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什么呢?”立夏给沈书娴梳着头,笑着说着,沈书娴天生丽质,人所共知的事,姑娘顶着这张脸这些年,也不像今天这样,一直对着镜子照。

因无旁人在,沈书娴对着镜子脱口就道:“你们说,是我好看些,还是我哥哥好看些?”梦中卫连舟正跟她拜着,转眼就抛下她跟沈书君私奔。

立夏和春分被问笑了,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您是女儿家,大爷是男子,如何比的了。”

沈书娴先是一怔,随即自己笑出声来,虽是个梦,一时间她还真放心上了。自古男女有别,这个确实没办法比,再来个纯点的,人家就爱男人,女人长的国色天香都没用。笑着道:“我也是睡糊涂了,叫丫头传饭,吃过我去嫂嫂屋里。”想出门得江氏同意才行,要是江氏也同行就更好了。
吴姨娘出门


沈书君昨天晚上在江氏房里歇的,吴姨娘闹的这么一出,让沈书君除了生气外还有几分灰心。他自觉得待吴姨娘不薄,结果吴姨娘这么背后捅刀子,还这样那样一统抱怨。要是其他的事情,吴姨娘这样抱怨,他可能还会回转一点,这种事情出来还如此抱怨,他真恨不得掐死吴姨娘。

江氏当时就道:“这也是我的不是,当时纳吴姨娘进门时我也该劝劝大爷的。原本给大爷纳妾是想着我不生养,屋里多两个人好养孩子。其实说养孩子,家里这些丫头原本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只因家里不好才卖身为奴。就是几经转手的不好,总有几个是从小跟着的,这些人卖身契在手里,再怎么样也翻不出天来。”

沈书君听得一叹,道:“你说的也是,人大心大,要吴姨娘只是家里的丫头,卖身契在手里,怎么也不敢想谋划子嗣,以图后事。”

像吴姨娘这样就是,家里站稳了,就开始想着我怎么能更上一层楼,要是能生下儿子,她们两姐在家中地位马上不同,所以她才敢如此图谋。要是换成丫头出身,这种事情想都不想,卖身契在手,就是打死了负的刑责也小。像吴姨娘最多也就是打发她出门,再狠一点就是她一顿,却不能伤她性命,打成重伤都不行。

“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江氏一声长叹,她要是有个儿子,正经嫡长子,再是良妾出身,生下儿子哪个敢跟她争。正妻无所出,所以才先占这个长子的名。

沈书君拉起江氏的手道:“这哪里能怪你,要怪也是该怪我,当日是我无力供养妻儿才会拖坏你的身体。经过这回事我算是明白了,良家女子好是好,我是招惹不起。吴氏还抱怨我不往她房里去,想想也是,我一年只得半年在家,屋里还添这些人口,凭添气生。”

这话江氏听得比较顺耳,却是道:“我唯一所求家中姐妹哪个争气,早日给大爷生下儿子,我才能放心。”

夫妻两个说了许久,丫头们服侍睡下之后,沈书君也是许久没睡。早上起来的也就有点晚,林姨娘早早起来请安,便侍侯着两人穿戴梳洗。早饭刚摆上,沈书娴也来了,江氏忙笑问:“早饭可吃了?”

沈书娴笑着道:“己经吃过了。”

江氏又忙吩咐丫头端茶上来,夫妻两个继续吃饭,沈书君却是突然想了起来,道:“怎么不见绍姨娘?”因为上头没有长辈,他们晚起点无所谓,但按平常时间林姨娘早就来了,连沈书娴都来了,绍姨娘也早该过来侍侯了。

不等江氏开口,林姨娘连忙道:“大爷不知道,这绍妹妹身子娇弱,奶奶又宽厚,进门这么久,早晚请安我没遇上过她。”

沈书君脸色即时难看起来,道:“本就是银子买来的官奴婢,屋里的大丫头也比她体面些,破例让封了她姨娘,她却这么不知好歹,逞的她比祖宗还大。传我的话去,以后每天早晚绍姨娘都必须过来侍侯。”

江氏也在旁边劝着道:“大爷消消气,想来绍姨娘也是想着以前种种,原也是有些气性,以后慢慢的就是了。”

“真有气性早就有一头撞死了,何故活到现在。”沈书君说着,他花下巨资买下绍姨娘,其实就是觉得曾经的高门大户小姐流落魄至此挺有趣的,不然只是因为漂亮,他怎么也不会花那么多钱。没想到一时起兴买来的,竟然是这么个玩意,亏死了。

“哥哥实在觉得她不好,打发她出门就是了,何必闹这个气。还让她到嫂嫂跟着侍侯,还不够给嫂嫂添气的。”沈书娴插嘴说着,绍姨娘估计连沈书君都不放到眼里,更何况江氏。非得让她到江氏跟前侍侯,侍侯的心不甘情不愿,看着就觉得烦。当然在江氏手里绍姨娘是翻不开,但何苦如何折腾,你好就留,不好就走,这就么简单。

沈书君听沈书娴都如此说,不禁点点头道:“是这个话,不过来也好,何苦给你惹气。”绍姨娘这种是卖身契在手,可以随意送人发卖。处理吴姨娘还得叫了当日媒婆来,解了契书,拉走东西,绍姨娘随便找个人牙子就好了,省事的很。

饭完沈书君也要去赴卫策的约,说好的今天还要一起出门逛。江氏和林姨娘侍侯着更衣,打发沈书君出门。

沈书娴便道:“昨夜我做了个恶梦,吓得半夜没睡着,我想着去庙里烧香,压压惊。”

沈书君听得有几分担心,忙问梦到什么。

“也记不得了,只知道十分吓人。”沈书娴说着,梦的内容实在不能说。

沈书君也不再问,道:“最近家中烦心事也多,让你嫂嫂跟你一起去吧,多添些香油钱,去去家中晦气。”

“嗯,挑个好日子,我们都去。”江氏说着。

打发了沈书君出门,沈书娴跟江氏一处看看帐本,处理后院琐事。林姨娘也没走,只在旁边侍侯,混到中午江氏看林姨娘没走,便命丫头把林姨娘的饭端到一处吃。饭刚吃完,婆子就来回吴姨娘的东西己经全部打点好了,问江氏要不要去看看。

江氏道:“我己经吩咐过,屋里东西吴氏想带走就带好了,把轿子准备好,等夏婆子来了好好把她抬走。”

婆子又道:“吴氏走前想见奶奶,说要给奶奶磕个头。”

江氏听得笑了,道:“难得她有心,我受她的礼就是了。”

婆子赶紧过去传话,没一会只见吴姨娘一身水绿绸衣,神情淡然的进来了,进门给江氏磕了四个头,道:“今日我去了,再见不知何时何地,特来辞别奶奶。”

“你在家中四年,服侍大爷尽心,对我也十分恭敬。临走之时又能想到来辞别,难得有心。”江氏说着,又道:“大爷今早出门去了,你要是想见他,有话与他说,我就派人寻他回来。”

吴姨娘摇摇头,苦笑着道:“大爷恨我至深,此时相见不如不见。但有一事,我求奶奶看我在家中侍侯四年的份上能允了我。”沈书君此时正恨她,不管她求什么,沈书君都不会答应。相反的,她马上就要出门,跟江氏不再有利益冲突,自己求,江氏允了,反倒得了贤慧宽厚的名声。

“你说吧,”江氏说着,吴氏倒也聪明,此时倒是知道来求她了。

吴姨娘又磕了一个头,道:“此番奶奶遣我回家,我愿意听任媒婆聘嫁。但是我那妹子…奶奶也是知道的,我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惠姐儿将来前途全在我叔叔身上。我叔叔要是心善,不管找户什么人家妻也好,妾也罢,惠姐也都认命。但我唯独担心,我叔叔把惠姐随意卖与大户人家为奴。”

她是沈家打发出来聘嫁,她叔叔不敢过问。但惠姐不同,不管妻还是妾,都不是奴籍,良籍总有翻身的可能,一旦为奴,生死全随主人心意。

“那你是想着?”江氏问,她倒不介意帮吴姨娘这个忙,虽然与理不和,但吴家十分贫困,吴姨娘的那个叔叔完全不成器,沈家要是插手帮一把,吴家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吴姨娘磕头道:“我只求奶奶吩咐夏婆子,把我和惠姐一同聘嫁,为妻为妾,山高路远都不挑剔,只求不为奴为婢。”

江氏听得轻叹口气,道:“我允你,你放心去吧。”这姐妹俩要是没那么爱财,日子怎么也不会过成这样。吴姨娘过世的亲爹,虽然也不成器,但总把两个女儿养大了,不像一般人家,日子过不下去就随意把女儿发卖为奴。

“谢奶奶大恩,来世结草衔环报答奶奶。”吴姨娘磕头说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江氏听得也有几分心酸,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让冬至递给吴姨娘,又道:“好歹也是服侍大爷一场,这个送与你当个念想。”

“谢奶奶赏。”吴姨娘磕头说着。

吴姨娘话完,丫头来报夏婆子来了,夏婆子进了屋里,先向江氏和沈书娴请安,让了坐倒上茶,江氏就道:“吴氏己经收拾妥当,就麻烦妈妈了。”

冬至上前,把早封好的五两银子递给夏婆子,夏婆子高高兴兴的接了。叫媒婆打发姨娘丫头,人家也不是白干活。

江氏又道:“吴氏刚才自己说,她愿意随妈妈聘嫁,还有她妹妹惠姐年龄也不小了,她再三求我,我就劳烦妈妈也把她惠姐嫁了,要是能嫁在一处,她们姐妹也有个照应。”

夏婆子连连点头,笑着道:“奶奶实在仁厚,想吴家叔叔那样的德性,要不是奶奶嘱咐一句,只怕就要把惠姐发卖为奴了。”

江氏看一眼吴姨娘又道:“虽然因她身子不好,不大生长才由妈妈打她出去发嫁,到底也是服侍过大爷一场的。聘嫁之时,切忌要打听清楚,莫不要贪人钱财由人随意带走。要是让我知道了…”有种拐子专门跑到外乡,以嫁娶名,寻一些漂亮女儿当暗娼。有些媒婆是知道的,但想多赚些聘金,只装做不知。

夏婆子连忙笑着道:“奶奶说的什么话,我有儿有女的,真要如此行事,我还得担心天理报应。”

吩咐完毕,夏婆子即带吴姨娘出门,箱笼家伙江氏早打发了小厮帮着抬,吴姨娘又给江氏和沈书娴磕了四个头,这才转身去了。

江氏又打发身边两个大丫头去送。

晚间沈书君又喝的半醉进家,沈书娴和林姨娘在江氏那里吃完饭就己经回去,江氏只说吴氏己经出门,也不再说其了。沈书君只是挥挥手说知道了,丫头们倒上茶,沈书君喝了一口又道:“卫小弟的酒量实在太好,今天差点又喝醉。”

“今天闲来无人时,姑娘才跟我说,昨天卫小爷送了一枝红梅过去。”江氏说着,沈书娴说这话的时候也表示很无奈。

沈书君叹气道:“今天街上时,他看到玩偶本还要买了说要送与小妹,后来被我拦住。”不然现在沈书娴屋里敢被玩偶全部占领。

江氏忍不住道:“卫小爷如此…大爷是不是要把话说明白些?”

“随他去吧,拖过去这半个月卫兄就要把他拎走了。”沈书君说着,他还想着卫连舟当他妹夫,所以卫策的有些行事,也不好十分说,真说破了,怎么再跟卫连舟说亲事。暗示就好了,多拒绝几次,卫策自己就明白了。

“还是大爷思虑周全。”江氏说着,跟卫连舟虽然也不见有几分把握,总是有点希望。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外头小丫头匆匆来报:“外头李管事接到京中谢延丰大人的包裹,怕是有急事,要见大爷。”

沈书君本来都要睡下,忙道:“速让他进屋回话。”

江氏和沈书君到了中间厅里,李管事匆匆进来,把信送了上来。沈书君忙拆开看,包裹不算小,一个大木盒子,分列几层,最上头放的是一封信。

沈书君先拆开看信,内容十分多,前头是问侯诉说衷肠情谊,最后却是又说了一件大事。学子是三年一科,官员则是三年一调任,去年有春闱,今年就是官员大调任的时候。巡盐御史又要换人,现在淮阳的知县马上要调到别处为官。

新任巡盐御史姓柴,谢延丰虽然早就写信给他,也回信了,但因为以前并无交情,人家会不会买这个面子不好说。

这位柴大人几时到青阳上任,谢延丰倒是打听清楚了,但要麻烦沈书君走一趟,拿着贴去请安。贴子谢延丰己经准备好了,是他的贴子,拿这个贴子到门房,柴家肯定让沈书君进门,当然除了这张贴子外,肯定不能空着手去。

还有新任淮阳知县,以及青阳的知府,谢延丰早写了信过去,这两个的官位都不大,知付那里沈书君去青阳的时候,顺道去就好了。至于知县,意思一下银子上不亏就好了。最麻烦的就是巡盐御史那里,家世背景跟谢延丰都差不多,以前也没多大交情,要沈书君亲自登门打点。

“柴大人二月中旬才到青阳,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时间,倒也来的及。”江氏说着,又道:“只是要送些什么…”谢延丰说的明白,这位柴大人跟他出身差不多,这样的世家公子,直接送金银人家弄不好会认为是种侮辱,但要投其所好,世家公子的喜好…

沈书君也有点犯愁,却是道:“慢慢合计。”

迁出


沈书君和江氏把库房打开里外翻看两遍,仍然没发现合适的贺礼。沈家也就是商户,还是这几年才突然暴发的商户,来往人家不外乎本地的一些商户,乡绅之类的,平常送礼也不过是金银之类,玉器都少。

现在突然要给世家公子出身的巡盐御史送礼,要是没有世家公子这一条,送金银还可以。让沈书君说这个最实在,但想想平常谢延丰拿的用的,来往送的东西,顿时觉得金银实在不能出手。谢延丰倒是送过沈书君几件玩器类,东西是很好,但这本是基友之间互表情谊的,不好转送。

沈书娴旁边插嘴道:“卫大爷常年跑海运生意,见的都是外国稀奇玩意,贵重不贵重先不说,只说稀罕怕是国内难找的。哥哥与卫大爷的关系又交好,不如写封信给他,说明用处,让卫大爷帮忙寻几件东西,哥哥按市价给他钱岂不是妥当。”

沈书君觉得这个主意甚妙,青阳也是海口城市,外国货肯定有。但大海商不会给巡盐御史送礼,贩盐当然赚钱,海运同样的赚钱。现在他直接问海运第一大东家买几件玩器,就是不能震惊全场,至少也俗不了。当即拍手笑道:“这个主意好,卫兄应该人在青阳,我马上写信过去。”

沈书君立时写了信,都没送到驿站走官方路线,派了小厮连夜送去。卫连舟跑青阳是来找人,东西肯定没带在身边,但从海口运东西到青阳,最多也就是十来天时间,只要动作迅速,时间上肯定来的及。

江氏也大松口气,能不能讨好巡盐御史直接关系沈家未来三年的收入,不怕高价送礼,就怕送进去。这年头的商户想挣钱,哪个不是先把官员们喂饱了,喂不饱他们,谁也别想赚钱。

信送出去了,沈书娴看沈书君还是眉头紧锁,便道:“信都送出去了,哥哥还担忧什么?”沈书君帮着卫连舟寻卫策,后来又帮着留住卫策,本来就欠着沈家人情,现在沈家有事托他,他怎么也不好推掉。

沈书君挥挥手,也没说其他,信上内容是没啥问题。但是像这种官职调任,一般都是年前决定,年前他才进了京,当时谢延丰什么话都没说,突然间年后来了这么一封信…莫不是谢延丰朝上出什么事了吧。

沈书君对于朝堂上的事从来没关心过,更不知道里头门道,他就是担心也帮不上忙,便道:“昨天不是说要去庙里上香吗,今天天晚了,明天早上起来就去,我也去,家里谁想跟着的也都带上,祈福保佑家宅平安。”

“是。”江氏应了一声,随即让丫头传话给林姨娘和绍姨娘,问问她们去不去。

没一会林姨娘带着丫头亲自来了,满脸高兴的说她也要去,要给家中老小祈福。冬至也跟着回来了,她去绍姨娘屋里传的话,绍姨娘仍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冬至看着十分来气,此时便添油加醋的道:“绍姨娘说她最近身边不适,哪里都不想去,让大爷和奶奶自便。”

沈书君心情本来就郁闷,听得此话更是大怒,道:“她一个婢妾也敢让我们自便,她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有机会上眼药,林姨娘从来不放过,叹气道:“绍妹妹也真是,平常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连大爷和奶奶,她也如此不放在眼里,这轻狂样真让人…”

沈书君怒气未消,又听林姨娘如何此说,当时就道:“昨天不来给大奶奶请安我就想发落了她,今天还敢如此轻狂。花大价钱买来,好吃好喝供着,倒是把她的脾气养大了。传我的话,以后这个家里再没有绍姨娘,身边的丫头全部调离,衣服首饰全部收回,从小跨院里迁出来。”

林姨娘和冬至就等沈书君这句话,要说美貌沈家的丫头媳妇没一个及绍姨娘的,虽然出身不好,但要是让她得了专宠,其他人都得靠边站。幸好是这样不识趣的脾气,现在让沈书君一句话发落了,听得她们心里暗爽。

但只是从姨娘降为通房,仍然在沈家呆着,绍姨娘吃了这回亏,以后真学乖了。再去主动巴着沈书君,以沈书君的脾气还能把她再升回姨娘。要是能想个办法,直接发卖,出了沈家的门,那才彻底绝了后患。

江氏旁边听着也不如叹口气,绍姨娘这样的出身,就是生了孩子都不能算她的,对她基本上没有威胁,跟林姨娘这种良家妾还不同。沈书君现在发了火,便道:“这样也好,省得闹气。不过迁出来之后大爷要如何安置?绍姨娘的身价银子…”

姨娘有姨娘的月例,丫头有丫头的例,绍姨娘这种连契书都没有,主人家说是姨娘她就是姨娘,说是丫头她就是丫头。要是平常十几两银子买来的,江氏也就无所谓了。绍姨娘的身价是八千银子,就是现在了江氏还想起来还觉得肉疼。依江氏的,要是沈书君看不上不打算要了,那至少也得转手出去,好歹卖点钱,不至于损失这么多。

江氏这么一提醒,沈书君想也觉得八千银子买个丫头太吃亏,尤其是绍姨娘还不愿意跟他睡,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道:“西北角的跨院一直空着的吧。”

江氏回道:“一直闲着,我安排了人定期打扫,收拾一下也能马上使用。”

“把绍氏迁到那里去。”沈书君吩咐着,又对江氏道:“常听说士大夫之家眷养歌伎以供玩乐,你留心些,再买上两三个,请个教席调教。”

眷养歌伎是仕大夫和高门大户公子的爱好,沈书君也只在谢延丰家里见过,个个色艺双绝不说,还都是能诗会画,不管平常眷养的花费,还是买来时的成本都非常高。其作用也就是公子们聚会时,表演歌舞或者执壶倒酒,要是席间哪家公子看中了可以直接开房睡。

就像平常沈书君请客,总会去勾栏里叫上几个唱的,给出场费,席间还有打赏,散了场伎女也就各自回去。高门大户的公子们则玩的更花,直接把歌伎养在家里,其作用跟伎女差不多,成本却比请伎女出席要高太多了。

一个歌伎的使用寿命最多是从12岁到19岁,样貌美丽,能歌善舞,还要写诗作画,这些都要专人调教。手,身体还要细细保养,就像扬州瘦马的价钱高,早期投资的成本就不低,这些歌伎们也是一样。

一个成品歌伎,年龄刚刚好,各样的都好的,差不多能卖到上千银子。还不算买到之后,置办衣服头面,找教席演练歌舞的钱,歌舞编排还要紧跟着流行。平常商户人家,哪里能养的起这个,就是能养起也觉得十分没必要,这是仕大夫们玩的,太高端了。

江氏虽然没见过眷养歌伎,多少听说过,以沈家现在的家境想养起一班歌伎太不容易了,也没必要。便道:“大爷的意思是想着?”给官老爷们送过去,这种高端玩意向来是他们玩的。

沈书君点点头道:“听谢大哥说过,互赠歌伎是平常事情。我想想二月青阳这趟,不止是御史府上,知府府上也得去,谢大哥又特意写信过来,我只怕礼太轻,要是有合适的歌伎送过去,也不失是个好主意。”

按谢延丰所说的,眷养歌伎和赠送歌伎都是仕大夫间的一种时尚,仕大夫家里要是没几个歌伎根本不好意思开宴会,席间没有乐子,还有啥玩头。至于勾栏里的伎女,那等高门大户怎能容伎女进门,所以直接划出一个院子里来养在家里。不管主人还是客人,都可以随意幸尽。

这跟送妾室还不一样,挑两个美女过去,说这两个女子如此美貌,给老爷收在房中。官老爷听着肯定不顺耳,我到底有多大的色名,让人送礼都送这个。现在说是送歌伎,就跟送个猫狗一样,喜欢就收下,就是嫌成色不好也不会惹恼人家。

江氏也点头道:“大爷说的是,这样的贺礼倒也不显得死板。我这就打发婆子请人牙子过来,要是有合适的,现在就留下,一并送到西北院去,再请来教席,至少得编出一支舞曲,还有衣服头面也都得收拾了。”

歌伎的主要作用得能歌善舞,把人送过去了,啥都不会杆在那里,人家会看上才怪。总要舞上一舞,人家看的满意这才收下。

沈书君听得也十分满意,道:“如此甚好。”

林姨娘旁边听着,绍姨娘这回不止姨娘做不成,连丫头都做不成。直接被当成歌伎送出门,彻底绝了后患。心里是万分高兴,脸上却是不好带出来。江氏又叫来张财家的,连同两个管家媳妇一起过去,除了传达沈书君的话,更是收回绍姨娘的衣服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