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瞪电话，然后瞪墙壁，长长叹气。还有不到一个月。
郑晟不能打扰肖萌，心里却盘算开了圣诞新年是特殊日子，他们在一起几年，竟没好好过过。今年，他们两个都找到工作，再等肖萌通过答辩，基本就没什么烦心的了。经济上也宽裕了，那几天公司也要关门，合该好好玩玩。问题是，去哪里呢？
邀请他感恩节去做客的老张又来问他圣诞节要不要去滑雪。圣诞节，他们一帮朋友准备去怀州滑雪胜地，租一栋木屋，玩上三天。人多热闹，买票还能有大折扣。
郑晟一听正中下怀。眼下名分未定，他们二人单独亲密旅行，不太好安排，万一惹肖萌反感，就不好了。留在本地，只能安排一天，晚上还得各回各家，总觉得不满足。这样一群人出去最好。
听郑晟说要带一个人，老张马上问是男是女，是不是他女朋友，要不要占一间独立卧室。
郑晟有点不好意思，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得说明白：“我们认识很久了，两家是亲戚，之前上学的时候一起租房子。我很喜欢她，可一直没机会表白。这次也是想——不，我们俩不住一屋，我和男孩子们住，她和女孩子们住。没关系，她和孩子相处很有经验。”
郑晟数着日子，终于到了肖萌答辩这天。郑晟一整天做事心不在焉，不知道肖萌那边怎么样。好容易等到下午五点，估计正事都该结束了，赶紧给肖萌打电话。
“过了。”肖萌语气轻松，带着笑：“我今天才明白老板为什么选这时候。教授们都进入了过节情绪，谁也不忍心这时候为难学生，都特别和气，气氛可好了。嗯，我们老板狡猾狡猾的。现在啊，是招待会。教授们都走了，小鬼当家。系里一堆人闹着等下要一起去吃饭。他们大部分都考完试，开始过节了。”
“那，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为你庆祝。别推辞，一定要！”
肖萌笑着答应了。
听说一家苗圃的花店有很多种新鲜玫瑰，郑晟绕了点路跑去，在一片暖色调中一眼挑中了蓝玫瑰。
看到肖萌惊喜的笑容，郑晟心里又多了点底气。然而，这一晚的约会并不顺利。
肖萌没什么精神，等着上菜的功夫，一合眼，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
郑晟纠结半天，决定今天单纯吃饭，另外能敲定圣诞节去滑雪就行了。
肖萌犹豫不定。郑晟劝说一番，最后问：“你说说，有什么理由不应该去？”
肖萌此时脑子有点木，口舌有点笨，被郑晟借机绕了进去：“没有理由吧？既然没理由不去，那就是去了。吃完饭我陪你去买滑雪的行头。”
长期睡眠不足，突然放松下来，还没能好好补觉的肖萌有点迷糊，特别好拐，吃完饭被郑晟拉到体育用品商店买了滑雪服，护目镜，头盔，手套。
这样的肖萌让郑晟心里软软的，痒痒的，趁着帮她试头盔眼镜的机会，悄悄摸了摸她的脸和头发，后来又大着胆子揽住了她的腰。
回到公寓楼下，郑晟把购物袋交到肖萌手上，看着她开门进去。他就不上楼了，对着这样的肖萌，他怕自己进屋就会化身为狼，犯错误。
肖萌扶着门，转身看着他：“谢谢你，郑晟。晚安。”
“晚安。”郑晟突然往前探出身，在肖萌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肖萌有点困惑地眨眨眼：“你也是。”
从门厅出来，深吸一口初冬之夜的新鲜空气，郑晟仰头傻笑，心满意足。
第 39 章
下面几天，郑晟只偶尔给肖萌打个电话，提醒她为滑雪假期做准备，自己则忙着预备滑雪之外的需要。
他要给肖萌准备圣诞礼物，买什么好呢？同事老张已经知道肖萌，又是过来人，郑晟找他咨询。
“我结婚那时候还是学生，哪里买的起像样的礼物？我老婆现在喜欢的礼物，倒是好办，几家大牌店里找。”当下说了几个牌子，回家咨询过老婆又给了更具体的建议。
圣诞前公司聚餐，同事们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起节日计划。老张说着说着就说出郑晟会带女朋友一起去滑雪，准备要求婚。
同事们一下兴奋起来，七嘴八舌说起自己的朋友的求婚经验，夏威夷浪漫海滩啦，家族聚会的温馨时刻啦，世界著名滑雪场的最高峰啦…郑晟都觉得对他没太大参考价值，倒是另外几个单身同事听得兴致勃勃，还提问细节，大有趁机学习的意思。
到了说好的日子，郑晟绕远路接上肖萌，一路上听着音乐，从彼此学乐器的经历，说到各自公司里的同事，间或彼此嘲笑，几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除了老张，还有另外两家，都是郑晟感恩节见过的，老张家走得近的朋友。房间分配的结果，郑晟和老张的两个儿子睡三人间，肖萌和三个女孩睡四人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郑晟陪着肖萌去租设备，肖萌上课时自己去滑了一阵，算着肖萌该下课了，转来陪着她在专门辟给初学者的区域练习，看她基本动作掌握得差不多了，就鼓励她上缆车：“你滑的挺好的，绿道的难度和这里差不多，就是长一点，别怕，有我呢，肯定不能让你摔交。”
肖萌战战兢兢地被他拉上缆车，到了高处。郑晟慢慢在前面示范，带着肖萌一段一段地往下滑。本来挺好的，快到底的时候，旁边雪道上有人从山上直冲下来，看过去正对着肖萌的方向。从那速度看，肯定是个有经验的滑雪者，知道控制方向。果然，人家半中间潇洒地一扭身，滑开了。可肖萌吓得慌了，本能要躲，直直地对着雪道边缘冲过去。郑晟记得不让她摔跤的承诺，想上前拉她，结果被肖萌的滑雪板卡住了他的滑雪板。不过，郑晟还是在肖萌摔下去的时候把她护在了怀里。
这么抱成一团摔在雪地上的感觉其实不错，郑晟没急着起来。肖萌滑雪板被压着，自己又压在郑晟身上，一时无处着力。
有滑雪者看他们好一阵没爬起来，关心地上前：“你们没事吧？”先伸出滑雪杆把肖萌拉起来。
郑晟只好爬起来，谢过好心人，然后抱歉地对肖萌说：“还说不让你摔跤，结果跟你一块儿摔。”
肖萌笑起来，眼睛在护目镜后面闪亮：“我知道你是想拉住我。哎，摔倒是不是也就这么回事啊？”
“这是绿道，你速度又慢，想摔得更惨也不可能啊。”
“真的？”肖萌大概觉得经历了最坏的情况，放松了不少，慢慢滑的好起来。
觉得自己行了，肖萌开始闹独立：“别担心我，你自己滑去吧。你水平高，总陪我在初级滑道窝着，多没劲。”
“我觉得挺有意思，不没劲。”他这回来，主要目的就不是滑雪，是教她滑雪，并培养感情，正有劲着呢。
“看我出丑觉得有意思，是吧？”肖萌抬上杠了。
“那怎么会？你滑的挺好，我第一次滑雪，可不如你。”郑晟连忙讨好。
“肖萌？”斜地里，有人挥着手朝他们滑过来：“真的是你。我刚才看你从边上滑过去，觉得像。”
“杨姐，你们家也来了啊。”肖萌也很高兴。在滑雪场碰到不稀罕，裹成这样，还能认出来，挺不容易。
杨姐就是肖萌三年前的雇主，当初处得不错。他们住的远，肖萌没车，两下没有往来，不过松松地保持着联系。节日前，他们会给肖萌寄孩子照片做成的贺卡，肖萌也会给他们寄贺卡。三年不见，意外相逢，能说的就多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小的在那边，长高好多是吧？上小学了。两个男孩跟爸爸上去了。老大跟朋友在一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郑晟陪站了一阵，很无聊。好好的时候，偏冒出盏大电灯泡。
肖萌察觉他的情绪，挥挥手：“你去吧，我跟杨姐聊会儿天。”
郑晟依命走开，依稀听见杨姐在背后说：“男朋友？又帅又温柔，你眼光很好啊。”对杨姐的印象突然好起来。进展大大的，保持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实现目标。这天下面的时间，郑晟过得很痛快。
事情的发展果然向着郑晟。晚饭的时候，老张的小儿子闹着晚上要跟爸爸妈妈睡一屋，结果，老张一家四口调到了四人间。三个女孩很开心地搬到三人间，甩开碍事的年轻阿姨。留给郑晟和肖萌的是老张夫妇腾出来的双人间。还好，滑雪度假屋配的都是单人床。
郑晟挺感谢老张，只是，这也太考验他了。万一又闹砸了——
这次度假的内容是滑雪，几家人大大小小的挤在一栋木屋里睡单人床，家居而纯洁。这样的氛围下，郑晟脑子里那点花花心思很快就被板正了。
洗漱完了上床，肖萌还没回来，郑晟看看肖萌那张床，暗自寻思，今晚自然是关灯纯睡觉，睡觉前总可以聊聊天，聊什么呢？真聊起来，他们挺能说到一起，可这话头选什么好呢？能聊的好像都聊过了，时事新闻什么的，气氛不对吧。
还没个定稿，肖萌回屋了，见郑晟已经钻进被窝，站在门口问：“你准备睡了么？那我关灯了。”
“你上床，我来关吧。黑了灯，看不见。”
“我看不见，你就看得见了？”啪嗒，屋里黑了。
耳中听着肖萌悉悉索索地上了床，郑晟问：“你今天看见原来照顾过的几个孩子了？还记得你吗？”
“见到了。大的两个还有点记忆，小的么——最小的那是才两岁多，记得才怪。”
“他家几个孩子啊？”
“两儿两女，一双好。”
“挺幸福的。你说是男孩好带，还是女孩好带？”
“小时候，一般是女孩好带，懂事早，会卖乖。小男孩精力旺盛，一天到晚跟在后面收拾没个完。等大了，就是男孩省心，吃的喝的备足了，别干涉太多，看着别闹出大事，就行了。女孩么，心眼多，看着亲亲热热，很可能在试探你的底线，一不小心就被糊弄了。”
“这样啊。”以后，生男孩好，还是生女孩好呢？孩子妈还搞不定，郑晟就开始为孩子操心了。
肖萌想到什么，笑起来：“我听你妈说过，你小时候就特别会闯祸。”
“我也听你妈说过，你特别会气人。”
“哼。”
“生气了？”
“没。郑晟，谢谢你带我来。”
“让你碰上杨姐，见到那些孩子？”
“也不是。我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我今天也很开心。”
“我困了，睡了啊。”
“晚安。好好休息，做个好梦。”该不该来个晚安吻？
“你也是。”肖萌打了个哈欠，翻个身。
郑晟合上眼，不一会儿，真睡着了。
第二天，郑晟半天陪着肖萌在绿岛上练习，等她又碰上杨姐，有了伴，就自己滑黑道去，看看时间差不多，才来找她：“我们今天得早点回去，今晚轮到我们负责晚饭。”
一起住，说好也一起吃，一家负责一天。本来，郑晟和肖萌还不算一家，老张没想把他们算上。还是郑晟自己要求负责一天的晚饭。调整结果，有一家承包了三天的早饭，剩下两家和郑晟各负责一顿晚饭。
郑晟早先没跟肖萌提这个，他觉得这是个机会，让肖萌看到他的进步。
肖萌跟着郑晟回木屋，一路担心着：“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多人呢，这里，买东西都不知道去哪里。”
“别急，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我负责，你给我打打下手就行。”其实下手也不用，就在边上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就好了。
郑晟准备了冷冻披萨和牛肉丸，带了细通心粉和意面酱，孩子们都喜欢的披萨和意面就有了。照顾中国胃的大人，又做了一大锅宫保鸡丁，酱多一些，拌上通心粉不比炸酱面差。
郑晟得意洋洋地递给肖萌一双筷子，叫她尝尝他的宫保鸡丁。
肖萌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块，不由点头：“不错，象那么回事。你买的调料包不错。”
“你别这么直率啊！你该说我厨艺不错，大有长进。至于技术细节，那是我的秘密。”
肖萌笑起来：“好吧，技术细节，我就不问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那是。没人管我了，我只好自力更生。”郑晟扮委屈，欲博同情，又凑近来，涎着脸说：“我还是最想吃你做的馄饨。”
肖萌后退半步，指指料理台上的锅碗瓢盆：“大厨完工，该我干活了。”
郑晟要求表现，哪能让肖萌收拾摊子。他怎么觉得肖萌脸上的笑意比刚才淡了呢？
见郑晟拦着，肖萌也不坚持干活，出了厨房走到餐桌边，听几位太太聊天。
另外三家也都回来了。孩子们开心地边吃着比萨边玩。老公们被打发了先去洗澡。太太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瞎聊。肖萌一过去，就被拉着坐下，放了一把瓜子在面前。
老张太太指了指还在厨房里的郑晟：“没想到小郑还会做饭，真难得。”
另一位帮腔：“就是，新时代三高好男人。”
“现在倒是女孩子，很多不会干家务。”还有一位想到自家的难题，抓紧机会倒苦水：“我那个表妹杰西卡就是，娇生惯养，挑三拣四。她要去了别的地方，也没我什么事，偏偏找工作找到这边。我姑姑一副我就该照顾她，就该给她介绍对象，就该保证她婚姻幸福的样子。我爸耳朵软，被我姑姑念叨的，就催我妈跟我说，怪我不尽心。我也不是没给他介绍过，这样看不上，那样看不上。她看得上的，人家又看不上她。我跟她说男人娶老婆，那是找能搭伙过日子的人，不是挑花瓶。别的不会，至少得会做饭吧？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这也是一个办法不是？”
另外两位太太都附和，肖萌也笑着说：“是啊。”
郑晟端上晚饭，这一顿虽然简单，大家都吃得挺高兴。郑晟坐在肖萌身边，心神有点不安，觉得肖萌的心情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好了。
肖萌一直笑着听大家说话，不时也插两句，表面上看一点问题也没有，可郑晟太了解她，知道她什么时候真正开心，什么时候在维持风度。
果然，晚上，他还想象昨天一样，睡前聊个两句道个晚安。
肖萌一点不捧场：“累了，早点睡吧。”然后就一点声音没有了。
郑晟想走过去，拥住她问怎么了，他哪里惹她生气了。可他不敢。他知道她的心情转折时间点，可不知道为什么。
郑晟干巴巴地说了声“晚安。”没有等到回应，在黑暗里瞪着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本来可以再滑半天雪，下午启程回家。肖萌说累，不滑了，再去找杨姐说说话。以后再想见面，也不容易。
郑晟自己去滑了几趟，觉得没劲，也有点累，就来找肖萌，说了两句话，就决定提前上路。
两个人都坐进车里。郑晟又放起来时的CD，想捡起来路上未尽的一两个话题。
肖萌直接放下座椅靠背，说了声：“我睡会儿。”躺下不理他。
郑晟郁闷地开车，偶然看看身边的肖萌。她半侧着身体，背对着他，用帽子把脸也遮住了。百分百的“拒绝交流”。
想起来前种种的准备和计划，郑晟咬咬牙。今天一定要说出来，她不爱听，他也要说。不管怎么样都要让她明白他的心意，他不要继续猜测，继续逃避，继续后悔。
快到她公寓时，肖萌才坐起身，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郑晟紧抿着嘴，暗暗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车在她公寓停住。肖萌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被郑晟叫住。
“今天是圣诞节，圣诞快乐。”郑晟故作轻松地说着，把一个小小的礼盒递到她面前。
丝巾是买的时候让店员包装的，包装纸上有那个品牌的标识。肖萌盯着那个标识看了一阵，抬头扯出一个笑：“谢谢！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贵，只要你喜欢。”郑晟紧张地望着她：“我希望你喜欢。我以为你会喜欢。”
肖萌摸着礼盒，突然锐利地问：“郑晟，你为什么送我这么贵的礼物？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没，不是——”郑晟张口结舌。郑晟知道肖萌敏感，有时还很尖锐，却没料到肖萌的尖锐会对准他，会在这种时候。
郑晟稳住心神，说出最重要的话：“我喜欢你，想让你高兴。”
“是吗？”肖萌讥讽地笑：“你确定是喜欢？不是习惯？”
“我当然喜欢你，我喜欢你三年了。”
“喜欢？喜欢我什么呢？会做饭，会照顾你？郑晟，这世上能让你喜欢的女孩很多。而我，可能是最麻烦的那个。你是想过安稳日子的吧？所以——”肖萌把礼盒轻轻丢在车前挡板上：“喜欢别人去吧。”
肖萌利落地下车，又从后座上拿起自己的包。
郑晟被她的话震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开门下车，上来拦住她：“肖萌，你听我说，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你不能不信。”
“我信。可你的爱来得太廉价。我不要。”肖萌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伸手胡乱抹了抹。
“肖萌？”郑晟彻底懵了。她信他的爱，可她不要。她怎么哭了，她为什么哭了？
肖萌伸出一个沾了眼泪的手指，对着他摇摇：“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天使。”
肖萌大步往楼里走。郑晟回过神来，要追。
肖萌突然回头，声音凌厉：“不许过来！别再来找我！”
肖萌进了公寓楼。郑晟赶上去，只听见门锁在她身后碰上。
“肖萌！”郑晟敲着玻璃墙。
肖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郑晟回到车里，找到手机，拨肖萌的号码。她关机了。怎么会这样？
第 40 章
郑晟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肖萌说的话和说话时的样子，再想到头一天晚上的情形，渐渐明白了肖萌的心结，就要打电话同她解释说明。可她不是关机，就是拒接。
郑晟倒想再去公寓等，只要能见到她，哪怕再等个十二小时也行。可想起她对老吴那时说的那些话，又不敢。郑晟对老吴说怕见到她的心情感同身受了。倒不是说肖萌真会那么做，他们怕惹麻烦，而是怕她固执起来，发狠把那样的话当面砸到自己脸上。他的心不够坚强，受不住。
肖萌的话，有一点，郑晟还是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找天使了？别说他没记忆，他就不会说出那种话。天使是给上帝打工的，是迎接死了的信徒去天堂的吧？
下来几天，郑晟失魂落魄的，上班干活也心不在焉，经常一发呆几个小时。好在大部分同事都休假过节去了，上班的没几个，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手机铃响，郑晟拿起来听见赵健快乐的声音，越发觉得自己命运悲催。
赵健兴师问罪来的：“圣诞节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问了日子时间，郑晟想了想：“我应该在滑雪，没听见。是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不认识的号码。”那时，他在和肖萌一起滑雪，心里充满着希望，以为——
“哦，我大概是拿了我老婆的电话挂的。”赵健不在乎地说。
“有什么事？”
“没事，节日问候。”赵健笑呵呵地说：“我当时在海滩上晒太阳，就想起你来了。你们那儿冷吧？慰问一下寒流中的同学哈。”
“这也要摆显？你天天晒还没晒够？我滑雪去了，你那儿有地方滑雪么？”和赵健电话上斗了几句嘴，郑晟心情好了一些。
“你最近还老实吧？安妮没有再找你？你没再犯错，惹你老婆生气？”
“我老婆哪会真的生气？夫妻情调，你懂不懂？”
“哦，对，你老婆是天使嘛——”郑晟随口嘲笑完，恍然大悟肖萌口中的天使是怎么回事了。
赵健结婚的事，她跟肖萌说过。赵健老婆的名字有点拗口，他总记不住，因为赵健说他老婆是他的天使，就用天使代称。应该是他在讲述中流露出对赵健的羡慕，让肖萌误会了。唉，他不过是羡慕赵健这么快结婚了而已。
发现问题结症所在，下面就该想办法解决。郑晟这时真正有了些信心，肖萌是在意他的，不然不会那么介意这些小事。
找上门去，肖萌很可能不会见他，恐怕没法好好说话。他的电话她不听。郑晟也怕真跟肖萌对上，有可能乱了心神，该说的没说清，又说错哪句话。还是整理了思绪，好好写下来，再给她看。
本想写邮件，肖萌不看，删了，回头改改还能再发，发个几封，只要她答开一个就够了。开始打字，发现自己这英语对付专业论文还马虎，这感性的东西写不来。忙忙地在新买的笔记本上装了中文输入，开始敲键盘。一个小时后，对着屏幕上可怜的不到一百个字，郑晟郁闷死了。这么多年，郑晟需要写中文的时候都极少，更不会中文打字，现学现用速度很慢，还总出错，偏偏他肚子里有很多话急着要往外蹦，堵得难受。不如手写的快。
信会不会被肖萌丢进垃圾桶？这年头电话电邮方便，写信的人很少，收到个手写的信封，肖萌都要高兴一阵。信，她应该会打开看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