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
“他在做什么?”孔令书似乎对此事也有很好奇,只是不太愿意表现出来。
“他…”小玲踌躇了一下,说,“我看到他搂着一个女人,进了电梯…”
孔令书张了张嘴,沉默了半天,冒出一句:“真是人间悲剧…”
于是一时之间,书店内的气氛显得沉默而悲伤。
“不过话又说回来,”书店老板忽然说,“你去五星级酒店干什么?”
“啊…啊,我、我…”小玲错愕地看着他,甚至开始结巴起来,“我是、我是去…有事嘛…”
“?”孔令书、老严和齐树都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看着她。
“啊,有客人叫我。”说完,小玲逃也似地走开了。
书店里的三个男人聚集在收银台前,分别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看什么?”有个女声问道。
“没什么——”孔令书转过头,不禁吓得叫起来,“啊…”
徐康桥双手插袋站在他们面前,疑惑地看着这三个面色有点发白的男人,直觉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你怎么来了…”书店老板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能来吗,”她瞪了他一眼,“上次的书券我还没用呢。”
“哦…”他悻悻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开了。齐树也连忙跟了过去,而老严则拿起计算器,继续卖力地按着。
康桥在脑袋里思考了几秒钟,决定不去追究他们到底瞒了她什么,于是背着大大的帆布背包上二楼书吧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变成了她除办公室以外最常去的地方。她很爱斜靠在墙角那张不软不硬的沙发上,半边身子洒着温暖的阳光,最好手边再摆一杯奶茶,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很有安全感——尽管,她跟这书店的主人不太对盘。
背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下意识地立刻拿出来,看向屏幕——是董耘打来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无法忽略心底那种强烈的失落感,因为,她一直在等一通电话,某人打来的电话,甚至于,有时候当陌生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时,她也没来由地紧张,会忍不住想,是不是他打来的?可是最后,都是失望。
“喂,”她接起来,“什么事?”
“没什么,”董耘的声音听上去总是那么慵懒,好像时间在他身上被调成了慢镜头,“只是想看看你在干吗。”
“放心,”她翻了个白眼,“我不会自杀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尽管觉得他是多此一举,但康桥心底还是聚起了暖意。
“我怕你会通过大吃大喝或者疯狂血拼来发泄,这样没多久你那没什么存款的银行帐户就要赤字了,到时候你就该来问我借钱了,要知道我赚钱可不容易。”电话那头的他,颇有一点苦口婆心的味道。
“你滚吧,”康桥冷冷地说,“旅行和名牌皮包到现在还没兑现的家伙…”
“说到这个,”他却对她的指控毫不在意,“你去找过蒋柏烈了吗?”
“哦,嗯…”她忽然支吾起来。
“请问这代表‘有’还是‘没有’?”
“…有。”她回答得很不情愿。
“感觉怎么样?”
“嗯…”康桥想了想,说,“还行吧…”
“我没骗你吧。”
“?”
“蒋医生长得很帅,而且人也算不错。”
“…我以为你是要介绍心理医生给我,而不是男朋友。”康桥忍不住叹气。
“哦,当然,当然是心理医生,”董耘连忙说,“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发展一下——”
“我现在可没这个心情,”她打断他,“男人和感情什么的…太令人失望了。”
董耘没有反驳她,只是笑,然后说:“你在哪儿?在公司吗?”
“不,在书店。”
“那我下班来找你。”
“好。”
挂了线,康桥倒在沙发上,不禁开始回想刚刚过去的那个周末她和那位新认识的心理医生的会面。
那是一个窗外阳光明媚,而窗内的她的心底却异常阴冷的冬日午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董耘的心理医生。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她曾一度认为所谓的“心理医生”就跟那些神棍差不多,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凭着人们的信任赚取金钱,她从不相信他们。
可是,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孤独了,濒临崩溃的孤独。她想要找个人说说,但又不是很亲密的人——也许越是陌生,才越客观。
她去了,开车去的,医学院主路两旁连排的梧桐树上几乎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就那样灰暗地、光秃秃地伫立着,然后从她眼前掠过。
董耘事前已经告诉了她路线,所以找到那座有些破旧的小楼没花什么时间。她从车上下来,不远处的足球场上也许刚结束了一场比赛,一队大汗淋漓的男人向她走来。然后,其中有一个皮肤略黑的男人走过来,喘着气微笑地问:“你是徐康桥吗?”
康桥有点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好,我就是蒋柏烈。”说完,他咧开嘴,给了她一个非常热情的笑容。
至此,康桥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蒋医生带她上楼,来到一间几乎有一个教室那么大的套间,外面是洗手槽和各种玻璃柜,里面则是一间办公室。
“不好意思,”蒋医生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冲个澡,马上就回来。”
“哦…好。”她勉强让自己挤出这两个字。
独自坐在巨型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她开始打量整个房间。尽管色调有点暗,但这里却给人温暖的印象。她很喜欢办工作后面的那张老板椅,她曾计划过,要在自己的新家的书房里也放一张这样的椅子…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愿望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蒋医生很快就回来了,穿着一身运动服,而不是白大褂。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微笑着问。
“嗯…”康桥还是有点拘谨,“董耘跟我说,你工作的时候,会穿白大褂…”
蒋医生又咧开嘴笑,样子很好看:“我的‘战衣’送去洗了。另外嘛…我想今天这次会面还不算是工作。”
“?”
“你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需要帮助而已,不是吗?”
康桥张了张嘴,最后臣服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开始吧,谈谈你的情况,我想你需要的是有人帮助你解决问题,而不是漫无边际地瞎扯,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需要热身,我们也可以先聊点别的。”说完,他从柜子上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养乐多,倒进杯子。
康桥考虑了几秒之后,说:“我的未婚夫忽然消失了,不知去向。”
蒋医生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敲起腿,一派轻松的样子:“嗯,我听董耘大致说过。他说你未婚夫说不定是间谍,但我认为那是他在安慰你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说,我当然知道…我还没有盲目到需要欺骗自己…”康桥吁了一口气,回想着过去几周以来发生的种种,“我想,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我分手,所以…”
蒋医生惊讶地看着她:“我还以为我们需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几个小时,没想到你已经想通了。”
康桥低下头,想苦笑,却红了眼眶。她抿着嘴,提醒自己不要一开始就在陌生人面前哭——尽管他是一个心理医生。
“你只是…觉得太痛苦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吗。”蒋柏烈的声音温柔且带着一种柔软的磁性,让人不禁放下心底最后的戒备。
“…是的。”
“我觉得你是一个相对理性的人。理性的人通常所有道理都懂,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也许吧。”她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地滑落下来。
蒋柏烈站起身,递了一盒纸巾给她,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我在大学时做助教时,我的教授遇见的真实案例。”
康桥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他。
蒋医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个女病人最初来看心理医生,是因为她是一起校园枪击事件的当事人。那时候美国发生了一起轰动一时的校园枪击案,有两名学生为了向自己崇拜的偶像歌手致敬,持枪挟持了班上的同学,还随机向校园内经过的同学开枪。她就是当时那个被挟持的班级正在上课的老师,被挟持了差不多有十几个小时,最后在警方的努力之下,两个孩子投降了。
这件事给她带来了非常大的心理创伤,有一度甚至出现了幻听的症状,但是忽然有一天,她的情况开始好起来,你可以看到那种变化,非常明显,就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一天天地康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你能想到是为什么吗?”
说完,蒋医生看着康桥,没有眨眼。
“…因为她恋爱了?”
“答对了。”他笑着点头,“是不是对女人来说,恋爱是治疗一切病痛的万能良药?”
“也许吧。”她苦笑。
“这个女教师把她的男友带来见我们,原来就是那天冲进来拯救人质的警察之一。他们两个非常般配,从脾气、性格到家庭背景,都非常相似以及合拍,所以没多久他们就结婚了,我们还被邀请去参加她的婚礼。婚后她仍然在那所学校当老师,她的丈夫因为表现良好得到了升职的机会,一切看上去都非常美好。”
“故事从这里就要开始转折了是吗?”康桥忍不住插嘴。
“是的,”蒋医生笑着点头,“任何故事,或者说任何一个人的人生,都会有转折点,并且不止一个。”
“有时会是很可怕的转折…”
“是的,当然。有好当然有坏,不过有坏也会有好。”
康桥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等待着医生继续说那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转折就是,有一天,她发现丈夫换下的衣物上有血迹,起先她没太在意,后来她发现血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她丈夫却完全没有受伤。”
“也许那些血迹是受害人的,既然她丈夫是警察,肯定常常要接触流血事件。”
“没错,你很有想象力。”
康桥耸了耸肩:“我是设计师。”
蒋医生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继续说:“女教师也跟你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还是心生疑虑,也许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又或者是妻子对丈夫的了解,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有一次晚上,当她丈夫说有任务时,她悄悄跟在他后面,然后发现,她的丈夫开车闲逛了很久,接着把车停在角落里,换了一身衣服,戴上蒙住脸的帽子——”
“——别跟我说他是去偷情。”康桥忍不住打断道。
蒋医生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地说:“女教师发现,她的丈夫竟然持刀向陌生人发起攻击,对方受伤后迅速逃跑,然后回到车里,换上警服,又迅速出现在案发现场,正义凛然地帮助受害人。”
“怎么会…”
“如果你是这个女教师,你会怎么解读丈夫的行为?”
“我不知道,”康桥皱了皱眉,“我想他的的心理有问题。”
“是的,没错。但是是什么问题?”
“也许…他想让别人都认为他是英雄。”
“答对了一部分。”蒋柏烈点头,“事实上,女教师很快意识到,她的丈夫对那种拯救别人的感觉上瘾了。当他把她从校园枪击案中拯救出来,然后他们恋爱,他看着她从一个几乎濒临崩溃的女人,到一个健康的、被爱和快乐包围着的女人…他爱上了这种感觉,这种拯救别人于危难并且得到衷心的感激的感觉。”
说到这里,蒋医生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着康桥:“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不能接受的,不是残酷的现实,而是那种不再被需要、不再被关注的感觉。”
康桥沉默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接受的,不是我所爱的男人不爱我、离开我的事实,而是…他不再爱我、不再关心的那种感觉?”
蒋医生耸了耸肩,微笑着说:“也许你认为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但其实区别很大。”
“?”
“如果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么也许你一辈子都会沉浸在这种悲伤里。因为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如果无法接受,就只能任由自己内心的悲伤不断蔓延下去——因为无论你接不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用眼神请他继续。
“但如果你不能接受的是一种感觉,那么就好办多了。因为感觉是会改变的,并且,可以给你这种感觉的,可不止这一个人。”
康桥看着他,思索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得出结论:“我好像有点明白你说的意思了…但又好像觉得你说的都是狗屁…”
蒋柏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裂开嘴,露出他最好看的微笑:“真理和狗屁,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于是这一天当康桥离开诊室的时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心理医生其实跟神棍差不多…

六(下)

楼下的电子摆钟敲响七下的时候,董耘和邵嘉桐冒着雪推门进来。
“下午太阳那么好,傍晚就开始下雪了。”董耘一边拍着呢外套上的碎雪花一边说。
“有雪的才叫冬天呢。”小玲站在玻璃门前面往外张望。
“我最恨冬天。”说这话时,董耘就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男生。
“有什么吃的吗?”邵嘉桐问孔令书,“午饭也没空去吃,我快饿死了。”
孔令书看着窗外的天气,扯了扯嘴角:“叫外卖吧。”
于是半小时之后,四碗热腾腾的面条被摆在二楼书吧角落的那张木桌上,四位好友齐聚一堂,打算立刻开始填饱空荡荡的肚子。
“冬天果然还是吃面最高兴。”康桥忍不住说。
董耘和邵嘉桐专心致志地吃着面,一言不发。
康桥看着他们,皱起眉头:“你们两位是从哪里来的?非洲最近天气还好吗?”
但被讥笑的两位依旧毫不在意地狼吞虎咽,直到孔令书说:“下次可以再办个烧烤会。”
董耘高兴地点头:“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虽然有点不太情愿,书店老板还是点了点头。
“最好重新交换礼物。”他拿起碗,大口喝着汤,“上次的不算,彭朗跑了,我连礼物也没拿到——”
说到这里,他的腰被人猛地顶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邵嘉桐,她正在跟他使眼色。董耘一下子明白过来,眨了眨眼睛,思考着该如何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但为时已晚。
“小玲不是说看到他了吗。”孔令书放下面碗,抬起头,发现其余三人都一脸惊诧地看着他,尤其是康桥。
“看到他了?在哪里?”康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
书店老板踌躇了一下,不顾另外两人的咳嗽和眨眼,镇定地回答:“据说在一间五星级酒店里。”
“…”
“还搂着一个女人。”不等当事人继续追问,孔令书就自觉地揭晓了答案。
康桥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皱紧眉头,失神地靠在沙发背上。
“我想…是小玲看错了吧,哈哈,”邵嘉桐干笑两声,“你知道,小玲有五百度的近视。”
“你在说谎。”孔令书看着她,“你刚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这是说谎的外部特征。”
嘉桐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对康桥说:“相信我,我觉得应该不会是彭朗。对。”
“你还是在说谎。”孔令书仍然看着她,“尽管受到我刚才那番话的启示,你克制住了小动作,但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而且还特别强调自己说得对,这是对自己说的话不自信的表现,也就是说,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鬼话。”
“…孔令书!”嘉桐瞪她,充满了威胁的口吻。
“…也许他真的是间谍,”一直沉默着的董耘忽然说,“这一次他的任务是偷取某大型跨过医药集团最新研制的某种药,这药对人类的未来起着决定性作用,所以各国都想得到它,而那个出现在五星级酒店的女人就是医药集团总裁的老婆或者女儿。”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直到孔令书说:“你没有说谎。”
“谢谢,”董耘微笑,“因为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嘉桐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
“行了。”在一片混乱中,康桥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口吻说,“无论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不高而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再看到我。”
“…”整个二楼忽然安静下来。
“所以事实就是…”她抿了抿嘴,“我失恋了。”
董耘轻咳了一下,邵嘉桐默默鼻子,而孔令书,则很识趣地没有对她的表情和动作发表任何评论。
“我不知道这一页要什么时候才能翻过去,但是…必须翻过去。”说完,康桥平静地端起面前的碗,继续吃着面条。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白色的雪花映衬在黑夜里,看上去非常壮观,像是要把一切快乐与悲伤都覆盖起来似的。
“你很勇敢。”董耘说。
“我同意。”嘉桐附和。
“他们没有说谎。”孔令书下了一个结论。
康桥看着他们,不由地露出灿烂的苦笑。
雪依旧下着,从书店二楼望出去,树上和屋顶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楼下的电子挂钟敲了九下,孔令书从楼梯走上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四只玻璃杯。
“仓库里只剩下这个了,”他说,“好像是哪一年我爸妈回来探亲的时候带回来的。”
“别管这些了,含酒精就好。”董耘满足地接过酒杯,用纸巾擦干净,孔令书把拔出了软木塞的酒瓶交给他,他用专业酒保的手势把红色液体倒进玻璃容器。
“Cheers!”四人举杯,轻轻地互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喝起来。
“这样吧,康桥,我给你讲个故事,希望对你今后的人生会有帮助。”董耘忽然语重心长地说。
尽管根本不认为董耘讲的故事会对今后的人生有什么帮助,但出于礼貌,康桥还是点了点头。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深山里,独居着一位老妇人。这位老妇人自己砍柴、生火、打猎、煮饭,她一个人逍遥自在,但是也颇感寂寞。有一天,喜从天降,这位老妇人怀孕了——”
“等等,”康桥忍不住打断他,“你不是说她是独居的吗?为什么会怀孕?”
董耘抬了抬眉毛:“所以,我说过了,‘喜从天降’。你说圣母玛丽亚又是如何怀孕的呢?”
“根据《马太福音》第一章第十八节,圣灵乃借童贞女玛丽亚怀孕而生。”孔令书一提到某本书中的内容,总是一脸严肃,“此外,《路加福音》中也记载——”
“——停。”康桥比了个手势,“好吧,我承认独居深山的老妇人可以怀孕行了吧。”
孔令书抿了抿嘴,看向董耘。后者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十个月后,老妇人生下一个男孩,她喜极而泣,感谢上天给予她的恩赐。从此,老妇人不再感到寂寞。她每天抚养孩子,给他最严酷的训练,期望他能成为像阿喀琉斯一样的战士。
“然而,不幸终于发生了。在一次训练中,年幼的孩子摔下山去,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老妇人伤心不已,于是背着孩子下山遍寻名医。终于有一天,她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一名医术了得的医生,跪拜在神医家门前,请求他救一救自己的孩子。神医开门出来,仔细看了看她的孩子,脸上的表情一凛,最后终于点点头,说:‘要救你的孩子,倒是有一个办法。’老妇人心中燃起了希望,问:‘什么办法?’神医回答:‘就是,找一个没失恋过的人,问他(她)讨一碗饭给孩子吃了,就能康复。’
“老妇人感激涕零,背着孩子告别神医,决定去寻找没失恋过的人。但是最后,这孩子还是死了…”说完,董耘沉默了。
“然后呢?”康桥追问。
“没有然后,故事结束了。”
“…这故事乍听上去很悲伤,听到最后又觉得好愚蠢。”康桥说。
董耘瞪了她一眼,然后严肃地问:“你知道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道理吗?”
康桥勉强自己思考了五秒钟,还是决定放弃。就连邵嘉桐和孔令书也一脸莫明其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