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湖边的垂柳林荫下,宝蓝色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几只白色的水鸟直直的栽进水里,刁了鱼虾又飞上蓝天。
陆彬杨说:“你是那种好摆布的人吗?第一次见面,你把峰子摔得半夜进了医院,第二次时你飙车差点让我车毁人亡给你殉葬,和我结婚不到一个月要离婚,说忘不了旧情人,一副宁死不屈受害者的样子,像是我在强抢良家妇女。齐曈,是你把我当游戏玩的过头了吧。”
“所以我给你那张卡。”
“我最不缺的就是钱。离婚比结婚难,这是世界性的规律。明天你陪我去见我爸妈。”
齐曈忽生邪念:“你就不怕我在你父母面前表现失水准,说你不爱听的话?”
“那我将非常期待。”陆彬杨回答。馨柳和项临让他们过的太开心了,换换口味调剂一下,也是好事。
清风拂起几根柳丝贴在齐曈身上,柳叶已经过了最饱满浓翠的时节,晕染了一层薄薄的黄。齐曈说:“你会后悔的,到了那一天,你不要忘记我曾经不顾一切为了离开所作的努力。”
“我会记得。不过你觉得旧情人是很有说服力的借口吗?你肯定还有隐瞒,说不出口的那些我更好奇,这让我更期待你所说的‘那一天’的出现了,到时你也要记得,我为了坚持和你在一起,曾经把自己变成个无赖。”
齐曈被这话吓到了,陆彬杨这话里的意思可以有很多种理解…不,她多想了,他曾经很直接的解释“娶”她的原因——“利用”。
“其实,不值得的。”齐曈低声说。
潮湿的风吹乱两人的发丝,天际压来乌云,浩淼的水面起了雾,烟波迷茫,有行云布雨之势。风迎满怀,陆彬杨傲气张扬:“值不值我知道。就像这样的天气,迷雾障碍都在试图扰乱目标、阻挡前进,我却嫌它还不够恶劣,偏要去试一试,看认定的事情能不能做到。就像赌博,赢了输了又能怎么样,赌局中控制的得意和失控的疯狂才最过瘾。”
“那是因为你有资本,玩得起。”
陆彬杨剑眉一扬,看着她,目光中竟有热烈,又像在激将:“聪明!对,我玩的起,赢得起也输得起,你呢?”
齐曈摇头,她已经被命运摆布的没了斗志:“我没力气了,只会挣扎。”
陆彬杨伸手搭在她的肩,用力把人带进怀里,一同看风掀浪起:“你输得起,我想看你是不是赢得起。”
齐曈无力再想,就势把体重靠给他。风撩起发丝,细细的发梢打在脸上尖剌剌的疼,她把脸埋在陆彬杨的胸膛里躲开发丝的抽打,烫贴的温度和熟悉的味道让她不忍离开。依赖,就是从习惯开始的吧,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霸道和强势,渐渐懒于独自站立,只想依靠。心中竟有侥幸:如果她和项临能默契的严守秘密,是不是也能相安无事…
她听到陆彬杨的声音:“如果给你幸福,你害怕吗?”
齐曈闭上眼:我不怕,可是我怕再失去。他说错了:她现在也输不起了。

李家大宅周六的厨房很是忙碌,菜谱是王露和厨房的张嫂昨天一起拟的,李家太子回家吃饭时,就是张嫂最受宠、最受重用的日子:陆彬杨爱吃海鲜,张嫂是大连人,招牌菜过桥比目鱼清淡鲜美,媲美这城里最昂贵的海鲜楼。清晨时分张嫂由司机陪着在水产市场挑挑拣拣,满载而归,钻进厨房热火朝天的忙起来。
王露这样的时候也会下厨亲手给儿子做个菜,炒豆腐或者烧茄子之类的,简单不露拙。李家权威李胤也没出去,在书房踱踱方步、清点一下书柜里的书,偶尔瞭望着庭院里车库方向的草坪。
项临周末也得去医院查房,馨柳从十点钟就开始不停的给他打电话:“怎么还在医院?十一点必须到家,今天可是大日子,你得比我哥先回来。”
打到最后项临忍无可忍,“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项临的车最后还是比陆彬杨的车晚近大门,虽然一前一后,他跟在后面,出门迎接的馨柳还是狠狠地瞪他一眼。项临无奈:“科里有重病号,我也想早回来。”
馨柳咬牙小声:“地球没了你还不转了?”转身蹦蹦跳跳的跑向陆彬杨,叫的亲热:“哥,哥,呀,今天穿一身白啊,真帅!”
陆彬杨已经下车,帮车后座正下车的齐曈扶着车门,齐曈下车,竟也是一身白色连衣裙,亭亭玉立的像是换了个人,站在阳光下,看得馨柳直晃眼,正要调侃他们的情侣装,就看见陆彬杨去后备箱里拿礼盒,一手拎一个。
馨柳高兴的:“今儿懂事了,知道回家买东西了?”
陆彬杨皱眉:“齐曈非要买,华而不实,罗嗦。”
项临这时走过来了,在他记忆中这是陆彬杨第一次带礼品回家,看着陆彬杨手里精致的礼盒,他眼里的余光全是齐曈白色飘逸的裙摆,微微的轻摆,竟然失神:“爸妈看了一定高兴。”
“就是就是。”馨柳也开心,新嫂子知礼讨巧,会让爸妈开心,馨柳对她的好感加上一筹,她挎着哥哥的胳膊往家里走,甩下项临、齐曈在后面。
项临和齐曈同时迈出步子,几乎是并肩而行,两人同时都恍惚了,时空仿佛瞬间转移,又回到了从前与身边人同行的日子…
齐曈猛的就站住了。项临还维持着刚才的步调前行,留给齐曈熟悉的背影,这背影和远处陆彬杨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走在林荫下的碎石甬道上。
先行的陆彬杨站住,回头喊她:“齐曈,干什么呢?”
“啊?哦,鞋有些卡脚。”
齐曈说完超过项临快步追了上去。纤细的身影、白色衣裙在斑驳的树荫下轻快翩然。项临看着前面的三人,耳畔是他一个人的脚步声缓而沉,他忽然觉得这所住了近两年的大宅有些陌生。

王露在客厅门口等孩子们,一眼就看见陆彬杨手里拎着的隆重喜庆的金色礼盒,她的笑容又添了几分,目光盯着儿子身边的齐曈步步走近。像馨柳说的一样,姿色中上,从穿着到表情都很素淡,而且太瘦了,与活泼艳丽的馨柳和轩昂的彬杨走在一起,更像是大病初愈。
王露就想起了林安雅,安雅漂亮热情,走在彬杨身边时总是巧笑嫣然,黑亮的眼睛追着儿子转,谁都能一眼看得出她对彬杨的喜爱。齐曈就不是了,她和彬杨两个人各走各的,谁也不太在意谁似的,只在上台阶时,彬杨站住等她,让她先进门。只这一下,王露就知道这个儿媳是换不掉的了:她儿子带回家的女孩总共有两个,从来都是他昂首阔步的先进门。
齐曈看见很富态的王露迎在门口看着她笑,心里知道这是陆彬杨的母亲,礼貌的微笑,看向陆彬杨,等着他介绍。
陆彬杨把手里的礼盒放在门厅的柜子上:“这是我妈;妈,齐曈。这是她给你和我爸买的补品。”
“伯母好。”齐曈微微欠身示礼。
王露笑着:“来了就好,进来坐。”又吩咐馨柳:“去叫你爸爸。”
馨柳早已经到了楼梯口,大声喊:“爸,我哥回来了。”
李胤自从儿子的车进了大门,就打开书房门听着楼下的动静,馨柳喊他,他等了二十秒,才缓缓的出来下楼,很威严的对儿子点点头:“回来了?”
陆彬杨也点头:“嗯。这是齐曈。”
“伯父好。”齐曈重复了对王露的礼仪。
李胤坐在沙发上,食指点点旁边的座位:“都坐吧。”


第 31 章 ...
除了项临,齐曈被所有人的目光笼罩着。李胤不说话,没人先开口,气压很高,齐曈挺着脊梁硬撑着场子。
馨柳忽然“扑哧”笑了,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项临的父母,未来公婆把她当贵宾,笑语欢声的,哪像现在,连座位次序都等级分明。
王露瞪馨柳,馨柳顽皮的吐吐舌尖。李胤终于开口了,问齐曈:“在医院工作辛苦不辛苦?”
陆彬杨正好咳嗽一声,其实是在笑。李胤不满的瞅儿子:“笑什么?”
陆彬杨摇头:“没什么。”
齐曈忙作答:“不辛苦。”
李胤被陆彬杨那一笑弄得有丝狼狈,知道儿子是笑他的问题太过俗套,索性省去虚伪客套过度,直接拿齐曈开刀:“齐曈,你和彬杨什么时候注册的?”
齐曈很恭顺:“快一个月了。”
“怎么才回来,他不懂事你也不提醒?”李胤口气很硬。
这是在拿她发作陆彬杨,齐曈看陆彬杨,他瞧好戏般的看着她,齐曈只得单打独斗上阵了:“我去了次北京,刚回来,伯父您多多原谅。”
“你父母身体还好吧?”
“还好,谢谢您关心。”
“我在北京有很多朋友,如果需要,可以让他们多多关照。”
“谢谢您。”
陆彬杨不领情:“不用,有我们就足够了。”
李胤脸色就硬了,想起这冤大头臭小子给这个女孩大把大把花的钱,他就一肚子气:“你是关照的不错,好女婿!可惜我没养齐曈这样的好姑娘,帮我养老。”
齐曈脸上变得不自然,气氛有些僵。陆彬杨笑笑,居然没有回敬,只是在众目睽睽下一手去握齐曈的手,像是默默的在给她支持。那双交握的手扎着在场每个人的眼,齐曈觉得手被针刺着,但是谨记着陆彬杨出门前的吩咐:“一切听我的。”也就由他握着。
馨柳打岔,哄爸爸开心:“爸爸,你看我哥和齐曈给你买的东西补品没?”
李胤嗯一声,破例开口留儿子吃饭,话却是对齐曈说的:“你和项临都是学医的,懂养生,留下来吃中饭,尝尝家里煲的药膳。”
陆彬杨摇头:“我们一会儿就走,齐曈中午还要上班。”
这话没说错,今天齐曈是连班,从十二点上到晚八点。
李胤的邀约被拒绝,阴了脸:“不吃饭回来干什么?”
“来又不是为了吃饭。”陆彬杨说的理所当然:“齐曈你们都见了,也就行了…”
“什么叫见了就行了?”李胤勃然怒道:“你说你这个婚结的,成什么体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有没有父母长辈?你听听外面的人都怎么说?”
陆彬杨吊儿郎当的不生气,反而很平和: “懒得和你吵,齐曈,走。”说着真站起了身。
馨柳忙说:“哥你等齐曈吃完饭再走嘛,饿着肚子上班谁受得了,是吧,齐曈?齐曈!” 馨柳一个劲儿的冲齐曈使眼色。
齐曈却没看到。李家父子间的言语交锋随时内战,却句句牵扯着她,句句伤人。她放了置身事外的心,目光飘向了落地窗外的整排成林的乔木,浓淡深浅的绿染了秋的微黄,已有凋零的前奏。不防一眼扫到同样置身事外的项临,他一直都没说话,却是盯着那两个金灿灿的礼盒在出神。
齐曈听见馨柳在叫她,回应她一个“无能为力”的笑,心里却在盼:吵吧吵吧,陆彬杨你吵得天翻地覆最好,以后就再也不用进这个门、见这几个人了。
李胤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王露无奈,把儿子摁着坐下:“彬杨你得听你爸把话说完。你们既然已经注册了,我和你爸也不能拆散你们,可终身大事不通过双方家长还是欠妥。女孩子出阁嫁人是大事,得让周围的人知道才对,你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把齐曈接回去,你这是委屈她,你应该让你的媳妇风风光光的嫁进门。”
这些话说的中肯,还体谅了齐曈的为难,齐曈听着,就想起了妈妈知道她结婚时说的那些话,心中竟有感动。
陆彬杨却瞬间就冷了,变得阴狠:“有意思,你们倒变成开明人了!不能拆散我们?风风光光的进门?想想我为什么先斩后奏吧,我要是先领着她来见你们等你们批准,我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她?”
此言一出,李胤和王露互视一眼,没了气势,同时低头灰了脸。馨柳也噤声了,乖乖的坐回项临身边。
齐曈惊异,仰头看陆彬杨,想着他的话,里面有太多的信息让她胡思乱想…
良久,客厅里只有落地钟机械单调的钟摆声。陆彬杨很快恢复了平静,见齐曈乌溜溜的黑眼睛若有所思的在看他,心里一阵踏实,伸手轻捏她的脸,对父母说:“婚礼,我当然要办,还要办成迄今为止最豪华的,到时你们可以去观礼。”
李胤缓缓情绪,拿出一言九鼎的威仪:“观礼?不可能!是我李家娶儿媳妇,还轮不到你主持局面,婚礼的事情交给你妈和馨柳去操持,你要是不同意,我去找你奶奶说。”
陆彬杨嗤笑:“你也就会在那个老太太面前耍威风。”
李胤双目瞪圆:“你也就会在我面前耍威风。我还告诉你,单身的时候我不管你,随便你怎么疯,成家以后必须搬回来住,齐曈也是,你们都给我回来。”
齐曈一惊,第一眼居然是看向项临。项临眼睛也是猛的一抬,下意识的看向她,两人目光一撞,立刻分开。
陆彬杨笑:“我对奶奶说过,我结婚后带着她过,我住哪儿,她住哪儿。”
李胤牙关咬了几咬:“那就把她也接回来。”
“我奶奶不回来。”陆彬杨挑衅的看父亲。
李胤看着遗传了自己身形轮廓和脾气的儿子,缓缓起身,:“老太太回来,你就回来,记住你的话,还有齐曈。”
王露笑逐颜开:“好好,就这么说定了。齐曈吃了饭再去上班,到时让项临送一下,彬杨你留下来看看你和奶奶用哪两个房间。”
在混乱的争吵和相互间莫名其妙的妥协与争锋相对中,事情好像就这样说定了。午饭提前到十点半,饭桌上,李胤一贯的威严,陆彬杨备受母亲关照,最热闹的依旧是馨柳,齐曈和项临都低头默默吃饭。
饭后齐曈告辞,王露打发项临送她,项临点点头,齐曈愣着不走,又不能开口拒绝,好在陆彬杨说和朋友约好有事要办,顺便接送齐曈。齐曈忙主动挽了陆彬杨的胳膊,不敢放手。
王露不想放儿子走:“晚走一会儿不行?”
“不行,去抢一块地皮,耽误不起。”
李胤心念一动,问:“哪块地,干什么?”
“西郊一个物流公司的仓库,要出手,我缺仓库,买过来能直接用。”
“你哪来的钱?”
“借。”
李胤点点头,没再多问,馨柳嘴快:“借?肯定有利息,便宜了外人,爸爸免息贷给你…”
项临忙拽她的衣角,馨柳不明白的看他,项临小声说:“冒失,爸爸的事情你能做的了主吗。”
李胤却借了馨柳的话说:“免息不可能,我的利息还要高出一分,但是有个好处,借多少,给多少。一年一结算,你可以考虑。”
陆彬杨在商言商:“我回去和下面人算一下。”

送走儿子和齐曈,王露就开始折腾,午休也免了,看房间、搬家具,把三楼向阳最大的起居室腾了出来做新房。那个房间原来只放着一套休闲沙发、一张台球案子,还有李胤喜欢的花木,那是老爷子的地盘,有重要事情时他静心思考的地方。如今被毫不客气的清理掉,李胤皱着眉头、怒气勃勃的看着,却也没说什么。
项临躺在他和馨柳在二楼的的房间里,头顶是挪动家具摆设时刺耳沉闷的声音,穿过耳道把鼓膜敲得直颤,敲得他心烦,于是起身去浴室冲凉。水声淅沥,从清晨就开始的烦躁和压抑终于被清凉的水滴冲的退却,项临又变成了情绪的主人,他穿衣服下楼。
馨柳一个人在院子里叉着腰四处转,见他神清气爽的拿着车钥匙出来,高兴的跳了过去:“去哪儿,带上我。”
“你这是干什么呢?”
“看看哥哥婚礼的时候院子里怎么布置,要不你和我去找找婚庆公司,看看他们有没有好的创意。”
项临笑:“人家结婚你最忙乎,妈妈肯定也惦记着这事,你带她一起去吧,我去医院看看新收的重病号。”
馨柳今天兴致高,没有责怪项临的枯燥无趣:“也好,你等下,我去叫妈妈,你送我们去咱俩结婚时用的婚庆公司看看。”
项临就想起了那句“为别人做嫁衣”,此时眼前的花园草坪仿佛铺撒着漫天花瓣彩纸亮片,盛装的新娘婚纱如云般美丽遥远,齐曈隐约在云间向他示威般的笑。
项临说:“我赶时间,你开车去吧,顺便逛街买衣服。”
馨柳扫兴,挥挥手:“走吧走吧,不用你了。”
项临揉揉她的头发,算是道歉。馨柳胳膊一架,把他挥开。项临无趣,也就走了。一路堵车,一挪三停,项临被堵得结结实实寸步难移,死撑的好心情很快被喧嚣的汽笛喇叭声和反反复复的等待消耗殆尽。打开电台,周杰伦的歌被刺啦刺啦的杂音搅合的分不清彼此。项临烦躁的去关,动作幅度太大,指关节就甩在坚硬的按钮上,生疼。
他愈发生气的大力打开音乐,蔡琴纯净的声音流淌出来,项临终于闭目叹息,渐渐平静下来,和齐曈那些美好快乐的日子回光返照般层层叠叠的被拉扯了出来。无力抗拒,他束手就擒,任自己被清晰的过往淹没。回忆的汪洋海底,却是暗流涌动,项临知道那是恐惧,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他该,怎么办…

离开李家的齐曈脸贴在车窗上向外看,不说话。陆彬杨说:“这个家,你日后会习惯的。”
齐曈好久才开口:“我没想到要住在你父母这里。”她也知道这个结果是没有商量可能的,黯然的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陆彬杨说:“住着看吧,说不定没几天就又被赶出来了。”
到医院,齐曈下车刚走上台阶,陆彬杨叫住了她,又觉得准备要说的话有些别扭,最终也只是嘱咐一句:“下班我来接你。”
齐曈点点头,走了。


第 32 章
瑾儿本来周末休息,知道齐曈上班,专程来陪她。齐曈在她面前装不了轻松,脸埋在掌心里,眼睛被摁得一片昏花黑暗。
“你跟陆彬杨说了原因没?”瑾儿问。
齐曈摇头,抬起脸:“我说不出口。”
“他什么态度?”
“不同意。”除非她告诉他:我和你最亲的妹妹的丈夫曾经是恋人,还上过床。
陆彬杨骨子里有股狠劲,齐曈其实是胆寒的,这样说的后果,她不敢想。
瑾儿点点头:“你们都领了证,已经这样了,先瞒着他。只要项临也不说,一辈子保不准也就过来了。兄妹之间,成家后各过各的,你尽量和他妹妹家少来往就是了。”
齐曈想着陆彬杨那双从来都不动声色的眼睛:“我怕会穿帮,到时就都难看了,比现在说出来还惨。”
“不会1瑾儿语气坚决,似乎事情的发展由她说了算:“你和项临的事是在我和他一起去上海进修的那年,咱们医院没人知道,外面人更不知道,你千万别犯傻自己去告诉陆彬杨,就算将来他知道了,也只说是关系比较好的年轻人在一起不认真的玩,咱犯不着为了姓项的放弃陆彬杨。齐曈,明白点1
“可是陆彬杨要搬回李家去祝”
瑾儿一呆,故作轻松的笑:“那有什么,你倒班,项临是科主任,固定的八小时行政班,避着点儿就是了。事在人为,你是嫁进李家传宗接代的儿媳妇,他是什么,不过是个外姓的女婿,干掉他!至少气死他1瑾儿说的解气,很凶悍。
齐曈被逗笑,瑾儿旁观者清,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瑾儿也笑了:“这才对,有个新嫁娘的喜庆样。婚礼什么时候办,你得准备了,衣服、首饰、酒席、婚纱照…”
“不知道,我到时候去参加一下就行了。”
瑾儿被她气到,一想又是羡慕:“好命啊,有人替你烦。对了,你家这边的酒席摆不摆了,叔叔阿姨回来不?”
“不办了,懒得张罗,爸爸还在昏迷,亲戚们都有几年没联系了,通知他们好像是收礼金跟人家要钱似的。忙完这些事,我想去北京陪陪爸妈。瑾儿,婚礼的时候你能陪我不?”
“我可是娘家人,一定要去的。不摆酒也好,省的你家那些势利的亲戚知道你嫁得好,又苍蝇一样的围上来,讨厌。对了,我们科里的小护士这两天都在网上查职称考试的成绩,你是不是又没过?”
齐曈脑筋迟钝了一下,才想起来:“我都忘了,好像没去考。”
瑾儿不急反笑:“没考就没考,晋个职称涨几个小钱,一辈子算下来不够陆彬杨送你结婚钻戒的钱。”
齐曈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无名指,不知连着心脏的这根手指会不会被套上金属的圈子,有些担心,有些期待,还有些苦后回甜、是她小心翼翼的奢望和甜蜜:会的吧…
瑾儿此时明白为什么项临总是去老干病区看陆老太太了:“陆老太还住在我们科,你没事时多过去走动走动,陆彬杨对他奶奶那么好,老太太在家里肯定也是泰山级的人,她要是喜欢你,你在他们家的地位就稳了。”
齐曈想起了陆彬杨和父亲吵架时李家父母言辞中流露出对她的不满和小看,还有受宠成骄的馨柳,感慨:“顺其自然吧,我和他们亲近不起来,总之我少说话、多装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