第一个画面。”
康桥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丝感动。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用“百感交集”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她吸了吸鼻子,用带着动容的口吻继续问:
“那么如果是关于这次的竞标比赛呢,对你来说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孔令书掀开被子,钻进来,说:
“睡觉吧,我是不会上当的。”
十一(下)
医生:
你应该已经到家了吧?你让我不要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你,所以我只能发邮件了。
关于你走之前我跟你讨论的那个话题,就是我跟孔令书之间的问题,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从来不跟对方谈关于感情的话题。可能就像你说的,谈其他的内容很轻松,但是一旦谈到感情,一切都没那么简单。所以我们一直避而不谈。
昨天晚上我看了你上次说的那部电影的续集,故事的结局是,他们再一次擦肩而过,继续各自走自己的人生路去了。看完的时候也许有点唏嘘,觉得如果上天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就好了,但是回头想想,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如果他们最终真的在一起的话,这种童话般的感情只会被生活的琐碎湮灭。所以还不如把那短短一瞬间的记忆保留下来,然后靠着想象力,来维持这段触不到的感情。
所以我在想,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对一个人产生感情,又凭什么认为这种感情会永远持续下去?我想要从孔令书那里得到什么?他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也许,我们就是害怕发现现实的残酷,所以才一直只向对方袒露自己的肉体,却没有袒露自己的心。我想我跟他,都在害怕作出承诺。倒不是怕承诺本身,而是怕自己履行不了承诺。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祝你圣诞快乐!
康桥
康桥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移动鼠标,点击了“发送”。
她坐在办公桌前,发了很久的呆,像是久久还沉浸在昨晚的那部电影,或是刚才发送的邮件中。
“嘉桐中午不在,”忽然,Ryen出现在门口,“我们随便吃一点好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管这叫随便吃一点?”半小时后,当康桥坐在办公桌前,看着Ryen端到她面前的餐盘,有点傻眼。因为托盘上分明摆了两个精致的小型三明治、一小盘蔬菜沙拉、一份土豆泥和一份水果拼盘。
“嗯哼。”
她抬起头看着他:“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嘉桐会爱上你了。”
Ryen得意地耸了耸肩,转身打算离开。
“你不跟我一起吃吗?”她又问。
他想了想,转身消失在门口,过了一会儿,他端来了一份跟她那份一模一样的午餐,坐在她对面吃起来。
“你很喜欢做菜?”她一边吃一边问。
“我喜欢把很多东西合成一样东西的感觉。”
“那你应该更喜欢拼模型。”她得出结论。
“No,”他说,“我不喜欢那些冷冰冰的东西。”
“那你喜欢嘉桐什么?”
Ryen咬了一口三明治,停下来看着她,口齿有些含糊不清:“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还有谁?”
“董耘。”
“啊…”康桥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跟他的目的不一样,我纯粹只是想知道而已。”
“事实上,”他想了想,说,“我没办法很明确地说我到底喜欢她身上哪一点,但我就是想跟她在一起。”
“很浪漫的回答,”她说,“是女人都会动心的。”
“但嘉桐不会。”他吃完三明治,开始吃土豆泥。
“为什么?”她的嘴也没有停过。
“嗯…怎么说呢,”他说,“我觉得她很理智,她不太会受外界干扰,她不是那种因为一个娃娃很可爱就会把她买回去的人——除非她真的喜欢收集娃娃。”
“不啊,”她说,“在我看来,跟你在一起就是不理智的举动。”
Ryen停下手中的叉子,看着她:“什么意思?”
“不是说你不好,”她连忙摆手,“事实上我觉得你很好。但是你们之间相差五岁,女人如果爱上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人,以后的路会很艰苦。而且你们的背景也不同,必须有一个人放弃现有的生活才能在一起。”
“所以,”他想了想,说,“她克服了年龄的差距,而我放弃了原先的生活,我们各自往前走了一步。”
听到他这么说,康桥诧异地停下来看着他,阳光透过百叶窗洒下来,洒在他的头顶和侧脸上,他眨了眨眼睛,睫毛也随之震动。
“你这个人…”她歪了歪脑袋,“还真的性格蛮好的。”
他抿着嘴,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
“你会跟嘉桐结婚吗?”她又问。
他耸肩,实话实说:“不知道,这个我还没想过。”
“可是你已经愿意为了她飞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生活。”
“这又不代表什么,这跟我们会不会结婚有什么关系吗?”
康桥想了想,无奈地点头:“倒也是。付出并不一定要得到什么收获。”
“我不觉得这算什么,”他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恐惧。”
“?”
“也许嘉桐担心的是年龄的差距,而我担心的是文化的差异…可是即使不是这些,任何两个人都是不同的,都会有差别,这种差别会造成恐惧,好像一旦对方跟自己不一样,这段关系就很难进行下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我倒觉得,反而是这种差别和恐惧才能让两个人继续走下去。”
“?”
“如果你整天面对的是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你反而会很快失去兴趣。而且,因为有差别,两个人才会想去了解对方,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会妥协、让步,正因为有妥协和让步,关系才会更紧密。”
康桥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认识蒋柏烈吗,你是他家亲戚吧?”
“谁?”Ryen一头雾水。
“算了,当我没说过,”她挥了挥手,“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
“如果最终你们的结局是分手,你会害怕吗?”
“不会,”他耸肩,“为什么要害怕?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像玩扑克。”
“?”
“没有人知道结局。但是一旦你坐上赌桌,就要做好输的准备。”
康桥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说:“你很勇敢,真的。至少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这里的生活,去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你爱的男人就在这里?”Ryen提醒道。
她苦笑了一下,怔怔地说:“有时候我觉得我都搞不清楚什么是爱了。尤其是,当我发现一切都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就别去想象了,”他耸肩,“接受事物原来的样子。如果一个西红柿放在你面前,就把它切成两半咬着吃了,而不要去想该怎么把它煮到其它菜里,因为这个世界上菜谱那么多,你可能永远没办法决定哪一道是你最喜欢的。”
康桥看着他,笑起来:“你知道吗,我现在相当喜欢你。”
Ryen也笑起来,笑容仍然是那么灿烂:“那如果你是国王,你有权决定谁能够娶嘉桐的话,在我和董耘两个人里面,你会选谁?”
康桥吃着土豆泥,头也不抬地说:
“董耘。”
周六下午,在街道文化宫内,正在举办街道文化宫改建工程设计竞标大赛。当两支队伍的负责人分别阐述了提交的设计方案和理念后,评审委员会给出的分数是相同的60分。
此时,孔令书站到舞台的中央,拿着麦克风,不紧不慢地说:“本次大赛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必答题,总计70分,目前两队都是60分。第二部分是抢答题,一共三道问题,每题10分。”
坐在舞台两侧的,是参加本次大赛的两队队员。舞台左侧是摸拳擦掌的徐康桥、Ryen、以及…一脸无奈的邵嘉桐。舞台右侧的则是徐康桥大学里的死对头,也就是中药店王老板表舅的小姨子的外甥女的侄子,以及…左右护法两名。
康桥双手抱胸瞪着对面的三个人,然后,用一种只有Ryen和嘉桐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们完蛋了。”
“?”
“对面那两个家伙我认识,”康桥表面装作镇定,其实连声音都有些发抖,“是我们学校数学班的,他们还得过世界大赛的冠军…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Ryen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邵嘉桐云淡风轻地看了康桥一眼,说:“反正我本来也就是来打酱油的。”
“不知道现场有没有人以前在学校参加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作为评审委员会主席以及改建项目委员会主席的孔令书问道。
对面的左右护法立刻自豪地举起手来。
与此同时,康桥、Ryen、以及嘉桐却有些自惭形秽地垂下脑袋。
孔令书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你们很有优势。”
中药店王老板表舅的小姨子的外甥女的侄子立刻扬起下巴,得意地瞪了康桥一眼。
“请听题…”主席大人说,“街道文化宫门口这条大街的南端到北端一共相距3.5公里,董耘和餐馆老板,分别从最南端的书店和最北端的餐馆往大街的中段走。董耘牵着狗,以每小时4公里的速度前进,餐馆老板带着猫,以每小时3公里的速度前进…”
说到这里孔令书停下来,分别看了看两边的队员。右侧的队伍里,两名数学高手已经把手指悬在抢答器上方,准备随时按下。而另一边的徐康桥,却仍在奋力记着题目,一副简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就在康桥几乎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听到孔令书提高音量,以一种公平、公正、公开的语调说:
“三个问题分别是:从大街的南端到北段一共有几个路口?董耘的狗叫什么名字?以及,餐馆老板的猫几岁了?——开始抢答!”
“哔…”
在一片静默中,徐康桥按下了抢答器。
医生: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想此刻你们一定一家人聚在一起,打算开始庆祝。
今天我恐怕经历了一场史上最惊心动魄的比赛,这比我以往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比赛都要让人感到害怕(尽管目前为止,我的人生中只在小学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卫生知识竞赛,而且还因为答不出粪便里的细菌种类而被淘汰了),但是很神奇的是,我赢了。
我忽然发现,害怕是没用的,害怕并不会使你变得更好,相反的,相信自己才会。邵嘉桐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个黑漆漆的男朋友昨天跟我说,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像赌博,一旦坐上了赌桌,就要做好输的准备。所以不管害不害怕,赌局最终还是会结束的,结果总会来临。而且,明天也总是会来临。
事实上,我仍然不知道,杰西和席琳到底是因为害怕那个不顾一切换来的结果,还是一致理性地认为,这红昙花一现的短暂感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我想,也许两者都有吧。就像你一直说的,人就是这么复杂。
说了这么多,可能你还不明白我到底想说的什么,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明白。也许等你回来,我们聊聊,你就能像往常那样从我所说的话里总结出我一辈子都总结不出的结论。
而现在,我要去跟我爱的男人滚床单了。
圣诞快乐!
康桥
十二(上)
尽管已经到了一年的最后一天,天气寒冷,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也光秃秃地耸立着,但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当站在温暖的阳光中,全身被金色笼罩着,仍然让人感到温暖。
邵嘉桐穿着厚毛衣和牛仔裤,脚上仍是那双白色的棉布球鞋,站在“一本书店”门口,抬头指挥着工人们往门头挂广告画。
“你确定把我的照片放上去好吗?”徐剑一手拿着咖啡,另一只手插在羽绒外套的口袋里,眯起眼睛看着画面上的自己。在他的肖像旁边,是新书的名字:我在亚马逊。
“你知道,”阳光有些刺眼,邵嘉桐不得不抬起一只手,遮在额前,“简单地把创作人的肖像作为一种品牌,有时反而是一种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宣传手段,比如——‘老干妈’。”
“…”徐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闭上嘴喝咖啡。
“能跟我说说你开这样一间书店的初衷吗?”当工人们终于把广告画安装好的时候,徐剑忍不住打量地面前的这间书店,问道。
嘉桐耸了耸肩:“为别人打了那么多年的工,想要自己做点什么。”
徐剑点了点头:“那为什么每周只卖一本书?”
“因为有时候选择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她说,“会让人无法下定决心。当你是抱着一种无法下定决心的心态去做选择的时候,往往这个选择会让你后悔,甚至即使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你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徐剑仍然点了点头,只是他的点头始终带着一种不置可否的意味。
“你好像不太认同?”她双手抱胸,转过脸来看着他。
然而他只是撇了撇嘴:“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这一直是我的人生信条。”
“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她说。
徐剑想了想,才用一种低沉却实在的口吻说:“这个舞台对你来说太小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专注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有些人是适合独处的,有些人则比较适合人群。你知道所谓的’外向型人格’跟’内向型人格’的区别吗?”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看着广告画中的自己,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怎么,你现在又改当起心理医生了?”
徐剑耸了耸肩,说:“外向跟内向其实跟一个人的外在表象无关,有些人喜欢说话,你看他/她总是巴拉巴拉说个没完,但这不代表他/她是一个外向的人,相反有些人很少说话,也不代表这人就是个内向的人。”
“外向跟内向的区别是在于一个人是否适合跟别人相处,”他说,“如果你跟一群人呆在一起时间久了觉得很累,像是精力被榨干了,但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却又精力充沛,说明你是内向型人格。相反的,假如你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无精打采,但是跟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又变的精力无穷,那你就是外向型人格。”
“那么如果我有时候喜欢跟一群人在一起,有时候又很享受一个人呆着呢?”她想了想,问道。
“那么…”徐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咖啡杯丢进路边的垃圾桶,“你很可能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了。”
邵嘉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她忍不住问:“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会最终选择了我——我是说,签了我给你的合同,这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嗯,说真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早就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想的了。”
“…”
“但我很喜欢你的那种坚持,一种很简单的坚持——就是我想要做成这件事。”
“嗯,”她耸了耸肩,“听你这样说,我觉得我当年的确还蛮执着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继续道,“我不喜欢被傅薇利用。”
听到这里,邵嘉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徐剑也坦然地一笑:“你的确还蛮会洞察人心的,知道我软硬不吃,最恨的是被人利用。”
“但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的是你根本不介意。”她摊了摊手。
“男人嘛…”他用一副自嘲的口吻说,“冷不防从一个傻不拉叽的小姑娘那里听说自己被利用,多少还是要护住面子。”
“哈!”
“但是,你的确是个幸运的人。”他下了个结论。
她点点头,算是承认。
“不过,”他又继续说,“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又让我觉得你其实不止是幸运而已。”
“?”
“我在你们这里出第一本书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助理,到了第二本的时候你已经是个编辑了,第三本的时候你是策划人、除了我这本书之外你同时还在做好几本其它的书,而现在…你的能力早就超出了当初我设想的范围。所以你有的肯定不止是幸运而已。”
嘉桐微微一笑:“我可以暂且当作这是赞扬吗?”
“当然。”
她看着他,笑得很开心。
“尽管我不认为你的舞台应该是这家小书店,但是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
“应该说是一种心态的转变吧,”他说,“前几年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像是一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战士。”
她皱了皱眉,有点哭笑不得:“那么现在呢?”
他看着她,像是要再仔细观察一下才能下结论:“现在嘛…你已经甩掉了原来的那些包袱。这是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最大、同时也是让我觉得最欣慰的变化。”
“那么你呢,”她又问,“你这些年有什么变化?”
“我老喽,”他不无感慨地说,“已经爬不动雪山了,只能去丛林了。”
“但你还是在全世界到处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古人说的话都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好像我老妈到现在还在往我的冰箱里塞可乐。”
嘉桐笑着说:“所以你也还在请那些在你家门口等了好几天的小孩喝可乐吗?”
徐剑摇摇头:“实话告诉你,现在已经没有小孩会等在我家门口求我签合同出书了。其实除了董先生之外,我只收到了一个出版公司的offer。时代不同了,我早就不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了。”
“会有失落感吗?”她看着他,笑嘻嘻地问。
“我本来以为我会有,”他脸上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但说话时的神情却比以前显得诚恳,“但是后来觉得比起失落感,我最大的感受还是松了口气。”
“?”
“当人们不再关注你的一举一动的时候,你才算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邵嘉桐笑了笑:“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改变。”
“对,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一点。”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结束了一段久违的对谈。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书店正门上方的广告画,那上面的徐剑正穿着无袖的户外背心装咧开嘴对着他们笑…
“你真的不太会笑,”嘉桐忍不住说,“比哭还难看。”
“我知道…”徐剑无奈地板了板面孔。
”而且,”她眯起眼睛看着那张照片,“看着就觉得好冷。”
“但是比起这个,我想说,那是什么鬼东西?”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在她书店门口右侧的墙上贴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更多选择更多新书,就在斜对面。
嘉桐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
“孔令书!”
与此同时,在马路的斜对面,孔令书正在写他的本周推荐书目。
邵嘉桐一把推开书店的玻璃门冲了进来:“孔令书!我书店门口墙上的海报是不是你贴的?”
孔令书抬起头,看着她:“不是。”
“…”嘉桐诧异地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是我让新来的工读生去贴的。”他随即解释道。
嘉桐咬着牙:“谁允许你在我书店旁边贴广告的!”
“三天之后就要举行签售会了不是吗,”他说,“到时候人一定很多,等那些人买完徐剑的新书,可以顺便到这里来逛逛,买些其它书回去。”
“但是你没有权利在我书店门口贴那样的海报。”
孔令书眯起眼睛看着她:“所以你就是这样对你的老朋友吗?还记得你那间小店刚开的时候我是多么无条件地支持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