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孤儿寡母的,肯定要早早思量,难道国公府还能养我们一辈子。”展太太满心忧愁的说着。
叶二太太太就是再好心,最多养展飞到十五岁,之后肯定会让她们母子自寻去处。十五岁的展飞带着她离这里,别说让展飞继续读书了,生活都成了问题。再就是展家被霸占去的家产,叶二太太说的是秋后派人去,结果完全没动静,寄人篱下哪敢去催。
其实这还真错怪了叶二太太,秋后万启皇帝就死了,京城里各府都是忙碌不堪,叶二太太自家的事还没料理不完,如何还会派出人手去直隶管别人的事。
展飞听得默然,其中他如何不蓝得,道:“我会发奋读书,考得功名…”
“功名之事也非一朝一夕,要是家产能讨回来还好,要是讨不回来…”说到这里展太太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道:“我也是思量再三,不如趁着还在这个府里,外人看着我们还有些体面,给你订门亲事,以后离了这里有人帮衬着不说,以后外头去寻也未必能中意。大姑娘和二姑娘国公府的正经小姐,我们是不敢想。倒是茜姑娘和荞姑娘,虽是旁支得老太太收留住几年,以后出嫁肯定还是要回自己家去。我特意向婆子们打听过了,茜姑娘和荞姑娘的父亲山老爷,一直在府里办差,都是老实忠厚的人,家里也住着三进房舍,两个姑娘你也都见过,都是知书达理的,若是你能…我也就放心了。”
展飞就是再努力,十五岁以前不太可能得到功名,十五岁以后离了国公府,生活都没有着落,哪里还有条件好好读书。趁着在国公府里住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亲事做定,就有一个正经可以帮衬的姻亲。
叶茜和叶荞个人条件在那里摆着,家境也是不差,现在跟国公府上下的关系都好,出阁之后也肯定能常登门行走。等成了亲,也不指望着亲家多帮衬银子,总能照看些。不管是留在京城还是回直隶,若是再没个得力亲友,都是寸步难行。
“这些事…母亲,你何必想这么多。”展飞听得有几分无言。
大丈夫何患无妻,在他看来,有了功名有了前程,再谈亲事也不迟。当然要是半途遇到合适的,双方都满意的也可以先成亲,前提时彼此都觉得合适。婚姻再是结两姓之好,如此的算计也失了姻缘的本意。
展太太拿手捐擦着眼泪道:“儿啊,你别怪我娘想这些,今时不同往昔了。你就想想你爹百日未过,那些展氏族人是如何对我们娘俩的…我是真怕了,若是再像那样颠沛流离,我是真没法活。”
展飞听得又是伤心又是惭愧,心中只是暗恨自己仍然如此年幼,撑不起门户,害得母亲受得如此辛苦。
展太太也不想把儿子逼太急了,再者外男不入后院,在这事他也使不上力。便道:“姻缘之事也总要投缘才好,我也是这么一说,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总是读书要紧。”
“是。”展飞应着。
还想再说,跟着展飞的嬷嬷就在外头催道:“爷该到前头去了。”
“就来。”展飞扬声说着,展太太帮他拿来大氅,又叮嘱道:“千万小心保重自己。”
“母亲放心,我自会照顾自己。”展飞说着,怕嬷嬷们等的急,不敢多呆,赶紧去了。
看着儿子出了门,展太太也是眼中含泪,她只有这么一个指望,也因是唯一的,更要小心谋划——
临近年下国公府和公主府的人马终于回来了,叶景伍带着叶景陆,孟昭,展飞门口相迎,姑娘们则在中堂相侯,见礼完毕,也因为一路折腾实在太累,便各人散去。又因叶老太太路上染了风寒,请医看病,幸好晚上就发了汗,虽未大愈,病症却是清了许多。
姑娘们轮流床前侍疾,叶芙几次张口想说接叶大太太回来的事。没想到叶二太太却说叶老太太身体不好,要孙子孙女们抄经祈福,又往庵堂里捐钱捐物,以求叶老太太大安。当初叶大太太进庵堂说的就是给叶老太太祈福,现在叶老太太生病了,如何能让祈福的儿媳妇回来,叶芙也只能闭口不提。
连续吃了七、八天药,叶老太太也渐渐大安。眼看着就要过年,叶茜和叶荞便要辞别回家陪叶宗山过年。不曾想叶宗山这趟跟着去送殡,表现的既吃苦耐劳又聪明机变,叶老太爷本来就觉得他不错,现在觉得他更好了。说路上叶宗山实在辛苦,若是现在再回家准备过年事宜肯定是来不及的,便不让叶茜和叶荞回去,而是让叶宗山到国公府来过年。
叶茜和叶荞多少愣了一下,一般国公府过年,除夕那晚上除了国公府的人员外,也会把嫡系叫来,像叶大老爷弟弟家里,再有血缘远一点的,但肯定是嫡系,绝对没有旁支什么事。
“过年是要人多热闹些才好,只是让他住哪里合适?”叶老太太忍不住说着,国公府这么大的地方安插一个很容易,但叶宗山家里还有妾室、养女,更有两个亲女在,虽然没有正室,也是一家人家,与其留他在府上,真不如让他家去才好。
“年后府里事务就多了,我精力有限管不了许多,看他儿倒是个能干的人,正好能给怡哥儿帮把手,就是这回留他过年,也是想着今年年酒肯定多,想他帮着张罗。”叶老太爷说着,想了想道:“花园后头东北角上的小院一直空着,简单收拾了,先住那里吧。”
三皇子登基,国公府的身价肯定就上去了,眼看着叶景怡也要成年,来年请封世子,外头行走交际,比之以前不知道忙碌多少倍。他老了精力跟不上,叶大老爷和叶二老爷不帮倒忙就是万幸,叶景尔倒是成人了,实在无能根本就帮不上忙。
倒是这趟送殡,叶宗山表现的可圈可点,最重要的是老实可靠,嘴也十分死,是个能托大事的。再看看叶茜和叶荞个个乖巧懂事,一个没媳妇的大男人能把女儿教成这样,也是难得了。便想重用他,帮着叶景怡料理些事务。
“东北小院?”叶老太太脸色多少有些变了。
东北小院在理国公府的最东北角上,原本是下人房,后来把三处下人房拆了合并,修成一所小院。十来间房舍,前厅后舍都齐全,有大门可通街,另有西角门通后花园。
会修这么一处房舍,也是因为一段冤孽,大概二十几年前,叶老老太爷把自己的庶子媳妇奸了,没多久媳妇就发了疯,叶老太太一直怀疑是自家婆婆灌了药。疯了之后因叶老老太爷执意,不好送到别处去,便修了这么处房舍。没多久媳妇就死了,房子就空了下来,叶老太太都不想提起。
叶老太爷没叶老太太那么多心思,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都不太记得,只是道:“那处房舍最合适,就这样吧,我一会叫他到前头书房嘱咐。”
叶老太太却是想起另外一桩事来,道:“还是叫他进来吧,我还有事要说。他们父女也是许久不见,也该让他们说说话。”
叶老太爷觉得有理,遂派婆子去传叶宗山进来。
没一会叶宗山进来,叶茜和叶荞许久不见父亲,十分想念,连忙起身来见礼。知叶老太爷有话要吩咐,便退到旁边。叶老太爷先说了留他过年以及安排住处的事,叶宗山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如此优待,连忙谢恩。又说允他住下已经是天恩,日常用度却是要自己来操持。
“如此也好,也省些麻烦事。”叶老太爷也是这个意思,让叶宗山住东北院其实是为了办差方便,有急事的时候不至于抓不着人,再者此时叶宗山也不差日常花费,又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事务繁多,你先一个人将就着住下,等年后再收拾着搬迁。”
“是。”叶宗山答应着,心里也十分高兴。要说房舍,肯定是自己家的三进院子住的宽敞,不过搬到国公府边角来住,倒是方便与叶茜、叶荞相见。
吩咐完毕叶老太爷本想让他们父女厢房说话,没想到叶老太太却是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清娘去世这些年,你可有继妻人选?”
叶宗山被问的愣了一下,道:“因无子嗣,本想买个丫头放到屋里,生子之后册正,只是还没挑到顺心的。”
“我身边有个丫头,跟我说想去侍候你,我想着这总是要两厢情愿的,便叫你来问问。”叶老太太笑着说。
屋里众人都愣住了,叶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所谓侍侯就是为妾。叶宗山自己也十分不可思议,道:“老太太身边的姑娘,我…我…”
“我晓得你是老实人,画眉那丫头打小在我身边,我难道还能不知道。”叶老太太笑着说。
竟然是画眉!!
叶茜,叶荞连带着叶宗山都觉得太不可思议,好一会叶宗山才道:“老太太厚爱,画眉姑娘垂青,我实在是…受宠若惊,自当遵从。”
真心说,宠比惊大。
“既然你也愿意,那我就放了她的身契,百日孝期已经满了,等过了年你就捡个好日子,把她收了吧。”叶老太太笑着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虽然说是丫头收房,但既然放了身契也就是平民了。她侍候我这些年,不管是脾气还是性情都很妥贴,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过了年画眉就二十二岁,虚岁二十三了,再不愿意也得嫁人。回京的路上叶老太太便问了画眉自己的意思,细心体贴的侍侯了这些年,要是自己有什么想法,也想满足她。开始时画眉也说不走,愿意一直侍侯,直到后来话说死了,画眉思虑十来天之后说,她想去侍候叶宗山。
“我本无子嗣,若是有子自当册正。”叶宗山说着,他本来就是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会是画眉。
叶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凭叶宗山现在,让他娶个丫头当正室不合适,但若是先纳个丫头,生子之后册正倒是很妥当。


53VIP

东北小院闲置许久,虽然年后再大搬迁,但叶宗山此时就要落脚住下,肯定得先打理一番。叶宗山事务缠身体不说,两个女儿闲着岂能让父亲去收拾房屋。先到叶二太太那里讨了钥匙,叶二太太又指派了管事媳妇带上打扫的婆子跟随,叶茜和叶荞也把自己屋里的丫头婆子带上,一起去了东北小院。
落锁多年,管事媳妇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角门的大锁打开,叶茜推开院门,只见满院萧瑟阴森之气。地上积雪一直无人打理,院中架子上的藤蔓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只剩下残落的枝条,以及摇摇晃晃的枝架,在寒风中摇摆。
“好冷呢。”叶荞忍不住说着,拉了拉大氅的衣襟,可能是太萧条了,总觉得院子有点阴。
“积雪无人打理,今天又是大晴天,这里自然冷些。”叶茜笑着说,吩咐道:“先把这些藤架残枝收拾了,地上的积雪也打扫了,院子也显得敞亮些。”
这样的死物眼前晃着看着是挺阴的,又在府邸最后,相临的是下人房,肯定跟主人房比不得,觉得阴些也正常。
管事媳妇们指挥着婆子们开始动手,叶茜和叶荞则先看了一个大概,因为深度不够,前厅和后舍是平行而建。西边一节应该是厅堂,临后街的大门,房舍相围。东边一则是住宅,三间正房,东边三间厢房,进门倒座南房,有角门通后花园,两宅之间则以角门相连。房舍虽然有些旧了,但看着也马马虎虎。
“还要劳烦嫂子把屋里家具东西都核对登记了。”叶茜客气恭谦的说着。
叶宗山只是借居与此,尤其讲明了吃穿用度还是自家的。房舍在这里摆着,不可能弄丢或者搬走。屋里家具却是不同,最好就是住进来之前登记妥当了,那等以后要搬出来了,拿着册子核对,哪里是国公府的,哪里是叶家的,也好分割清楚。
管事媳妇笑着道:“姑娘也太小心了,这屋子空了这么久,就是有几件家具也是陈旧不堪的,哪里还需要登记入册。”
“还是登记的好,各房东西皆有记录,如何能落下这里。”叶茜笑着说,就是老太太屋里,多少个茶杯器皿,连烛台都是有数的。这也是叶二太太的规矩之一,但凡物件都要登记入账,哪里少了找哪里赔,丫头婆子都有看护之责。
管事媳妇看叶茜执意,也不再说,其实来的时候纸笔以及原先旧账都是带着的。小丫头上前推开正门,管事媳妇也跟着进去。三间正房倒也十分宽敞,上好的红木家具,跟主子房里的一样,虽没铺陈,但只看家具也只知道当时收拾的肯定精致。
看大概摆设应该是女子的住处,果然进到东梢间里妆台还在,窗前卧榻也有,唯独没有床。又去三间东厢,空空如也,几乎没有东西。至于西路厅堂里,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叶茜当即明白了七、八分,越是高门高户越是有些不得说的事,只怕这屋子原主是不得好死。心里明白,也不声张,看着管事媳妇把东西一一核对登记在案了。
叶茜借来纸笔写了一张单子,又招手唤来一个婆子,吩咐她到前头去找叶宗山的小厮,让他骑马回家按着这个单子收拾东西带过来。也不从园子角门出去,而是从临街大门出去,在外头把门锁上,穿过两府私巷到前头找人,顺道把钥匙交给叶宗山。
看着丫头婆子收拾完毕,众人从角门退出小院,叶茜便命婆子把角门锁了,自己接过钥匙拿着。管事媳妇看着就笑了,道:“姑娘仔细。”以前只听人说茜姑娘周到仔细,今天看其行事果然如此。
“小心无大错,门户自然是越严紧越好。”叶茜笑着说。
管事媳妇回二房复命,叶茜和叶荞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看着就到了掌灯时分,自然也是疲惫不堪。回屋脱了外衣,刚刚喝了口茶,就有小丫头传话道:“老太太屋里传晚饭了。”
两人不敢耽误,赶紧穿上外衣过去。幸好因为送殡一路疲惫,免了各房的早晚请安,也算少了一番折腾。饭完叶老太太心中有事,便留叶茜和叶荞问话,叶荞便说了下午收拾东北小院的事。乍看到时是萧条了些,不过等婆子们收拾完毕之后,看着也挺好的。
“那就好,荒置许久了,本以为还要大修。”叶老太太说着,停了一下突然转头吩咐婆子道:“临近过年了,往庙里捐些香油钱,做几场法事,保佑家宅平安。”
叶荞只觉得吩咐的奇怪,这好好的为何做法事。叶茜却是心里明白,叶老太太只怕是知情人,要做法事也是心理不安。
劳累一下午,姐妹俩一夜无话到天亮,早饭过后便带上丫头婆子去东北小院。昨天打扫完毕她们姐妹就走了,也不知道单子上的东西小厮准备齐全没有,虽然有小厮侍候,到底不如丫头细致。再就是叶宗山跟着前头吃饭,只怕也吃的随便,还要细问一下小厮是如何安排的。
开了角门进去,不曾想正房的门帘已经挂上,里头好像是有说有笑,细听却没有叶宗山的声音,倒是叶宗山的贴身小厮福儿在说。
不知道里头是谁,叶茜和叶荞便没冒然往里进,身边婆子上前朗声问了一句:“谁在屋里?”
福儿赶紧从屋里钻出来,身后紧跟着画眉,还有一个却是画眉的嫂子阎嫂,是老太太房里桨洗上的头儿子,到各房收衣服,见过一回。
此时看到叶茜和叶荞,福儿连忙见礼,阎嫂子也是一脸欢喜的模样。倒是画眉有几分不好意思,却是规规矩矩的福了个礼,低头道:“姑娘们来了。”
“快别如此…”叶茜连忙笑着说,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称呼画眉好,以前是老太太丫头时可以叫姐姐,这就是一种通称。现在老太太做主把她开了身契给了叶宗山,要是已经过了明路,也还可以称姨娘。偏偏这时候,姐姐叫不得,姨娘也叫不得,顿时不知道如何称呼了。
阎嫂子笑着道:“老太太开恩准许我家姑娘回家待嫁,正闲在家里呢,听说山老爷要搬到这里住,姑娘担心小厮收拾的不齐全,便叫上我一起过来看看,女人家总是比小厮仔细些。”
虽然还没有进门,但两方都已经答应,年后就迎进门,进门是妾室,画眉如此也不算出格,倒是显得十分殷勤小心。只是如此撞上,让叶茜和叶荞也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一般妾室也就算了,偏偏叶宗山又说了生子之后可以册正,妾室扶正虽然又低一层,却也是正房。
“外头冷,屋里的炕倒是烧上了,更暖和些。”画眉笑着说,又打起帘子让叶茜和叶荞进屋。
叶茜也想去看看收拾的如何,也没拒绝,跟着进去了。
进到屋里,顿时觉得暖意十足,屋里地龙已经通了,炭火也已经拢上,简单的茶具也有了。临床榻上放着铺盖枕头,都是娇艳颜色,并不像是叶宗山平常用的。这应该是画眉拿来的,手炉脚垫也都一应齐全,看样子昨天叶宗山就睡这了,睡的应该还不错。
叶茜看着十分放心,不管画眉怎么想的,只要她有心跟叶宗山过,也能把叶宗山侍候的舒舒服服,这也就足够了。行事周全,好脾气,更有好样貌,年龄是大了些,却是黄花闺女。叶宗山要是在再外头买,寻不到这样齐全的。
“有您照看着,我们姐妹在里头也放心了。”叶茜笑着说,这是真心话,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别说老太太身边的,就是一般姑娘身边贴身侍候的,都有几分本事。丫头是家生女们最早的职场生涯,在这里就淘汰下去的,注定是随便配个小厮,接下来多半是听天由命了。
画眉低头笑着道:“姑娘再说下去,我就真无地自容了。”
叶荞也觉得叶画眉打理的妥当,看福儿在,也就随口问了家里的情况。
福儿也不隐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主要是说是苗姨娘和叶玉珠的。叶宗山跟着国公府出门这么久,母女俩在家倒也十分安稳。直到昨天他回去给叶宗山收拾东西时,听说要到国公府住,母女俩还欢天喜地的去收拾东西,结果说并不要她们过去,母女俩就惊了。
又听说叶宗山要迎画眉的事,苗姨娘是哭天喊的闹,倒是叶玉珠没怎么折腾,塞了他一点碎银子,打听画眉的情况。福儿如何肯说,人家阎嫂子出手就是二两银子,把苗姨娘和叶玉珠打听的清楚明白,叶玉珠就一点碎银子,如何能看在眼里。
“这院子窄小,若是再把她们母女接过来也显得太挤了些,原来的住处宽敞,也不算亏她们母俩,每月给银两日用就是了。”叶茜说着。她本来就打算找个机会跟叶宗山说一声,不要让苗姨娘和叶玉珠一起跟过来,尤其是叶玉珠,一门心思只往上爬,她又不是真姓叶的,只是养女而己,谁知道她会爬到哪里去,徒惹麻烦。
叶荞还没想过此事,叶茜如此一说,也觉得这样好些。叶宗山年龄已经不小了,纳妾本就是为了子嗣。若是把苗姨娘和叶玉珠也弄过来,再跟画眉闹气,反而不好。
画眉如何敢接话,只是低头不语。
叶茜看有画眉照料,实在没什么操心的,再者她和叶荞在这里,只怕画眉也别拗,闲聊几句也起身走了,走时不忘把后角门从外头锁了。
画眉和阎嫂子也没坐多久,她们是提前吃了早饭过来,昨晚上已经收拾许多,今早把剩下的料理了。阎嫂子还要去叶老太太院里当差,并不敢久坐,画眉一个人也不好坐着,也回家去准备嫁妆。
阎家是几代世仆,只是阎父阎母不像几个管事那样会来事,也不会讨好主子,一直以来都不太起眼,虽然都有差事,却都是平常活计,生活过得不好也不坏。后来父母过世,兄妹俩相依为命,阎老大也不是能耐人。直到画眉在叶老太太跟前挣得脸面,关照了哥嫂,哥哥了老太太房里的买办,嫂子也成了桨洗上的头,生活才日渐宽泛了。
阎家离东北小院不远,都在府后头,不过是几步路。这也是因为画眉得脸,才得这处小院,九间房舍,院里还有水井。
哥嫂住了上房,画眉住了三间东厢,虽然说婚事才定下来,嫁妆却是不少。这都是画眉偶尔回家时,悄悄给自己准备的。女儿家早晚都得出嫁,再晚总是免不了。盖头是最早绣好的,此时却是用不上了,绣的时候她年龄还不大,针线也没那么好,想的也是十分天真,不管嫁谁,都要风风光光的出阁当正室。
“姐姐在屋里吗?”外头传来百灵的声音。
突然一声,画眉赶紧把盖头藏了起来,在屋里扬声道:“在屋里呢,妹妹快进来。”
百灵跟画眉同样是老太太跟前的丫头,资历相当,百灵的娘还是府里的管事娘子,爹也常跟着爷们出去,比阎体面许多。但就是这样叶老太太更喜欢画眉些,丫头们还是以画眉为首。
“听说姐姐回家了,正巧我这两天也身上不爽回家歇着,就过来看看姐姐。”百灵掀帘子进来,看到画眉炕上坐着,也没客气也跟着坐了下来。
画眉看看她,笑着道:“你那是真心来看我…”百灵比她小两岁,过了就年二十了,压在她头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嫁。
百灵叹了口气,拉住画眉的手道:“姐姐,我们是自小一起在老太太跟前,从小到大什么话不说。也不想瞒姐姐,我也正为婚事愁苦,虽然说女大当嫁,但想想原本的姐姐外嫁了,哪有多顺心如意的。”
也不是大丫头眼光高不想嫁,而是叶老太太跟前的体面丫头,吃穿用度跟主子们无异,月钱份例都是上上等,打赏更是不必说。更难得的好体面,主子们看到了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嫁人之后这些都没有了,再有嫁的不如遂心的,男人吃喝嫖赌,婆婆刁钻,别说像原本那样金尊玉贵的过日子,朝打暮骂的都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