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世纭看向远处,隐约有东方明珠的轮廓。
“我先生常常说,我是一个记性很不好的人,可是当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所以首先想请问,你是那位曾在‘书路漫漫’告别节目中跟我通过话的‘云淡风轻’吗?如果是的话,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心里很感动,也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讲,不过先生也会听这个节目,所以请私下悄悄将你的联络方式寄到我在网站上公布的邮箱哦——另外顺便寄一张全身免冠近照,最好注明身高体重以及三围——谢谢。”
“开个玩笑,”曹书璐的声音轻快温婉,就像一缕清新的风,“你在信中说,‘想要糖果,但因为得不到糖果而去收集糖纸,这种退而求其次的人,究竟是愚蠢还是可恨…’,你给我的选择相当少呢——只有两个——愚蠢,还是可恨。我想说,这其实是既愚蠢又可恨的吧。”
世纭愕然地看着杯中的酒,这是那个曹书璐吗?那个曾娓娓道来的曹书璐。
“但我又不得不说,这也有一点点可爱,”书璐口吻好像带着些无奈,“因为,对糖果如此执着的你,那一份执着的心情,就让人佩服。
“不是吗?我们都爱糖果,可是如果得不到糖果,很多人会去要蛋糕、咖啡、桔子、章鱼烧,等等等等。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对糖果念念不忘,并不是每个人都执着于某一样东西、某一件事、或者…某一个人。我想说,有时候试着宽容些,对别人也对自己。”
世纭没有听到书璐在后面的节目中说了什么,因为她发现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一遍又一遍地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完。她很久没有这样哭过,即使在蒋柏烈那里也没有。
手机忽然响了,她没有理睬,可是打的那个人好像很坚持,她终于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接起电话,没有说出那个“喂”字,只是静静地等待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
可是那个坚持的人,却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也沉默地等待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袁…世纭?”
“嗯。”她想自己的鼻音一定很重。
“我是袁祖耘。”他的声音有点沉闷。
世纭把手机拿开,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说:“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员工联络表。”他简短地说。
“…你有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在…哭吗?”
“…”世纭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流下来,但她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平稳下来。
“好吧,”他似乎有点慌乱,“其实我只是有两张电影票,所以想问你…”
“…”她没有说话。
“就当我没问,你还是…继续吧。”没想到,袁祖耘也有打退堂鼓的时候。
“…”
“…是喜剧吗?”
原本得不到任何回应,觉得很尴尬的那个人,带着疑惑的口吻说:“是的。”
“几点开始。”她的呼吸还是有点不畅。
“九点。”
她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
“还是上次那里?”
“嗯。”袁祖耘回答地很迟疑。
“我会准时到。”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抬起头,玻璃窗上倒映的自己,仿佛变得很陌生,那不是她认识的袁世纭。那个从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袁世纭。
这部喜剧片很好笑,因为周围观众的笑声很大,可是世纭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的侧脸很严肃。
“怎么,不好笑吗?”世纭笑着问。
袁祖耘敷衍地干笑了两声,算是捧场。
世纭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眉毛变成八字形,不是因为大屏幕上的电影,而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
袁祖耘转过头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好像在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她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抓了一把爆米花放到嘴里,继续对着大屏幕笑起来。
如果可以,她希望每一分每一秒的自己,都能带着这样的笑脸。
电影散场的时候,世纭去丢爆米花的纸筒,转过身,袁祖耘怔怔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这样挡在路中间,很容易遭人白眼。”她提醒。
袁祖耘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她问。
袁祖耘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本来是不来了,”她顿了顿,“但既然你说是喜剧片,所以就想…还是来吧。”
“那么结果,觉得好笑吗?”
“嗯。”她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袁祖耘看着她,像在思索着。她以为他要说什么,也许会问她是不是要送之类的问题,但他并没有,只是跟她并肩走出电影院,在马路上闲逛。
“你知道吗,Shelly好像很喜欢你。”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哦…”世纭一脸尴尬,“真的么…”
“嗯,那天开完会回去之后,就说‘二老板这个新秘书比以前的那些真是好太多了’。”
她苦笑,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别人的赞赏呢,她只是一个在开会时常常忍不住开小差的小职员吧。
“然后我就问她,”他继续说,“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
“她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口吻说:”因为,以前那些看到你的时候,眼神总是安静中带着狂野,淡漠又不失风骚,表情是那种灰色中夹杂着粉红,仿佛介于冷静与热情之间…‘“
世纭失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学起Shelly来的时候真的有几分相似,她从来不知道不苟言笑的袁祖耘竟然可以如此淡定地说着笑话,就好像那才是真实的他,与生俱来的他。
“那么,”她笑着问,“我并不像以前的那些…那样喽?”
“嗯,”他也笑着点点头,“我想她就是这个意思吧。”
说完,两人不禁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就像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只要一点点的快乐就能满足。
让世纭有点讶异的是,最后袁祖耘连是否要送她回家的问题也没有问,他们在某个路口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微笑分了手,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交通信号灯上是红色的站立的标志,世纭停下脚步,一瞬间,忍不住回头望去。
他远远地站在另一个路口,穿着白色衬衫的背影是坚毅而分明,挥之不去的,是她从来以为不会出现的寂寞,带着淡然的忧伤的寂寞。
再一次,他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也转过头望向她。
然而这一次,她终于来得及移开视线,定定地望着那刺眼的红色的灯光,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回头一样。
第二天晚上,世纭去妈妈家里吃饭,妈妈照例叮嘱她一番,好像她并不是二十九岁,而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十九岁。
她苦笑着点点头,如果真的是十九岁,那该多好啊。
吃过晚饭,石树辰约她去看电影,原本兴致不高的她为了快点逃开,便匆匆答应了。
让世纭有点哭笑不得的是,石树辰选的就是她前几天才跟袁祖耘一起看过的那部喜剧片,买了爆米花,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很想跟周围的人一起大笑,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回去的路上,石树辰兴高采烈地谈论刚才电影里的内容,世纭忽然有一种错觉,袁祖耘和石树辰都站在自己面前,一个是高傲淡定,一个是温柔亲切,但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有一丝彷徨,那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彷徨。
直到世纭快要到家了,石树辰才突然大叫起来:“啊…我忘记取车了!”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但下一秒却大笑出来,笑得世纭眼角也酸疼起来。
忽然,石树辰怔怔地看着她,温柔地说:“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世纭擦着眼角笑出的泪问。
“…但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尽管如此,他的眼里看不到犹豫。
“什么啊…”她的心跳地沉重。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给过你一封信?”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世纭迟疑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姐姐,”他顿了顿,好像不忍伤害她,“你姐姐发生了那件事的…前几天。”
她怔怔地望着他,有点出神。
一封信…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是不是一封,淡黄色的信?
“不记得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怎样的,是不是真的像自己竭力想要表现得那么自然而坦诚,“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吧,所以…不太记得了…”
石树辰苦笑了一下:“哦…那算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们就这样尴尬地沉默着,直到石树辰露出温暖的微笑,拍拍她的肩膀:“别在意,你上楼吧。”
世纭看着他温暖的笑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竭力微笑着,挥了挥手,转身搭电梯上楼。
她不敢回头看他,一点也不敢。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她住的楼层,心神不宁地打开房门,看到满室的黑暗,她没来由地想哭。
世纭缓缓地关上门,借着窗外幽暗的灯光走到书桌前,打开第二层抽屉,从一本旧得泛黄的书里拿出一封信。那是一封,淡黄色的信。她曾经读过,可是后来,就被久久地收藏在这里,直到今天晚上。
世纭:
一直有句话,我放在心里没有问你,就是: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兄弟?
如果你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没有。从高二那一年开始,就没有。
所以请你认真地考虑我的这个问题,然后告诉我一个答案,可以吗?
我会一直等。
石树辰
三(上)
世纭的倒车考试很轻松地通过了,教练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快到中午休息的时间,她比别人早了一刻钟结束。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让人觉得头顶像快要烧起来似的,她拖着缓慢的步子向食堂走去。如果可以,她想要用冰镇的矿泉水从头顶淋下来,然后再喝一罐冰啤酒。
不远处的拐角有教练车驶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车子已经猛地到了她面前,她一下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抬脚么?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教练车在离她一米的地方改变了方向,轮胎与地面在剧烈的摩擦下发出尖锐的声音,不过总算…停住了。
教练的吼声从车里传来,坐在驾驶位上的学员摇下车窗,探出头对她抱歉地点点头。
她不禁愣住了,那不是李若愚吗?
“对不起…”坐在驾校的食堂里,李若愚轻声道歉。
“哦,”世纭摇摇头,一边勉强吃着餐盘里的菜饭,“没事的。”
“真的?”
“嗯,”她笑着说,“只是稍微吓了一跳而已,没事的。”
李若愚看着她,若有所思,然后也笑了,可是那种笑有点苦:“其实说不定,刚才有那么一瞬…我是真的想撞你呢…”
“…”世纭吓得瞪大眼睛。
李若愚收起苦笑,眨了眨眼:“但最后我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世纭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她,自己该如何回答。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自己勇敢,比自己更愿意面对自己内心里丑陋或者邪恶的一面。
“不用怕,”李若愚又说,“我不会真的那么做的,要是我那么做了,石树辰会杀了我也说不定…”
说完,她一脸遐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就好像别人都是不存在的。
世纭怔怔地看着她,想起石树辰,不禁一阵烦躁。那么温柔的石树辰,也会杀人吗…
“你喜欢他吗?”李若愚忽然凑过来,满脸认真。
“啊?”
“石树辰。你喜欢他吗?”
“…”世纭一脸错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回答我,这与我无关,可是…如果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早点告诉他吧。”
“…”
李若愚那张果敢的脸上,此时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地等待着,等得那么辛苦,却还是没有放弃。也许…”
“?”
“也许,我就是爱上了这么默默地执着的他,就算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里忽然盈着薄薄的泪水,令人心疼。
从驾校出来,世纭坐上出租车直奔蒋柏烈的诊室,她到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没有人在,她便在走廊上等着。八月的校园异常安静,阳光穿过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照在白色的大楼上,斑斑驳驳,她看得有些失神。
“对不起,我应该提早结束的,但是一上场想要下来就有点难。”蒋柏烈穿着一身足球队服,从楼梯走上来,浑身冒着汗,跟一向斯文成熟的形象不太相符。
世纭笑着摇摇头:“没事,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可以等。”
蒋柏烈摸出钥匙开了门,顺手打开空调和日光灯的开关:“好啊,这里正好有水槽,连肥皂都备好了。”
她失笑地看着他打开龙头洗了洗手,然后从冰箱拿出两罐冰镇牛奶。
“开个玩笑,不过我真的要去换身衣服,麻烦你在这里等一等。”说完,他打开门出去了。
空调的设定温度和风量尽管已经开到了制冷的极限,但室内还是闷热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世纭打开易拉罐的拉环,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冰冷的牛奶倒进胃里的时候有一种麻木的快感,但这种快感很快转换成为隐约的痛感,她放下手里的罐子,苦笑了一下,胃不好的人为什么偏偏最爱冰镇的东西呢?
她走到书架前,仔细地看着那一排排书名,大多都是跟心理学有关的专业书籍,除此之外是一些小说,像是《百年孤寂》、《巴别塔之犬》、《基督山伯爵》等等,想来没有活生生的人可以研究的时候,书中的人物也能够勉强代替。
书桌上只有一盏台灯和一些文具用品,整理地很干净,她没有看到蒋柏烈用来记录的那本厚厚的本子,只有黄色的报事贴上记了一些句子,但她并没有去看,因为她的目光被旁边的像框吸引了。
那是一个银色的锡制像框,做工精致,想必不便宜。像框里有一张三个人的合影,他们在昏黄的灯光下并排坐着,中间的是蒋柏烈,两边分别坐着两个女孩,他们笑容可掬,面前的餐桌上有一支小小的烛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么温暖。
“这是我一年前在马来西亚拍的。”蒋柏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换了一身T恤和沙滩裤,像是参加海滩派对。
世纭看看他,又看看照片上的蒋柏烈,跟她印象中的“蒋医生”真的有些不同呢。
“我这样可以吗,”他打开易拉罐也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快要喝完了才停下来抹了抹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去换白袍。”
她连忙摆摆手,这样的他,反而让她没那么紧张。
“一年前,”他又说,“我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每天在海边工作呢。”
“海边?”她幻想着大海的样子,不禁有点向往起来。
“Yeah,I‘m a Bartender,不过我觉得…每天的工作更像是在度假村里陪客人一起玩。”
“那一定很开心。”世纭羡慕地说。
“是啊,可以忘掉烦恼。”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蒋柏烈看着她,温柔地说:“因为我发现我想要做别的事情,比如——心理医生。”
她忽然明白,自己羡慕的并不是在海边忘掉烦恼地去工作,而是,他那种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自己人生的洒脱。究竟,怎样的人才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而又是要怎么做才能成为那样的人?
世纭低下头,看着照片,她也许…永远无法成为那样的人吧。
“那里面有我喜欢的女孩,”他指了指她手里的照片,“你觉得会是哪一个?”
她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指着右边短发的女孩:“是她么?”
蒋柏烈没有回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
“不知道…只是觉得她跟你很像。”
“可是,一般的人不是都会被那些跟自己截然相反的人所吸引吗?”
“是啊,”她顿了顿,看着他,“但是你并不是一般人。”
蒋柏烈讶然失笑:“我想,我终于对你这个‘病人’有那么一点信心。”
“?”
“因为,”他举起手里的易拉罐,像在跟她碰杯,“你开始了解我了。”
那个在十字路口分手的夜晚之后,世纭差不多有两、三个礼拜都没再见到袁祖耘,据说他去英国的总部培训了。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Carol告诉她,那个被袁祖耘无情“抛弃”的女孩辞了职,一个月之后就要嫁到遥远的意大利。
她愕然看着Carol,可是对方却一副见惯不怪的笑脸:“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可以对男人死心塌地,但是如果真的死了心,男人就会像一只破败的…塑胶袋被轻易地抛到脑后。”
破败的…塑胶袋?
这算是什么形容词,世纭苦笑了一下:“你是想说‘安全套’吗?”
Carol掩着嘴笑起来:“对不起,因为你平时看上去总是一本正经的,所以我不太好意思这么说。”
“可是…她的进展也太快了吧,结婚?”
“我倒觉得可以理解她,”Carol的脸上有一种跟她年纪不太相符的世故,“如果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么嫁给谁都无所谓吧。”
“…”
“不过,也说不定她已经爱上了现在这个男人,决定跟过去说再见。要知道,女人在找到真正的王子之前,不得不跟无数的青蛙接吻…”
世纭看着她,忽然觉得好笑——那么,袁祖耘也是其中的一只青蛙喽?
这天晚上,她又去了那家曾经两次跟袁祖耘相遇的餐厅,可是直到吃完了所有东西,他也没有出现。
她甩了甩头,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埋了单,她刚要起身,对面的座位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可以请我吃顿饭吗,我刚才坐出租车的时候把身上的现金都用完了。”袁祖耘的身上是八月天里很少有人穿的黑色外套,额头渗着汗,脚边是一个大大的拉杆箱,的确像是…刚从机场回来。
“…哦,哦。”世纭手上还握着之前用来埋单的钱包,此时显得有点措手不及。
袁祖耘叫来服务生,点了鸡肉饭和冰咖啡,然后脱下外套擦起汗来。
“英国的夏天跟上海比起来太凉快啦。”他说。
“嗯…我记得有一年最高温度升到差不多25度,我的英国同学就一直说‘热死了,热死了’。不过相对的,冬天比较冷。”
他拿出烟盒,像上次那样拿在手里转着,却没有要烟灰缸,说话的语气是心不在焉:“这几个礼拜公司有什么新闻吗?”
世纭本想回答说没有,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那个…上次跟你在这里吃饭的那个女孩子…据说马上要嫁到意大利去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意外,不过马上又一脸平静地说:“哦,那应该恭喜她。”
世纭看着他,眼前高傲淡定的脸忽然变成了青蛙,不过…是一只高傲淡定的青蛙。
她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他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摆摆手。
他还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对我‘欲擒故纵’?”
她连忙收起笑容,使劲摇头:“不是,我没有…”
他盯着她的眼睛笑了,他很少这样笑,像一个开朗的少年。
“笑什么?”
他摇摇头,用同样的话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没什么。”
世纭无奈地想,他那种恶劣的个性还是没有改变。
鸡肉饭送上来,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跟那个总是冷冰冰的袁祖耘一点也不像,不过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埋了单走出餐厅,天空竟然飘起了闷热的细雨,袁祖耘抬头看了看,说:“既然你请我吃饭,那么我就请你看电影吧。”
“你不是说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么?”她不禁皱了皱眉。
“是啊,”他顿了顿,还是看着天空,“所以只能请你去我家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