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想,这孩子最后为什么会死?”他友情提示。
但其余三人还是一脸不解地摇头。
“唉…”董耘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故事就是告诉我们——谁没失恋过啊!”
“…”
有那么几十秒钟,康桥、嘉桐和孔令书都目瞪口呆,如石像般地看着董耘,直到康桥一字一句地说:“我真想一刀砍死你。”
“同意。”嘉桐附和。
“他们没有说谎。”最后下结论的总是孔令书。
“别这样,”董耘委屈地皱起眉头,“你们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深度吗?以血淋淋的事实向我们诠释了一个残酷的道理。”
“跟蒋医生比起来,你才是神棍。”康桥咬着牙说。
“啊,说起他,他对你说了什么?”
“心理医生?”嘉桐问。
“嗯。”康桥点了点头,“他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不过么…他讲故事的水准和故事的寓意可比‘董先生’高明多了。”
董耘不以为意地把玻璃杯里的红酒喝完,然后又倒了半杯:“我觉得,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投入到一段新的恋情当中去。”
康桥直觉地摇头:“但是那样很有可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我觉得我根本没有精力去想那些。”
“就是要你把精力都放在别的地方,这叫做‘精神转移大法’,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忙于其他事情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不会花太多时间去伤春悲秋。”
“可是因为想要忘记一段恋情带来的伤痛而投入到另一段恋情当中去的做法明智吗?”嘉桐忍不住说,“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而且人在这种时候很容易盲目地做出错误的选择。”
“…”
见董耘无法反驳,她继续说道:“我觉得对女人来说,要治愈失恋的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自己,不要再相信男人和爱情能够带给你所谓的安全感,那些都是狗屁。”
“我好像、似乎、隐约觉得你这番话里面有侮辱男人的成分,但是又说不清楚是哪一句。”董耘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嘉桐翻了个白眼,对康桥说:“也许趁这个机会,你可以学会怎么长大,你可以摆脱自己对爱情的那种盲目的依赖。你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坚强、更独立,避免受到伤害最好的方法是不要对任何人任何事产生依赖感,那么当你失去的时候,你还是原来的你,你的生活也可以继续下去。”
“…邵嘉桐,”董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
“那么原来你认为我是哪种人?”
董耘想了半天,回答:“不知道,总之不是女权主义者。”
“…”
康桥从没见过这样的董耘和邵嘉桐,所以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饶有兴味地看他们斗嘴。转头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的孔令书,借着一股酒劲,她挑衅般地踢了踢他的腿:“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原本还在互相挑刺的董耘和邵嘉桐忽然停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孔令书。
书店老板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里面的红色液体也随之晃动着,呈现出动人的韵律:
“我?我只是觉得,既然不告而别,就说明他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仰头把酒杯里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完。
书店的二楼又变得异常安静,窗外依旧下着大雪,书店门前的马路上也开始积雪,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神秘而充满魅力。
“没想到,”董耘忽然说,“又被你一语道破了天机。”
没有人附和他,也没有人反驳他,所有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在这让人寸步难行的下着大雪的夜晚,脑海中的思量却可以走得很远。
“不过,我不得不指出你刚才那个故事根本缺乏事实依据和严谨的推论,”孔令书看着董耘,“这世上没失恋过的人多着呢。”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书店老板最后又有些扭捏地补充了一句:“譬如本人。”
“…我知道,”董耘抬了抬眉毛,“因为你根本连恋爱也没有谈过,更遑论失恋了。”
“那你就错了,”邵嘉桐也晃动着手中的高脚酒杯,一脸有料可爆的样子,“老孔在大学的以及毕业之后,也有过一段朦胧的初恋——当然,如果那能够被称作恋爱的话。”
“真的?!”董耘和康桥脸上很一致地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喂!…”孔令书瞪着眼,脸上有淡淡的可疑的红晕。
“那个女孩在药店工作,是一个实习药剂师。”嘉桐继续说。
孔令书的眼神里开始充满杀气。
“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嘉桐却毫不畏惧地继续道。
“快说。”董耘和康桥催促。
“是去买治痔疮的药时认识的。”
“…这么说你真的有痔疮?!”康桥指着孔令书,失笑道。那么上次请项峰留在书上的赠言还算颇应景。
“邵嘉桐!”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书店老板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哈哈哈哈…”
这天晚上,他们喝着酒,聊到很晚。康桥第一次觉得,即使窗外的风雪再大,这间小小的书店的二楼却是温暖的。就好像挫折让她痛苦、让她失去信心,但无论如何,当她需要的时候,总有几个朋友会陪在她身边。
这友谊是如此的宝贵,值得她好好珍惜。
早晨醒来的时候,伴随着宿醉而来的,是恼人的头疼,这几乎是一个恒定的公式,就好像阴森的森林里必然有一座住着巫婆的恐怖小木屋,或是奥特曼必须在胸前的红灯闪烁后才能打败怪兽。
她抱着头,痛苦地翻了个身,额头忽然撞上了什么生硬的东西。她抬起头,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一个下巴,而且这下巴还在动——
“啊…痛…”
康桥僵硬地往上看去,连接着那张下巴的,分明是一张脸,而且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是这些都还不算恐怖,最恐怖的是,那男人的脸竟然跟孔令书一摸一样…
男人也抱着头睁开双眼,视线来回恍惚地转了几圈之后,忽然定格在她脸上。
康桥不敢肯定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雪,但此时此刻,她所在的这间房间内的空气肯定降到了零点以下。
“啊啊啊啊啊!…”
躺在床上的男女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
就此,康桥可以肯定,眼前这个长得很像孔令书的男人…的确是孔令书本人!

七(上)

“最近的新书好像变少了。”齐树抱着大纸箱从地下室上来。
“不知道,以往每年年关的时候都是这样。”小玲拿出纸箱里的书,开始在各个书架之间来回穿梭。
“因为年前都是订货会,”孔令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出版公司没心思出新书,而且市场的需求也没有年后那么大。”
齐树点头:“而且最近客人也变少了。”
“异乡客都回家过年去了。”老严说。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呀?”
小玲和老严不答话,齐刷刷地看向孔令书,后者歪着头想了几秒之后,答道:“是啊,你们提醒我了,又到了排值班表的时候。今晚吧,今晚让我好好想想。”
说完,他揉了揉太阳穴,前两天宿醉的后遗症似乎还在发挥效用。
那真是…非常惊心动魄的一晚。第二天早上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徐康桥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不过幸好,最后他发现除了她喝醉酒半夜从客厅的沙发爬到他床上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你家就在书店楼上,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你们又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当然是让康桥留宿在你客厅比较方便啊,”事后,邵嘉桐是这样解释的,“我们走的时候她明明是窝在沙发上的,至于后来怎么会跑到你床上去,我们就不知道了。”
“我以为是在我自己家啊,”徐康桥一脸无辜地辩解,“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第一反应当然是回房间的床上去睡啊。”
好吧…孔令书在心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就好…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另一件倒霉的事接踵而至,经过一夜大雪之后,他的车发动不起来了,于是只得打电话请拖车送去汽修店修理,而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由于恶劣天气造成的汽修工作太多,他可能要等一周以上才能拿到车。
“挂号信。”邮差推门而入,“孔令书的挂号信。”
“是我的。”孔令书收回思绪,举了下手。
“在这里签字,然后填写你的身份证号码。”
他接过单子,填写完毕之后,邮差把一只白色的信封交给他。信是从澳大利亚寄来的,他猜想是父母或大哥的来信,可是这年头谁还写信?
带着这样的疑问,孔令书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信上是这样说的——
亲爱的儿子:
我是你老妈。你一定在想,这年头还有谁会写信?哈哈,就是你老妈我!
快过年了,想到你一个人在家乡孤零零的,我实在于心不忍,所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马上就会飞回来陪你啦!我的航班是1月20号下午三点左右到上海,一定要来接我,不然要你好看。
就先写到这里,我们见面再聊。
老妈
孔令书手里拿着信纸,愣了足有两分钟,忽然抬起头问:“今天几号?”
“20号。”小玲回答。
“…”他看着墙上的电子挂钟,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徐康桥推门进来,拍了拍肩膀和帽子上的雪,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下雪下不停。”
“也许是老天也在为你的遭遇哭泣吧。”一直坐在收银台后面沉默地按着计算器的老严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康桥看着他,头顶上多了三条黑线。
“我老妈要来了!”直到这时,孔令书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大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妈回来了,而且…而且就在今天下午。”他说。
“那不是很好吗…”康桥不解。
“你不会明白的…”他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她,“而且,她三点就到了,我的车却被送去修了,要是我不能准时出现在闸口,她会杀了我的…”
“没这么严重吧,”康桥半信半疑,“或者…我的车借给你?”
“噢,”孔令书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她会忽然对他这么好,“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康桥无奈地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交给他:“就停在后院你的车位上。”
说完,她转身打算上楼去。
“我的车位?!”孔令书的语调一下子提高了,“你竟然趁我的车送去修就把车停在我的车位上?!”
“有什么关系,”跟他比起来,康桥要淡定得多,“反正你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
“…”尽管仍然有些气愤,但是看了看墙上的钟,他决定还是先出发去机场比较好。
一脚踩在楼梯上的康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没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见过他老妈吗?”
小玲和齐树纷纷摇头,只有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老严不动声色地说:“我给你的建议是,这几天要是没事就别老往这里跑了。”
“…”
康桥还想再追问下去,孔令书忽然又从后门回来了。
“?”她用眼神询问他。
“你的车…是手排的。”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有点一反常态得扭捏。
“然后呢?”
书店老板抿了抿嘴,低声说:“我不会开…”
“什么?”
他皱起眉头瞪她:“我自从拿到驾照后就再也没开过手排的车,而我学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康桥愣了几秒,才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送你去机场?”
“当然。”他理所应当地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他把钥匙交还给她,径直走向后门,拉开门把手,回头看着她:“快点,要来不及了。”
康桥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低头跟了过去。
雪小了一些,但是高架路的两旁还是有些积雪,路上的车辆多半以一种让人恼火的匀速行进着。就在这条通往机场的高架路上,此时正有一辆黑色的小车穿梭于其中,开车的是徐康桥,而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则是孔令书。
“你…你开车一直是这么…让人坐立不安吗?”书店老板一手抓着头顶的扶手,一手抓着身下的座椅边缘。
“坐立不安?”徐康桥像是听到了一件比世界末日更离奇的事情,“我今天已经开得很稳了。”
孔令书皱着鼻子看了看她:“我一般是不会坐别人开的车的,但是今天情况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
“为什么,为什么不坐别人开的车?”
“这无异于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想想就觉得恐怖!”
康桥冷笑了两声:“那么,现在你的命就在我手上喽?”
“…你想干什么?”他警惕地看着她。
“没什么。”徐康桥微微一笑,踩下离合器,加了一档,猛踩油门。
车子绕过前方的巴士,像箭一般地窜了出去,整个车厢里充斥着孔令书的惊叫声——
“啊!!!…”
黑色小车继续在高架路上行驶着,书店老板似乎已经开始适应司机的驾驶风格,但不免还是紧张地脸色发白。
康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车载收音机,喇叭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也许有些听众刚刚打开收音机,那么我再来说一遍,现在各位收听的是《地球漫步指南》,我是节目主持人彦鹏,坐在我身边的是畅销侦探小说作家项峰以及他的编辑梁见飞小姐,我们的节目原本是每周二下午三点至五点播出,本周由于台里临时的节目调整,改在周四下午一点到四点,下周仍然恢复原先的直播时间,别搞错了。在继续我们的每周资讯之前,我先来说一个趣闻——”
“——不会是什么黄色笑话吧。”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梁见飞小姐。
“不不不,”彦鹏连忙否认,“现在正是打击三俗最猛烈的时候,我怎么可能顶风作案。再说你看我徐彦鹏是这样的人么,我可是拿过‘德艺双馨金话筒’奖的呢!”
“…好吧,请。”如果没听错的话,梁见飞额头上应该有三条黑线。
“话说啊,有一个亿万富翁要娶老婆,来应征的女孩多得数不胜数,最后他的管家按照他的要求从中选了三个人选,都是顶级美女啊。到了甄选的那一天,富翁给她们三人出了一道题目,他每人给了她们一千块钱,让她们想办法把自己别墅内的一间房间填满。于是三个女孩开始各显神通。
“第一个女孩用一千块买了棉花,但她买的棉花只够填满屋子的二分之一;第二个女孩用一千块钱买了气球,把屋子填满了四分之三;第三个女孩呢,用这一千块买了蜡烛,然后把蜡烛点燃,让光亮充满整个房间。最后,你们猜这位亿万富翁选了哪个女孩?”
电波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梁见飞说:“第三个?”
“不,”徐彦鹏回答得毫不犹豫,“他选了胸最大的那个。”
“…”
“哈!”听到这里,康桥忍不住讥讽,“男人!”
孔令书在确认自己暂时安全的前提下,终于恢复了他的本性:“不要老是拿男人喜欢女人的脸蛋和身材来大作文章,女人不也一样吗——喜欢男人的钱。”
“那只是‘某些’女人。”
“那也只是‘某些’男人。”
康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根本没有纯粹的、永恒的爱情?”
“那要看你对‘纯粹’和‘永恒’是如何定义的。”
“就是毫无条件和不会改变。”
“那么你说的爱情是不存在的。”孔令书没有一丝犹豫。
“…所以,爱情真是令人失望。”
“那倒未必。”
“?”
“你应该扪心自问,让你觉得失望的,究竟是这个男人,还是爱情本身。我想当你冷静下来之后,得出的结论多半是前者。”
康桥看着前方的路,吁了口气,忽然发现,孔令书是对的。
“好吧…也许,你说得没错。”她看了他一眼,“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跟一个几乎没恋爱过的人讨论这些。”
孔令书抬了抬眉毛:“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她翻了个白眼:“真理和狗屁果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你想说的是‘真理和谬误’吧?”
“不,我想说的就是‘真理和狗屁’!”
“…”
“你不觉得自己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吗?”
“?”
“任何人、任何事情、甚至是一个单词,都必须要按照你的规则进行,否则你就要去纠正。我从没见过一家店会有一百多页的《工作守则》,最要命的是,店主还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当宪法一样在执行。”
“但是世界不就应该是受规则制约的吗。每个人都必须遵守规则。”
“是,当然要有,可是不是任何事都要按照规矩来,这样的生活也太索然无味了吧。”
孔令书耸了耸肩:“我完全不这么认为。”
康桥看着他那张坚定的侧脸,忽然很想笑。于是她转过头,继续看着前方的路,一边踩油门一边自言自语道:“不过有时候你的这种‘索然无味’也满有趣的…”
说完,她迅速穿梭于那些小心翼翼行驶着的车辆,当然,这又引起了书店老板的恐慌。
二十分钟之后,康桥把车驶进机场的停车库,找了个离出口最近的位置停下来。等到她车子熄火,孔令书才用颤抖的手解开了安全带。
“现在是两点半,我想我们三点之前可以赶到接机闸口。”她说。
“…真是谢谢你了,”孔令书咬牙切齿,“早知道要冒这么大的生命危险,我宁愿被我妈骂一顿。”
“我就当只听到了前半句。”她毫不介意。
两人下了车,穿过长廊走到地面,也许因为来往车辆不多的关系,有一条车道上仍是积满了雪。悲剧就发生在孔令书抬脚往雪地里踩的那一瞬——由于走得匆忙,他脚上穿的仍是旧款的帆布跑鞋,鞋底早就被磨平了,因此抓地力实在很差,一旦遇上了即将融化的积雪,他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书店老板再一次发挥了他积蓄了多年的太极功夫,在空中硬生生地转了半圈,一把抓住徐康桥的衣领,尽管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抓力吓得尖叫起来,但他仍借着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的反作用力,成功地稍稍站稳了脚步。
但他站稳后没超过一秒,就被徐康桥带着一起跌坐在雪地上。
“天呐!…”康桥扶着腰,疼地叫出声来。
孔令书愣了几秒,发现跌得并不厉害,便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伸手去扶她。
两人终于站稳了脚步,各自拍着裤子上、背上以及手上的雪,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的孩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孔令书抬手看手腕上的表,张了张嘴:“天呐,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就算是不小心把我推倒的,也该说声‘对不起’吧?”康桥忍不住在他背后说。
“我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书店老板转身认真地回答。
“?!”
“如果我摔伤了还要坐你开的车不是很悲惨吗。”
“…”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摔伤我们一起坐出租车回家。”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回去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坐你开的车——当然,这还不算糟糕。”
“…”
“最糟糕的是,我要跟我妈一起坐你开的车。唉…”
叹完这口气,孔令书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向候机大楼的门口走去。
“…孔令书!”整个机场上空回荡着徐康桥咬着牙发出的愤怒的悲鸣。

七(下)

下午四点,机场的接机大厅里聚集了许多人,因为昨晚的大雪,延误了航班,无论是准备离开的,还是将要来到的,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