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我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尖利的笑声忽然传来,直刺我的耳朵:“那你都知道了吧?周雨心,你和魏大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是该恭喜你们还是该可怜魏然呢?”她的声音和语调格外阴森,听得我毛骨悚然。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又是为什么呢?”她接着说依旧刻薄的语气:“关心我吗?用不着你假惺惺的。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轻松!很轻松,真的很轻松。我不用再在你面前虚伪的假应酬,也不用为了魏大公子讨好你,和你套交情,我可以实实在在的告诉你,我讨厌你!讨厌你!”最后安子的声音已经接近竭斯底里了。
原来我一直以为会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一辈子的发小,多年来在她心底里竟是如此的憎恨厌恶我。
我不禁凄然:“别这样!你是最好的朋友......”
电话那边静默了下来,相信她也一样和我难受,我接着说:“安子,我一直把他当好朋友的,像大哥一样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对我...... 我们之间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好不好?我再也不见他了......”
“哈!你再也不见他了?他可是为了接近你才和我这个‘周雨心最好的朋友谈恋爱’!告诉你,你和我再也不是朋友了!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让你来医院吗?”
“别说了,安子......”害怕她说出可怕的话来,我不想看见那露骨可怕的事实,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我真的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不说?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勇敢、很坚强吗?哦,你怕我说的话会玷污你的纯洁?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他这几天都在陪客户喝酒吃饭,所以手术前不给你打电话,到中午时才给你打,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出头的。一个酒醉的疯子看到多年的梦中情人为了一个过气的女友找上门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嗯?大吵一架,对不对?嗯?我太了解你们两个了,哈哈哈哈哈......周雨心,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魏然也别想随了心!我为他葬送了最好的年华,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说完安子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他心里其实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真是报应,他也不能去爱。这世界也是很公平的,不是吗......”
“那个女孩子我认识,还经常碰面。我恨她,可是魏然爱她......”
“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一次次的和我分分合合,想要控制我...... ”
“你终于说对一件事,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这个傻瓜,你跑来替你最亲爱的安子欣同学出头,可你知道她把你当什么?......”
“周雨心,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魏然也别想随了心!我为他葬送了最好的年华,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
.......
这些话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分手一定要闹到如此决绝的地步才会干休吗?还记得我和李威分手时他说:“当爱情死亡的时候,记住拥有过的幸福就足够了!”
为什么他们不这样想呢?一定要伤人伤己方觉痛快淋漓?
恍惚间有人往我的怀里塞了一个热堡:“抱着吧,会舒服一点。”是贺佳,他还在这里。
“感觉好点了没?”他轻柔的声音。
我点点头:“不疼了。”
“能不能吃点东西?”他在床边坐下来,打开旁边小桌上的一碗粥:“刚才让司机买的,现在喝正好,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胃不能总空着,来,我扶你起来。”
说着他向我俯下身,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向我俯下身,一只胳膊抄进我的肩下,慢慢的把我扶了起来,这个忽如其来举动太过亲密,他的下巴轻轻的碰了一下我的头发,被他扶起的瞬间我清晰的看到他敞开的领口、颈间的黑痣.他没有用香水,身体传来的是洗衣粉清爽的味道,笼罩着我。
本来恍惚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谁允许他这么做了?我瞪着他,想用愤怒来掩饰心底涌起的情潮。贺佳没有看我,坐回床边、然后端起桌上的粥碗,舀起一勺,轻轻吹吹,递到我嘴边,一切动作连贯自然。
这个男人对一个都算不上熟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呵护!他对谁都这样吗?
“怎么了?”贺佳看着错愕中的我,问。
“贺总,我自己来吧。您刚下飞机,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我非常客气的说,想跟他保持些距离,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早已下的决心,眼前的人是瑞安集团的总裁,不是普通的白领。
心里更是有些过意不去,我已经麻烦他很久了,让一个刚下飞机的总裁为我端饭递水?他这样伺候过几个人?还是算了,人总要适可而止。
伸手想接碗,无意中拽动了手臂上的液体管,疼得我瑟缩了一下。
“你这样怎么吃饭?”贺佳皱着眉头说,他手上的粥还在我嘴边:“当病人就应该有病人的样子,做好病人的本职工作,接受别人的照顾,赶快好起来。你不会是现在想跟我男女有别吧?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来照顾你?”
这让我怎么回答?他的眼里有些光亮,一闪即逝,是不是也有些不耐烦我。我哽咽了一下,张了张口,终于还是开口咽下了那勺里的粥。
他说得对,已经没有别的人能来帮助我了,而我要赶快好起来。
贺佳细致的一勺勺喂我,柔和的眼神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怀里是他给我的热堡,烫贴的温度,多么温暖。他不言,我不语,似乎有些尴尬,却又好像多年的好友,这一刻,我竟希望能无限下去。
“不想吃了。”
“还不错,半碗。”贺佳放下碗勺,微笑着。这是今天看见他第一次笑,我翘翘嘴角,每次和他在一起时都很舒心的。
“心情好点了吗?”他眼睛黑漆漆的。
我点点头,向他微笑。
“那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个不太轻松的话题,今天几号?”他非常认真的问,眼神依旧深邃。他在工作时应该是这样的神情吧,我在心里暗猜。
“五月一呀。”这还用问吗?
他低头看着手里把玩的手机,不停地翻开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那是她送我的摩托罗拉,活跃的金属光泽跳跃着,在他手里越发显得小巧。“那你在意五月二号的比赛吗?如果没有拿到名次,你会怎么办?怎么想?”
“怎么会?”我奇怪的看着他,我现在带入决赛的成绩是第一名,虽然领先第二名李晓楠不是很多,但是除非我非常非常失常才会落败。难道他有什么内幕消息?于是我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有“万一”。
“如果真的输了----那就输了呗,我还没有输过,体会一下也不错。”其实这次比赛我真的没报多大希望,毕竟许多年没有参赛了,要不是院长要求,我其实连名都不想报。
贺佳瞅我一眼:“真自负!独孤求败的意思?”我轻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琴拉得有多好!
“第三个问题:除了你,还有谁动过这部手机?”贺佳依旧温和的问我,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但我还是顺着他的问题开始想:拿到这部手机后我就一直忙着备赛,再加上节前大家都很忙,我几乎连人都很少见,除了那天楠楠......我疑惑的看着贺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贺佳看着我:“想起来了吗?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今天不是五一节,是五月二号。你的手机日期被人调后了一天。现在是下午五点,小提琴组的决赛应该已经比完了,可能正在颁奖。”
温馨一刻
窗外柔和的风吹进屋里,带来田野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我望向无边的绿色,深深的呼吸着,想把这清新的空气带到身体的各处,直至灵魂最深处;再呼出去,让它带走我浸淫在喧嚣尘世中所有纷繁复杂的凌乱思绪。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吐纳?无辜的自然,孕育了人类、还要承受着他们的无度的索取、包容他们所有的欲望,这又何必?
人世有时真是让人悲哀而无奈。每个人都是可怜可叹可悲,魏然如此,安子欣如此,周洲如此,李晓楠又何不是如此?她鬼使神差的调慢我手机的日期,如此拙劣的把戏,太没有技巧、也太容易被识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一刻她是怎么想的呢?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告诉我的冲动。还是一直在侥幸的希望我没有发现。
我最近一直在后悔,拿到手机后为什么会对着新闻校时间和日期,想推翻对她的怀疑,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这并不是我不愿失去她的友谊,如安子欣,而是实在不愿周洲未来的妻子会有令我如此难忘的记忆。
门前的空地上开来一辆车,是贺佳的,他自车上下来,阳光下他的身影熠熠生辉,看见窗边的我,向我微笑着招手,走进大门。
那天从医院出来,他说如果回宿舍夜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就把我送到了上次来过的农庄。而我也下意识的不想回学校,怕有人询问我为什么会错过决赛,怕听见大家谈论比赛的情况,更怕遇见楠楠、和周洲,于是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原来这个农庄是贺佳在度假村里的别墅,和人来人往的度假村隔着一个水库,所以很是幽静,这里常年给他留着专用的房间和客房。在这儿呆了几天,每天有人给我做小灶,都是养胃的餐点。第一天,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怕我夜里会犯病,陪我住了一晚,后来我听见服务生管她叫经理。
贺佳把我送来就走了,说这几天会去上海,很忙,让我安心呆着,临走交代好好照顾我。今天是长假最后一天,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来。
瑞安集团的新任总裁不会对每个人都如此好的,他的心思我很明白。而我却一再接受他的馈赠和安排,我对自己说,这是因为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及时、恰当的帮助。可我真的是别无选择吗?如果没有遇到他、或者根本不认识他,生活不还得继续吗?
自己的心思自己最清楚,表面似乎不情愿,而心底里其实一直都在期待着他对我的安排,而且还甘之若饴。
是的,我希望那个温和可亲的贺佳用他的理由让我无可辩驳的选择听从,从而接受他的照顾。
这是一种小女人的矫情,也让我有些讨厌自己。不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躲开他吗?可是每当看到他却又不自觉的变得顺从,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贺佳何许人也?也是你能攀得上的?我是否在做着同安子欣一样的蠢事?
敲门声响起,我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贺佳挺拔的身影,还有我总是抗拒不了的微笑,把他让进屋里。
“你倒是过得惬意呀,明天就上班了,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他走到窗前我刚才站着的地方,向外看。
“你是嫌我在你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吗?”
“别误会,不是这个意思。”贺佳忽的转身,看到我戏虐的表情,责怪似的瞥了我一眼,又转身看向窗外,他的背影映在如画一般的风景中。
“我经常想,如果是生在古时,就做一个商人,小隐隐于林,世外桃源,采菊东篱下。虽不入三教九流,倒也惬意。”许久,贺佳看着窗外的安静的远山,绿水,田野,缓缓的说,语气中充满向往之情。
“现在的你不可以吗?而且比古人更自由,可以坐着飞机满世界玩儿,还省了脚力。”
“不一样啊,现代人太有本事,地球都变成一个村庄了。所有的美景都被划成旅游区,这么大的世界,清净的地方反而更小了。”他怅惘的说。
我倒杯水递给他,他转过身,靠在窗台边上,接过去:“喜欢这里吗?”
“非常喜欢,很清净,也很舒适。”
“住得还习惯吧?”
“很好,谢谢你。”我由衷的说。
“不用客气。身体怎么样?”
“好了。吃嘛嘛香。”我俏皮的答道:“明天就要上课了,我也该回去了。真的非常感谢你。那个、我刚才想结账,他们说你带来的客人不用结。我......”我咬着嘴唇,不知到接下来该怎么说。
“当然不用。这儿又不是旅馆,是我的另一个家,没有收钱的习惯。”他微笑:“你如果喜欢,可以常来。”
可能是我多心了,觉得他话里有话:“那怎么好意思。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
“你就是传说中的空中飞人吗?怎么我每次见到你,都是刚下飞机。”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哦?每次都是吗?”他回忆的样子。
“对呀,那次接张老师去炎炎家,前两天你送我去医院,还有今天。”我摇摇头,他一直都这么忙吗?现在通讯那么方便,网络都能视频了,一定要人亲到亲临吗?无法想象的生活。
他的眉毛斜挑了一下:“你倒是记得蛮清楚的。”
我尴尬的笑笑。
他接着说:“通常情况下,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者特别重要的人要见,我下飞机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一下。今天我一回来就来这里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地方你一定很喜欢,是很舒适、惬意。”
“错了,今天是来见一位特别重要的人。”贺佳的语速很慢,别有深意,我忙低头给自己的水杯里续水,不敢搭话。
白开水倒进玻璃杯,一切都清清楚楚,即使有星点儿的沉渣也被水冲得在杯子里四处旋转。我知道贺佳在注视着我,想喝口水,但是很烫。唉,为什么要给杯子里续水呢,本来正好喝的温度,我懊恼的想。
“不介意了吗?我是说比赛的事儿。”许久,他才开口,转移话了题。
“怎么会不介意?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是......”
“怎么了?”
“没什么,我决定要报名参加全国选拔赛。” 看着杯子里的水,我认真的说,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想了好几天,似乎在这一刻才下定决心。
“哦,怎么突然又变得积极入世了?”
“我要去柏林参加大奖赛。” 我抬头看着贺佳,也很认真的告诉他,好像告诉了全世界一样:“和她再比一次。”
“少年意气!”他笑我。
“不是!”我固执的说。
为了周洲,我不会揭穿这件令我倍感龌龊的事情,然而,到底气难平,我要用另一种方式回敬她,用我光明磊落的方式。让她心服口服、惭愧到底。
还有更深的原因:这次错失的比赛挑起了我的斗志。对,斗志!
我可不是一个任人摆弄左右的无名小卒,在这个圈子里,我是周雨心。虽然多年以来我自甘无名,但是,只要我愿意,就不可一世。
我要让世人知道,周雨心还没到江郎才尽的时候,不是一个连省级比赛都无法夺冠的凄哀角色。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贺佳看着我,好像在沉思什么。
半晌,他说:“我想起一种动物。它们身体柔软,却在坚硬的泥土里生存,身体被截断以后,很快又能长出新的来。”
“蚯蚓?”我猜,不明白他怎么会提起那种想起来就让人浑身鸡皮的动物。
“对,你们很像。”
“我和蚯蚓?”我大叫,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我。
“对,再生能力都很强。”
我眨了眨眼睛,认真的想想:“你这是夸我吗?有没有更好一点的比喻,例如、例如......”
他呵呵的笑起来:“对不起,我是个商人,没有艺术家的想象力,能想到蚯蚓就已经很不错了!”
商人,商人。
这也让我联想起一句古诗,白居易的:商人重利轻别离。
见我不语,他接着说:“你以后会了解我的,其实我也没那么乏味,不过在你们这些艺术家面前,总是有些自惭形秽。”
“为什么?”
“高雅艺术,我一点都不懂,总觉得很艰深、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搞艺术的人,给我的印象不是特别深沉,就是格外敏感,尖锐。他们平时说话都不说白话文。”
“那说什么话?”
“书面语、或者文言文。”
我笑了:“怎么会?真正的大师很是很亲和的。其实古典音乐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如果能把用在聊天和看电视的时间抽出一些来,静下心细细听,一定会喜欢、了解它的。”
“是吗?”
“是啊。如果你喜欢弹吉他,你一定也会喜欢上小提琴;如果你能区别贝克汉姆和贝利,你一定也能区别开莫扎特和勋伯格。也许你喜欢贝多芬和韦伯的速度比你喜欢咖啡的速度更快。”我不禁感慨:“都说是曲高和寡,其实是人心太浮躁,已经没有了静心赏月的心境。”
“可我还是听不懂。前几天在英国我领着炎炎去听音乐会,云山雾罩的,不明所以。真的不懂。”
“什么音乐会?很乏味吗?”
“柏林爱乐乐团的欧洲巡演。”
“哇!羡慕死了!” 除了哀叹,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拉了二十多年的琴,都没有机会听到这么高级别的音乐会;这个乐盲却在柏林爱乐乐团的专场中“云山雾罩”。
“很著名吗?” 贺佳的表情依旧迷茫。
“唉,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福!”我一定得刻苦练琴,一定要去柏林决赛,听一场世界顶级的音乐会。
“看来我真的是‘对牛弹琴’里的那只牛了!”他好像有些泄气。
“别这么说,其实没什么,这很正常。高雅音乐难以普及,现在是全社会的普遍现象。交响乐又是从西方传来的,中国人买帐的就更少了。”
“其实我最近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的,可惜身边没有氛围,每天接触的人都在谈论:股指、期货、汇率、融资、利率、还有数字、报表......”
“你说的这些我听起来就‘云山雾罩’了。”我笑言,真是隔行如隔山。
“周老师有没有兴趣教我如何听得懂莫扎特、贝多芬?帮我这个乐盲扫扫盲?”说着,贺佳漫不经心的把水杯放在窗台上。
“可以呀。”忽然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快了,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头。唉,我向来如此热心的。
贺佳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的弧度,久久不散:“用不用安排课程呀,我会是一个好学生的。”
“安排课程?”
“对呀,不然怎么学习?”
“不用不用,你那么忙。”我想了想:“你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他看着我,不说话,应该是我表达的不清楚,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水平?如果仅仅是想闲暇的时候放松一下的话,我可以推荐你一些曲子,从简单到复杂,慢慢的你会了解,这样也不费时间和精力。如果......其实你也没必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做一个业余爱好者就行了。其实音乐嘛,不就是娱人娱心的嘛,太把它当回事去下辛苦,反而成了负累,也就失去趣味了。”
“那你呢?日复一日的拉琴,会不会也失去了趣味?”
“那你呢?年复一年的上班工作,会不会失去了趣味?”我反问他。
这回他没有笑,倚在窗台上,双手环胸,好像陷入沉思。本想调节气氛的一句话,没有收到效果,我有些尴尬。时间好像静止了,我们静静的呆在房间里,贺佳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什么都没想,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发呆,看着手里的玻璃杯,直到它变凉。
后来,我们吃过晚饭,贺佳送我回了学校,他很少再和我交谈,只有他宽厚的微笑,话语好像都在下午的房间里说完了。
我有些奇怪,贺佳一曝十寒的态度有些让我捉摸不透,大概是他对我的好感到结束的时候了。原来我的魅力居然如此短暂。
不禁有些自嘲的对自己说:原还觉得贺佳对我有意,心下想着如何推拒,现在岂不省了许多的力气?
心底里还是有些难以名状的异样情绪,似乎有些不甘的意味,让我变得懒懒的。也就不再主动找话题,倒也自在。
车子开进了学校,停到了宿舍楼门口,我感到一阵即将到来的轻松,终于可以不再和他闷闷相对,转过脸想跟他告别,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呢?却望进了一潭秋水般的眸子:幽深、清洌、似在很遥远的地方让你触摸不到,却又荡漾着无比的深情,热烈的燃烧着。他的笑容也同样的似有若无,却饱含深意。我怔怔的看着他,告别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的笑容扩大了:“我想看看能憋多久不和你说话。”
我对他微笑:真的只是这样吗?
“开个玩笑。给。”说着他从车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什么?”我接过来,打开。是门诊病例、处方复印件、还有医院的收据,日期是五月二号,患者姓名是:周雨心。
我讶异的看着他,是提醒我没有还他看病的钱吗。对了,我真的没想起这码事儿,还真有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在他的农庄里吃喝住了好几天,他都没提钱的事儿,贺佳没这么小气吧。
“我听说这次大奖赛你们的院长很重视的,你误了比赛,院领导会不会责怪你?这可是你生病的证据哦,最好一上班就交给他,别让领导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