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回头看他一眼,挤出一个笑:“是啊。奶奶还是不肯搬回来么?”
提到这个,七夕也只有叹气:“大爷去了四五次,都没能劝奶奶搬回来。瞧着奶奶确是在庄子上更快活些,大爷也只好由着奶奶。”
段府眼下的情形,很有些怪异。女主子不住府中,男主子不时宿在外面,诺大一个府邸只剩下三个不得宠的姬妾,一位庶出的年幼小姐,内宅事务都归一个丫头管。
紫薇望向荷塘之畔不知何处,幽幽地问:“大爷若是真心想接奶奶回来,又为何不肯惩处有意加害奶奶的人?”
“说起来,月姨奶奶是盐帮帮主做主给大爷的,总要给几分体面。没有真凭实据,月姨奶奶不认,不好发落。不动月姨奶奶,另外两位,也不好动。”仙儿兰香一口咬定做香囊香棕是同月桂一道,东西都是月桂预备的。
“是不是非要等奶奶被害了,孩子没了,才算有真凭实据?”紫薇的口气带着嘲弄。
“紫薇,你这是怎么了?”七夕有些不解。他清楚地知道过去那些事,却不明白为何一向温顺的紫薇会比当日受害的奶奶怀有更深刻的对月姨奶奶的恨意。
紫薇咬着唇,沉默了好一阵,才问:“奶奶她,在庄子上,还好么?”
“很好。我从不曾见她那么开怀过。”那个庄子确实比这四面高墙的府邸让人舒心得多,紫薇若能到那边住上一段,兴许也会开朗起来:“你可是不放心奶奶?要不,明日同我一道过去?大爷一直说还是有你在奶奶身边,才能放心。”
“白芍黄芪伺候得很好。我听银翘说,厨房的两位嫂子也很得奶奶信任。”
七夕迟疑地说:“白芍毕竟年轻,有些事上不大通透。”
“白芍她,什么都听奶奶的,没把大爷放在眼里,是么?”紫薇凄然一笑:“她那样,才是做奴才的本分。”
不会像她,希望人人都好,自作主张,到头来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还——把自己的主子弄丢了。
“紫薇?”七夕有心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紫薇对奶奶的感情极深的,奶奶不要她,把她从身边调开,才是她如此难过的原因吧?
七夕记得,紫薇陪着表小姐一同读书,表小姐的需要她总能不声不响地打点妥当,伺候表小姐做完功课,再完成自己的一份。休息时,主仆二人躲到一旁窃窃私语,亲如姐妹。
好好的,一次不算大错的过失,就弄成这样!七夕也替紫薇难过。
“七夕,你不觉得,奶奶与从前不同了么?”紫薇犹豫着,仍是忍不住问出来。她越看越能确定,现在这位奶奶不是她的主子。明明是两个性子,两样行事,差得那么多,为何除了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是变了不少。不过,你不觉得,现在这样更好么?奶奶从前,太委屈自己了。”
原来不是感觉不到变化,而是认为这样更好!紫薇不但不能释怀,还更觉得伤心。
原来,看着她长大的刘嬷嬷,服侍她几年的白芍,还有七夕重阳他们,对原先的奶奶,都是不大满意的,嫌她太过懦弱,太过无能。原先的奶奶那么努力地做每一件事,在意着他们每一个人,最辛苦最委屈就是她,可她还是做得不够多不够好,让他们跟着她一起被动,一起难受。
于是,他们这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位“更好”的奶奶。因为她能轻轻松松治住月姨奶奶,摆平周家,从从容容耍着大爷转。因为她带给他们所有人扬眉吐气的畅快。
紫薇看得很清楚,这位奶奶的见地手段确实胜过她主子许多,可最主要的是,她无情!对这个府邸,对这些人,对段家常家周家余家,无情义,不用心。所以,她能轻松布局,利用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而这些人,这么轻易就喜欢上她的“好”,忘了她主子的苦心和用情!
“大爷也觉得奶奶现在这样更好么?”她主子的委屈和哀伤全都因为那个人,全都来源于那个人。主子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觉得现在这位更好么?
七夕仔细想,想不出答案。大爷如今完全掌控不了奶奶,心底应该是恼火的,也是无奈的,迁就的地方,用心的程度,都是这三年中没有过的。大爷应该是希望奶奶还像从前那样吧?奶奶撂挑子,大爷辛苦了许多。
七夕的教育不允许他非议主人:“大爷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奶奶腹中的孩子。”
“倘或奶奶没有身孕,又或者别的女人先生下孩子,又会如何?”
七夕觉得紫薇钻进了牛角尖,耐心开导说:“那些女人就算先生下孩子,以她们的出身,也越不过奶奶去。奶奶是段府正室,也是那些孩子的嫡母。”
“正室?嫡母?”紫薇冷笑:“你别忘了,大爷要为常大小姐守义三年,还没满呢。”
若不是为了讨好现下的奶奶,大爷如何会让底下人提前改口?她的主子委曲求全那么久,直到消失,也只是姨奶奶。
不但奶奶变了,紫薇也变了。奶奶变得开朗,紫薇却变得偏执。她的怨气竟好似针对大爷,这可不好!大爷对奶奶是有不好,那也是他们夫妻的事,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评说的。虽然这么想,七夕还是忍不住想要开解紫薇:“我听重阳说,大爷那时是同奶奶斗气,想要奶奶服个软,答应好好待月姨奶奶和红蔷。被周知府父子横插一杠,大爷误以为是奶奶回娘家搬兵,一怒之下就说要守义三年。冷静下来时,这话已经传了出去,骑虎难下,只得委屈奶奶。”
紫薇怔住,然后苦笑。原来,她主子之所以会有那么多辛苦委屈,不过因为大爷一时的误会一时的不冷静。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主子再多的付出和包容,也比不上大爷一时的面子要紧。
那是不是真相?真相到底如何?不重要了。她的主子已经消失,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回来。
紫薇知道那一跤不是事故。如果不是被她拉住,主子原本是想以这荷塘作为归宿。她跟在后面,看着主子几乎是直着地向那石阶撞去。眼看主子醒来,不哭不闹,她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切都会回到原样,却原来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被现在这位奶奶取代,却知道她的主子不会回来,不想回来。她放下了这里的一切,没有留恋。
这里则有了位“更好”的奶奶。

段世昌陪着孙老夫子在府邸里转过一圈,一路下来见他摇头叹气的时候远比点头认可的时候多,不由心中忐忑,七上八下。
这孙老夫子是他一位义兄的舅舅,自幼聪颖,也有功名,却不知几时对道家之术发生了浓厚兴趣,丢开正经书,整日钻研道家经典,结交些道士半仙,最后干脆丢下家人,云游四方去也。今年不知从哪里云游回来,还想起来看外甥。
当今天子崇尚道家,致力修仙。走偏门求富贵,跑去当道士的人也有。这孙老夫子读遍道经,交结道士,却偏偏不出家。说是放不下家中亲人,更舍不下红尘热闹。还一定要后生晚辈称他为“夫子”,说可为他们传道授业解惑。
在义兄家初见,段世昌只觉这老头有趣,攀谈之下,发觉他广闻博识,虽然有些峰巅怪癖,言谈中却大有深意,不由敬重起来。前些日子拿了些问题去请教,经孙老夫子几句话点拨,茅塞顿开。
孙老夫子好似也对他很有好感,竟主动提出到府里为他看风水。
据义兄说他这个舅舅于风水相面上颇有造诣,只是轻易不肯为人看风水,更不肯为人相面。由他主动提出,更是没有的是。
段世昌年轻时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年纪渐大,经历渐多,慢慢地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是人力难以勉强的,不由寄希望于外力的帮助。
回到厅上,敬过茶,段世昌忍不住问道:“我见夫子一路摇头,可是这个宅第有什么不妥之处?”
孙老夫子慢慢喝完那杯茶,赞了几句好茶,放下杯子,颇有深意地望着他:“宅第本身并无不妥。只是宅第太大了,人太少了。”
“请夫子详细指教。”
“段爷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攒下这诺大家私,想必春风得意,置办这宅第时也是极力铺张。这么大宅第,换一家,怕不要住好几房人。”
“不瞒夫子,买宅第时确实买的大了些,也是盼着将来儿孙满堂。”
“人同此心。只是段爷心急了些。宅子很大,段爷家中人口,如今却还不多,更没几个男子。阳气不足,阴气易起,反而导致子息艰难。尤其奶奶住的三进小院,远离正院,乃是夫妻离心,家中不和的征兆。那院子临水,只有奶奶住着,身边使唤的都是女子,乃是府中阴气最重的地方。长期住在那里的人,心中郁结难解,必是少有笑容,也难得享天年。”
段世昌好似被一瓢冰水浇下,机灵灵打个冷颤:“原来如此!怪不得自从搬进这个府邸,三年了,只得英儿一个,与玉婕的关系更是每况愈下。”玉婕在那院子住了快三年,可别落下什么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还是三更,国内的周一三五中午。
话说一瓢粪水浇出了不少留言,看来自留地要长得好,还是要在施对肥。
想不起来问什么,这更不问了。
嗯,俺想拿七夕配紫薇,大家觉得怎样?俺还是喜欢紫薇的。
快乐农庄
张歆面向窗外,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腹部,两眼微合,进入冥思。
我是一棵树。树冠向天空伸展,树根向地下延伸。树冠,枝叶生长,微风吹拂,小鸟在其中鸣唱,头顶蓝天,伸手可以捉住云彩。地面上绿草如茵,繁花盛开,虫吟兽跑。树根往黑暗温暖的地下探索,小虫小兽躲在洞穴中安眠,河水无声地流过,滋润每一处须发,引导它们在岩石丛中寻找深入地下的路径。
我是一棵参天大树,无限伸展。树冠冲破地球的阻力,似要伸进无垠的太空。树根无尽地钻营,似要碰到核心处的热炎。
感受到腹部一阵兴奋,神识慢慢从外传内,看见自己身体内一汪小小的空间,充满着温暖柔和的液体,一个小小的婴孩张手张脚,欢畅地游来游去。他是那么灵活那么健康,满足于这方安全慈爱的天地,丝毫不嫌狭□仄,欢快的打挺翻身,时而用手脚感知空间的限制。
婴孩毫不厌倦地玩,母亲满怀喜悦地看。
不知过了多久,小家伙累了,动作渐渐慢下来,最后停住,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蜷起小小的身子,要睡了。
母亲微笑,有些顽皮地轻拍:“喂,这就玩够了?累了?睡着了?”
婴孩动了动,终于不堪骚扰,狠狠一脚踹向那只烦人的手,然后一翻身,蜷缩得更紧些,不动了。
张歆轻笑出声。小不点点,就有脾气有个性了呢。
睡吧,好好长大,你会拥有强健的生命,和天地间的一切!
张歆睁开眼睛,起身走到窗边,拉着扶手,缓缓做了一系列刘嬷嬷看见绝对会惊叫阻拦的动作。
在古代,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真过去前,都是提心吊胆的。张歆却有信心,她和孩子都会平安。
多少人渴望永远年轻,其实多活些年岁才好,就算不吃猪肉,跑的猪见得多了,也能有些经验。张歆没结过婚,没怀过孕,妇产医院可是进出了几次,探望过的孕妇产妇,超过一个排。那些孕妇产妇多多少少都会以过来人身份,指点教育一下她这个后进分子。张歆接受的科普教育是比较充足的。
最重要的是她有张音这个榜样。人比人,气死人,张歆一般不跟人比,只跟张音比。一样的基因,一样的饲料,张音做得到的,她也能做到。张音明知自己怀了双胞胎,拒绝剖腹产和麻醉,经过认真的前期准备,顺利地自然分娩。
张歆没有陪伴她经历这个过程,一两天一个电话,零零碎碎地,了解记得一些情况和做法,如今倒可以派上用场。
玉婕的身体也实在娇弱了点,肌肉松乏无力,再加上这里对待孕妇经典的做法,静养和进补,几乎是一定要难产的。
搬到庄上的第二天,张歆就开始早晚徒步巡视田间菜地,一来与庄户培养感情,了解情况,二来锻炼身体。早上巡视回来,累了,就要关门歇上一阵,不许打扰。其实是在室内做些轻柔的运动。虽然缺乏专业指导,大概清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锻炼的重点,自己约莫地摸索设计出一套锻炼方法。一个月下来,颇见成效。
张歆收功,喝下一杯晾凉的白开水,开门出去。
白芍黄芪已经等在外面。白芍兑了温水让张歆洗脸。黄芪把预备好的水果端了上来:“主子,这桃子又大又香甜,可好吃了!”
白芍笑骂:“你这嘴馋的!主子还没吃呢,你倒先吃上了。”
“姐姐可冤枉我了。我没吃。看小虎晚妹吃得狼吞虎咽,馋得不行的样子,就知道好吃。我特地给主子留了两个最大最好的。”
张歆看了一眼,笑道:“这么大的桃子,我可吃不下两个。我吃个大的,替你家少爷吃个小的,也就是了。其余的你们吃吧。”
在这庄上,白芍黄芪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坐下陪张歆吃水果,一边说些听到的闲话。
前面院子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张歆笑问:“今天来了几个?张嫂子预备做什么好吃的?”
“已经来了十个,张嫂子说午间吃五彩包子。”
“哪五种馅儿?”
“香菇,肉馅,鸡蛋,豆腐,和韭菜。张嫂子知道主子不爱吃韭菜,另外包一笼青菜叶的。”
净过手,主仆三人说笑着,往前院来。
张歆搬到庄子上,李嫂子张嫂子也跟着过来。感激李嫂子的帮助,念着她家在城里,有父母公婆丈夫孩子,就让她在庄上呆个两天,回家歇个两天。这边人员简单,需要担心的事也少,也不需她日日值班。张嫂子家也在城里,丈夫常年在外跑,孩子半大了,索性让她把孩子接过来。孩子在跟前,吃用还都不花钱,张嫂子也是感激。
小虎晚妹来了没几日,就同庄户的孩子混熟了。白日里父母下地的下地,帮佣的帮佣,那些孩子若不需帮着干活,便四下放羊,有时摔着伤着,有时打架,有时闯祸,就有一阵鸡飞狗跳。
张歆要做妈了,看那个孩子都是好的,就决定开放前头院子,办个免费托儿所。庄户家里四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白天都可以过来玩,管中午一顿饭。主仆三人有时兴致起,也教他们读书识字,学不学随便,不调皮捣蛋就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庄户人家七八岁的孩子就要给大人帮忙。每天一早过来的多是年纪较小,做不了什么伙计的。大些的孩子很多是快中午了才过来,吃一顿饱饭,玩一会儿就走,给家里省几口。张歆浑不在意。
孩子们带给她的欢乐和热闹,远远超过了那顿饭的价值。
张歆有所顾忌,并不同他们近距离接触。孩子们都知道她是主人,也不敢在她面前随便,只有一个小女孩曾经怯怯地走近,要求摸摸她的肚子。但几乎每天,都有孩子盛重而又兴奋地送礼物给她。张歆已经收下了几只小鸡,两只兔子,鱼虾鳝鱼些许,鸟蛋蛇蛋若干,稀奇古怪的零食多种,还有——很多种虫子。
第一次,张歆强撑着才没尖叫着把那两只肥胖的毛毛虫丢掉,转身逃跑。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告诉她毛毛虫如何神奇,如何结蛹化蝶,她不那么害怕了,还学着他们让毛毛虫在自己手上爬了一阵。
一次又一次,在孩子们的引领下,生长于水泥森林的张歆慢慢地认识了解了这个小尺度的世界,不知不觉中,战胜了源于无知的莫名的恐惧。
张歆和两个丫头每天都会向往地猜想今天会收到什么。
这日,礼物丰厚。除了一木盆的泥鳅,还有抓泥鳅时顺便抓到的田螺和蚂蟥。
听着那个男孩满不在乎地说他抓泥鳅时被蚂蟥咬了,张歆一阵惊呼,忙叫刚从家来的李嫂子给她检查,又叫张嫂子给这孩子加些营养,补补血。
热闹中,李嫂子扯了扯张歆的袖子:“大爷来了,还带来位客人,正在外面说话,一会儿就该进来了。”
张歆一愣,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在这庄子上过得很好很自在,如果没有这个便宜老公,或者他完全地把她忘了,就更好更自在了。

一进院子,就感觉到原本欢快流动的气流突然地硬生生地停滞下来,段世昌知道自己被列为不速之客,不受欢迎。好在,早不是第一次,他的承受力和脸皮已被锻炼出来,脸上半点没露出异样。
孙老夫子则是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微微一停,而后掠过,最终落在张歆身上,带了十分的兴味。
白芍黄芪都感觉到了,暗骂这老头无礼,只因为他是同大爷一起来的,貌似还很得大爷敬重,不好出言叱呵,只得狠狠瞪了几眼。
张歆却是落落大方,向段世昌行了个礼,淡淡瞟了一眼他身边的老头,与他玩味的目光轻轻一触,不慌不忙地转回便宜老公身上:“大爷今日过来,可有事么?”
没事就不该来么?玉婕,你可还记得我是你夫君?段世昌心中发苦,想到孙老夫子的说辞,想到今日求他跑这一趟的目的,强作镇定地介绍:“这位是赵义兄的舅父大人,姓孙,说起来也是我们长辈。”
张歆从善如流地上前万福:“晚辈周氏,见过孙老先生。”
孙老夫子笑呵呵地伸手虚扶:“段奶奶不必多礼。老朽突然前来,打扰奶奶兴致,还望奶奶海涵。”
“老先生说笑了。”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歆小心应对。
孙老夫子好似猜到她心中怀疑,望了段世昌一眼,摸着自己不多美的胡子,呵呵笑道:“前几日,老朽去贵府做了一回客,顺便替贵府看了看风水,发觉府中地方大人口少,阴气重阳气少,尤其不利于当家奶奶。段爷担心奶奶,再三求我跑这趟,为奶奶看个相,寻个消灾避邪的挽救法子。”
“原来是位老神仙!晚辈失敬!”张歆连忙又行了个礼,弯腰幅度比刚才还大:“老先生善看风水面相,窥知天机,可曾在晚辈身上看出不妥之处?”
玉婕的不幸分明是人为,扯上风水,想说都怪她命不好,活该么?要说补救,你来得也太晚了些!
张歆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人和事,一向不屑一顾,认定了都是骗人骗钱的。她身上正有个天大的秘密,倒要瞧瞧,这老头看不看得出来。没看出来,自然是骗子。看出来,也要看他有没有胆说出来。说出来,走着瞧,看先倒霉的是那个。
好似察觉她的光棍想法,孙老夫子有些为难地低咳几声,讪讪地问:“奶奶贵姓?”


作者有话要说:紫薇意外地引来了很多留言,窃喜窃喜。特别点名表扬99数字姑娘,拍出了本文第一篇长评。不是俺嫌短爱长,长评会在右栏留下痕迹,可见度高哈。
俺没有不喜欢什么观点,俺喜欢留言多多,百鸟争鸣,各抒己见。
不过呢,这个文标题上有“妈妈”两个字,主要矛盾,不是男女之爱,不是忠诚和背叛,而是孩子,更严格地说是“子嗣”。姑娘们嫌啰嗦的玉婕家史里,一次又一次地,余家周家常家,玉婕每个长辈女性的悲剧都来源于同一个原因:失去了男性后裔。周夫人又何以得意?因为她生养了两个好儿子,毁了两个庶子。嫌啰嗦,跳过去,就看不到“子嗣”在各种关系中隐在的主导了。
在俺看来,紫薇不但比玉婕通透,能力也比玉婕强(玉婕倒下,张歆不管,段府运转并没受到影响不是?玉婕会的,紫薇都会,玉婕不会的,她也会,呵呵),也站在玉婕的立场,为她考虑了。她比玉婕理性,虽然了解玉婕,却没能弄懂玉婕的问题所在。紫薇从来没说过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只说自己自作聪明。姑娘们的理解来源于刘嬷嬷的说法,可刘嬷嬷并没对紫薇“深恶痛绝”,呵呵。
紫薇确实有错,也是违背了忠仆的本分,却未必是出于恶意,未必不是在长期的和风细雨不起作用的情况下,选择了一剂猛药,却未料对这病人猛过了。(没发现主子换人之前,她可能还以为下对药,医好了呢。)只错了那一次,就失去了最重视的人,留下一生的悔恨。在俺看来,这个惩罚已经非常够了。
俺很同意一些姑娘的说法,紫薇有做圣母的潜能,玉婕也是一样。这主仆俩是接受同样的教育,一起长大的。玉婕不够坚强,紫薇则因为玉婕的消失,染上魔性,古代才少了两个圣母。
性格决定命运,经历决定性格。玉婕的悲剧,主要原因在她自己。她嫁给段,是为了延续段家香火,做段府主母。不幸玉婕是个内心逃避长大的孩子,缺乏“主母”的自觉。俺说过玉婕是朵“温室苦菜花”,苦水在心里,无处倒,又被养得娇弱。
再来每更一问,还是食物科普:张歆“不爱”吃韭菜,除了口味偏好以外,有什么科学原因吗?
这个问题有些难度,准确答出来的姑娘,可以自带一个好听的名字进入后文。好吧,俺承认,是俺懒得想名字了。
算命
“晚辈段周氏。老先生可有疑虑?”
孙老夫子干笑几声:“不是,奶奶误会。许是混饭吃的半吊子太多,以致世人对风水面相算命之术多有误解。其实,运数运道虽有天定之数,人力也不是不能改变。房屋是死的,房子里住的人却是活的。五官是爹妈给的,还有相有心生一说。八字虽是天生,福德却是自己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