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笑吟吟的道谢坐下,简单问侯几句没有直入正题,却是先说了另外一件事。方七己经再嫁了,就是今天,二嫁给青阳知府当妾室,没有摆酒也没有放炮,简简单单一顶粉轿抬走的。
“据说知府大人曾经见过方七姑奶奶,晓得她回方家待嫁,就派人上门去提亲。方家哪里敢不愿意,聘礼银子都没要,就把人送过去了。”李婆子笑着说。
这媒虽然不是她说的,但青阳媒婆就这么多,有啥不知道的。说来也是怪方家贪心,想把方七再卖个好价钱,只是方七再有容貌,谁会花上千银子买个破身的女子。
就以青阳现在的市场价,二百两银子就够给勾栏花魁赎身,像方七这样的,撑死一百两。被休回家里的良家妇女,娘家还要急着脱手要卖,真不比勾栏姐儿高贵。花魁娘子弄不好还有私房,方七连私房都没有。方家张口就是一千两,媒婆根本就不搭理。
“知府大人快有五十岁了吧。”聂二太太忍不住说着,再是没跟官家打过交道,现管的知府也不可能不知道。
李媒婆笑着道:“五十好几了,据说老家孙子都要议亲说媳妇了。知府夫人倒是个厉害的,不过五十几岁的人了,操心儿子孙子还操心不过来,哪里还去管男人。这回纳方七进门,夫妻俩还吵了几句,不给银子不摆酒,但就是让方家倒贴钱,方家也不敢不愿意。”
聂二太太听得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然喝茶。
李婆子会今天上门,也是因为方七出嫁了,有的是小夫妻吵架闹和离之后又复合的。现在方七嫁都嫁了,肯定是没得复合,这才来聂家提亲事。聂烃休妻的理由并不是多经推敲,但聂家有钱却是事实,只要有钱,多的是人愿意嫁女儿。
托她过来的就是东街布行的老板,姓朱,家中女儿十八岁,正值花期,长的虽然不及方七美貌,却有几分颜色。想着聂家有钱,聂烃又是年轻公子,虽然前头有婚史,但方七是休出的,女儿嫁过去仍然是原配,也没有子女问题,仍然是很合适女婿。
“朱家姑娘?”聂二太太隐隐约约有点印象,朱家是小商铺,自家染布开店卖,男人后院里带着工作干活,媳妇就要带着女儿开店卖布。她以前逛时似乎也见到过朱姑娘,跟在母亲身后张罗生意,倒是挺能干的。
李婆子笑着道:“都是街坊,太太应该是见过的,现在出落的娇花一般。上过几年女学,跟着父母算帐,很是能干。”
“噢。”聂二太太只是应了一声,没再接下文。
“若是太太没看上,或者另有中意人家,我为太太跑这个腿。”李媒婆马上开口说,只要能给聂烃做成了媒,她就肯定少不了谢礼钱,聂家其实越挑剔才越好,跑的次数越多,挣的钱也就越多。
聂二太太倒不是对朱姑娘有哪里不满,就是聂大太太不发话,让聂烃自主寻亲事,她也不知道该给聂烃寻什么样的媳妇。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说聂烃才好,要说他完全没主见吧,当初娶方七的时候,她跟聂大太太都不同意,结果聂烃非要娶。娶到家之后又要休,依着他的心意休了,他仍然意志消沉。
要是聂烃是完全没主见那种,给他娶个非常有主见的老婆,大小事务一把抓,把老公当儿子养也能过的成。问题是聂烃有自己的主见坚持,他没有眼光以及承担错误的勇气。这样就真的很让人郁闷了,要是给他娶个大女子,他肯定会嫌对方主意太多,到时候夫妻争吵不休。若是娶个小鸟依人型的,凡事以夫为天,聂烃自己又撑不起门户。
设身处地的想,聂二太太现在自己都害怕给聂烃决定什么事,就像方七,亏得是聂烃自己挑的,他怨不着别人。若是别人给他做的主,现在如何赔得起他。
“或者太太想给三爷寻个什么样的,都给我说了,我选了合适的给太太说。”李媒婆旁边笑着说,看聂二太太的神色犹豫,应该是没有人选,这也不怕,媒婆的消息最灵通,聂二太太列出要求,她自会寻来合适人选。
“小三也不小了,成亲又是大事,总是要问问他才好。”聂二太太笑着说,看向李婆子道:“妈妈是常来聂家行走,那就劳烦你多跑几趟。”李媒婆虽然爱财了些,但做媒还行,女方情况也会如实说。
“太太吩咐一声,我为太太忙活。”李婆子满心欢喜的说着,虽然这趟没收获,但听聂二太太的意思这事还是让她来活忙,以后好处肯定是少不了的。
闲话两句,李婆子识趣的走了,连打赏的银子都没要,说无功不受碌。只说以后给聂烃寻到好亲事了,那拿赏银。
忙忙碌碌到晚饭时间,好像什么都没做,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聂二老爷从船行回来,丫头们侍侯着洗了手脸,聂二太太便命人叫来聂烘和聂芸芸,又吩咐厨房摆饭。一家四口坐下吃饭时,聂二老爷道:“今天洪大老爷到铺里了,与我说合作的事,我听着还不错,只是老大不在家,我也不敢做主。”
“现在提?”聂二太太不禁说着,她对生意上的事虽然不太懂,也听聂二老爷说过几次。以前洪家就有跟聂家合作的议向,聂殇拒绝了。在聂家要分家之时洪家再次提合作,洪家是想跟聂殇合作呢,还是跟二房合作?
“我知道自己多少本事,不管如何分家,船行的事我都不会做主,等老大回来再说。”聂二老爷说着,他在船行干了这些年,看的越多听的越多,越知道这生意多难多凶险。说实话聂殇就是把船行白给他,让他当老板,他都不敢干,实在是干不下来。
聂二太太也觉得这样妥当,聂二老爷向来很有自知知明,不会乱找鱼头拆,想想还是问了一句:“洪家生意还好吗?”洪家大分家之后各房头生意似乎都不太好。
“很好啊,家里最近又新开了几个铺面,生意很不错。我听伙计们说,洪家大奶奶能干的很,最近洪家连开铺面都是她的主意。”聂二老爷说到这里不禁一叹,道:“姐妹俩怎么就差这么多呢,小三怎么就挑了…”洪大奶奶姓方,方七也姓方,一个有兴家之才,另外一个却是被休出门的本事。
“方氏己经再嫁,旧事就别再提了。”聂二太太说着,看看旁边坐的聂蓉蓉和聂烘道:“别说外头事了,先吃饭吧。”
饭完丫头们收拾桌子,聂二太太便打发聂蓉蓉和聂烘早点去睡觉,聂蓉蓉是真困了,昨天一晚上没睡,跟着章婆子走了。
等两个孩子走了,聂二太太才说了聂烃搬迁的事,道:“明早上你辛苦些过去叫小三跟你一起去船行,到铺里之后事情多了,许多事情也能放开了。”
聂二老爷点头应着,却不禁道:“小三这性子…”不管是娶是休家里全都依他,他仍然这副吃了大亏的模样,他这个伯伯也过去劝过,但都不知道要怎么劝好。
“你跟他说方氏己经嫁人了,只怕他心里…”聂二太太也摸不清聂烃的心思,只是觉得方七嫁人的事跟聂烃说了比较好。人家都嫁了,你也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顿了一下又道:“今天方七出嫁,就有媒婆上门给小三说亲,是旁边布行朱老板的女儿,我不知道小三的想法,没敢回话。你也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寻个什么样的,我也好托媒婆打听。”
聂二老爷想了想道:“小三的婚事,还是我们给他做主的好。”
看看聂烃自己选的方七,那眼光真是烂到家了,勾栏里的姐儿更漂亮,再不行花点钱买个漂亮丫头,选正妻把漂亮当做第一标准,这脑子真是被驴踢过。
“大嫂说了让小三自己选,我们可以帮着看看,最终选谁还是要看他自己。”聂二太太说着,叹气道:“眼看着就要分家了,我们到底不是亲爹娘,又能管他多久。日子总要他自己过,门户总要他自己撑。”
“也是,我们看护不了他一辈子。”聂二老爷说着,想想道:“说来朱家女儿也不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打小就在店铺里帮忙,肯定懂事精明,倒是堪配小三。”男人弱了,老婆强些还能补上些。
聂二太太想了想道:“我觉得朱家好像着急了些。”
95
柳姨娘在娘家住了三天,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留在聂家,对比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她是很年轻,实际她也二十几岁了。就是有几分姿色,生过孩子,手里没钱,离了聂家她又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家中父亲希望她留在聂家,女子从一而终,不管是当正妻还是当妾室,聂家既没有亏待她,又生下女儿了,何必再走一家。
大哥没吭声,让柳姨娘自己看着办,柳姨娘的嫂子则大力支持柳姨娘离了聂家,其实要不是嫂子一直窜唆着再走一家,柳姨娘也不会这么快下决定,实在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
隔壁就有这么一家,女儿出嫁之后老是拿夫家的东西给婆家,夫婿忍无可忍,为此闹了几回,娘家剽悍的回应就是要拿,女儿傻蛋也听娘家的,最后的结果是女儿被休回。用膝盖想也能晓得,挑唆着女儿偷夫家东西的娘家人至少不是真心疼闺女的,在夫家时公婆和善,丈夫温和,不然也不会任由媳妇往娘家偷几回。现在被休回之后,吃了几天饭就兄嫂嫌弃,爹娘厌烦。转身求夫家复合,只是公婆如何会愿意,只能继续在娘家受气。
柳姨娘家里嫂子希望她再走一家,是想着她从聂家出来,聂家肯定会给补偿,再走一家也会收到聘礼,柳嫂子打的是这个主意。要说家中父兄待自己多么不好,似乎说不上,但真要说多好,要是真好也不会把她卖到聂家当丫头。女人啊,婆家也好,娘家也好,总要自己脑子清醒些,眼睛放亮些,就是骨肉至亲也许不会故意坑你,只是你也没那么重要而己。
“给太太请安,得太太恩典在家里住了几天,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也就是地里出产的一些东西我带过来给太太尝尝鲜。”柳姨娘先给聂二太太磕了三个头,又把从娘家带来的一些土产让婆子拿上来,秋天正是收获的季节,柳家是种地的,地里出产的豆角南瓜各拿了几样。
聂二太太抬手让柳姨娘起来,笑道:“有心了,家里还好吧。”
“都好。”柳姨娘笑着说,道:“这趟回家爹娘还特意叮嘱我,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侍候老爷太太。”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知道柳姨娘这是考虑清楚要留在聂家,她留下来也挺好。她也挺喜欢柳姨娘的性格脾气,共处这些年来也都相安无事,总好过聂二老爷招些极品进来,道:“这几天芸芸都吵着要娘,我正想打发人去接你呢。”
提到女儿,柳姨娘也有些急不可待,不管她喜欢不喜欢侍候聂二老爷,女儿总是亲生的,她自己也舍不得,问道:“芸芸人呢?”
“早饭后奶妈抱着跟蓉蓉去园子里玩了。”聂二太太说着,随即吩咐身边丫头去寻。
丫头出门去了,柳姨娘看屋里也没有外人,神情有几分犹豫,小声道:“太太,我在娘家几天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聂二太太有几分奇怪地看柳姨娘一眼,柳姨娘最爱八卦,什么事都会议论上几句,突然间如此郑重地说当说不当说,便道:“到底是什么事?”
柳姨娘仍然怕人听到,直凑到聂二太太耳边说,有广济寺的和尚还俗之后到柳家附近当了上门女婿,有回醉酒之后,那和尚就说了许多闲话,其中有一条就是指方七的,说她与白二爷有私,方七嫁聂烃之前就与白二爷有首尾,嫁与聂烃之后两人还私会过,说的是有鼻有眼,连细节都说出来了,实在不像是假的。
聂二太太越听脸色越难看,她不是没怀疑过聂烃休妻的理由,只是伯娘没事去查侄子休妻的真相,纯粹就是吃太撑。尤其是侄子戴绿帽子这种丑事,别说她以前不知道,就是现在知道了,只要聂烃不主动说,她肯定只能装不知道。
不然怎么办,当伯娘的去把侄媳妇偷人的全过程调查的清清楚楚,然后再去安慰侄子说,这是你老婆偷人的证据,你头上帽子颜色正的很,纯绿的,一点不假,这得多二缺的伯娘能干出这样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在广济寺里亲眼看到的,想着没妨碍就没跟太太说。当日我见到权秀兰跟白家的小厮一起说话,那小厮当时说是他与权秀兰有私,还求我不要张扬,我想着下人之事也不是大事,若是和尚的话是真的,只怕是守门呢。”柳姨娘低声说着。
要说和尚是胡扯的,她确实见到两人的下人见面。以前权家母女还在聂家,这种无冤无仇却去害人性命的事,柳姨娘不会去做。现在权家母女都走人了,这事说出来也就没妨碍了。
“此事切勿再跟任何人提起。”聂二太太叮嘱着柳姨娘,其实不用叮嘱她,柳姨娘是爱生活爱八卦,但脑子很正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太太放心,我知道分寸。”柳姨娘马上保证,却是道:“只是此事…”她已经从和尚嘴里得知,只怕用不了多久也会传开。就是聂烃与方七日经和离,方七是在他当老婆时与人私会的,这个绿帽子也是摘不掉了。
“唉…”聂二太太无奈叹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方七的偷情对象是一般人还好说,也许不会搞的沉塘这么严重,但至可以把奸、夫拉出来狠狠出口气。偏偏奸、夫是守备府的公子,守备再是武官也是官,别说聂家要分家,就是不分家,聂家也不能拿白二爷怎么样,这口气要如何出来。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聂烃的状况,估摸着聂烃是知道了,所以把方七和权家母女都赶了出来。只是老婆偷人就成天喝酒了,若是满城皆知他老婆偷人,他岂不是要直接死在酒坛里。
柳姨娘看看聂二太太神情,更是不敢说话。
十月头一场大雪落下,青阳的流言已经从乡间扩展到城市里,经过这么久的传播,已经失真许多。但方七偷人这点却是毋庸置疑,名姓都点出来了,再加上方七又被聂家休出,正好凑的上。开始时奸、夫是直指白二爷,白二爷有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出门,白家为此澄清了无数次,但这种事情哪里澄清的了。
就在流言乱飞之时,原广济寺的一个和尚因为无钱到当铺里当了枝金簪,上头刻着方七的名字。因为流言正传,方七的闺名早就传开了,伙计拿到金簪就先问那还俗和尚。和尚开始还不肯说,经不住伙计几句细问,和尚就说了,这是他跟方七幽会时方七给她的定情信物。
伙计开始时还不相信,那和尚就细细说了,他与方七婚前就有一腿了,方七说他器大活好,而且不止跟她一个,跟广济寺的很多和尚都有一腿,连方七身上*特征都说了,说大腿上有胎记,还有床上种种。又说方七十分淫。荡,床上功夫却是很一般,至于她跟白二爷,应该是勾搭过,方七搞过的男人太多,闹不清楚,不过这样的荡,妇,勾搭几个男人是小意思。
和尚是当风流史说的,虽然不能全信,但他手上有方七的金簪却是事实。为此当铺伙计还特意到以前方家常去的金店问过,这确实是某年某月方家打造的,刻着方七的名字肯定是方七所有的。
前头传言虽然传的失真,还是才子佳人私会的程度,到和尚的话出来,那就是荡,妇淫,娃传。其中肯定有失真的地方,但所谓无风不起浪,青阳这么多的奶奶太太,不传别人就传方七,那这些传言中多少有些是真的。
娶过方七的聂烃顿时成了众人嘲笑对象,尤其是想到聂家还是花了大把银子娶的方七,嘲笑的也就更厉害了。方七二嫁的对象因为是知府老爷,再加上又是没花钱就接把人接走的,虽然背后也会议论几句,但跟聂烃受到的嘲笑比就轻得多。在传言的最初,知府府上得到消息之后就马上把方七打发了,让媒婆领走发嫁。
方七从知府府上净身出来,虽然只要几两银子的聘金,但方七那样的名声,又没有钱,会再娶她的肯定不是正经男人。果然后来的事传出,其夫就直接让方出卖,许多人觉得有趣就去试过,果然如那和尚所言,大腿上有胎记,看来方七跟和尚搞过肯定错不了。
“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非得被父亲打死不可。”白二爷一脸感激的对高云瑞说着,他与方七之事传出来之后,就被父亲狠打了一顿。不说别人就说你,那多少有些影。后来和尚的事传出来,风向立即变了,爬墙偷情是两方都有错,现在方七成了荡、妇淫、娃,男人以前沾过虽然名声好不到哪里去,总好过被指名道姓的说两人有私情。
高云瑞笑着道:“我从小侍候二爷到大,总不能看着二爷吃亏。”
当初他留下方七簪子之时并没有想这么长远,但留下一个信物,也许什么时候就有用了,果然派上用场。虽然他也有些瞧不上白二爷的本事,他在白家时白二爷待他还不错,就是现在出了白家,这个恩还是要报。
白二爷并不觉得方七多么可怜,只是幸庆自己从谣言中摆脱出来,看着高云瑞又有几分可惜的道:“当初我真不想放你出去,不如我求求母亲…”有高云瑞有身边,他凡事都有主意,自己这个主子凡事不用想,只要听他的就好,这日子多舒服。
高云瑞笑着道:“风头还没过去,老爷还在气头上,二爷若是在这个时候要我回来,岂不是还要惹太太生气。”回报了白二爷一回,以前的主仆恩情也就两清,他现在外头混的风声水起,才不会回来再次为仆。
“那就再委屈你一段时日,母亲疼我,我总能说动她。”白二爷说着,他现在真心觉得离不开高云瑞,这实在是个智囊。
高云瑞听得笑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过去了。”
白二爷看看外头天都要黑了,将近晚饭时间,也不再留高云瑞,只是继续高云瑞说,让他在外头稍等一阵,白家肯定还要回来当差。
高云瑞心中实在懒得搭理白二爷,却也不得罪他,只是行礼告辞了。
从守备府出来天已经扫黑,冬天天短,寒风吹的更是刺骨。高云瑞拉拉身上衣服,抄近道往自己的往外走。报了白二爷的恩,以后能不来白家就不来了,客观的说,白家从上到下都是二缺,包括当守备的白老爷,亏得是官身,不然一家老小只有讨饭的命。
拐弯进胡同口,高云瑞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迎面两个汉子看着是来者不善,所谓杀气,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掉头就要跑,不曾想后头还有两个,四个人上去把高云瑞按住了,一把破布塞到高云瑞嘴里塞个严实,随即一个麻袋把高云瑞套上。
是聂殇?这是高云瑞的第一感觉,知道他让和尚传的谣言,所以要收拾他?不对,聂殇不在青阳不说,方七本来就是荡、妇,他是把方七传的更淫,偷情对象也换了,但事情并不是完全无中生有,更何况在事情传出来之前方七就被休出了。
心中百转千回,高云瑞已经被手脚利落的扔到马车里,前后动作极快,这绝对不是生手,也许说不上很熟,但至少不是一般家丁能做到的。
高云瑞对青阳极熟,虽然人进了麻袋里看不到,但算着步子大概也晓得,马车本来就没有走多远,只是走到了青阳海边上,有海风吹过来还有阵阵腥味。到此时高云瑞是真的怕了,这样的天气若是把他直接扔到海里,就是有九条命也要搭里头。
就在此时马车却是停了下来,几个人把他从车上拖下来,拖到屋里之后才把麻袋解下来。此时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灯,正中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二十岁不到的模样,生的端庄秀丽,此时看向他的眸子里却是点点寒光,高云瑞的腿不禁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我夫家姓洪,娘家姓方,在家时排行第四。此时请高先生来,所谓何事,应该不用我说了吧。”方四声音冰冷,语速却是缓缓轻慢,一双眸子直看向高云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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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洪两家都是做海运生意,高云瑞在聂家船行这么久,自然听过洪大奶奶的名字,但见面这是头一回,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最初的紧张感褪去,高云瑞不禁站起身来,细细打量方四,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抛开性别之后都是人。被押进门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杀气,有种小命不保的感觉,这是方四给他的压力。
“洪大奶奶…”高云瑞作揖行礼。
方四神情疲倦的闭上眼,并不理会高云瑞,只是像旁边几个大汉挥挥手,几个大汉立即上前把高云瑞手脚绑了起来,还有一人搬来一块大石头。高云瑞顿时明白,这是打算直接扔他海里喂鱼,不禁喊着道:“洪大奶奶,今天你就是把小的活剐了也救不回方家的名声。”
“老父求到我跟前,让我把事情解决,我这个女儿也不好不孝。”方四说着,神情有几分疲惫。方大老爷答应她这是最后一回,虽然这个承诺肯定会违背,只是当了女儿,父亲求到这份上,她也愿意为方家做最后一件事。
早在最初她就提醒过方大太太,把方七找个小户人家嫁了,没钱娶不上媳妇的最好。方大太太却想着把方七再卖个好价钱,以前的恩怨先不说,也不打听一下市场价,色艺双全,经心培养的瘦马也不过几百两银子,方七那样撑死一百两,方大太太还拿乔,最后被知府老爷一分钱没花抬走了,现在事情出来,知府府里直接打发走,哪个又敢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