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觉得亏了?”许刃接过了钱。
“不亏,许导是当红头牌,两千算什么,两万也值起!”程池嘴角掠其嘲讽的笑意。
许刃不再说话,将钱放进包里,又从一沓零钱里抽出几张五十二十的,递给程池。
“不用找了,小爷不爱揣零钱。”
程池的大方,白悠杨靖二人见怪不怪,但是另外两位美女姐姐,脸上神色就有些莫测了,看这女孩年纪不大,应该还在读书吧,多半败家子富二代。
许刃还零钱的手,没有收回去。
但程池也丝毫没有接的架势,两个人僵持了半晌。
风吹过,有点冷,众人哆嗦。
最后,还是白悠走过来解了僵局,她接过了许刃手里的零钱揣进包里,大大咧咧地说:“钱都不要了,都给我,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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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杆。”许刃拿着竹竿子走到众人面前:“三十块钱一根。”
“就这破杆子,还卖三十?”杨靖接过翠竹杆子,敲打了一下,明显是前人用过的:“太坑了吧!还是二手。”
“不是二手,是n手。”许刃说着指了指对面几个卖竹竿的小贩:“但是,他们卖五十。”
“心真黑。”杨靖啐,其实他也不是心疼钱,就是看不惯许刃,想找他的茬。
“如果是在山下,我只买十块。”许刃解释:“水涨船高。”
杨靖不服气哼道:“那你怎么不在山下就卖给我们啊?”
和敌军正面肛,猪队败露智商,程池觉得略丢人,扶额:“白悠,给钱给钱。”
白悠刚从许刃手里接过来的零钱,又回了许刃上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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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去旅游中心上厕所,程池陪她,出来的时候,白悠说道:“这个许刃,怪眉日眼的,白给他钱他不要,偏偏又在这些小东西上斤斤计较。”
程池面无表情地说:“揩来的钱,那是他自己赚的,不让他找零钱,是我们的施舍,这里头的区别,他分得清。”
“想赚钱,又要自尊,哪有这么好的事。” 白悠不服气地哼说:“亏你还这么大方,咱们就应该勒紧裤腰带,让他一分钱都赚不成!”
“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程池笑:“咱们又不缺这点子钱,出来玩,开心最重要,懒得跟他计较。”
白悠“咦”了声:“你昨天,可没这么想得开哦!”
程池没说什么,走出了集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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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撑着竹竿,往山上行进,石板路绿荫环绕,空气清新,颇有几分“鸟鸣山更幽”的韵致。
程池一路都在观察许刃,他背着厚重的登山包,埋头往山上走,遇上他们要拍照或者驻足游玩的时候,他便停下来,独自站在路边等候。
对程池,他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另外两位美女找他拍照,他便欣然应允,与她们有说有笑。
程池故意放大了嗓门问走在后面的小雅美女:“你们给了他多少导游费?”
“一人三百。”
凭什么!
她可是给了两千,三人算下来每个人近七百了,他就没对她笑过!
兴许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许刃回头看了程池一眼,义正言辞:“钱一律不退。”
生怕她反悔要退钱似的。
程池闷哼一声,没指望你这铁公鸡能把吞进去的又吐出来。
两分钟后,程池生出了想要调戏许刃的坏心。
她几步跨上山路,追到许刃身边,露出狡黠的笑容:“许导,提供特殊服务吗?”
“你想要什么特殊服务?”许刃调子微微上扬。
“还能有什么特殊服务。”杨靖这时候突然冒出来,插了一句嘴:“嘿嘿嘿。”
“哦,嘿嘿嘿。”许刃不动声色地点头:“加钱,可以的。”
“你成年了?”程池问他。
“今年20。”他反问:“你呢?”
“没,还差几个月满18。”程池道。
“那不行,我不做未成年的生意。”许刃难得对她露出一抹笑,略带了几分暧昧的调子。
“许导,你误会,不是我,是我哥们。”程池踮脚拍了拍杨靖的肩膀:“我哥们好你这一口,放心,他成年了!今年都快20了!你可以跟他嘿嘿嘿。”
杨靖很是配合程池,冲许刃色迷迷地笑,然而许刃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之后,脸色顷刻间便沉了下去,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
程池伸手和杨靖凌空来了个击掌。
报仇报得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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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猴区。
前面好几位游客被顽劣的猴子拽衣角抢东西,闹得沸反盈天。但是许刃这一过来,猴子们便立刻消停了,有的蹲在路边,有的吊在树上,还有跳到他肩膀上的,都是一众乖巧的模样,不再闹腾。
这动静,引得游客们连连回头,注目称奇。
小欣小雅两位美女看得可新鲜,跑过去要跟猴子们拍照,许刃一声口哨,几个眼神动作,猴子们立刻就会意了,跳到她们的肩膀上,乖乖地与她们合影。
白悠和杨靖都看的是瞠目结舌,纷纷上前拍照。
程池有轻微洁癖,所以远远地站在路边。
她顺手摘了一片阔叶给自己扇风,同时扬起下颌,抬眸看向许刃。
一只还是奶毛毛的小猴子乖乖地蹲在他的肩膀上,他嘴角挂着浅淡的微笑,侧过头与那只小猴子对视,目光里一片缱绻温柔。同时将手里的小半瓶水递给了小猴子,小猴子接过,熟练地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透着一股子聪明机灵劲儿。
一缕阳光斜梢着他宽阔的前额,在他眉宇间投下一片阴影,时间此刻仿佛也静止了一般,她注意到,他嘴角的酒窝,很轻很淡,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这种微笑不是故意讨人喜欢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
有好奇的游客过来逗弄小猴子,许刃便微微俯身,把它放下来,小猴子跳到了母猴怀里。
许刃转身,目光无意地扫向程池,嘴角还挂着未曾消退的笑意,两个人遥遥对视了一眼,程池的心莫名一颤,连忙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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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路边也有一只猴子,蹲在独木桥头的柱子上,看起来似乎很不合群,默默地呆坐着,程池小心翼翼地路过它,它便用那圆乎乎的小眼睛,盯着程池,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程池不由得又瞅了它一眼,它还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给看透了。
那眼神叫人很不舒服,程池冲那猴子骂了一声:“看你妹!”
那猴子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好歹也是有点智慧的灵长类动物,觉察出程池很不友好的态度,它冲她露出了长獠牙,做出狰狞的威胁表情。
敢恐吓她?
程池炸了,骂了声娘,捡起地上的石块朝它砸过去。
“不要!”许刃瞥见她和猴子的闹翻,刚喊出声,程池已经出手了。
石块飞向了那只猕猴,不过猕猴灵活往边上一蹿,躲了过去,它吊上树梢,跟荡秋千似的,“喳喳”大叫。
这一呼应,群猴立刻从四面八方荡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围在了程池身边,不住地冲她呲牙,做出凶狠状,更有甚者,吊在树上伸手抢她的背包,扯她的头发!
“滚蛋!”程池不甘示弱,拿着自己的登山杆胡乱挥舞着打它们,不过猴子们动作何等敏捷,哪是她能碰到的,她顾得了左边便顾不了右边,还有上面,四面八方,全是野猴子,都来欺负她。
分明方才还乖巧顺从的猴子们,此刻竟变成了凶狠的野兽一般,几个女生被吓得脸色惨白。
许刃三两步跨过来,边跑边脱下外套,粗鲁地套在了程池的脸上,将她护在身后,拿着登山杆指着方才那只大猕猴,吼了几声,模样同样是凶狠异常。
似乎交涉了一阵,那只起头的大猕猴“喳喳”叫了两声,跳上了树枝,荡远了去,群猴见它离开,索性也都纷纷散去,不再围殴程池。
程池摘下他的外套,直接砸在了地上,似发泄一般,暴怒地大喊了一声,径直朝着前方山路跑去。
许刃没什么表情,捡起自己的衣服,拍了拍灰尘,重新穿上,然后招呼着队伍,继续前进。
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一路上,程池的神色,都很冷。
“这帮猴子,真够团结的。”杨靖望着远处程池的背影,不禁感叹道:“我们池姐,哪受过这等欺负。”
在他们的私立学校,她真是大爷,就算是教导主任,都要冲着她父亲的面子,纵容她三分。
没想到来这荒郊野岭,竟让猴子给欺负了。
“倒不是团结。”许刃解释:“她惹的那只,是猴王。”
“猴王?”小雅来了兴趣:“猴王为什么不和猴子们呆在一起,反倒落了单,像是被孤立了似的。”
许刃淡淡地解释:“它不会与那些乞食的猴子为伍。”
它有尊严。
-
“屁个尊严。”
前面的程池从包里摸出烟盒,掏了掏,没了。
“许导,有烟么?”程池回头看向许刃。
她的脾气,像暴风骤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兀自发泄了一通,也就没事儿人了。
许刃正要说山里面不好抽烟,但是看程池这样,怕是也拦不住,索性摸出烟盒递给她。
程池抽出一根,将烟盒还回去的时候,里面挟裹了一张百元钞。
许刃微微一愣,随即将钱还给她:“不需要。”
一根烟,还不至于。
程池淡淡道:“不是为你这烟,刚刚你救了我,我这人,不爱欠人情。”
许刃说:“你是我带的游客,保证你的安全,我有责任。”
程池闷哼了一声,转身:“不要扔了就是,让猴子拣去,当是我给那猴王的赔礼。”
她登山的步履轻快了许多,许刃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捏着钱,有些哭笑不得。
-
下午六点,距离目的地,半山腰的雷洞坪集散中心,还有小半段的路程,一行人却早已经累得七荤八素,连话都懒得说。
程池抬头,陡峭的阶梯层层叠叠,没完没了,现在一看见梯子,她就犯晕想吐,
何处是个头啊!
程池再回头看向许刃,这家伙面不改色,只低着头一味往上走,因为出汗,他脱下了夹克衣,麦色肌肤,热气腾腾。
背上肌肉,一块一块的,线条流畅,黑色工字背心紧贴着皮肤,很性感。
难怪觉得这男人,有劲儿。
原来身材这么好。
程池的目光里流着几分轻浮的意味。
“渴死了!”白悠抱怨了一声:“这爬了小半日,怎么着也没见个卖水的啊!”
为了轻装简行,他们通共没带几瓶水,老早就喝完了。
恰是这时候,许刃将自己背上的厚重的登山包放下来,程池盯住了他的包,心说这里面,该不会就有…
许刃拉开拉链,果不其然,从里面拿出了几瓶矿泉水。
程池晕倒!
这家伙,背着这么一大包的矿泉水来登山,还真是够拼的…
“一瓶二十。”
杨靖看白了许刃这奸商,加上又渴又累,也不想跟他计较,掏了钱接过水瓶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小雅他们也纷纷过来买水。
总算减了不少负重,但程池注意到,他包里还有别的东西,她有点好奇,心说别是连今晚的伙食都准备好了吧。
许刃注意到程池的目光,顺手给她递过来一瓶明晃晃的矿泉水。
程池并不渴,索性随口胡诌:“钱都用完了。”
许刃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是在起心思逗他开心,便将水装进了包里,不理会她。
不接招,她就没办法了?
“喂,许导。”程池唤了他一声:“我是真没钱了,要不你把那瓶水给我喝一口。”
她指着他包侧面网袋的小半瓶水,那是他喝了剩下的。
许刃给了她一瓶没开封的,说:“不收你钱。”
“那不行啊,你这水卖给他们,偏偏就不收我的钱,要是被误会我们有奸\情,多不好意思。”她故意作娇羞状:“人家还是黄花大姑娘。”
她嘴里的大伙儿已经累得虚脱,脑子发旷,根本没力气八卦她是黄花还是油菜花。
许刃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看向程池,她笑起来,眼角勾着弯月,透着一股子狡劲儿。
他看着她的眼睛,两个人无声地较量了一番。
突然,许刃嘴角也扬了扬,随即从侧包里,抽出了自己那瓶水递给她。
程池心满意足地接过,刚扭开瓶盖,许刃突然说:“我家有艾滋病人。”
作者有话要说:1,许哥开玩笑,他不提供特殊服务,
2,猜猜程妹纸会不会喝?
谢谢你们请我吃冰淇淋,今天更个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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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途(4)
许刃说:“我家有艾滋病人。”
程池拧瓶盖的手,蓦地顿住。
恍然想起昨日那两个洗完女工的话。
“正东街许家那个婆娘,听说是得了脏病,现在床都下不成。”
“当了一辈子鸡,临到头了染上病,好报应。”
….
许刃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灼灼。
程池咽了口唾沫,嗓子有点冒烟。
昨儿她还跟他玩命来着,不曾想这么快,就让他逮着反将她的机会了,还是她自己把脑袋给伸过去的。
失策,失策啊!
许刃一声轻笑,走过来要夺过水瓶,程池却退后了一步。
赌命的事儿,她从来不输。
头一仰,她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许刃注意到,她喝水的时候,眼睛是闭上的,微风轻拂,睫毛微颤。
那叫一个英勇就义。
程池喝完了那瓶水,拎着空瓶子,像个胜利者似的看着他,抹了抹嘴角的水,表情无比狰狞。
许刃挺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
晚上八点,一行人终于攀上了雷洞坪集散中心。
许刃带着一行人去了住宿的旅店。
旅店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吃饭住宿一体的,招牌写着明月饭店四个字,打的是峨眉山的背景,但是背景已经完全褪色,浅白又带了点青绿的色调。
风一吹,招牌上破破烂烂帆布,直接掉了下来。
“…”
杨靖发飙:“许刃,我日|你妈,这能住人?能住?”
程池拍了拍他的背:“伟大领袖毛爷爷教导我们,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钱。听话,别闹。”
“…”
许刃跟老板明显是熟识,简单交谈了一会儿,老板便给他们分派了钥匙,让服务员带他们去房间。
不知道又拿了多少回扣。
白悠和程池住一个标间,房间很小,两张白色小床摆放在两边,墙上还有黑乎乎的脚印,灯光也很暗淡,程池摸了摸床单,褥子很潮,她立刻打开了空调暖气,将屋子的潮气烘烤一番。
虽然环境不怎么样,却还有wifi,这倒是意外之喜,程池脱下湿润的外套,趴在了床上,拿起她的ipad连接上无线网,然后进入网页。
白悠进了卫生间,怕什么,年轻人嘛,就要有吃苦耐…等等,墙角那黑黑的是什么外星生物?
“啊!!”
白悠从卫生间里跑出了,抱怨不跌:“居然还有虫子屁股垒屁股,演动物世界啊卧槽!”
程池倒是气定神闲:“交配的季节又到了嘛,要不你跟它们商量一下,叫他们换别处爽去,咱都是单身狗,经不起这刺激。”
“你去…你去帮我跟它们说。”白悠吓死了都。
程池懒懒起身,走进卫生间,半分钟后,她出来。
“怎么说?”
“它们不乐意。”
“啊?那怎么办?”
“咱游戏的口号是什么?”
“头可断血可流,关键时候卖队友?”
程池扶额,难怪这货总是坑!
她纠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以…”
“我帮它们‘回城’了。”
白悠耳朵边响起来熟悉的声音:“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程池抓着拖鞋板,眼睛里燃起了邪火:“秀恩爱,都得死!”
-
酒店餐厅里,白悠跟杨靖照例是点了一大桌的菜,不管吃不吃得完,反正他们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从来也不拘着自己。
程池一进餐厅便注意到,许刃也坐在另一张的小桌上,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囫囵地吃着,咀嚼的动作,牵动着上下颚的肌肉,看上去很有力量,虽然吃得快,但是并不鲁莽,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只是专注,一双深沉的眼眸子,就盯着碗里的汤面。
程池暗暗地想,再看,再看它也不能多出几块肉来。
白悠性子开朗,也不记仇,招呼许刃:“许导,过来一块儿吃啊!”。
此言一出,程池的脸色又惨白了。
别来!千万别来!老子不想二次感染!
许刃抬眸,程池立刻将脑袋埋下去,小臂撑在桌上,端起碗喝汤,眼神闪躲,一言不发。
这回总算老实了,还治不了你?
许刃突然心情大好,笑了笑,对他们说:“不了,我已经吃饱,谢谢。”
说完他起身,端着碗走出了餐厅,白悠还莫名地不解,喃喃道:“赚这么多钱,也不会吃得好点。”
“这些乡巴佬,抠门的很。”杨靖不屑地说:“赚再多的钱也不会享受,这叫什么…对,小农意识,所以啊,中国经济靠他们,根本发展不起来。”
“噗,靠你杨少爷,手提爱马仕,身穿阿玛尼,脚踏朗丹泽…中国经济就能发展了?”白悠笑着打趣。
“我这也算是促进消费拉动内需嘛!”
…
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活在直抵云霄的象牙塔,大概是无法想象,贫穷能把人逼成什么样子。
程池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她脑子都是“艾滋病”三个字,莫名烦躁,又被那家伙给整了。
刚刚搜罗了一大堆信息,确定了如果没有特别亲密的接触,涉及血液和体液,只是唾液的话,即使有,口腔没有伤口,那么一星半点的唾沫星子,也不会传染,许刃那家伙如果真有病,估摸着…也不敢跟她开这种玩笑。
-
晚上,许刃特意叮嘱了他们,早上大约四点就得起床,走夜路继续爬山,上金顶看日出。
来了峨眉不看日出,人生一大憾事,大伙都是满口答应,早早地就钻进被子睡觉了。
程池在凉冰冰的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了半个小时,看会儿手机,又隔了四十分钟,又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十二点了,睡不着,明天还得早起,心慌。
然后就是冷。
本以为捂捂就好了,但是她寒性体质,怎么都捂不暖。
程池摸到床柜上的耳机,戴起来。
“小白,睡了吗。”她说:“小白,我空虚寂寞冷。”
“来爷这儿。”白悠咕哝着,说着梦话:“爷疼你。”
程池翻了个白眼,坐起身,裹着外套出了门,准备出去抽根烟,等电热毯焐热和了,再回来睡。
她轻轻关上房门,走出过道,这种家庭小旅馆,晚上没人守夜,大伙忙完了都去睡了,走廊灭着灯,四处黑漆漆的一片。
程池走近大厅,听见有声音,很轻,很轻,像是谁在念经似的,她放缓了脚步,走到大厅,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黑暗中,还亮着小电筒光,有人睡在那上面。
程池蹑手蹑脚地往边上挪了挪,然后隐在柜台边的黑暗中,看清了,睡在沙发上的人,是许刃,他身上裹着一条小被子,手里拿着电筒,正在看一个小册子,微光照亮他的脸,此时此刻,他原本锋锐的轮廓也柔和了很多。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微若蚊蚋。
程池努力地听,才听清了,这家伙居然在念英语。
虽然没认真听过几堂课,但学校里的英语老师,那都是请的都是高级外教,发音绝对纯正,程池听这家伙的发音,觉得别扭极了,就像…
没错,就像和尚念经。
倒是还挺能催眠。
念经声戛然而止,刺眼的手电光从沙发边射过来,程池下意识用手挡了挡,保护住眼睛。
“是你?”许刃尾音微微一扬,被撞见偷摸学习,似乎不怎么高兴,表情很冷。
所以成绩好的都一个德行,不喜欢让人知道自己其实很努力。
程池索性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以一贯的冷嘲热讽的调儿,揶揄道:“哟,许导,这么刻苦啊!都快赶上古人凿壁借光了。”
兴许她站着,而自己躺着,这样的姿势太没有安全感,许刃立刻起身,坐了起来,质地轻盈的薄毯子从腰间滑落,被他捞起来,放在沙发上。
“还不睡?”许刃错开她的话题,面无表情地提醒:“明天要早起。”
还说呢,程池正要抱怨那床太冷,眉目一转,瞥到沙发上那条薄毯,夜里气温最高不过几度,他就这样睡沙发,她看着他都觉着冷,没想到还能睡得下去,还能学习!
“你就睡这外面啊?”程池索性坐在了沙发边上,摸了摸那毯子,啧,真够薄的,她问:“怎么不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