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住这里楼上,你吃完饭可以来找我。”世纭望了望餐馆里的人,他们正疑惑地看着她们。
“不,我不吃了,现在就跟你走,你等我一下。”说完,梁见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背包,跟同桌的人说了些什么就出来了。
世纭看着依然瘦瘦长长的她,不自觉地笑了,这算不算是一份圣诞节的礼物呢?
打开房门的时候,世纭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房间看上去还不太乱,至少能够应付客人的到访。她把早晨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浴巾挂到浴室里,开始在炉子上烧开水。
“你知道吗,”梁见飞环顾四周,“我现在在泰国工作。”
“哦,”世纭顿了顿,“最近那里的局势很危险。”
“八、九月的时候有一点,现在还好,不过我工作的地方并不在曼谷,好像除了首都之外,泰国仍然是那个懒散的国家,跟之前一点变化也没有。”
“对了,”她一边泡茶一边想起什么似地问,“你在泰国工作的话,池少宇怎么办?”
梁见飞温婉地笑了笑:“我们离婚了。”
世纭讶然地看着这位旧时的朋友,一时之间有点恍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很吃惊吗,”梁见飞耸了耸肩,“一开始我自己也有一点,不过现在好像觉得…那就应该是我的选择。”
世纭把泡好的茶端到她面前,很想问为什么离婚,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因为每一对分手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别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没有必要去理解。
“是因为,”梁见飞满脸平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他太花心了,总是周旋在我和其他女人之间…我再也没办法忍受了。”
世纭无奈地微笑着,这笑容并不是嘲讽,也不是怜悯,只是纯粹的无奈,梁见飞一定能理解这微笑,因为她的脸上也带着一点点的无奈。尽管痛过之后,是平淡的麻木,可是那毕竟是一个女人心里很深的伤痛,即使将来有一天她找到了另一种幸福,但那种伤痛仍然会浅浅地印在,某一个角落。
“那么,说说你吧。”梁见飞又说。
“我?我现在在附近的图书馆工作,无聊但是悠闲,过着简单的生活。”世纭坐到沙发上,一手撑在靠背上,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或者说,女人。
是啊,她们都已经二十八岁了,不能再称之为女孩了吧。
“有没有男朋友?”梁见飞总是很直接。
“没有。”她微笑着否认。
“怎么会!”对方像是不相信。
“真的。”她点点头。
“没有人追你吗?”
世纭歪着头想了想:“也许有吧,不过我不记得了。”
“哦…说起来,据我所知,石树辰也还是单身。”梁见飞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道细细长长的凹陷,世纭一直不知道那应该叫什么,难道也是酒窝的一种吗?
她立刻摆摆手:“拜托,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哦?可是我好像记得世纷曾经跟我说过他对你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了愣,那个她们一开始曾避讳着没有提起的人,终于就这么自然、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是啊,世纷…她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她离去的同时,会不会,也带走了什么?
梁见飞抿着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世纭微笑着阻止她的道歉,事实上,她根本无需道歉。
“刚才看到你的一霎那,我甚至错把你当作是她,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梁见飞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是啊,”世纭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一转身,好像她就站在我身后…”
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跟别人谈论起自己的姐姐,也许,很久很久了吧。来伦敦七年,她只在毕业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后来都是妈妈来看她,妈妈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世纷,好像这个大女儿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远行了一般。
“我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还去墓前看过她。”梁见飞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是吗,谢谢。”
“如果她没有走的话,你猜你们两个是谁先结婚?”
世纭错愕地瞪大眼睛,想了想:“应该是她吧…她那么主动,那么积极。”
“你知道吗,”梁见飞以一种淡然的口吻说,“我和林宝淑曾经怀疑她在恋爱,可是最后,这个疑问变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
世纭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每一个迷,都是随着人们的离去而诞生,她也常常会想,要是世纷还在的话,她会怎样,她们会怎样…
可是,这是一个迷,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因为世纷死了,再也无法挽回地离她而去。
那个平安夜的晚上,是世纭来到伦敦之后最快乐的夜晚,她和梁见飞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关于学校生活、关于同学、关于这些年,当然,还有世纷。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地谈论起世纷,尽管原先她每一次说到这个话题总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变得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陌生了?
临走的时候,世纭送梁见飞去楼下坐出租车,站在街角的路灯下,梁见飞看着她,脸上的微笑那么亲切:“世纭,今天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
她哽咽着,但笑容依旧:“今天我忽然觉得,尽管世纷走了,但你还在就好。我们都要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快乐地走下去,因为,她是一个性格这么开朗,这么热情的人…她一定也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世纭噙着泪,无法多说一个字,她只是微笑着点头、挥手,看着梁见飞坐上出租车,看着那黄色的影子离开她的视线。
等到一切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她才发现自己连一句“再见”也没来得及说。
可是她微笑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啊。
不是吗?
“所以,遇见了姐姐的老同学,是你下定决心回来的原因吗?”蒋柏烈双手抱头靠在座椅的背上,一脸放松地看着世纭。
世纭歪着头想了想:“算是吧,我只是…从见到她之后,忽然很想看看其他人。非常强烈地…想要这么做。”
蒋柏烈笑起来,不知道是笑她幼稚,还是笑她的那种说变就变的个性。
“可能在遇到她之前,我跟以前的生活几乎隔绝了,我只是一味地想要忘记原来的自己,去过另一种…简单的生活,所以我也安心地过着这样的生活。”她说,好像这句子里的主角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其他人。
“但遇见她之后,忽然唤起了你对亲情、友情和过往的怀念,那些你想要隐藏起来的怀念,就这么突然又被挖了出来。”蒋柏烈接着她的话分析道。
“也许吧,”世纭苦笑,“也许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变了,或者说…我想要改变。”
“这很好。”他忽然说。
“…”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很好的改变。”
“?”
“难道你不觉得么,你、以及所有关心、爱护着世纷的人,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对你们来说,时间就是停止的。”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
“从那一刻起,你拒绝长大,你的身体发生着变化,可是内心却还是停滞不前,你仍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永远停留在她还活着的瞬间。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像是你说的那位世纷的朋友,也是一样的。地球每天都在转动,但是你们的时间,永远停留在痛苦的一霎那,怎么也不肯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她说不出话来,也许蒋柏烈说的,是对的。也许,在遭受到痛苦和打击的时候,她就关上了心门,再也不愿意敞开。
“但,世纷的朋友说的没错,即使她不在,她也会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好活下去,尤其是你。我想说不定她就是这么希望的,希望你们能够代替无法笑的她去笑,代替无法哭的她去哭,代替无法爱的她去爱,最重要的是,代替无法成长的她成长。所以你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变化,或者说,你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对改变的渴望,是很好、非常好的。”蒋柏烈不再像先前那样懒散地坐着,而是双肘支撑在桌面上,像是给予世纭鼓励一般。
“真的吗?”她苦笑,可是这笑容,又并不是那么苦。
“真的。”他点点头,那么肯定。
“那么…”她露出单纯的微笑,“我就放心了。”
五(中)
这一年的国庆,依旧很隆重,市区最主要的街道两旁都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不亚于过年。世纭想起五十周年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隆重,可是一晃已经很多年过去,当时的景象变得那么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是十九岁时天真而雀跃的心情。
十月一号的早晨,世纭还沉浸在睡梦中,尖锐的门铃声忽然在房间里回荡着,她微微睁开眼睛,想不去理,可是最后还是一边埋怨一边去应门。
“谁啊…”她睡眼惺忪地凑到门上的猫眼前面。
“我。”还没等她看清楚,袁祖耘那低沉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世纭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大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敢确定门外站着的那个,的确是她那位性格恶劣的“新上司”。
“你怎么来了…”她裹着毛毯的身子僵硬起来。
“先开门。”门外的人好像并没有多少耐心。
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门打开一条缝,从里向外张望着。
袁祖耘毫不客气地一推,她就连门带人被推开,门还好好地在墙上,她却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抚着被烫伤的手臂。
袁祖耘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蹲到她身旁,把她扶起来:“喂,你没事吧…”
“你说呢!”世纭生气地瞪他。
“会瞪我就说明没事。”袁祖耘见她站稳了,就走回去关上门,把他放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拿到厨房里,该解冻的解冻,该放冰箱的放冰箱。
“咦…”她忽然错愕地看着他,“你还真顺手,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偷偷闯过空门。”
袁祖耘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继续手上的动作:“你这里跟楼上项屿的房子格局是一样的…”
见她怔怔地反驳不出来,他又加了一句:“不是吗。”
她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跟项屿虽然不是同一班的,但是以前都是篮球队的,所以好像感情还不错…可是,这不是她想要说的重点,重点是:“你干吗来我家?”
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我是来报恩的。”
“…”
几个小时以后,世纭才知道,他所谓的报恩,就是做一顿饭而已。
“这样…你就想蒙混过关吗?”她看着眼前桌上的几盘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菜色,一脸刁难地挑了挑眉。
“请你先吃过之后再作评论。”他坐在对面,不动声色。
好吧,那也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于是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咖喱鸡送到嘴里,酱汁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全部钻到了鸡肉里,她一边嚼,一边盘算着怎么挑刺,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还不错吧。”性格恶劣先生似乎很有自信。
世纭把鸡肉全部咽下去,噘了噘嘴,没有答话,又去转攻旁边的鱼香肉丝。可怕的是,味道也很好…甚至是,非常好。
“那么…”半个小时之后,当世纭看着自己吃饱了的肚子,才咬着牙很不情愿地说,“你报恩成功了。”
对面的袁祖耘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事实上…我的报恩行动还没开始。”
世纭错愕地看着他,心生恐惧:“呃不…这样就很好了…”
他起身开始收拾起碗筷,能吃的都放进冰箱里,其他的全部放在水槽里泡起来,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世纭撇了撇嘴:“没想到…你还满能干的。”
他听到她这么说,忽然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竟然带着一点点情 色的意味。
“你别误会…”她连忙尴尬地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朝她走过来,拉着她没有受伤的右手臂,径直向卧室走去。
“喂!你…”被丢到床上以后,世纭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他扒开自己穿在睡衣外面的运动外套,走出去,又提了一袋东西回来。
他蹲在她面前,拖着她受伤的手臂,开始拆纱布。
其实这纱布是她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刚换的,不过看他拆得这么利索,她就没有出声。
他从袋子里拿出药膏,认真而仔细地涂抹在她烫伤的地方,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能看到一片片红色的印子。上药的时候,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就跟上次她弄错了会议时间,害的他被老板臭骂一顿时一样。
“行、行了…”世纭不自在地说,“我自己来吧。”
袁祖耘低着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说话。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她动了动手臂,结果引来一阵疼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有一些无奈:“你就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她看着他上完药,包上纱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他轻声说,“报恩结束。”
世纭吁了口气,心想还好他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一声叹息好像很失落,”他那恶劣的个性又开始发作,“难道说,你想要别的东西…”
“绝对没有。”她回答地斩钉截铁。
他蹲在她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虚无缥缈,跟平时的他很不同,像是要透过她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门铃忽然响了,原本怔怔地对视着的两个人都像吓了一跳,袁祖耘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站起身示意她去开门。
世纭猜想是子默,便跑过去打开门,只是,门前站着的并不是子默,而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嗨…”石树辰的表情也很不自然,自从几星期前那个尴尬的晚上之后,他们再也没见面,也没有联络彼此。
世纭有点鸵鸟地以为,时间长了就会好的,只是这个时候忽然看到他,却变得不知所措。
“你最近…还好吗…”见她没有说话,石树辰试图打破沉默。
“啊,嗯…”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
“你怎么了?”他错愕地看着她缠上了纱布的手。
“没事,只是烫伤了一点而已…”她更加不自在。
“怎么会?”石树辰的脸上掠过一丝疼痛。
“…”世纭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她和石树辰之间,袁祖耘像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每一次说到他的名字,石树辰总是欲言又止。
可是就在她想着要如何搪塞的时候,袁祖耘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她背后传来:“是为了要救我。”
石树辰在看到袁祖耘的一霎那,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错愕来形容,可是只是过了几秒的时间,他忽又变得冷静,异常的冷静,仿佛什么事也无法动摇他一样。
“我…先走了,”在长久的、尴尬的沉默之后,石树辰率先说,“你有空打给我,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露出一个惯有的温柔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之中带着一丝,世纭觉得陌生的冷漠。就好像,眼前的男人只是拥有一张跟石树辰一样的脸,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是石树辰。
他转身走进电梯,门关上的一霎那,世纭冲动地想要叫住他。但她只是微微地张开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叫住他以后呢,她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许她只是单纯而诚恳地想要跟他说一声抱歉。
那是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欠他的。
“千万不要跟他说对不起。”袁祖耘的声音忽然冷冷地从她头顶传来。
“?”
“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拒绝他最好什么也不要说,只要摇头就好了。这种人最痛恨的,不是拒绝,而是别人的怜悯。”
世纭关上门,一边从试图从他的气息范围中逃走,一边说:“我拒不拒绝他不关你事吧。”
“怎么不关我事。”他一把拉住她,把她逼到门后的墙角。
“…”她害怕地瞪大眼睛,不敢出声。
“你不是在追求我吗?”他说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
“?”
“在医院里的时候,你都对护士承认了啊,以为我没听到吗?”他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世纭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袁祖耘,我真后悔,干嘛要帮你挡这趟浑水,真应该让你被烫死!”
他还是微笑着,耸了耸肩:“这就叫做,‘最毒妇人心’吗?”
说完,不等她反驳,他就转身去厨房洗碗去了。
整个国庆节的假期,世纭都沉闷地呆在家里,子默原来早几天就跟项屿一起出去旅行了,妈妈陪外婆去了乡下,连蒋柏烈也推迟了她的预约,说是有台湾的朋友来上海玩,至于说石树辰…她一直无法鼓起勇气去找他。
于是这样一个原本快乐的长假,世纭竟然过得有些闷闷不乐。并且,自从十月一日之后,就连袁祖耘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也消失了。
噢!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要想到袁祖耘呢?!
假期的最后一天,她独自去医院复诊,医生说已经基本上没有大碍了,但是还要坚持每天涂药膏。
回到公寓楼下,世纭决定去便利店买些方便面和零食,一个人寂寞的日子,这些恐怕是是最必不可少的东西吧。
一走进店里,就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项峰。
“你好。”她微笑,猜想他是来找项屿的。
“你…怎么了。”项峰指了指她敷着薄薄的纱布的手臂。
“被烫伤了。”她尴尬地笑。
他没有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拎起付过钱的两袋咖啡和啤酒:“正好,有东西给你。”
“?”
世纭跟着他来到停在便利店门前的越野车旁边,她想起两个月前的那场车祸,于是:“车修好了?”
项峰苦笑着点点头:“你也知道那两个家伙发疯的这件事吗?”
“恐怕当时陪着他们发疯的就是我,尽管我是被迫的。”
项峰打开后备箱,把买的东西放进去,然后拿了几本书递到她面前:“你要的,‘一针见血’的书。”
“啊…”世纭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记得,忽然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起来。
“我在车里备了很多,”他说话的声音亲切中带着一点调侃,“就是为了应付你这样的粉丝。”
她失笑,他常常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别人的尴尬吗?
“项大哥,”她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真的像一个睿智的兄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不过这样我总有一种自己是武打书男主角的错觉。”
世纭不以为意地继续问:“为什么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能够肯定我们不是彼此的那杯茶呢?”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也许我们能够欣赏对方的性格,但却没办法彼此吸引,”他顿了顿,没有等她问下去,就接着说,“吸引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但是简单地来说,就是我们没有那种迫切想要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渴望,或者再通俗一点说,那是一种好奇心,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心——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好奇心,就这么简单。”
世纭有一种被打败的哭笑不得:“但我对你也有好奇心啊…”
“是吗,”他笑起来仍然是这么亲切,“你的这种好奇心是基于我是一个侦探小说家,也就是说,你只是对侦探小说家的生活感到好奇罢了,如果我不是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呢,你还会对我觉得好奇吗?”
世纭想了想,终于投降地摇摇头。
“小妹妹,我是一个可怕的男人,最好不要对我产生好奇哦。”他摆出一副好男人的表情,却说着坏男人的台词。
她只得失笑地答应:“那好吧。”
也许有时候就像项峰说的,是不是彼此的那杯茶,一眼就能定胜负。
“你是来找项屿吗?”她问。
项峰点点头,看了看手表:“算是吧,不过他们太慢了,我现在有事要走了。”
“那…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