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不过什么?”
席歌低头一笑:“不过我一看到你被欺负,就想要突破,然后就一跃两个等级,变成比亲王还要厉害的存在了。”
莱茵张了张嘴,又停下。
席歌周围的蛛网在缓慢蔓延着,但哪怕它们飞快地蔓延着,也不能阻止席歌欣赏莱茵有点迷惑,又有点明白,有点想要说话,又有点不知说什么的样子。
现在的皮皮真是可爱。他这样想着。未来的皮皮也很可爱。
莱茵的声音响起来了,他思考着,慎重道:“我以后也会如此的,在战斗之中努力寻求突破,保护我重要的人,就像您一样。”
席歌:“…”
但他们可爱的方向真的很不相同!
向父辈表明决心之后,莱茵又说:“我曾听闻过,血族的力量来自血液,每一个血族的心口,都有一道源血血痕,血族等级变化中最直观的表现,就来自心头的源血血痕的变化…”
席歌说:“是的。”
未来对方逐一告诉自己的事情在现在由自己逐一告诉对方,一个小巧的回形出现于此,带着只有席歌能够发现的浪漫。
莱茵又说:“那…我能看看你胸口的源血血痕吗?我知道每一个血族的源血都不尽相同,我想——”
不用莱茵解释太多。
席歌解开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他赤裸的胸膛裸露于夜色之中,他正在使用能力,胸前的血痕也因此清晰可见。
那是一道犹如烙印在皮肤上的痕迹。
一个圆圈之中,两个三角形正反倒置,尖端交错,于最中心的位置合成一个菱形。这两个三角形组成的图案像是一个简洁的沙漏。沙漏旁边,有宛如沙粒的红点隐约浮现。
莱茵专注地看着席歌胸口的血痕。
随即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碰触。
一丝温热传递到他的指尖。
莱茵产生了些许迷惑,但是很快,已知血族血液冰冷的他,就将这丝感觉归结于夜晚的风或者自己的错觉。
对方专注抚摸自己胸膛的动作让席歌有点受不了。
他抓住了对方的手,转移话题:“其实除了看胸口血痕辨别血族等级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莱茵:“什么办法?”
席歌握住了莱茵的手。
他在莱茵的掌心书写。
横、折、折、横、折、折。
一个六芒星出现在莱茵的掌心。
席歌在莱茵掌心刺破了一道小口,一滴鲜血从莱茵掌心的伤口处渗了出来;他又在自己指尖划出一道伤口,他的血液同时滴了出来。
两道血液交融一体,血能此时激发。
周围忽然生出点点光点。那些光点如蜉蝣,如萤火,飘在夜空之中,明明灭灭,骤隐骤现。
席歌将莱茵的手掌握住。他告诉莱茵血族各个等级所对应的颜色。
而后他对莱茵低语:“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天空,夜晚的星星同样美丽。”
莱茵,如今我告诉你的,在许多许多年后,你会重新告诉我。
这才是你我间最美好的牵绊。
莱茵一如席歌所说,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如同蓝色丝绒,星子如同遍布丝绒的碎钻。
他看着天空,天空看着他。
席歌在他耳边哼一曲奇异的调子,他从未听过,但是婉转的曲调静谧深远,让他看着看着天空,渐渐察觉睡意涌现…
席歌发现了,他还听见“哔剥”一声。
环绕在他周围的蛛网坚定地攀援过最后的距离,相连一起。
一块空间的碎片崩了下来。
美妙的夜中森林变成了布满裂纹的拙劣的画,露出其后灰白的色彩,一如席歌从现实世界掉入中世纪时的样子。
席歌加大自己天赋的输出。
他维持住了摇摇欲碎的空间。
他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他对莱茵说:“今天很晚了,你想要休息了吗?”
莱茵有些困了,但他飞快回答:“不想!我想再和您说说话。”
席歌想了想。
他将莱茵抱在怀中,莱茵正好嵌入他的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莱茵的脑袋上,对方仰头看着他的双眼像蒙上一层星光,又像蒙上一层水光。
席歌先用手遮住对方的眼,再隔着手掌,亲吻对方的眼。
他开始对莱茵说一点过去的事情,那些出现在他梦中的过去:“还记得这次事情之前,我突然陷入沉睡,导致你被抓吗?”
莱茵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但席歌阻止了他:“我想说的不是那些煞风景的东西…我和你说一些我在梦境中见过的我的过去,怎么样?”
莱茵平静下来,他完全靠在席歌怀里,他说:“好。”
“那是很久很久的过去…”
席歌将自己记起来的那些事情告诉莱茵。
他并不严格遵循着事情发生的顺序将一切描述,他也没有将那些关于该隐的事情告诉莱茵。
正如席歌方才和莱茵说的,他同对方说了些不那么“煞风景”的东西,他将自己在过去的所见所闻告诉莱茵。
那还是一个神话的时代。
那个时代,魔龙还在天空飞掠,人马奔走大地,云雾之中,约尔曼冈德还在游动,沼泽底下,许德拉蠢蠢欲动。
群山之中,兀自生存着无数非同人类的种族,它们共同点缀这庞大的世界!
莱茵的双眼被席歌的手遮住了。
他看不见周围的风景,但席歌的声音响在他耳旁,如同远方的水声突然到了近处,淙淙潺潺,静远深邃。
奇异的,就在这道声音之中,莱茵晃荡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困意真的涌上他的脑海,让他眼皮黏住,有点睁不开来。
半梦半醒之中,莱茵沉浸入席歌所描述的世界,他将席歌告诉他的种种仔细咀嚼,记在心中。他的神思也渐渐飞往了那神奇瑰丽的世界。
他在这一刻隐约期待,期待自己能够回到过去,与席歌一同将它们经历。
说话的同时,席歌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幸运胸针。
幸运胸针嵌入了他的掌心。大量的鲜血从他掌心流淌下来,将胸针染红,他用自己的鲜血,将这幸运胸针制造成一样血器。
他在幸运胸针之中封印了时间的力量。
当真正危急的那一时刻,胸针之中时间的力量会被激发,它会替他,再将莱茵保护!
最大的力量也渐渐不能将破碎的空间维持了。
哔剥连声之中,时间也到了无法再暂停的期限。
席歌将制作好的幸运胸针塞入莱茵手掌之中。
他用最后的时间对莱茵说:“拿好这个东西,它是幸运胸针,它会带给你幸运——莱茵,无论时间与空间是否将我们分开——”
你一定要相信。
我们会再次相遇,会再次重逢。
到那个时候,我们会拥有一个全新的美妙的开始,我再也不将你放开——
时间的裂隙完全出现了。
席歌没来得及将最后的话说完,他再一次被裂隙吸入吞没,消失于这个时空。
时间的主人离去了。
“嘀嗒。”
“嘀嗒。”
被静止的时间再一次开始走动。
莱茵恍惚睡了一觉,他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听见听见父辈说了什么和幸运有关的事情,但没能听全。
等他为寻求答案费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
星、月、森林、城市,一切如同他入睡之前。
但是带他来到这里的人不见了。
这里只剩下他自己,和出现在他手中的幸运胸针。
他茫然地握着胸针站立,森林,田野,房屋,灯火,它们一同将他凝视。
独自呆着的人如此孤单。
第151章 后来的后来
被独自丢下之后, 莱茵曾尝试将席歌寻找, 但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试着将记忆中的人画下来,到处询问,但显而易见, 没有结果。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三年还是五年。
没有尽头的生命总是这样一晃眼就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越来越渺茫的寻找将他心中的希望折磨成绝望,他也终于放弃了这毫无意义的行动,如同放弃心中的某种执着。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出生与成长的城市, 三大公爵与红衣主教已经在那一夜中死亡, 但还有当事人存活下来。
通过那些当事人,他得知了一些自己过去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一切的起因, 只是出于纠缠于兄长内心的嫉妒。
知道这件事情的晚上,莱茵来到比安奇庄园之外, 比安奇伯爵夫妇已经休息,兄长也休息, 只有当年还两三岁,如今七八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来,以好奇的目光巡视漆黑的花园。
也许他觉得黑暗之中藏有某种怪物。
黑暗之中确实藏有某种怪物。
莱茵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报复的欲望, 尽管当年兄长一念的嫉妒将他整个生命都颠覆, 但是兄长同样让他接触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全新的人。
他离开了这座城市,步履轻巧,像是将属于人类的所有过去,全部抛下。
此后莱茵接触了更多的黑暗世界, 以及和黑暗世界密切关联的教会。
并非所有城市的教会都与黑暗世界相互勾结,他也曾见到真正的荣耀骑士与虔诚神官。
并非每一个黑暗世界的人,都像当初初拥他的人。更准确地说,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当初初拥他的人那样,这确实是一个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崇尚堕落与血腥的世界。
对教会的失望之后,是对黑暗世界的失望。
这些接触之中,无论是对教会的还是对黑暗世界的,随后总有更多的敌对,阴谋,对抗,杀戮出现。
也正是在这一场场的战斗之中,莱茵更深刻地了解和掌握了自己的能力。
他开始意识到初拥自己的人或许真的有些不同,至少相同的时间里,他的能力增长得比他们快,快上很多。
独自一人在各个城市各个国家的游荡日子其实十分孤独。
曾经有几次,莱茵想要初拥某个他喜欢的人,将其发展成为自己的后裔与亲人。但是总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功。
这种种原因之中,有一个原因时常出现,那就是席歌。
在他每次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席歌的影子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随即他感觉索然无趣和某种程度上的担忧。
我现在的抉择是我心中真正深思熟虑后作出的抉择吗?
如果我初拥了一个后裔,他就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将他好好照料。
那么我现在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是否确定自己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于突然之间,消失无踪?
暗藏于心中的恼怒总是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了放弃。
于是许多次以后,莱茵还是一个人游走在城市与城市之中,学习着他感
某一天的夜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那场大战之后的夜晚,席歌将他抱在城市的巅顶,那是一处被繁星照耀的草木丰茂之所。
他再度听见了席歌和他说的话。
神话时期的飞过天空的魔龙,奔跑原野的人马,藏在云雾与沼泽之中的怪物。
还有茂密的森林,翻涌的海洋,连绵无尽的日落之地,永无生命的死亡荒墟。
他自梦中醒来,梦中的一切久久残留在他的内心。
莱茵这才意识到,许多年里,他从未将有关那个人的事情遗忘。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被一言不发丢下的恼怒似乎自他心中消失了,他在自己的生命中找到了一项全新的意义,这让他额外振奋。
他决定实现曾经闪过自己脑海的愿望,他要把那个人对他描述的种种地方逐一找到,追寻着对方的脚步将那些地点逐一踏过。
也许…
也许当他经过这所有地点的时候,他就找到了那个人的踪迹与过去。
莱茵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做这件事情。
他再度投身入图画的事业与图书的事业。
他在浩瀚的典籍之中寻找有关那些地点的蛛丝马迹,他将对方的言语画成图画,和任何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交流套话。
为此他甚至正式进入了黑暗世界。
血族拥有无穷的生命,想要寻找藏在遥远的过去里的东西,再没有比血族更容易找到线索的地方了。
花了多久莱茵已经忘记了。
但是后来,他真的将那个人告诉他的每一处地点都找到了,他踏足了那个人曾踏足过的一切地方,他亲眼看见了那个人亲眼看见的所有景象,他找到了那个人描述给他的所有风景,但这些风景之中,并没有留存任何那个人的踪迹。
直至最后,他来到了那个人旅途的终点。
他看见了那个人嘴巴里的光球。
也许是沧海桑田,那光球不再被放置于奇迹一般可以通向天堂的石殿之中,它被藏在某个废墟里头。它也并没有那个人形容的拳头那样大,它只有拳头三分之一的大小。
一切都结束了。
莱茵拣起这枚光球。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只记得那个人曾经告诉他…
“我走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团光球,我将这团光球纳入体内…”
纳入体内的意思也许是吃下去吧。
莱茵想。
此时浓重的怅然塞满他的心灵。
他最后的期望也在这废墟之中化为乌有。
于是他告诉自己。
一切应该结束了。
我的追逐应该结束了。
也许我与对方的所有关系,仅止于许多年前的五天五夜。
莱茵吞下了这枚光球。
他离开了这座废墟。
第152章 千里传音术
时空破碎, 席歌重新落回时间的缝隙。
经历了一次中世纪的旅程, 再置身时间的缝隙, 席歌感觉如同回到了家中,有一样的亲切与恣意。
那些分散在长河各处的斑斓色彩不再叫人头晕眼花。
当席歌目光扫过它们的时候,会有隐隐约约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好像他天生就知道那些东西代表什么, 蕴含什么。
他没有去碰触它们,他不再于时间的长河之中随波逐流,他接触这条浩瀚的河流, 驱使这条浩瀚的河流将他带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他离开的那个时间点!
时间的河流回应了他的要求。
远方, 一点亮光骤然亮起,隐隐约约。
席歌瞬间意识到:那就是我要找的地点。
他心中倏尔升起迫切。
席歌迫切地想要重新回去, 见到莱茵,他还想要问问对方, 在自己离去的那些时间里,他都经历了什么!
远方的亮光越来越近了。
它是蓝色的, 从一点,变成一束,又变成一条深邃的通道。
席歌一头栽入其中!
中世纪的五天, 现在世界的五天。
席歌不在的五天时间里, 发生了很多事情。
刚好打席歌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的李立方意识到自己的老板失踪了。
始终关注席格格动向的席格格后援会意识到自己观察对象消失了。
老萨也发现了这一切,他发现得比任何人都快,他在席歌消失的那一刹就意识到了一切。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正在家里看电视的老萨突然全身无力,从沙发上直滚到了地板上。
契约第1125条规定, 除契约对象主动分开,萨麦尔不能远离契约对象。
契约第1126条规定,萨麦尔远离契约对象,其惩罚将随位置的增加而增加。
这一次,席歌虽然主动和老萨招呼说自己要去国外旅游,但是显然,掉入时间的缝隙不在“国外”与“主动”的两个范围之内。
于是,就在这个瞬间,老萨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电视依旧放着搞笑的喜剧片。
观众“哈哈哈哈哈”的笑声响个不停,一秒钟之前,房间里还回荡着老萨的哈哈笑。
脸着地趴下的老萨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
“席歌,你干了什么好事,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啊啊啊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并没有人理会过气恶魔的怒吼。
只有电视机将恶魔陪伴,继续嘻嘻哈哈。
广袤的大海一望无垠,微风之中,浪花翻出白涌。
这片似乎平静的海面以下,藏着许多东西,大大小小的水生生物,数之不尽的矿产珍宝,还有千奇百怪的海底沉没物。
比如此刻正埋在海底沙粒中的人类。
自从那天夜晚,席歌将源血喂给莱茵并爆发着把莱茵推出去之后,莱茵就沉入了大海之中。
席歌想将莱茵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对天赋能力为操纵水的血族而言,还有什么地方比海里河里,被水包围着更为安全?
喝了源血的人发着高热,陷入深深的昏睡之中,而大海就像母亲一样将他拥抱,把他妥帖照料,吸纳他散溢的力量,驱散他身体的热度。
一天,两天。
席歌的源血在莱茵体内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它全力修补莱茵胸口的那块伤口。
它在进入莱茵体内之后就一路涌动,潜入莱茵本身的血液之中,随同血液一起流经身体的每一角落。
随同血液流淌的过程之中,这份外来的源血渐渐与莱茵自身的血液相融合,并一路来到了血族力量的中枢,源血所在的心脏位置!
席歌的鲜血缓慢而温和地进入了莱茵的心脏。
它在修补莱茵依旧缺失源血的空洞。
残留于肉体表面的伤痕在莱茵重新恢复伯爵之际,就淡到几乎消失。
但存在于肉体内部的巨大伤口此时依旧巨大,只有当莱茵再度到达准亲王的程度,他心中被人硬生生挖出来的空洞才会被填满。
现在,这些空洞被来自席歌的源血填充了。
它每填充一点,莱茵体内的力量就增大一分,他周围海水的躁动就更多一点。
当那巨大的空洞也被席歌的鲜血填满的时候,莱茵的天赋能力突然爆发,其所在的海底的位置突然出现水龙卷,巨大的水龙卷席卷了周围一切活的生命死的物体,珊瑚,鱼群,沉船,没有东西能够避免,全在水龙卷中上下翻腾,支离破碎!
水龙卷蕴含无穷威势,暴风眼里却一片宁静。
宁静之中,莱茵睁开了眼睛。
他的意识尚且混沌,不知道自己正在哪儿。
他只记得最后的一夜。
黑夜,血光,危险,爆炸。
他喃喃一声:“席歌…!”
下一刻,他清醒过来了。
失去意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涌进他的脑海,他记起来一切,一个突兀出现的公爵将占据翻转,席歌突然爆发,席歌将源血喂入他的口中,席歌将他推出了墙!
这些可怕的画面在出现脑海的第一时刻就将脑海彻底占据。
莱茵再也无法冷静。
环绕在他身周的水龙卷顿时失控消散,消散之际带起的巨大水浪引得大海也一阵巨幅颤抖!
莱茵自海底站了起来,他向前走去。
被各种画面占据的混乱之中,只有一个想法在莱茵脑海之中越来越明确。
我要见到席歌!
席歌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深渊,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也是深渊!
深海响应了莱茵的要求。
它遵照莱茵的意志,服从莱茵的命令,簇拥着莱茵朝深渊中去!
水流的速度在这一刻甚至快过的飞机的飞行。
不眠不休的一日之后,也就是事情发生的第三天。
莱茵终于回到了深渊的边界,“墙”的位置。
伫立于深渊以外的墙对于越高等级的外来者有越强大的威压。
还在数千米以外,莱茵已经感觉到有浓浓的恐惧自心中升起。
恐惧缠绕他的心灵,缠绕他的双脚,甚至缠绕他的能力。
原本如臂指使的水流在这段距离之中突然变得艰涩难以控制,它们受到了更强大力量的操控,从莱茵身旁四散逃逸。
莱茵的力量逐渐削弱,到了最后,甚至还不如他伯爵时期能够调用得多。
可他终于走到了墙的面前。
焦急与紧张让他无法再思考更多的东西,比如两者之间力量的差距。他只是聚集起剩余所有的力量,以一往无回的决心,狠狠向墙冲去!
墙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远远弹开。
和弹走过去任何一个胆敢挑衅它的蝼蚁没有任何分别。
但这次的蝼蚁特别没有眼色。
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上来将它挑衅。
如果墙能说话,它一定奉劝这只蝼蚁,好好看清楚两者力量的差距再来行动吧!
但是墙不能说话,它已沉默伫立于此亘古时间。
它用实际行动让蝼蚁明白一切。
最后一次,它不知将其弹开,还重重打了他一下。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莱茵终于倒在了水中。
他的身体里头再也榨不出一丝力量,墙最后一次的攻击让他全身血液翻涌,刚刚被填补的心口再度传来阵阵疼痛。
就连水流也无法将他托起的时候,莱茵终于停了下来。
死亡绝非绝望的终点。
无能为力,才叫人真正一头栽进绝望的帷幕。
恐惧将他缠绕,仇恨也将他缠绕。
恐惧与仇恨之中,莱茵望着远处看不见的墙,渐渐冷静,渐渐清醒。
他开始意识到,除非再度将能力降到伯爵以下,否则此刻的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回到墙中间的。
但他不可能这样做。
他现在能够恢复,是席歌将源血喂给了他。
他胸口中流淌的是席歌的血液。
没有能力的他哪怕进入了墙以内,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除了这个办法以外,他还能够通过…
莱茵闭目思考。
他想到了之前在墙里边看见的教会的主教和圣骑士,那些人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并且依照现任教皇的行事手段,难以想象他们会将伯爵以下的实力者派入深渊,这并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