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匀笑笑,看看景宁,简单地说了一句:“我们认识。”

景宁回以安静一笑,没说话。这张桌子上心思涌动,而她显然不在预算内,只想吃完快点走人。

坐得临近,武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了起来,“你的车修了吗?”

“这会儿正修着呢,你呢?”景宁说,眼角眉梢都是察觉不到的笑意。今天她一早把车开到楚端昨晚住宿的酒店,抓了没事做的楚端帮她开去修,约好了吃完午饭楚端来接她。

武匀也摇头,“没,出差了,刚回来。”

“我看你的车经常一停就是一夜,你总在公司熬夜加班吗?”景宁问。

武匀呵呵笑,“不是,我家里没有车位,上下班常和同事拼车。原来给人这种错觉,效果不错。”

也许是因为上回停车场里等电梯的事情,景宁总觉得眼前一副端正斯文表象的男士这番话不是真的。武匀马上做冤枉状,“你这种眼神明显是怀疑我的诚实。”

景宁很干脆地点头,“你说对了。”

武匀扶正黑色镜框,“我从来都是好好先生。”

他平淡随意的态度又让景宁感觉到此人可信了。觉得他有趣,景宁问:“那天在草原,你为什么去摔跤啊?”

“很怪异?”

“不是,很多人都会想那样做,但真正下场的很少。”

武匀认真地想了想,但是确实没什么答案,“我想试试,就去试了。出去玩不就是图个乐子嘛,以后未必还能去那里,不想遗憾。”

景宁笑了,他这番回答和那天摔跤的勇气同样令她欣赏赞叹。

这张餐桌上武匀和景宁更像熟识很久的老朋友,说的事情也是属于两人私下里的事,对面的三个女孩子反而局外人似的插不进话来,渐渐地沦为听众。景宁知道女孩子的饭桌不应该是这么平静的,很自觉地放弃吃了大半饱的饭,告辞离开。

走了几步便看到正点餐的韩帅,韩帅瞅见她立刻菜也不要了,从排队的人丛中大步赶了过来,“喂,你昨天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

景宁今天心情好,说:“原谅你,以后不要再气我就行了。”

韩帅笑得诡异,“不过我听说你后来和一个全身闪着金光的大帅哥走了,新男朋友?”

景宁皱眉,“你够麻烦的,怎么就爱打听这些?我结婚会罚你款的。对了,晶晶的红帖子你收到了没?下周末。”

“收到了,还让我帮忙收礼金,超麻烦。”

“我也得帮忙,负责接待。”

“你做接待太合适了,酒量那么大,晶晶这姑娘真是有头脑会安排。”韩帅赞叹着,像拍兄弟肩膀一样地拍景宁的肩。

景宁皱了眉躲开,“你毛手毛脚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我没当你是女人。”

“对男人你会这样吗?”

韩帅被问得噎住,景宁推他,“快去吃饭,一会儿就只有剩菜底子了。”

韩帅不走,“你怎么和武匀坐一桌上了?”

景宁回头看,见武匀在和韩帅点头示意,也对着自己点头。景宁忙回以一笑,不禁好奇,问韩帅:“你们也认识?”

“老相识了,咱公司老总对他印象很好,听说以前想挖他过来,没挖动。”

“没挖动?为什么?他看上去挺温吞的。”景宁说,但她对武匀没有精明干练的感觉。

“不知道,总之是个厉害人。我吃饭去了,你去约会吧——看你那眼神就知道你恋爱了,还跟我装!”韩帅咬着牙说,恨不得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

景宁的脸颊微微红了,她没有坚决否认,嘴角抿着笑意轻飘飘地下楼去见楚端。

楚端早早地等在附近的街角,手里转着墨镜玩。他不停地看腕表,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黑色T恤的半截袖外露出麦色的结实手臂,因为经常健身运动,筋骨分明而有型。他一只长腿撑着身体重量,另一只微弯,身体越发显得修长紧实,反衬出景宁车子的小巧。在闹市街头,极为引人注目。看到景宁走来,楚端唇角一斜,笑容不热烈但足够火热。

景宁故意当他是陌生人,目光扫来瞄去的就是不看他。她走过去看看车尾灯,已经焕然一新,满意地点点头。楚端跟着她绕来绕去,眼神也绕着她转。景宁不禁笑了,“有人说过你的眼睛能把女孩儿看化了吗?”

“有啊,”楚端毫不含糊地说,“能化了你吗?”

景宁想那可能性,“如果能目不转睛坚持十年的话,也许会。”

楚端呵呵笑,长臂搂了她的肩,“用不了那么久,因为你已经爱了我九年了。”

景宁嘴硬,“没有!”

“不承认?那我也不承认我爱上你比你爱上我早一秒。”

景宁不说话了。楚端看看她晕红动人的脸,又看看她小巧的车,忽有所悟,“这算不算香车美女?”

“臭美吧你。”景宁拍开他的手,坐进车里。

楚端去开车,把音乐声放得震天响,又把所有的车窗都落下。景宁被吓到,大声喊:“弄这么大声音干什么?整条街都听到了。”

但她的声音被放肆的音乐吞掉了,楚端彻底听不见——他正吹着口哨戴墨镜,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肩,遗憾地琢磨道:“如果把前挡风玻璃砸碎了也许会像辆跑车。”

“你说什么?”景宁问。

楚端欺近,把她束着的长发披散开,又揉乱。景宁忙摁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我带你疯去!”楚端在她耳畔吼,趁她不备热辣辣地吻在她唇上。满意极了她的甜蜜,楚端沉迷其间不忍离去。

别说是在十字街头了,就是在没人的电梯或者旷野景宁都没这么干过,她拼命推开他,脸红气喘地看着他得意地坏笑,骂道:“疯子!”

“疯子”开心地耸耸肩,开足马力带着他的“香车美女”狂飙而去。疾速的风、躁动的音乐,还有被劲风吹乱的长发,景宁被这种放肆张扬眩惑了,仿佛回到了躁动清纯的年纪。她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渴望他带着她无所顾忌地疯,他却每次在就要拉到她手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放下伸出的手。

这样看似遥不可及的相爱,居然在分别多年后变成现实,景宁有种做梦的感觉,忍不住伸手去摸楚端的手。楚端反手把覆在他大手上的小手握紧,两人相视一笑,车开得更加欢畅。

到了河边,把鞋放在车里,两人手牵手光着脚在河堤的巨石上走。到河边的泥水洼里摸泥鳅,撩着水珠互相泼,笑声清悦。景宁捡了一捧她喜欢的石子,楚端一粒粒地拿过来在河面上打水漂,最后一粒在水面上跳了很远才沉底。景宁把手搭在额头一直望着数,自愧不如。

玩得忘了时间,直到不甘寂寞的手机一遍遍地响起。楚端无奈,只得接起,都是无聊的工作,当然,是在催他离开她。接完电话,又有无数的短信不间断地飞了进来,楚端看着手机却不点开看。景宁奇怪,“怎么不看?”

“没什么,”楚端把手机装进衬衣兜里,犹豫着,“小宁,我…”

“你得走,我知道。”

“我很快就回来。”

“如果你像上次一样消失,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景宁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地说。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遮住她的肩和脸颊。楚端能看到她的侧脸,半垂的眼帘掩住一半的黑瞳,又被卷翘的长睫毛留下一线阴影。

楚端不想“再也见不到她”,他只想和景宁一起听着水声发呆,默契又安静,不累心不费神。他的一笑一叹,无须丝毫解释说明,景宁都明白,会体谅地陪着他。

可惜现实总是逃脱不开,他放不下公司里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烦躁和厌倦的情绪就升了起来。握紧景宁的手,楚端只说了一句:“放心。”

景宁耸耸肩,“我对你很放心,我只是对自己不放心。”

楚端对她的话很不解,“哦,怎么讲?”

景宁却更想要看穿他,“你有女朋友吧,在那边?”

楚端扑哧笑了出来,“有,那是肯定的,很多,有几百个呢。”

这话听起来太不让人高兴了,可楚端如果坚决否认,景宁反而要掂量掂量他的诚实度了。景宁沉了声,“我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对你的影响力,明白了吗?”

楚端笑容渐敛,“一个人在外面拼,总有关系近的女人来往,都是一起玩的,你也知道,没个正经的。”

“什么叫‘没个正经的’?”

“就是没有像对你这么认真用心的。”

景宁凑近他,盯着他瞳孔看,想变成一束光,穿过他的眼睛钻进他的心里翻箱倒柜看个透彻。楚端呢,只是吻她,贪婪地无休无止,时而激烈似火,时而又有溺死人的温柔细腻。景宁对这样飘荡起伏的热情没有丝毫免疫力,连挣扎的念头都放弃了。

情潮旖旎间,不禁想起昨晚,幸亏楚端自觉地住了酒店。不然,如果他有进一步的举动和意思,她也许都不会阻拦…

景宁依稀听见楚端呢喃着,“当年我怎么能放过你,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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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7异地恋情]
送走楚端,景宁没有像上次他离开后那样数着表的分针算他落地的时间,心出奇地静,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安静——根本不担心他会不会打来电话报平安。

不是因为楚端这次来看她让她多了什么笃定和自信,而是因为她无憾了:他找上门来解释消失的原因,她没有违心地赶他走,接受并回应了他的感情。那么,楚端,随他怎么做,就算再次消失没了音讯,她也没什么后悔遗憾的。

楚端的电话正在此时响起——比上一次守时,似乎想说明他的认真。景宁笑了,接起。电话背景里还是机场的广播声,景宁装着纳闷故意问道:“你不是赶着回去忙工作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楚端对她这样的刁难似乎很享受,笑,“这张嘴真不饶人,原来也挺刁蛮。”

“嗯,我还很刻薄,还认死理,你要小心。”

楚端不屑,“你就是装出强人的样子也不过是个只凭感觉走的人,很好对付。”

除了父母说她心思简单直白外,景宁还是第一次听其他人对她有这样的评语,她在公司可是有名的顽固不好说话。她不禁好奇,“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真心相对。”楚端只说了四个字,口气再寻常不过,自然而然一般。

景宁赞叹着他应对得聪明,却不想遂了他的愿,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不好对付”,于是说道:“我可是有泼妇潜质的,你得小心。”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想起了从草原回程时景宁给格格撑腰的那句话:章博若敢欺负格日勒,她就带了全班同学去章博的教研室去“闹”。

楚端不说话了。景宁想,没有男人受得了“泼妇”,觉得他被自己吓到了,说:“挂了吧。”

楚端说:“我听到你笑了。”

景宁真就笑出了声。而与她的笑声同时,听筒里也传来娇嗲的一声,“楚总,才回来啊?”

景宁的手已经准备合上手机盖了,却一顿,眉梢微微扬起,改为仔细地侧耳倾听。她听到楚端回了对方一句,“刚回来。”

然后他对景宁解释,“遇到一位认识的空姐。”

景宁慢慢地“哦”了一声,她更想听楚端和那位空姐的对话。

“楚总这次走了好久,有半个月没见了,哦?”

楚端含糊地说:“嗯,忙。我正和女朋友说话,不和你聊了,再见。喂,小宁?还在吗?”

“女朋友”这个称呼让人有说不出的妥帖踏实,景宁顿时觉得所有的话都是多余,“你忙吧,再见。”

挂了电话,景宁手机抵在鼻尖抿着唇微微笑,良久才模模糊糊地自言自语,“异地恋?”她不禁笑了,肯定地点点头,“异地恋!”

就算是异地恋,也好过住在一座城市里却互不相见的冷漠。果然把感情交给不爱的人是不对的。景宁这才明白为什么说“恋爱中的女人傻”——会对着空气想念一个人,会独自发着呆然后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傻就傻吧,她愿意做一个傻瓜,爱就爱得彻底,爱到没有退路,才够尽兴。

景宁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楚端的短信,发来了他的QQ号,不由得油门直踩下去,飞一般扑回家开电脑加他好友。楚端不在线,查他资料,居然是刚注册的新号。正巧他的电话打了来,“收到我短信了?”

“收到了。你这个号是刚申请的,旧号呢?”记得上学时楚端就是网虫,QQ好友不计其数。

“早不用了。重新注册了一个,只加你一个人,这样方便些。我只要在电脑旁就会在线——开会时也都拿着电脑——欢迎你无时无刻地骚扰。”

“这算网恋吗?”

“算,还是异地恋。”楚端毫不犹豫地说。

这一点的认识上他们倒是很有默契。景宁用商量国家大事的凝重口气说:“很艰辛啊,只怕坚持不到底啊。”

楚端笑了,“想那么远累不累?”

“怎么可能不想?”

“想一想也好,有助于你经常想起我,不然只怕会忘了我。”

景宁“啧啧”了两声,好会说话的嘴,“只怕你忘了我比较容易。你那几百个女朋友呢?我担心千红百媚让你晕了头。”

“得了,你饶了我吧。”楚端呵呵笑,“我这辈子很多人都可能忘,你是忘不了了,没办法,初恋!”

景宁啐他嘴贫,却也满是欣喜。两人呢呢哝哝地说不完的闲话废话,谁都不忍先说结束,一直聊到楚端不得不去应酬客户才收线。

已是夜阑人静,景宁倒在床上一遍遍地回忆每一句对白,奇怪,一个字都忘不掉,她的记性从来没这么好过。她望着吊灯出神,想起了上学时的很多事情。

刚入学时,同学们都挤在教室里自习,她独独喜欢在图书馆里。楚端也装模作样地拿了小说去抢座位,开始离她座位很远,之后越来越近,坐到了她身边,一起在夜色中回宿舍。这样的陪读坚持到了篮球赛。楚端是系队的中锋,球场上的灵魂人物。她这个体育白痴罕见地也挤去看篮球,是拉拉队里的业余成员。亲眼看着他变成了璀璨的王子,被全校女生挖掘褒扬,楚端和她也就时远时近了。他的名字也成了她的魔咒,笼罩多年。

没想到,缘分的再次延续却是在彼此都成熟之后,这样的交集会不会比年少时更加牢靠稳固些?毕竟都有能力为自己的未来决定方向了。

景宁仿佛看到头顶的魔咒华丽盛大成一个魔法,绚烂细碎的星光终于弥漫笼罩了她整个世界,已经无法再破解了。而她,喜欢这个魔法,心甘情愿地被召唤。

这之后,景宁所有的时间都在做着两件事:和楚端打着电话,电脑上挂着QQ,有时甚至是一边和他打着电话,一边在电脑上聊。两人间的言来语往都刻在她大脑的芯片上,能逐字逐句地完备回忆起来,甚至包括当时他的语气、她的笑声。但两个人具体在说什么呢,细想想都是没什么意义的闲聊,和什么都没说没多大区别。

这样的蜜语像两只鸟,若是停在一根树干上唧唧喳喳,亲密便只限于这片枝叶间。然而两人隔了距离,一个在林东一个在林西,遥远地你一言我一语,幸福便随着啁啾声横跨了整个森林,连森林以外的人都会知道这里住着两只恋爱的鸟。

恋爱的甜蜜是遮掩不住的,景宁的“热恋”很快就被同事们破译,并且宣扬到了公司的每个角落,尽人皆知。

这天是楚端说要来看她的日子,不到下班时间景宁便急匆匆地下楼,却接到老卫的电话,说有个大单子,他的人手不够,邀景宁一起来做。老卫是单打独斗的作风,从来都是有好事独享,互相协作更是没有过的事。景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惦记着要去接机,也没多想,说:“我这里人手也不够,本来就是超负荷,得力助手晶晶又添乱请了大假,这个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连我自己都得做日常同客户协调的琐碎事情,再增加工作量真的吃不消了。”

老卫失望得像是被割肉,“…真是一笔好生意啊,看着都馋,还能和大公司展开合作,可惜了…”

拒绝了合作,景宁边走边想着老卫这是唱的哪一出。走进停车场里,她似乎回过味儿来了,不禁对老卫掌握的人脉关系陡升敬畏:他联系到的这家公司是行业里毫无争议的垄断级大鳄,换作平时,为了建立业务往来就算赔本也是要贴上去的。她怎么就拒绝了?这要是让石部长知道了…

但这肯定是要被石部长知道的,景宁也明白老卫为什么一反常态地“邀”她帮忙了:她帮,做出成绩基本上都是他的;她不帮,没有成绩责任是她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个部长的位子,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个“大单子”,谁又能知道?

景宁懊恼地一拍脑门:上套了…

竞争真是纷繁,可是更令她懊恼的是,她刚发动车子就接到了楚端的短信——他临时有事走不开,下周才来看她。

景宁只得又返回去上楼,刚进办公室就被石部长传唤了去。仅仅在她上下楼的时间里,老卫已经把她“不帮忙”的事跟领导“沟通”过了。部长大人拧紧了眉头,也没有明说什么事情,就开始批她,“你最近的工作也开始搞敷衍了,没有进取和冲劲了。”

景宁想解释,被石部长拦住,“你们三个人的小花招我都看得明白,不用解释,但是你也得努力了。最近老卫和几位副总走得很近,韩帅的业绩突飞猛进,我怀疑他前半年压了单子,都攒在这个时候签。两个人都很会造势。你呢?昨天人事部长请吃饭,叫你去你都不去。景宁,人脉和影响力都是经营出来的,现在应该多和中上层的人物来往走动,留下好的印象。到了提拔你的时候,如果只有我说你能胜任也不行,上面要的是综合实力。”

石部长是一番好心,景宁垂了头,“我注意。”

石部长点点头,“这方面你一直是不错的。最近你有点分心了,个人的情感生活是很重要,但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你很关键。你得融进公司的大团体里,这是职业人的素养之一。”

景宁恭敬领命,“谢谢您的指点。”

石部长摇头,依旧不满,“别谢我,这是给你提个醒,不要走偏了路,连累我丢了伯乐的名声,也成了看人看走眼的人。”

石部长这番话对景宁是一种敲打和警告,告诉她:你领先韩帅、老卫的距离已经急剧地缩小了;被“推举内定”的那个位子对于你来说也已经不再是“稳拿”两个字了。

今晚是晶晶的婚礼,景宁被安排了招呼公司里同事们的任务。她想这应该是“融入公司的大团体里”的一个很好的机会,便换了郑重些的小礼服,精心化了妆,吃了些垫肚子的饭以备喝酒,然后早早地到了酒店。

晶晶和老公的父母家都不在本地,酒宴是招待两人本城的朋友,都是年轻人,形式气氛都活泼自在,不拘泥。景宁表面的任务是站在门口迎接公司的同事,把他们带引到座位上;最主要的任务是“让每个人都喝多了,那样才热闹”——这是新娘子晶晶的原话。

韩帅坐在门口记礼账,休闲西服穿起来比一旁的新郎官还帅气压场。韩帅偷空问迎来送往的景宁:“站得累不累?过来坐坐。”

景宁问:“你坐得累不累,过来站一会儿?”

两人在这里说着互相挤对的话,门口武匀和小陶、阿凤一道来了,同大堂里站着迎宾的新娘新郎打过招呼,向这边走来。景宁微笑着迎了上去,“欢迎欢迎。”

武匀和她轻轻地握了握手,显然被换掉职业正装的景宁惊艳到了,略略打量她一眼,“连你都来助阵了。”

“分内的事,快请里面坐。”景宁说完,把三人领到了公司同事聚在一起的桌上。一回头看见石部长也来了,正大腹便便站着和韩帅聊天,景宁抬脚准备过去迎接。

刚坐下的阿凤看见她要走,忙叫住她:“宁姐,有没有可乐?”

“可乐?等下我给你带回来。”景宁说完匆匆走了,路过吧台要了两大瓶可乐抱着,去到石部长跟前,“您也来了。晶晶把您安排在雅间了,我带您去?”

石部长意外地看看景宁,颇有几分赞许,“哟,打扮起来很漂亮的嘛。”

韩帅连连点头,“穿着白礼服裙抱着两瓶黑可乐,真是美啊。”

三个人都笑了。景宁随在石部长身边引他去了包厢,回来时绕道把可乐放在武匀这一桌上就急着离开,“还有需要的东西就找我。”

阿凤看着她笑,说:“还想要雪碧。”

景宁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嘴角一牵,笑,“还要什么,一次说完。”

“暂时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