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没有说话,可是呼吸声却变得沉重。
她安静地、仔细地听着他的呼吸声,像是想从这里面听出他那些从没说出口的答案。
两人在这漆黑一片的书店中,一言不发地站着,仿佛这间书店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然而,即使面对面,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没有针尖对麦芒,即使黑暗使他们逐渐卸下防御的伪装,他们却似乎仍然无法对彼此畅所欲言。
“…难道不是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孔令书终于开口道。
“?”
“如果没有那份…那份协议的话,”他说,“你会愿意早上帮我买早饭然后跟我一起吃?会陪我去参加填字谜大赛?会周六晚上跟我一起去看电影?会在烧烤的时候帮我烤五花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
“会在我想要你出现的时候放下手上的事情,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再次沉默。手中的那串钥匙轻轻地晃动着,发出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但很快的,这声音就停下了。整个书店又恢复到了刚才的那种寂静无声,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忽然,康桥在这寂静中叹了口气,用一种略带疲惫却又哭笑不得的声音说: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不愿意?”
“我…”书店老板开了个头,却又说不下去了。
然而康桥并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走到他面前,在黑暗中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准确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里,这是孔令书的味道,是一种带着迂腐的学究气的…男人味。直到这一刻,她才肯对自己承认——她想死他身上的这股味道了!
孔令书也许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所以一时之间,只是手脚僵硬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但很快的,他也伸手搂住了她,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像是彼此都很怀念这久违了的亲吻。
康桥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变得松散,整个人轻飘飘的,积郁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变空了,心却是满的。
忽然,孔令书一把把她抱到收银台上,然后开始解她的牛仔裤扣子,可她他在黑暗中心急火燎地解了半天都没解开,忍不住火大地吼起来。
康桥很想笑,却又不敢。她把他的手放到她侧腰的拉链上,低声说:“你努力的方向不对。”
孔令书放开她的嘴唇,在黑暗中,眯起眼睛俯视她,这一刻,康桥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过去跟他的种种,无论过去的他们再怎么针锋相对,无论他们做过多少互相斗气的事,说过多少恶毒的话,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孔令书——只是一个男人。
一个她想要的男人。
他仍然俯视着她,一言不发,然后,就在她开始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打开她侧腰的拉链,把她整条裤子扯了下来。
尽管皮肤碰到冰冷的桌面让康桥的脑袋清醒了一会儿,但这同时刺激着她全身的官能神经。她叹了口气,伸手勾住孔令书的脖子,双腿熟练地架在在他的腰上,喘着气,低声说:
“我再说一遍,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孔令书推倒在收银台上。
“噢!”康桥忍不住叫起来。
“怎么了,”孔令书错愕道,“我还没进去啊!”
她咬牙切齿:“有东西戳到我的后背了…”
孔令书随手在她背后的台面上撸了一把,只听到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谁也无暇去管那到底是什么。
“现在可以了吗?”他问。
“别给老娘废话,”她说,“来!”
于是再一次的,她被按在收银台上,他的手臂很有力,像是要告诉她,无论如何她也逃不掉了…
黑暗中,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又好像没有。但很快的,她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事,无论是让她高兴的,还是难过的,统统都抛在脑后…
第二天傍晚,康桥仍然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忙着装家具,嘉桐跟Ryen似乎已经完成了书店里的那些家具,他们邀她一起去吃个晚饭,然后再回来帮她一起装。
“不用了,”她笑了笑,“你们去吧,我不饿,我想再继续干一会儿活。你们不用那么急着回来,多吃一会儿,说不定等下我就完成了。”
“还剩多少?”嘉桐靠在门上,问道。
她清点了一下,说:“两张椅子和一个书架。”
“你自己先装椅子吧,我们回来帮你一起装书架。”
“好。”她笑着点头。
于是他们走了,整个店铺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望着这间即将成型的,小小的店铺,忽然有些惆怅。她第一次很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前路未卜”,可是另一方面,她的血液里又流淌着兴奋的因子。她知道,无论成功或失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在她坐在新铺的地板上,埋头研究怎么把眼前这把木头椅子拼接起来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敲了敲她工作室的玻璃门。她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是对面那间书店的老板。
“要帮忙吗?”他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看了看书中那张图纸,然后抬起头,说道:“我可是室内装潢设计师。”
孔令书站在那里,俯视着她,双手插袋,仿佛在说:那又怎么样?
“好吧,我看不懂这张图纸。”作为一名即将为自己打工的室内装潢设计师,她有点挫败地承认。
“起来。”他还是从上往下地看着她。
她站起身,他从她手里接过图纸,然后把她拉到一边去,从地上捡起那些零散的配件,看了图纸一眼,便开始拼接起来。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认真,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零件盒图纸,仿佛他身边的康桥根本是不存在的。
十五分钟之后,一把木头椅子便好好地立在康桥这间只有十五平米大的工作室的正中央。
“还有什么要我装的吗?”书店老板问。
康桥错愕地看了看眼前的椅子,又看看他。
“我知道你很惊讶,”书店老板“谦虚”地耸了耸肩,“你一定觉得我是天才。你别忘了,书店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我自己装起来的。”
“不…”康桥张着嘴看着眼前的椅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惊讶是因为我才发现自己买错了,我想买的明明是那种可以折叠的椅子…”
“…”书店老板眯起眼睛看着她,鼻翼明显有些起伏。
“好吧,”她连忙改口,“这样也不错。”
他双手抱胸,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墙角的那堆木板:“这也是要装起来的吗?”
她点头。
他走过去,拿起木板,拆封后便开始认真地研究起装配图纸来。
康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迟钝如他,也被背后那两道视线逼得回过头来。
“?”
她看着他,像是有点不确定,又有点迟疑:“你…真的愿意帮我装家具?”
书店老板没有看她,但却用她昨晚的说过的那句话来回敬她: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愿意?”
康桥站在那里,很想说点什么来反驳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让她说不出话来。
孔令书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开始装起书架来。徐康桥站在他背后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低声说:
“谢谢…”
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另一边,在那铺满了金黄色梧桐树叶的街道旁,在那间从开门以来就没有名字的书店里,老严正皱着眉头,凝视着眼前的收银台。
“你怎么了?”多次从他身边经过的小玲终于忍不住停下来问他。
老严紧锁着眉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说:“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的收银台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玲耸肩:“没觉得啊,收银台不是一直都长这样吗?”
老严的眉头更紧了:“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小玲又仔细想了想,才说:“会不会是因为台历不见了?”
“对哦!”老严瞪大眼睛,“台历呢?”
小玲四周找了一下,终于在旁边的书架地下找到了那本台历。她把台历捡起来,重新折好,放在收银台上,问道:
“这样对了吗?”
老严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整个人都好了起来:
“这就对了。”
第二天晚上,书店快打烊的时候,齐树带来了他作为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同时也是他的毕业作品——纪录片《书店是怎样建成的》。
所有人围坐在书店角落的那台小电视机前,准备看这部片子。
“在开始放之前,”齐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感谢一个人。”
康桥无奈地露出微笑,刚想对他说“别那么客气”,就听到齐树说:
“就是我的前老板。”
说完,他走过去,激动地给了孔令书一个大大的拥抱,后者则显然很想快点挣脱的样子。
一分钟之后,齐树终于放开孔令书,说:“如果没有老板的鼓励,我不可能有今天。当时,在我最犹豫不决到底应该报考哪个科系的时候,是老板建议我选择导演系的,所有我能有今天,全都是他的功劳。”
所有人都感动地为孔令书热烈鼓掌。书店老板则只是咧嘴笑了笑,坐在那里。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建议他去导演系?”在这片热烈的掌声中,康桥侧过头低声问孔令书。
“跟什么系没关系,”孔令书低声回答,“当时我这里工读生太多了,我想辞退他,但是又觉得不太好,刚好有一天他兴高彩烈地告诉我说他同时被三个学院录取了,问我去哪个好…于是我选了那家离这里最远的,这样他就会自动辞职了。”
康桥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了然地点点头。
“好了,各位,现在请一起来看我人生的第一部作品!”说完,他按下播放键,电视屏幕里出现了一间店铺。
所有人围坐在那里,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所以脸上的表情也都不太相同。但是一分多钟之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相似。
“那个…”董耘忍不住说,“你是不是不小心按了快进按钮?”
“没有啊。”齐树说。
“但是这里面的镜头一直在快进。”
“对啊。”他点头。
“也许…这是一种艺术表现手法?”嘉桐不太确定地问。
“正确!”齐树高兴地摇摆着食指。
“但是,”Ryen皱起眉头,“他好像快进得有点快,因为你看,现在已经放到我们在装书架了,这已经是前几天的事了。”
“也许…他只是想先用快进的方式让大家知道整个过程,然后才是一些正式的影片…”康桥歪着脑袋说。
然而话音刚落,画面上就出现了大大的几个英文字母:
The End…
所有人都诧异地半张着嘴,看向齐树,而他却按下按钮,然后大声宣布:
“影片到此结束。是不是很精彩?”
“等等,”康桥说,“这算什么鬼纪录片!”
“这当然是纪录片,”齐树有点不满,“这部片子记录了你们整个店铺从筹备到开张前一天的所有过程也,我今天下午还特地赶过来拍了最后那几组镜头。”
“可是你刚才放的一共只有三分钟也,这一个月里面我跟你一起拍的镜头不下30个小时啊!”康桥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是没错,”齐树耸肩,“但是…有一点可能你不知道。”
“?”康桥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就是…”说到这里,齐树露出无辜又可爱的微笑,“根据我们学校的规定,毕业作品的长度必须是3分钟。”
说完,他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高兴地带着他的作品离开了书店…

 

七(上)

周六的上午,阳光照进房间,照在铺着灰色床单的床上,照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上。女人人发出一种像是叹气的声音,但又好像并不只是在叹气。
男人一边用鼻尖蹭着女人的脖子,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
“所以,这周嘉桐到底卖的是哪本书?”
女人的气息有些不稳定,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敷衍地答了一句:“不、不知道…”
男人的气息并没有乱,但是有些重。但他还是随着身体的动作,问道:
“你难道都没有在进门的时候,注意看吗?…”
“嗯…”她的脑子里其实根本存不在他的问题。
“她有几排书架?”男人端起女人的双脚,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到三个…吧…”她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男人喘着粗气,问道,“每天能卖出几本?”
一直闭着眼睛的女人忽然睁开双眼,咬着牙说:
“孔令书,你能不能好好做?不许在这种时候乱问问题!工作和生活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必须把它们完全分开来。”
孔令书停下动作,看着身下的徐康桥:“那什么时候可以问?”
“等你做完。”她瞪她。
“哦。”领命之后,他一言不发地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停!停!停!”徐康桥几乎是用尽了大脑里仅存的一点意志力才能在这种时候喊停。她一把推开孔令书,生气地说:“你那么想知道邵嘉桐这周卖什么书干嘛不自己去问她?!”
孔令书也皱起眉头看着她,几乎是毫不考虑地说:“我毕竟是书店老板,怎么能去问另外一家书店的老板她最近要卖什么书?你把我当什么了,做人要有最起码的尊重。”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她几乎是用吼的,“啊?!”
孔令书继续皱着眉头,像是看外星人那样看着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康桥怒从心起,抓狂地扑过去揪孔令书的耳朵。后者第一时间从床上跳起来,双说捂着耳朵:
“我说过,别碰我耳朵!”
“我就要碰!”她扑过去,两人纠缠在一起,倒在床上。
于是,太阳决定躲到乌云后面去了…
董耘牵着March走进孔令书的书店时,后者正躲在玻璃橱窗旁的角落里,拿着望远镜鬼鬼祟祟地监视着马路对面的情况。
董耘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问正坐在收银台后面按着计算器的老严:
“他在干什么?”
老严头也不抬地答道:“你说呢?”
他顿了顿,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后,才继续道:“自从上周对面那间小店开张以来,他每天都要在那里站起码三个小时。”
“天呐!”就在董耘张嘴打算问孔令书究竟站在那里看什么的时候,躲在角落里举着望远镜的书店老板忽然惊叫起来,“香蕉先生进去了!”
董耘皱起眉头,愕然地眨了眨眼睛:“谁?”
书店老板根本没理他,老严却意兴阑珊地说:“就是那个常来我们店的,总是穿着一件印着黄色香蕉T恤的男人。”
“…”
就在董耘觉得自己整个脑筋都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孔令书又说道:“他空着手出来了…他朝我们这里来了。”
说完,他已经放下望远镜,走到橱窗前面,假意摆弄起架子上的书来。
门口的风铃响起,一个穿着印有黄色香蕉图案的T恤衫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孔令书抬起头,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嗨。”
“香蕉先生”点点头,问:“你这里有《第二本书》吗?”
“有,”书店老板想了一秒之后答道,“就在靠窗第三排书架第四层的当中。”
“香蕉先生”点了点头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书。孔令书又假装不经意地走过去,问道:“你有没有去我们对面那家书店看过?”
“我刚从那里出来,”他老实地点了点头,“那里每周只卖一本书。”
孔令书耸肩:“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只卖一本书怎么行呢,书店就是要有很多书才叫书店嘛。”
然而“香蕉先生”却没有搭话,继续用一种老实的目光看着他:“她们那里这周卖的就是这本书呢。”
孔令书愣了一下,像是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这里打折吗?”对方说,“她们打六折呢,但是我想假如你这里价钱跟她们一样的话,我还是情愿在你这里买。”
听到这番话,孔令书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地说:“事实上,我这里还不止六折,鉴于你已经是老顾客了,我可以给你打五折。”
一直坐在收银台后面按着计算器的老严此时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孔令书,又看看“香蕉先生”手里拿着的那本书,说:“但是这本书的进价——”
“——我说五折就是五折,”孔令书打断他,“老客户嘛,应该的。”
“香蕉先生”似乎很高兴,那张老实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他很快拿出钱,结了账,然后在老严极其不情愿的目光下,带着新买的书离开了。
“你知道这本书的进价就是五折吗?当然成本中还要算上分摊的租金、固定资产折旧、水电费、员工工资和其他成本。”
孔令书眯起眼睛看着他,冷笑了一下:“你能不能把眼光再放长远一点,不要总是局限于这些小钱里面?可能刚才我卖出的那本书是亏本了,但是我抓住了一个老顾客的心,他会认为我们这里比对面更值得相信。你没听他说吗,他觉得假如价钱一样的话,还不如在我们这里买呢。”
然而老严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像是完全不想跟他争论下去。
总之,董耘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尽管孔令书已经睡了对面那家书店的老板之一,但他仍然将那家店视为眼中钉。
“Hello!”Ryen推门进来,“我是来兑零钱的,谁能帮我一下吗?”
老严才刚要打开收银机,就被孔令书制止了。
“抱歉,”书店老板脸上的“微笑”简直可以冻死人,“我们也没有零钱。”
老严眨了眨眼睛,决定不说话。
Ryen眯起眼睛看着孔令书,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点了点头,但是眼神里明显充斥着不满。接着,他把视线移到了董耘身上,抬手打了个招呼:
“Hi,buddy,everything’s ok”
说完,就在一脸迷惘的董耘打算打破芥蒂跟他寒暄的时候,他蹲下来,笑着摸了摸March的脑袋。
董耘沉下脸来,跟孔令书交换了一个眼神,像是在说:尽管我有点鄙视你刚才不肯给人换零钱的行为,但是兄弟…干得好!
Ryen逗完了狗,站起身,说:“好吧,看来我得去找别家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说真的,孔令书,”董耘忍不住说,“如果你对’一本书店’很在意的话,为什么不去那里看看呢?那是康桥和…和嘉桐开的店,而且就在你的斜对面,可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们这两家店都会以现在这种形式继续经营下去,为什么你不去看看,跟她们谈谈,而是天天躲在角落里用望远镜观察她们的动静呢?其实很简单,你从这扇门走出去,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店门口,推门进去就是了。然后找嘉桐好好谈谈,也许你们会发现你们并不是敌人。”
孔令书看着他,眼皮也没抬一下:“那么请你帮个忙,你帮我去走一趟。”
董耘怔了一下,说:“去’一本书店’?”
孔令书摇了摇头:“去找嘉桐谈谈。”
董耘眯起眼睛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你还有多余的望远镜吗?”
Ryen回到“一本书店”的时候,嘉桐正试图从货架的顶端取一包咖啡豆,但是那个高度对她来说确实有点难度。他连忙走过去,帮她取下来,放在吧台上。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嘉桐问。
“我走了好几家店才换到零钱。”
“老严那里没有吗,”嘉桐说,“据我所知他应该有很多备货。”
Ryen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帮她拆咖啡豆的包装。
“怎么回事?”嘉桐双手抱胸,看着他。
Ryen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孔令书很介意我们抢了他的生意。”
“可我们没有,”嘉桐似乎很诧异,“我们一周卖的是同一本书。”
“但他在意。”他直言不讳地看着她。
尽管有点失望,但她还是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
“你觉得我有必要找他谈谈吗?”
“Sure! Definitely!”
嘉桐了然地点了点头。但她很快就敏锐地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里还藏着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