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又道:“现在老太太精神也不如以前了,要是以前的时候,老太太也不会任由二太太胡闹到现在。”她嫁过来的年数长,深知陈太君的脾气手段,开年以来请医问药多少回了,都没断过药,虽然太医都说没大碍,但岁数在这里摆着呢。
“都有各人的造化。”沈氏也只能说如此说,三姑娘真可以说是时运不济,年龄大了被退亲,然后遇到不靠谱的娘,祖母倒是什么都明白,只是己经到了这个年龄,想管也管不了。
愁闷
在徐家二爷尚主前,思芸和孙家六爷的婚事敲定了,当时陈太君正病着躺在床上。孙家二太太过来都是大太太和二太太接待的,孙家二太太只是来床前请个安,陈太君都没能从床上起来受礼。
大太太对于侄女的婚事外面热心那是肯定的,韩家有个姑娘老在家里对名声可没什么好处,至于嫁的姑爷品行如何,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二太太却是满心高兴,孙家的亲事让她说唯一不好的就是当填房,幸无嫡出子女,至于庶子庶女,有奶妈子呢,就是嫡妻对庶子不也就那回事吗。
思芸己经这个年龄,肯定不再等一年成亲,但二太太也不想办太急委屈了女儿,两家说好年底成亲。思芸的嫁妆是一直准备好的,韩家这边倒是不急,孙家准备起来虽然也有点急,但孙二太太也说了,完全按嫡妻的标准办,绝不委屈了韩家姑娘。
二太太就更高兴了,这些天跟孙二太太说话,确实是个和气的人,知书达理,说话那个温柔,自己女儿嫁过去,保证不会受婆婆刁难。
二房忙着思芸的婚事,大太太还帮点忙,三房就想帮忙也用不上。三太太也是顾不上这些,她满心想的是陈太君的病,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也是常有的,但这回陈太君似乎病的有点久了,就连思芸的婚事也是完全不管,只凭二太太做主,三太太开始担心陈太君不会是不行了吧。
嫁进韩家这些年,陈太君对她不好也不坏,庶出媳妇能给足面子就算不错了。当然陈太君没多照抚三房,三太太也不会对她产生母亲一样的感情。不过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又是长辈,担心她身体是肯定的,打心里说,三太太心里巴不得陈太君能长命百岁。
陈太君去世,也就意味着韩家要分家,这是三太太极不愿意看到的。说起韩家来那是赫赫扬扬的国公府第,但是三太太心里明白,韩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人口多,没有进项,家里规矩却是照旧,财政如何不吃紧。
分家最高兴的是大太太,对她来说是甩清包袱。说是分家,其实很多东西是不能分的。首先就是这国公府第以及永业田,这是皇帝赐给国公的,这些东西等到韩家的爵位袭完之后还要归还朝廷,绝对不能分。
能分割的财产就是韩家自己出钱置办的田地,房屋,这些属于私产。这些产业再分四份,大房产为长房,他那一份肯定是最大的,二房和四房是嫡出,会比长房次些,但不会差多少。最次的三房,因为是庶出,在财产分割上,庶子不能跟嫡子平起平坐。
这是大珠朝的明文规定,就是父亲偏心庶子,想多给点家产,那也是不行的,嫡子只要去告,这部分就能追回来。别说分到四分之一,就是能到八分之一,三太太都偷笑了。
除了府邸和永业田外的六分之一财产,估摸着也就两处庄田,一个处院落也就没了。然后就是三老爷的俸银,一年二百六十两,他自己花都不够,更不用说贴补家用了。想像一下分家之后的生活,三太太觉得还不一定如许家。
更让三太太头痛的是,虽然儿子订亲了,但女儿还没订亲呢。儿女是三年孝,孙辈的是一年孝,但自己亲爹还有孝在身,女儿的亲事是不好说的。要是陈太君真有个好歹,两个女儿的婚事要等到三年后,十六岁不能算大,但也不能算小了。
没分家的时候,她出门行走还是国公府的三太太。而一旦分了家,她只是京中五品小官的夫人,思宸和思慧也要从国公府小姐变成五品小官的女儿,这身份变化在亲事上就差太多了。好歹也要等到思宸和思慧出嫁之后,顶着国公府小姐的名头出嫁,对于她们以后也有利。
“老太太醒了…”小丫头出来说着。
大太太和三太太站起身来,因为要思芸的婚事,陈太君免了二太太中午的请安。冯氏跟着大太太,思宸思慧跟着三太太,卫氏和沈氏两人同行。
进了里屋,玉蝶正在侍侯着陈太君起身。除了生病之外,陈太君心里还有点愁闷,主要是思芸的婚事,她让二太太去打,没几日二太太就来回她,只说旁人说孙家六爷如何如何的好,虽然屋里是有几房妾室,但哪个王孙公子不是如此,实在不值得计较。
陈太君本身就病着,也实在没这个精力,只是把找冯氏过来问,冯氏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陈太君就知道孙家六爷肯定有问题。只是二太太不听,思芸这个年龄也是不能拖了,是好是歹也只能随她去。
“老太太,喝药了。”玉蝶端着药碗过来。
大太太把碗接过来,陈太君却是叹气道:“天天喝,也不见有效。”说着还是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眉头皱的更紧。三太太端了果盘过来,陈太君捡了块干果吃了,脸色这才算有点缓合。
玉蝶收了碗,陈太君靠着靠枕坐在床上,并无下床的意思,只是问大太太:“三丫头的婚事…”
大太太心知陈太君不太满意孙家,脸上也就不敢带出高兴的神色,只是道:“前两天官媒己经来过了。”官媒来了也就表示两家的订亲程序己经开始走了,婚事己经板上钉钉,大太太也不希望陈太君一直纠结着不放,两家己经说定,要是再退,思芸就真别想嫁了。
“唉…”陈太君也只能一声叹息。
众人都不敢接话,这话实在不好说,反正二太太是欢心喜地的要嫁女儿,谁又好过去给她添堵。
屋里沉寂一会,大太太虽然不想给陈太君添堵,但因为事大也得说了:“后天就是公主大婚,老太太…”
公主大婚是国之大事,陈太君身为一品诰命这是必须的参加的,当然也可以告假,毕竟陈太君这个年龄了,要是其他公主就算了,偏偏是这么一位,让大太太说还是参加的好。
陈太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大太太放下心来,笑着又道:“三日之后徐家宴客…”虽然是徐家儿子娶媳妇,但因为是尚公主,先是国礼再是家礼,徐家宴客就要靠后了。
“我这把老骨头是真的折腾不动了。”陈太君说着,虽然说徐家也很无辜,但这么一场婚宴她真的一点不想见到。
“老太太是该好好在家休养。”大太太陪着笑脸说关,国礼参加就好了,就是徐家有什么想法,也得考虑一下陈太君的年龄,折腾这么一个老人是不合适。
陈太君想了想,又吩道:“二房就不用去了,你和三太太一起,把五丫头、六丫头也带上,她们也该见见世面了。”
“是。”
徐家宴客(上)
公主下嫁是国之大事,华安公主又颇得皇上太后喜欢,母亲吴贵妃又是宠妃,外家也给力,虽然不是嫡公主,除了在嫁妆规格上差点外,其他的都跟嫡公主一样的。据说公主嫁妆抬出来的时候,十里红妆都不止了,只是这么从皇宫到公主府,就抬了大半天。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议论着,这场大婚如何如何的豪华,就是韩家上下,虽然因为思芸的婚事主子里头没人吭声,大太太也严令下人们议论,但想封住人的嘴那可比砍人头难多了,只要不在主子面前议论,谁也不会去管。
到了大婚那天,不止是韩家,家里凡是有诰命的夫人都进宫了,就是二太太心里再不服气也只得大品梳妆了进宫贺公主大婚。三太太在大婚前一天就吩咐过思宸,思慧,怕思芸心里不舒服,让她们过去陪陪她,思芸的亲事虽然订下来了,但给人家当填房说不上好归宿。
送陈太君及太太们进了宫,思慧就叫上思宸一起去了二房思芸屋里,屋里除了思芸外,冯氏和沈氏也在屋里,看到两人进来,沈氏笑着道:“姑娘们来了,正好三姑娘说想下棋,我和大嫂子对棋艺都是一般,你们陪三姑娘玩玩吧。”
思慧还接话,思宸就笑着道:“我下棋不如六妹,就让六妹陪着三姐姐玩会。”
思慧听思宸如此说了,也就不再客气,丫头们把棋盘摆上,思芸也是强打着笑脸在上首坐下来。其实她也不是想下棋,只是心里不舒服。今天徐家二爷尚主,而自己的亲事虽然定下来却是当填房。
冯氏和沈氏两个嫂子过来,思芸知道她们是好心来劝她的。尤其是冯氏一直跟她说为妻之道,还有一点,思芸嫁过去当填房,家里的妾室反而比她进门早,等她进门之后一定要有些手段才行,千万不要被妾室压住了。
思芸知道冯氏这些都是好话,都是为她好的,只是她一个待嫁少女,本来该是满心的幸福,等待她的该是丈夫的疼爱,现在却首先想着斗妾室,她心里如何不难受。从婚事定下来之后,二太太就一直跟她说,这门亲事很好,婆婆是如何如何的好,那姑爷如何如何的好。
就是真如二太太所说的那样,样样都好,结果还不是当填房。女儿家的婚事是父母之命不错,思芸也自知年龄大了,挑不到多好的人家,但找个一般人家当原配总是可以的。现在嫁过去就当填房,冯氏还悄悄跟她说了,孙家六爷房里人多,心里一定得有本帐才行,刚嫁过去就吃了亏,以后想翻身都不容易。
两人下了几盘棋,思宸跟着沈氏和冯氏看了一会,思宸的棋下的不错,至少崔先生夸过她。要是说起来,思宸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只是展示的时候不多,她也不觉得有展示的必要。
对于女儿来说最重要的嫁个什么样的人家,而在婚配上,首先是要挑出身挑家世,然后脾气性情容貌教养,嫁妆的多少也是关键。会不会下棋,会不会写文章这些也许是婚后的情趣,但挑选婆家时这些并不重要,就像洪妈妈说的,哪怕是针线强也比这些强。
坐到中午饭时间,众人也就回去了,三房是各有厨房,菜色按人头都有份例,这样跨房端在一处吃实在不容易,不如各自回房。午饭过后思宸和思慧并没有过去,因为陈太君和太太们都要回来了,大半天的劳累,虽然宫中也有赐宴,但一般情下是吃不饱的,再者到家也是半下午了,肯定还是得吃一顿。
思宸和思慧侍奉三太太吃了饭,思宸本想退下的时候,三太太突然间问:“后天去徐家贺喜,衣服首饰都准备妥当了?”
“宋妈妈过去看了,都妥当了。”思宸低头应了一声,其实说不上很妥当,因为按份例发下的衣服越来越差,勉强能用而己。像思慧,三太太可能会还补帖些,佟姨娘倒是想补贴思宸,只是有心无力。
三太太点点头,宋妈既然己经看过那就是妥当了,也不再问,又道:“后天去徐家,虽然是徐家娶儿媳,庆的却是公主大婚,去的人多,千万不能错了规矩。”像这种场合,是推销女儿最好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陈太君会让她带着姑娘们过去。
“女儿明白。”思宸说着,她也知道明白后天很关键,全京城贵妇一网打尽的时候。明天要是出丑了,她就别想在京城找婆家了。
到了宴客当天,早饭过后先去陈太君那里请安,然后跟大太太汇合。大房虽然还有一个冯氏,但她是寡妇,这种场合她要回避的。这一行人也就是大太太,三太太,思宸,思慧。每人一承轿,跟上回去霍家的规格相似,只是用的轿还有跟着的人更高级一点。
同样是国公府第,韩家跟徐家就隔了三条街,华安公主府离徐家自然近。小轿先从华安公主府门前过,思宸挑起小轿一角往外看,只见里头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皇家宴客己经在新婚当天在宫中宴过,现在是徐家家宴,但因为来的人太多,国公府宴不下,自然有部分要放到公主府。像亲王太妃,公司驸马,跟皇室沾亲的还要放到公主府里,在徐家宴的则是韩家这样的国公侯爵或者内阁首辅之类实权派官员。
至于再次一等的京官以及藩镇官员及诰命则放到明天后天,国公府嫡子娶媳妇摆宴都要摆上几天,更不用说这回又是尚公主。
过了公主府没几步又是三间大门,牌匾挂的是敕造齐国公府,这就是徐家正门了。因为喜事宴客的关系,正门大开,来回人等川流不息,不管主子还是奴才人人都是喜气洋洋,跟公主会的热闹遥远呼应,更显得喜庆致极。
思宸看到在眼里,心里却有几分伤感,怪不得陈太君不让二房人过来,二太太要是真过来了,看到这样的景象不气炸肺才怪。
女客并不从正门进,仍然从角门进去,轿子直接抬到徐家二门,轿子停下来,跟着婆子扶着下轿。徐家执事媳妇早就满脸笑的迎上来,招呼行礼,大太太和三太太都是一脸笑意,执事媳妇还笑着道:“今天来客太多,主人家不及亲迎,还望太太小姐们不要见怪。”
大太太心里有几分不悦,脸上却是满脸笑意,道:“说的哪里话,我们两家多年至交,这个时候岂能不体谅。”
思宸也陪着笑脸,心里却是明白,主人家来不及对全部客人亲自迎接是真的,徐家的媳妇就是再多,也不如宾客多,肯定有来不及迎的。哪家迎,哪家不迎,这就有说法了,不迎韩家人,只能说明一点,韩家不够贵。
执事媳妇刚要引着韩家众人往里走,只见徐二太太带着丫头媳妇笑着走过来。对于儿子尚公主不管当时是多么的不满意,现在媳妇娶进门了,她这个当婆婆的总是高兴。
“两位太太大驾来了,我岂能不迎。”徐二太太上前笑着说着。
大太太心里的那丝不悦也消了,脸上的笑容也更亲切了,她是正经国公夫人,徐二太太来迎她那是应该的。
徐二太太又拉着思宸和思慧看了看夸了几句,正要往里走,又有一马两轿过来,骑在马上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思宸抬头看,竟然是见过的,霍家二房庶子霍希贤。
思宸稍稍有点惊讶,一般来说从二门进来的都是女客,贵妇人中挟幼子参加的也有,有些女性长辈娇惯孩子,把儿子养到内闱里当作女儿一般,这也是有的。不过去别人府上赴宴,一般来说这个幼子的年龄都比较小。
霍希贤的年龄当然说不上大,比自己小一岁,今年十二岁。去年霍二老爷娶亲时,思宸见过他一回,大半年后再见,变化并不算大,倒是长个了,不过思宸也长高了不少,估摸着两人差不多高。
就在思宸稍稍惊讶时,丫头己经扶着柳大小姐从轿中出来,跟大半年前比柳大小姐气色反而还不如以前,似乎瘦了不少,脸上的病态更为明显。另一顶小轿里出来的却是给霍景之当妾的柳七姑娘柳月娘,柳月娘看起来跟大半娘前相比,倒是没多大变化,仍然是那样的花容月貌,只是神情看着更沉默。
“给二太太道喜了。”柳大小姐满脸笑对徐二太太的说着。
徐二太太只是笑,道:“同喜同喜,大家都屋里坐。”
徐家宴客(中)
徐二太太左边韩家一行人,右手边霍家二房一行人,很明显徐二太太这是迎霍家人的,因为赶巧了就顺道一起,说起来大家脸上都有点光彩。思宸心里多少有点惊讶,霍家世袭侯府强大肯定很强大,但来这边的并不是霍家长媳湖阳邵主。
湖阳郡主跟华安公主同是皇族成员,华安公主的喜酒湖阳郡主肯定会来喝,但并不来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公主府跟皇族其他成员一起了。柳大小姐只是二房状元公霍景之的妻子,徐二太太可是公主的正经婆婆。徐二太太亲自来迎,难道霍景之在朝中如此有实权吗?
大太太心里虽然十分不舒服,但也不会这时候表现出来,一行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往里走。虽然是二房的亲事,但因为尚了公主又是大宴宾客,用的是国公府的正房,也就是侯爷夫妻的住居。
同是敕造国公府第,房屋格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跨过朱漆大门进了院里,三间厅,正房是七间,左右抱厦,两边厢房。
己经到来的太太小姐们都在厅里坐着,徐二太太领着韩,霍两家人过去,屋里众夫人是徐大太太齐国公会人陪着。这一行人进来,众夫人起身又是一番厮见。几乎所有的太太们都是带着小姐来的,这样的出门时机看来大家都没放过,小少爷里除了霍希贤,还有一位,是修国公林家的十一爷,年龄就更小了,今年才十岁,跟女儿孩似的跟在母亲身边。
贵妇们来的差不多,就有媳妇来传小戏己经传了过来,正在园子里侯着,徐二太太笑着起身道:“这里坐着也没趣,我们先去听戏。”
众夫人起身,小姐们跟在母亲身后,徐家的花园大小跟韩家的差不多,但看着比韩家的精致许多,应该是才修葺过的,园子里三间楼,却是上方下圆,建的别致,中间是荷花池,然后假山环绕,几处凉亭建在山上,显得更有几分风趣。
戏台己经搭好,就在楼前,徐家两位太太引着众人进去,班主捧了戏单上来。众人推辞让了一番,点了几出戏。台上开唱,众人也都专心听戏,突然间就听人直问徐家大太太,道:“大太太,怎么不见六姑娘。”
众人的目光不由的看过去,说话的是柳月娘,柳大小姐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阻止。徐大太太对于她的问话并不见怒,脸上更是有几分欢喜,道:“六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了,现在正在闱中待嫁,这时候就不方便见客了。”
“定下来了?”柳月娘显得一愣。
徐大太太笑着道:“是家里四叔说的亲,定的是江南的大户人家,年底就过门,到时候再请众夫人们吃酒。”
徐大太太这么一说,众人都是连声恭喜,唯独柳月娘脸色有几分不太好。江南的大户人家,要是有官职在身,徐大太太肯定是要说的,只说大户家,那就很有可能只是家里有几亩田而己。
思宸脸上也是陪着笑脸,心里也有几分叹息,她只是听说过徐六姑娘的,才貌双绝,据说绣才更强,最出名的一回就是柳家老太太做寿,当时的柳家还是国公府。徐家献上的是一副绣图,送到的时候就引人连声赞叹,然后徐六姑娘就貌似不经意般说出来,那是出自她的手笔。当时真震了四方来客,更添了才名。
也是从那之后,徐六姑娘正式从社交圈里淡出的,原因只有一个,太出风头了。徐六姑娘是徐家大房庶出,大房里除了她之外,徐大太太还有两个亲生女儿。
当时送绣图的时候,徐大太太是带着三个女儿都过去的,徐大太太送的时候也说了,出自女儿之手。结果徐六姑娘非得特别说明白一下,那是自己绣的,她都没想想,徐大太太那是她的嫡母,完全掌握着她的命运。
两个嫡出姐姐沾了她的光不错,而且她是庶女,必然会被忽略,但她也是徐大太太的女儿,这份功劳并没有完全抢走。以后众夫人说出去,都会说,徐家女儿针线了得,这个徐家女儿是包括她自己的。
现在倒好,徐六姑娘一个人独占了风头,而得来的结果就是被冷藏。她要是也是徐大太太亲生的,她非得独占鳌头这没什么,但她是庶女。大珠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说庶女的嫁妆一定得比嫡女少,因为得考虑到男方下聘多少以及嫁入之门高低之类的,但是未出阁的庶女风头永远不要高于嫡女。
把能显美名的机会让给你的嫡出姐妹们,让你的嫡母觉得你乖巧听话,不争不抢无害又忠心。这样你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就像徐六姑娘那样,一把火烧尽了,接下来就是冷藏。
不打你也不骂你,甚至于指责都没有,只是所有的公开场合都不带你参加,家里客人来了也不让你接待,就让你在闱房里永远呆着。然后等年龄到了,找户人家远远的打发了,再进京城都没有可能性,又如何能掀起风浪来。
相信要不是那把火烧的太旺,徐六姑娘也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徐家的形式比韩家还要好。徐六姑娘又是大房国公府这一支的,就是庶出,凭她的长相,本来也能在京城找到一户比较不错的人家,结果却是远远的发配到江南去了。
“我想去看看六姑娘。”柳月娘看向徐大太太又道。
徐大太太点点头,笑着道:“去看看她也好。”
六姑娘跟柳月娘关系一直挺好,六姑娘冷藏期间,也就柳月娘给六姑娘写过信。不过柳月娘己经从柳家小姐变成霍景之的妾室,虽然一些公开场合,柳大小姐也以主母的身份带着她参加,但妾室天生就是矮人一头的。
让当了妾室的柳月娘过去看看也好,也让徐六姑娘知道,自己这个嫡母待她还可以,虽然嫁到江南去了,好歹还是嫡妻,没把她随便送出去给人当妾室。
柳月娘站起身来,本该福了福身就走的,她却是突然对霍希贤笑着道:“希贤,你跟姨娘同路去吧。”
被点名的霍希贤多少愣了一下,柳大小姐却是没出言阻止,徐大太太眉头也皱了一下。霍希贤的年龄说不上大,而且是跟太太们一起,所以跟小姐们一席并无妨碍。但现在柳月娘要去徐六姑娘那里,把霍希贤带上就有点奇怪。
“四丫头,五丫头,你们陪着去。”徐大太太对自己两个女儿说着,说着又转头问众姑娘,叹道:“姑娘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家里六丫头年底嫁了,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