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文库小说上一章:当Pink圈撞上黑面
- 免费文库小说下一章:怪客书店
“你刚才跟那家伙干什么去了?”董耘假装用一种轻快且不经意的口吻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地回答:“看画展。”
董耘抬了抬眉毛:“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邵嘉桐忽然有点生气。他总是这样,当他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要围着他转。他可以对所有的一切发表评论,仿佛他就是上帝。
她看着他的脸,用一种冷淡的口气继续道:“但是看不看得懂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也不是目的。”
董耘似乎对她的回答有点意外,因为他举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生硬:“那…目的是什么?”
邵嘉桐又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盒牛奶,冷冷道:“目的是让我们有机会了解彼此。”
听到她这么说,董耘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她跟前——准确地说,当他的脸凑过来的时候,他的鼻尖离她的恐怕只有几公分而已。
“邵嘉桐,”他说,“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离那家伙远点。”
“…凭什么?”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忽然说,“你凭什么对我的生活说三道四?”
“…”董耘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你凭什么决定我要跟谁出去?凭什么让我离他远点?董耘,你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不高兴了就跑到其他地方去呆着,连一个口信也没有,那都是你的自由——但你没有权利来干涉别人的生活,你不是上帝!”
董耘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但你不是别人…”
“你够了!”邵嘉桐瞬间愤怒起来,“别跟我玩暧昧,你的伎俩我知道,我也受够了。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宠物!”
一直蹲在角落里快要睡着的March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尽管它根本不知道眼前这对男女到底在干什么。
“当你需要的时候,我必须在你身边,当你不需要的时候,我就应该回去角落里好好呆着。但是当有别人对这个宠物感兴趣的时候,你的占有欲就像肾上腺素一样一下子被激发了起来——你只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玩具、你的宠物而已!”
“邵嘉桐,”董耘轻蹙眉头,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当你是玩具,或是宠物。”
“好吧,我到底是什么不重要,”她大声说,“重要的是我已经厌烦了你对我的掌控!”
“你不明白,”董耘也变得有点火大,“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不会这么做,但是詹逸文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听我一次?!”
“因为我听了很多次,最后发现我听得越多,就越没有自我!我不想这样,我也不喜欢你这样对我!”
整个房间内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并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恰恰相反,他们都有满腔的话,但却不敢开口——因为他们似乎都明白,这个时候,不管接下去说了什么,都可能是伤人的话。
外面传来了阵阵雷声,像是包含着沉闷咆哮的低吟。March又蹲在地上,甚至整个下巴都贴在了地板上,两只大眼睛无辜地望着那两个一直在吼叫的人。它并不知道他们在吼什么,但它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嘉桐,”不知道过了多久,董耘低沉地开口,“我——”
“——你走吧,”邵嘉桐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说完,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只留下董耘一个人在客厅里,错愕地站着。
“医生,”周日的下午,天气很好,空气中带着一丝闷热,“我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吗?”
蒋柏烈穿着一身足球运动服,在踏步机上挥汗如雨地踩着:“不,不算…”
但是没等董耘接话,他就继续道:“你只是比较自私,还没有到‘非常’的地步。”
“…”
董耘郁闷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知道吗,我认识你这么久,我发现你最近有了很大的改变…”医生的手臂随着脚步在空中飞舞。
“我开始变得不自私,为别人着想了?”
“不,”医生说,“你开始意识到你的自私了。”
“…”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别小看这句话,一个人是否能够正确地认识自己,是很关键的。”
董耘想了想,说:“尽管你这么说…但我好像也不觉得高兴。”
“你身上的问题很多,”医生似乎根本不关系他高不高兴,“要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意识到自己存在问题——至少这一步你已经走对了。”
“…好吧。”跟蒋柏烈说话总是很容易产生“我是个傻瓜的”的错觉。
“别再纠结于那些关于生或死的空谈了,”医生说,“实际一点吧,董耘,看清楚你的生活,看清楚你身边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楚你自己。”
于是这天傍晚,董耘带着医生对他的忠告,走进了书店。来的路上,他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道、建筑、行人,他发现也许蒋柏烈说得对。他好像从来没有静下心来去看这一切。
推开书店的门,书店老板正在黑板上写着一周新书推荐的书目。
“嗨,孔令书,”董耘朝他走过去,“你当康桥的假男友当得还好吗?”
书店老板愣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喃喃道:“还好吧。”
董耘有点意外,照理说孔令书要么会咬牙切齿,要么就像战胜了恶龙的矮人国王一样趾高气昂。但随便哪一种,都不会是像眼前这个孔令书这么平静。
“康桥跟她老妈没打起来吗?”董耘问,“你该不会没帮康桥而是帮她老妈了吧?”
孔令书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眼睛往楼上转了转,淡淡地说:“你去问她吧。”
说完,孔令书拿起写完的黑板,跟小玲一起往墙上挂起来。
董耘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走上楼去。二楼空无一人,但通往露台的门开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空气有些闷热,然而微风吹在皮肤上,还是能感到一丝凉爽。徐康桥双手支在露台的栏杆上,抽着烟。
董耘心一沉,因为康桥很少抽烟。他走过去,双□□袋,用一种轻快的口吻说:
“能给我一支吗?”
徐康桥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苍白。她拿起放在旁边木桌上的香烟纸盒,递给他,然后熟练地用火柴划出一道橙色的火花。
董耘点燃香烟,轻轻吸了一口,又轻轻吐向空中。一股久违的烟草的味道弥漫在他整个胸腔中。甚至于,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沉浸在烟雾中。
他也学徐康桥,用两个手肘支在栏杆上,一边看着楼下的街道,一边缓缓地吐着烟圈。
他们谁也没说话,仿佛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默契。直到徐康桥一支烟抽完,点燃另一支,然后缓缓道:
“我以前一直以为小孩才会磨牙,但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大人也会。”
董耘“嗯”了一声,仍然兀自沉浸在烟草中,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小的时候,很讨厌跟我妈一起睡觉。因为她会磨牙,磨得很响,而且那种声音真的让人受不了,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康桥轻轻吐出一团烟圈,继续道:“形象点来说,你有没有看过‘汉尼拔’?那个变态杀人狂魔。”
董耘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他半夜坐在餐桌前用锋利的刀叉割人肉和人骨的声音,就跟我妈磨牙的声音一模一样。”
“…”尽管没有听过那种声音,但董耘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徐康桥看到他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像是觉得他很滑稽。
等到笑够了,她便又沉默下来。两人继续站在那里抽烟,看街上车来车往。
“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康桥忽然用一种极其低沉的声音说,“昨天晚上,我在医院的时候,竟然很想听那种声音。”
“?”董耘终于抽完最后一口,摁灭了烟头,转过来看着她。
“因为听到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磨牙声,我能确定她还活着,她没有离开。”说完,她急速地猛吸了几口烟。
董耘没再抽下去,只是沉默地站在她身旁,安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徐康桥也没再说话,她的思绪仿佛已经飞到了其他地方,指尖的那支烟已经快要烧完,然而她像是浑然不觉…
“所以,”董耘开口道,“那份诊断书是真的?”
徐康桥垂下眼睛,那支快要燃烧殆尽的烟,也从她指尖滑落。
“嗯,”她说,“是真的…”
董耘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掌放在康桥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把头埋在他胸口,无声地哭起来。
董耘抱住康桥,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远处的夕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一半,余下的光芒是淡淡的橙色。
他忽然想起自己问蒋医生的那个问题——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他的心里早有答案:
那意味着结束…同时也意味着开始。
八(上)
“孔令书,我终于知道我妈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中午,当孔令书从后门走进书店的时候,他迎来了这样一句“美好”的问候。
孔令书愣在那里,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
徐康桥顶着一头乱发,似乎也是才刚从外面走进来。
“因为你长得像她的初恋情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说真的,孔令书大概是有点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道,“我其实才刚起床,洗了澡刷了牙,连饭都没吃一口…你忽然这么跟我说,我也…”
“我刚从医院回来,我那位病床上的老妈非拉着我说了一上午的初恋故事,还说你长得跟她初恋情人很像。”
“…”一时之间,书店老板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最后!”徐康桥叹了口气,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我老妈竟然跟我说,毕生最大的心愿是再见初恋情人一面!”
“…然后呢?”孔令书像是稍微缓了过来,终于能答上话来。
“然后就要我去找!”她举起双手,忿忿不平地挥舞着。
“你肯定当场就拒绝了吧。”老严依旧在收银台后头也不抬地按着计算器。
听到这句话,康桥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放下双手,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怎么,难道你还答应了?”老严终于抬起头来,透过鼻梁上那副老花眼镜,看着康桥。
“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老妈现在住院…医生好像说她有点严重…那不管怎么说,我能答应她的,就答应吧…”
老严重新低下头,开始按计算器:“那幸好她没说要抱外孙,要是说了,我们老板说不定今晚就被…”
康桥还没来得急翻白眼,孔令书已经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滚!”她简直要抓狂了。
“但是,”老严又说,“你现在接的这活儿也没比抱外孙好到哪里去。”
刚才还龇牙咧嘴紧握双拳的康桥,听到他这么说,不得不又垂下双手和脑袋。
“你妈有没有告诉你名字?”书店老板问。
“没有,她说她也不记得了。”康桥摇头。
“年纪?在哪里认识的?有没有共同的朋友?”孔令书摸着下巴说。
“我妈只说是她读中学时的一位学长,曾经是风流倜傥赛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无论是德、智、体、美、劳,任何方面都很出色,是当时学校里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怎么听上去这么像电影台词。”老严掏了掏耳朵,说道。
书店老板倒是破天荒地以一种务实的口吻说:“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康桥点头:“所以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孔令书和老严不约而同地看着她。
“我打算去请一个临时演员,”康桥抬了抬眉毛,“反正她既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过了这么多年,她可能连‘白马王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再说人都会变的不是吗,也许过了几十年,‘白马王子’早就变成了秃头老伯伯…不过当然了,我还是会在应聘的人选当中挑一个最符合‘白马王子’要求的。”
“…”孔令书和老严面面相觑了一番,好像都对她的这个对策有点无语。
就在康桥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的时候,老严却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租来的老头演技不够精湛,被你老妈拆穿了怎么办?好比说当你老妈拉着他一起回忆当年的时候,却发现他完全没有共鸣,或者根本不明白你老妈在说什么。”
康桥皱起眉头,双手抱胸,认真地看着老严:“那么我必须在面试的时候增加临时应变能力的环节。”
“又或者这老头家里的老婆很凶,如果被发现他以这么暧昧的身份去跟你老妈见面,于是闹到医院去…”
“这么说来,”康桥摸着下巴,“我还需要增加一个面试条件——必须是单身。”
老严错愕地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简直无法跟她再好好说下去。于是他想了想,决定换个方法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说。”康桥和孔令书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有一间侦探事务所,里面有个侦探,专门帮人查找各种线索。有一天,有一个混黑社会的男人找上门来,说是要找很多年前,在他老大家弄堂门口卖菜肉馄饨的师傅。这个黑道老大如今已经身患绝症,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再吃一客记忆中美味的菜肉馄饨。于是这个黑社会男人就派了手下四处去打听,但是始终未果。但是他又想,反正不就是一客菜肉馄饨,他找好一点的师傅给老大再做一份就是了。所以他找来了各个有名的餐馆的主厨,那些主厨用各种美味、珍贵的材料做出不同的菜肉馄饨,端到那位老大的病床前…不过基本上,老大只尝了一口,就立刻愤怒地说‘这根本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黑社会男人没有办法,只能到处拜托侦探去找。”
说到这里,老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唰”地一下打开,伸手捻了捻嘴角的胡须,继续道:
“侦探听了之后,决定接下任务。之后的几周,他就根据黑社会男人提供的线索和描述,到处去找。最后终于,被他找到了。”
“…”
“那家饮食店的老板听说了侦探找他的理由,感到很吃惊,因为老板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当年自家的菜肉馄饨受欢迎,相反的,他当年就是因为生意不好所以店子才倒闭的。不过侦探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用当年的方法再做一次菜肉馄饨,黑社会老大愿意出很多钱。于是老板欣然同意了。”
“等等,”康桥忍不住打断老严,“黑社会老大愿意出多少钱?”
“你能不能别打岔!”老严还没来得急跳起来,孔令书已经在一边咬牙切齿了。
“我只是想知道请一个这样的人来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康桥无辜地摊了摊手。
书店老板白了她一眼,然后递给老严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老严接过翎子,继续道:“隔天,饮食店老板就带着准备的各种材料去了黑社会老大的家。因为事先说过,就用几十年前的老方法做就可以,所以老板就带了简单的材料去了。等到一碗菜肉馄饨烧好,端到黑社会老大病床前,老大挣扎着起来吃了一口之后…”
“?”
“整个人为之精神一振!说‘没错,就是这种味道’。”
“啊…”孔令书和徐康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小时候那些坐在校门口看手艺人捏面人的小学生。
老严看着他们,满意地摆手挥动着手中的纸扇,继续道:“于是黑社会男人不解地问‘为什么,到底老板在馄饨里放了什么,是菜或者肉的原料很特别吗’,饮食店老板摇摇头,老实地回答‘原料都是在隔壁菜场买的’。于是男人又问‘那是馄饨馅或者皮子里有什么特别配方吗’,老板还是摇头。男人很困惑,不知道这碗菜肉馄饨到底特别在哪里。最后,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的侦探说了句‘会不会是汤料’。原来几十年前,还没有鸡精的时候,所有汤料里放的都是一种粗粒的味精,这种味精有股特别的鲜味,这老板人比较粗线条,每次总是在汤里摆一大勺味精…所以实际上,黑社会老大记忆中最喜欢的,其实是那股浓浓的味精的味道。”
听到这里,孔令书和徐康桥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么,”回味许久之后,徐康桥说,“你告诉我们这个故事,到底是想说明什么?”
还没等老严开口,孔令书已经给了她一个白眼:“意思是说,你老妈记忆中‘风流倜傥赛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的王子,说不定也只是存在于她的记忆中。也许当你真的找到本人,你会发现也许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甚至不能说是‘王子’。”
说完,他耸了耸肩,自信地把头转向老严:“对吧。”
“不对!”老严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我给你们说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
“?”
“就是找人还是得找侦探呀。”
说完,老严收起手中的折扇,继续低头按起了计算器,只剩下孔令书和徐康桥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任由初夏的微风轻轻地吹乱了发丝…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四周很安静,安静到连窗外的麻雀叫得如同黄鹂一般…
不远处传来人们叫喊的声音,但是听不真切,像是做梦,又像是真的。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靠窗的座位上,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孩趴在课桌上睡着了。渐渐地,她慢慢睁开眼睛,也许是被远处的叫喊声吵醒了,又或者是因为夕阳西下,橙金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背脊上,将白色的棉布照得发烫。
女孩就在这片光芒中醒来,支起手肘,尽管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却被夕阳刺得皱起眉头。女孩的脸庞稚嫩且白皙,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扇动着,那双深褐色的眼瞳,也被夕阳染成了橙金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终于完全清醒。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禁吓得立刻站起身来。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她得立刻回家。
她开始整理桌上的课本,然后站起身,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布包里。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不经意地往楼下的操场望去。那里有一个身影,一个高大又健康的身影,正在操场上来回奔跑,似乎是在独自默默地训练。
她下意识地看着那个身影,无论他跑到哪里,她的目光都紧紧地追随着。然而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许是因为将将大梦初醒,又或者是初夏的夕阳照得人头昏脑涨…她只是穿着一身干净的棉布白裙,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身影。
忽然,那身影停下来,他已经浑身是汗,因为疲累,他低下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方,喘着粗气。汗水从他额前的发梢上滴下来,简直是一滴连着一滴,他的皮肤本就是白里透红,此时在夕阳的照耀下,更加显得通红。他的五官十分立体,眉毛浓密,鼻梁英挺,嘴角总是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微笑。
在一片橙金色的夕阳中,如同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一般,他抬起头望向三楼窗台前的她。两双充满了稚气和青春的眼睛在空中相连,一瞬间,两人仿佛看到了五彩而绚丽的烟花…
“以上,”徐康桥说,“就是我妈告诉我的,她跟初恋情人初次相遇的场景。”
孔令书冷冷地撇了撇嘴:“听上去像是一出拙劣的言情剧。”
康桥很想反驳他,但是又打从心眼里觉得他说的没错。但她立刻抛开这些负面情绪,充满斗志地握了握拳:“别多废话,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找出那个白马…老头。”
书店老板仍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看着身后白底黑色的牌匾:“所以你确定这是你老妈以前的学校吗?”
“不会错,”康桥眯起眼睛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夕阳,推开黑色的铁门,“因为我跟我老妈是校友。”
“…”孔令书扯了扯嘴角,表示终于明白了这对母女的相似之处。
已经快到七月了,校园里几乎是一个人也没有,校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似乎跟徐康桥很熟,看到他们进来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听他的广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