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给丁浩的。”
邵嘉桐了解地点了点头:“你在那家伙身上还真花了不少精力。”
董耘笑了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把书装进购物袋。
“我要回去了,你走吗?走的话顺便送你回去。”邵嘉桐问。
“太好了。”他微微一笑,露出脸颊两边细细长长的酒窝。
邵嘉桐启动车子,驶入夜色之中。外面的风有点大,所以她关上了四面的车窗,只是在车顶开了一条缝,即便如此,开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是能听到外面狂风呼啸的声音。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董耘忽然说。
“?”邵嘉桐在开车,所以没有分心转过头去看他,只是抬了抬眉毛,表示疑问,她知道他看得到这个表情。
“你打扮得跟平时不太一样,”董耘上下打量着她,“很有…女人味。”
“…”邵嘉桐心里一惊,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难道你要我双休日也穿西装加衬衫吗。”
董耘想了想,大概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没再说下去,但脸上的表情像是仍有些不解。邵嘉桐连忙岔开话题:
“所以,你跟那个犯人,现在变成好朋友了?”
“好朋友也谈不上,”他摇头,“其实丁浩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你就好相处吗?”邵嘉桐失笑。
“我还好吧,”董耘喊冤,“至少我表面对人都客客气气的——虽然骨子里是笑面虎。”
她很少见到有人自嘲也会这么开心,不过董耘的确是这种人。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开朗了一点,”邵嘉桐说,“我是说,那种真的开朗。”
董耘看了看她,又看向窗外,苦笑道:“今天下午蒋医生也是这么说。”
“我想可能是因为医生已经有点对你不耐烦,所以想快点让你毕业吧。”她忍不住揶揄他。
“不是可能,”董耘这个人聪明就聪明在很有自知之明,“他其实早就对我不耐烦了。”
邵嘉桐笑起来:“所以才把你送到监狱去,好让你有点事做,可以不要去烦他?”
董耘无奈地摊了摊手:“要说奸诈狡猾真的谁都比不过蒋柏烈。”
(正在昏暗的诊室内凑在显微镜目镜前仔细看着玻璃片上的毛虫切片的蒋医生,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邵嘉桐笑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着走出来了,是时候了。”
“…”
面对董耘的沉默,她忽然意识到,就算再熟,有些话题还是他们之间最好不要触碰的…于是不禁感到尴尬。可是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化解这种尴尬的时候,董耘却忽然开口道:
“也许你说得对。”
邵嘉桐在红灯面前停下车,拉上手刹,转过脸来看着董耘。
“你不怪我多事吗?”她问。
“怎么会,”他挑眉,“你也是关心我。”
“那就好…”她笑起来。
董耘也看着她,笑了笑。
这好像是两人在经过了不久之前的那场风波之后,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对话。没有心结,也没有不安,好像他们又能像以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就在邵嘉桐准备再次上路的时候,却听到董耘在这宁谧的气氛中,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嘉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那么一瞬,邵嘉桐竟感到手脚乏力,好像踩下油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怔在那里,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他的这句话。他的口吻、他的语气、他那极富磁性的声线、甚至是他尾音的长度,都变成她反复回味的重点。
后面的车按了两下喇叭,才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暗自深吸一口气,有点手忙脚乱地放下手刹、踩下油门…
然而董耘却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就好像,他刚才什么也没有说一样。
送完董耘之后,邵嘉桐回到家已经超过十点半了。她像平时一样打开灯,换下衣服,卸妆,洗澡,操作洗衣机,涂保养品,最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因为她是个从来不看电视的人。好像经过了忙碌喧嚣的一天之后,回到家安安静静的,才能让她平静下来。可有的时候,这种安静…也让会让人窒息。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起手机,愣了一下,接起来。
“你到家了吗?”詹逸文似乎也是个从来不喜欢说废话的人,所以每次接到他的电话,都没有听过任何类似于“喂”或“你好”的开场白。
“到了,刚到没多久。”她说。
“好,我只是问一下,再见。”说完,他似乎真的就要挂电话。
邵嘉桐又是一愣,然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怎么不说再见?”
“没有…”她失笑,“我只是没料到你打电话是这么干脆。”
“嗯,”詹逸文说,“我不喜欢打电话。”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说,“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和表情,如果是跟陌生人打电话的话,你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外星人。”
她更加觉得好笑:“原来你这么需要画面感。”
“是吗?”听上去,他好像在思考,“也许吧…因为我是画家啊。”
“…好吧,”这个答案,她勉强接受了,“不过我倒觉得,有时候打电话比面对面地讲话让人觉得安心。”
电话那头的画家“啧”了几声:“我以前一直怀疑自己有自闭症,现在看起来,我应该还是正常的。”
邵嘉桐咧了咧嘴:“这也许是我的职业病。因为我平时的工作大部分就是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所以有时候空下来我宁愿跟人少一点接触。”
詹逸文“嗯”了一下,也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好了,晚安吧。”邵嘉桐说。
“等等…”电话那头的他却忽然说。
“嗯?”
“于任之说…”他似乎有点吞吞吐吐,“你没有男朋友。”
“…”
“是真的吗?”
邵嘉桐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也不是言情小说里三十几岁还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文艺女青年,所以当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在约她单独出去吃了一顿晚饭并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打电话来确定她是否安全到家后,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时,她基本上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真的。”她平静地答道。
“哦。”画家也同样平静地应了一声。
电话线的两边都是沉默。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当面问我?”可是这种沉默,好像又不让她觉得尴尬。
詹逸文笑了一下,说道:“也许就像你说的…有时候,有些话在电话里讲,要比面对面地讲让人安心。”
邵嘉桐忍不住莞尔,詹逸文的确是个聪明的人。
“问完了可以说再见了吧?”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大方一点。
“最后两个问题。”他却说。
“?”
“跟我吃饭会觉得闷吗?”
邵嘉桐想了想,说道:“不特别兴奋,不过肯定不会闷。”
“哦。”他的“哦”总是让人有点搞不清他到底算是对她的答案感到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还有一个问题呢?”可是这样的他,反倒让她觉得有趣。
“我还能约你吃饭吗?”
邵嘉桐握着电话,坐在床上忍不住笑起来。她想,詹逸文这个人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他很直接,不论什么事,都不喜欢拐弯抹角——跟于任之简直是两个极端(虽然于任之的拐弯抹角也是他最可爱的地方)。
“可以。”面对这样的人,她似乎也可以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
“那好,”电话那头的他的声音,第一次让人听出了一丝高兴,“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邵嘉桐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关上灯,躺下睡觉。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因为风大的关系,只开了一扇窗,不过这并没有阻断窗外的好天气。董耘抬头看了看没有云的天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丁浩在木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天到了的关系,他的嘴唇有点发白。
“这是什么?”坐下来之后,丁浩看着桌上的三本书,问了一个跟邵嘉桐一样的问题。
董耘苦笑:“《亲爱的安德烈》、《拆掉思维的墙》和《屋顶上的流浪者》。”
丁浩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是给我的…礼物吗?”
董耘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不算礼物吧…只是几本书而已。”
丁浩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好像有点复杂,让人捉摸不透,但董耘看得出来,他似乎很感动。
“呃…”董耘摸了摸鼻子,“只是想拿来给你打发打发时间的。”
丁浩那发白的嘴唇动了动,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
等到董耘也在椅子上坐下来,丁浩才再次开口:“昨天…我跟爸爸见面了。”
“啊…”董耘尽管有点诧异,但还是对他笑了笑,鼓励他说下去。
丁浩垂下眼睛,说:“我们说了很多,好像…很多结都解开了。”
“是吗,那就好。”好像除了这个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想谢谢你。”丁浩忽然正色道。
“?”
他抬起头来,这是董耘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认真的眼神:“我这个人其实…很难相处。”
董耘失笑。
“?”丁浩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
董耘连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想到前两天也有人说我是个难相处的人。”
“你?”丁浩挑眉,“你还好吧,你对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虽然有点笑面虎的嫌疑。”
听到这里,董耘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丁浩本来还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看到他那种满脸横肉的笑容,眼里也不禁闪过一丝笑意,撇了撇嘴:“哪有人听到别人骂他,还笑这么开心的?”
董耘笑着说:“因为我当时也是这么回答她的啊…没想到你也觉得我像笑面虎。”
“笑面虎有什么好?”年轻人挑眉。
“至少有个‘笑’字。”他却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丁浩看着他,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大哥…”过了一会儿,丁浩忽然说,“我可以叫你大哥吧?”
“当然可以。”董耘的脸颊上还是有两道细长的酒窝。
“我觉得,”年轻人一脸认真,“你是好人。”
“…”董耘诧异地张了张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我真的觉得,你是好人。”然而丁浩却只是执拗地反复说着,好像根本不需要理由。
“其实,”董耘看着他,一脸平静,“我是不是好人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感谢我,我其实没有为你做什么。”
丁浩也看着他,一言不发,但眼中却是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固执。
“说真的…”看着这张脸,董耘忽然想让自己变得坦诚一点,“我开始是被蒋医生赶鸭子上架拉来的,而且我一开始觉得你…很讨人厌。”
丁浩撇了撇嘴,像是不太服气。
“不过后来我想,其实我自己也蛮讨人厌的,”董耘也撇嘴,“既然别人能忍受我,我干嘛不能忍受你呢。”
听到这里,丁浩不禁笑起来。
“你知道吗,”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孔,“我活到这个岁数,很少有勉强自己去坚持做什么事。”
“骗人。”丁浩立刻反驳。
“是真的。”他愕然。
“读书呢?”
董耘苦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点也不觉得读书是在勉强自己,我念书那会儿还挺爱学习的。”
“…”年轻人还是撇嘴,不过好像不愿意再就这件事跟他争执下去。
“我后来仔细想过,”他说,“每周到这里来,确实是我勉强自己坚持做的最久的一件事。当然,现在看起来,这件事好像一点也不勉强。”
丁浩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不再插嘴。
“其实要说感谢,我可能还要感谢你…”董耘自嘲地耸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好像我每个礼拜到这里来,表面上是帮你的忙,其实你也帮了我的忙呢。”
“?”
“因为有的时候看着你,我好像觉得自己能看到别人眼中的我…我好像能明白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也变得能理解他们了。”
“…”年轻人眯起眼睛看着他,最后来了一句,“好复杂!”
董耘苦笑:“是啊,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
丁浩“啧”了几声,表示这在他看来很无聊。
这天他们聊了很久,而且李警官竟然也没有看墙上的钟,直到董耘不经意间抬头,才发现已经超时了半个小时。丁浩走出谈话室的时候,是笑着跟他说再见的。看着那张年轻的笑脸,董耘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蒋医生的用意:
有时候,要治愈自己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先学着治愈别人。
十八(下)
“这是什么?”孔令书接过邵嘉桐递来的信封,问道。
“自己看好吗,”邵嘉桐叹了口气,“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问问题,而不愿意自己去解开答案呢。”
孔令书挑了挑眉,拆开信封,然后大叫起来:
“项峰的新书派对?!”
“嗯,”邵嘉桐掏了掏耳朵,“这个礼拜天晚上,你有空就来吧。”
“谢谢!”孔令书的样子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似的。
“不过要两个人来。”她转身走开之前补充了一句。
“嗯?”孔令书错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这么策划的,”邵嘉桐耸肩,“因为项峰的新书叫《双瞳》,为了配合这个主题,我们要求来宾是双人出席,而且两个人的服装必须有所呼应,并且必须是文学作品里面的人物。你最好仔细看看下面那行小字,那里面对派对主题和着装有很明确的规定。”
“这些规定是谁想出来的?”书店老板瞪大眼睛。
“…董耘。”她撇嘴。当初她其实只是想给这位老板一点事情做,没想到这家伙对于策划派对如此热衷。
“真是太有创意了!我相信项峰也会很喜欢他的点子。”说完,书店老板很认真地走到一边仔细阅读去了。
“…”邵嘉桐看着老友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手机响起,她甩了甩头,决定不再去忧心孔令书的事。
“是我。”詹逸文的开场白总是很直接。
“啊…你好。”她好像常常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你这个礼拜五下午有空吗?”
“今天礼拜几?”
听到她的不答反问,詹逸文不禁笑起来:“礼拜三。”
“哦…”邵嘉桐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说,“应该有吧,不过能不能请你先说是什么事?”
“我的画展开幕。”
“…”她愣了愣,才道,“恭喜你。”
“谢谢,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空来看看。”
“在哪里?”
“就在你们公司附近。”
“那好吧,”她答应下来,“不过我可能只能呆一会儿。”
“我会把请柬寄到你办公室的。”
“好。”
“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邵嘉桐看着手机,发现自己每次跟詹逸文通电话都很像在谈公事,事情说完了就立刻挂线。
董耘牵着狗走进书店,看到邵嘉桐,立刻伸手打了个招呼:“嘿!我正要找你。”
“?”
“关于项峰的新书派对,”董耘说,“我今天想到了几个新的点子想跟你讨论一下。”
“呃…”邵嘉桐眨了眨眼睛,“我现在有点忙。”
董耘皱起眉,困惑地看着她:“忙什么?”
邵嘉桐眼珠转了一圈,说:“我要去厕所。”
董耘一把拉住她,把她拽到墙角的木桌旁,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纸,放在她面前:
“关于这次我们两个出席派对的角色扮演方面,我选了几个方案,想跟你商量一下。”
邵嘉桐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只得耐下性子忍住气,点了点头:“你说吧。”
董耘满意地摆了摆食指,意思是“这次绝对有惊喜给你”,可是邵嘉桐却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一个方案,”出版公司老板拿起一张纸,上面有一张电影海报,“蝙蝠侠与罗宾。”
“…”邵嘉桐看着画面上那两团黑漆漆的轮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第二个方案,”他又拿了一张纸,“福尔摩斯与华生。”
“…”
见她一直没吭声,董耘眯了眯眼睛,决定拿出杀手锏:“这个你一定喜欢!”
“?”
“怪医秦博士跟皮诺可。”
邵嘉桐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决定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去:“我觉得…”
“?”
“你还是带狗去吧,给它买一套风衣,立刻变华生。”说完,她拎起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怎么了,”董耘在背后叫屈,“至少皮诺可是个女的啊!”
看着邵嘉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董耘着实有点气闷,要知道这可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一转身,他却发现孔令书在不远处拿着请柬,看了看他,然后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你…”董耘愕然地指着他,“你想偷我的点子是不是?”
孔令书神色一凛,转身往地下室逃去。董耘怒吼一声,恼羞成怒地追了上去:
“混蛋!”
收银台后面的老严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飞快地按着手中的计算器。
周五一早,董耘闯进邵嘉桐的办公室,想再跟她讨论角色扮演的事,却在看到她的一瞬,愣住了:
“你今天要去干什么?”
邵嘉桐虽然略有一点心虚,但还是假装淡定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说:“干什么,上班喽。还能干什么?”
董耘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可你穿得就像是要去…相亲。”
邵嘉桐差点把刚喝进去的咖啡喷出来:“你胡说什么…”
可是董耘似乎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比女人还敏感。
“邵嘉桐,”他忽然说,“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
她实在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于是抬手看了看表,猛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叠文件:“我要去开会了。”
说完,她捧着文件,绕开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却冷不防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我们得谈谈。”他的脸忽然离得很近,五官也放大好多倍。
“…”她吓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说:“等你有空的时候。”
邵嘉桐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顺便顺了口气,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这天下午两点,邵嘉桐带着请柬准时出现在了美术馆一楼的大堂里。这是一个很小型的画展,展出区域只有一楼的某一个展厅,不过鉴于詹逸文的名气,来采访和参加开幕的人还不少。
邵嘉桐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她等下三点半确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所以顶多在这里呆一个小时,但是看着眼前这群乱哄哄的人,她很怀疑是不是能跟詹逸文碰上头。有几个她觉得眼熟的面孔正在签到台后面的白色帷幕前接受媒体的采访,可是却惟独不见画展主人的影子,她环顾四周,一筹莫展。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出声,跟我来。”
邵嘉桐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在反应过来这是詹逸文的声音之前,她就被拉走了。
她跟着他左躲右闪,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等詹逸文关上门,松了口气拼命扯领带的时候,邵嘉桐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储物室。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今天竟然把头发扎了起来,她以前只是知道他头发不短,但没想到竟然还能扎起来。不过他今天的这副打扮,倒比之前像艺术家。
“我真不应该答应他们来出席什么开幕式。”詹逸文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