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两只小鸟
长久的安静。
火焰跳动在时千饮的双眼, 一晃眼看过去, 岁闻甚至觉得对方眼中的火焰会烧灼到自己的身上。
他心头升起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出现在时千饮的眼睛里, 几乎要以为时千饮是在对自己说这句话。
但这不是对自己说的话。
他又在心里否认了。
这是对陈蔓说的话。
虽然不是很明白时千饮为什么突然喜欢陈蔓,但显而易见,时千饮是喜欢陈蔓的。否则, 按照对方的性格,只要有一点不喜欢,就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刚才那样炙热的情绪, 也应该是对准陈蔓。
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有一种自己的小鸟还是飞走了的感觉。
不过兄弟情和感情还是不一样的。
岁闻稍作区分, 很快调整。
他打破了此刻完美的气氛,对时千饮实话实说:“你, 称呼说错了。”
这个问题很严重。
万一明天再说错,别说刷浪漫度了, 没得到女孩子一巴掌,就算人脾气好了。
但岁闻旋即安慰时千饮:“不过除了称呼说错以外, 你其他的地方都说得很完美,明天就保持这个状态,肯定能行。”
车厢陡然一震。
摩天轮的停留时间到了, 开始继续转动, 车厢从摩天轮的顶端一路向下,洋溢在周围的快乐也被这突然的震动抖散,消失无踪。
时千饮看了岁闻一眼,陷入沉思。
刚才的称呼,我没有说错。
我想着的, 看着的,都是岁闻。我说出的当然也是岁闻。
时千饮想,但他没有将这些说出口。
因为…
他不明白刚才的那些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也不太明白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吗?
这代表着,我喜欢岁闻吗?
喜欢可以干什么呢?
前所未有、不能在记忆中寻找借鉴与参考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丝迷惑。
两人沉默着度过了摩天轮的后半段。
一直到摩天轮快要转到地上的时候,时千饮才突然开口:“为什么带我来游乐园?”
岁闻:“什么?”
时千饮转回了头,他看着岁闻,再度问:“为什么要带我来游乐园?”
岁闻怔了怔。
他带时千饮来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觉得时千饮需要,所以就尽可能地帮助他带他来试试。
真要思考其中的原因,大概…
“谁让你叫我哥哥呢?”他笑吟吟地,“再叫一声听听?”
时千饮看了岁闻一会。
他眉梢轻轻扬起:“你喜欢这个称呼?”
他并不在意,随口说:“哥哥。”
岁闻的笑容反而收敛了。
梦里梦外,人影重叠。
***
充分准备的周六过去了,被充分准备的周日来到了。
时千饮上午出门的时候想拉着岁闻一起去见陈蔓,但岁闻坚决的拒绝了时千饮这份荒唐的要求。
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凭什么要为她牺牲愉快的周末睡懒觉的时光!
他将时千饮推出房门,自己返回床铺蒙头睡觉,闭眼睛之前,还给时千饮发了条消息——
“加油,你可以的,我相信了!”
注视着这条消息,时千饮一路隐身飞到游乐园门口,等待陈蔓。
他没有等多久,很快,游人之中走来个身穿针织衫与长裙,脚踩刺绣小白鞋的女孩,远远看着,青春靓丽,清新一如晨露,正是陈蔓。
陈蔓走到时千饮面前,微笑道:“你来啦?”
时千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收起手机,拿了张票给陈蔓:“进去吧,要水吗?”
陈蔓:“不用,还不渴。”
说话间,她侧头打量了下时千饮,在心中想道:
这两天时千饮倒是主动了点,我也没做什么,真是奇怪…难道他实际上是那种慢半拍的人吗?
两人依次过了检票口。
站在园区里的时候,时千饮问陈蔓:“想玩什么?”
陈蔓左右看了看,目光越过旋转木马和过山车,落在茶杯对对碰上。
旋转木马太幼稚,过山车太刺激,茶杯对对碰介于它们两者之间,正好。
她指向茶杯方向:“就…”
时千饮:“先坐旋转木马,然后试试过山车吧。”
说完他就去排队买票了。
陈蔓:“…”
虽然主动点比之前好,但是好像又太主动了。
她无可无不可的和时千饮上了旋转木马。漂亮的木马有时候还是能激起少女心的,她拿着手机拍了木马上鲜艳的图案,接着转头问时千饮:“待会我们就在这里一起拍个照?”
时千饮:“我不拍照。”
一圈五分钟,眨眼就过。
时千饮下了木马,又带陈蔓走到过山车那边。
一路排队上车,陈蔓之前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刺激的游戏,哪怕现在的过山车都用前包式的安全带将人固定在作为上,陈蔓还是有点紧张,反复地检查自己的安全带是否牢固。
时千饮坐在旁边,回想着昨天和岁闻坐在这里的情形。
他坐了一会,突然问陈蔓:“害怕吗?”
正检查安全带的陈蔓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种套路。
待会他就要抓住我的手了吧。
她有点犹豫,牵手太早了,但她真的有点怕:“是有一点…”
时千饮:“嗯,我也有点怕。”
他大马金刀坐在位置上,却一脸冷漠,没有任何伸出手的意思与动静。
陈蔓:“???”
所以,你的手呢?
很快,过山车正式启动,长长的列车一路在“死亡”轨道上旋转飞驰,除了时千饮外,惊声尖叫响在列车的每一个角落。
陈蔓从过山车第一次俯冲的时候就感觉
好不容易,一次过山车结束。
当陈蔓双腿发软地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翻江倒海的胃部让她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时千饮站在旁边看了一会陈蔓苍白的脸色,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陈蔓虚弱的点点头,找了张公园椅坐下。
时千饮则转身往卖糖画的地方走去,昨天吃的两样东西,棉花糖距离他近,糖画距离他远,但他更想将糖画拿到手里。
糖画铺还在原来的地方,大早上的时间,铺子里并没有几个人买东西。
时千饮走到近前:“来两个糖画。”
卖糖画的老伯记忆可好了,打眼一看时千饮,就说:“昨天你也来我这里光顾过,要了一对小鸟吧?今天要什么糖画,给你打个八折。”
时千饮顿了顿:“还是来一对小鸟。”
老伯答应一声,拿起糖勺,就开始在板上作画。
先是一勺大糖,把弯曲遒劲的树枝给画出来,再颠颠勺子,抖落几枚零散的枝叶果实,随后开始画小鸟。
小鸟就要仔细一些。
他勾勒了小鸟的轮廓,随即细细描画小鸟的羽毛。
这一次,他没有再画两只栖息在树枝上给彼此梳理羽毛的小鸟,这两只小鸟已经梳理完羽毛了,其中一直矮身蹲下,闭眼打盹;另外一只则展开羽翼,作势欲飞。
一切画完,老伯正要给这幅画一铲子,再将两只小鸟分开的时候,时千饮突然说话:“等等,别铲,就这样。”
他付了钱,将糖画拿在手中。
看着这两只还没有分开的糖画,从见到陈蔓以后,就一直在时千饮心头挣扎的情绪突然破土而出。
他不想回去见陈蔓了。
他想要…见岁闻。
这个念头从冒出到席卷他的脑海,只花了短短的一秒钟。
他拿着糖画,往游乐园的门口走去,不再管还坐在过山车下的陈蔓。
但也是这个时候…
他的心脏突然开始疼痛。
像是有一道锁链突然拴在他的心口,拉扯着他要他回到陈蔓身旁。
疼痛一开始比较细微,只是隐隐针刺。
但随着他一路往前,这样的疼痛就变得越来越剧烈,在他走到游乐园门口的时候,针刺的疼痛已经变大成刀砍剑刺。
时千饮神色冷淡,他招了一辆车,坐进去,告诉对方家里的地址,就重新沉默,低垂视线注视手中糖画。
他看着和平常没有两样。
仅仅额角青筋的跳动,将作用在身的疼痛,露出一丝端倪。
***
岁闻还躺在床铺上。
他并不困,只是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他摸着手机,随意刷新微博,还没认真看首页的各种微博,就切到微信界面。他有点想要问问时千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但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太八卦…
正当他拿着手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声敲门声突然响起。
岁闻一时错愕,随即起身,打开了门:“是谁…”
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时千饮跌倒在岁闻的怀里。
岁闻下意识将人抱个满怀。
随即,他发现不对劲:“你怎么了?”
第48章 手珠
时间暂且倒退一段时间。
独自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十分钟之后, 陈蔓终于克服了自己翻涌的胃部。
她又在椅子上等了一会, 还没有见时千饮回来, 就自己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水喝。
周末的游乐园里人很多。
她排了好一会队伍,才买到两瓶水。
等陈蔓带着这两瓶水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但是这个位置的周围依旧不见时千饮的身影。
她这时候忍不住拿出手机,联系时千饮。
但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又打两个电话, 始终没有联系到时千饮。
陈蔓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时千饮的人呢?
就是这时,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接到消息。
陈蔓还以为是时千饮传来消息, 连忙打开手机,看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消息。
“陈蔓, 你不要脸。你欺骗会长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你等着, 周一我会去找你…”
突如其来的威胁让陈蔓一阵发蒙。
蒙过一段,接连发生的不顺陈蔓陡然生出许多慌乱。
她一个字也不想多看,连号码都没记就把这条短信给删了;随后她按住自己的手珠。
一直以来, 手珠都带给她很多幸运与慰藉。
这一次…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她的心脏在这个时刻扑通扑通地跳着。
紧张让她脸上泛起了一层薄红。
她告诉自己:事情并没有超出我的预想, 那个威胁我的人也根本不用在意,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在嫉妒。
学生会长喜欢我,时千饮也喜欢我。
他们都喜欢我…
藏在衣服下的手珠带给了陈蔓无穷的力量。
她慢慢平静下来,旋转着手珠, 像往常每一次那样,在心中默默对手珠许愿:
他喜欢我,他在意我,他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
无论山重或水远。
他终将来到我的面前拥抱我!
衣服的遮掩之下,珠子闪烁微微红芒。
一丝属于物忌的阴晦之力,慢慢旋出珠串…
***
岁闻抱住时千饮了。
存在于对方身上的种种异样,也在同一时刻闯入岁闻的眼睛里。
他发现对方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扶着门框的一只手只在那里按了一下,金属的门框就出现了几道指印。
他看见对方紧紧抿着的嘴,嘴角抿着,下颚也跟着收紧,修长的脖颈同样紧拧,藏在血肉中的青筋自皮肤下突起,如同一刀森冷刀锋,正劈在时千饮的脖颈之上!
不用更多的思考,岁闻瞬间发现了隐藏在时千饮身体内的痛苦。
他的心在这一刻被揪了起来,虚抱着人的手在这一刻加重力量,碰触时千饮的额头与脖颈。
那浮起自脖颈的刀锋,灼热滚烫,一下烫到岁闻的手。
岁闻的声音紧绷了:“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将时千饮扶进了房间之内,把人坐在床铺之上。
正当他想要更进一步让时千饮躺下休息的时候,他忽然看见时千饮手上的糖画。
妖怪已经痛苦得在门框上一按就是几个指印了,但从游乐园将糖画一路带回来,脆弱的竹签和画居然一丝不损,小鸟依旧安稳的栖息在树枝上,张开羽翼,闪闪发光。
岁闻心头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但这丝感觉也像糖画上的鸟,才被发现,就机灵地从他心中溜走了,只留两根羽毛,点一点平静的心湖。
没有更多的时间深想了,岁闻将时千饮手上的糖画拿走,插在瓶子里头之后,立刻再回到时千饮身旁。
仅仅一去一回,岁闻发现时千饮的状态更糟糕了。
站在门口的时候,对方的皮肤还是干净的;但是现在,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来,正缓缓聚合,沿鬓角一路下滑。
岁闻一时手足无措。
他拿着手机,想要拨打急救电话,却不确定究竟有没有用,人类的医院真的能够医治妖怪吗?
他说:“我带你去医院?”
但坐在床上的时千饮没有任何反应。
岁闻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去医院并没有用…
他只停了一瞬的功夫,旋即走到时千饮身旁,将手按在对方的肩膀。
他不明白时千饮怎么了,也不了解时千饮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但是…他可以先这样做。
岁闻坐在时千饮身旁,抬手圈住时千饮。
他按着对方肩膀的手挪到了对方的背后。
他轻轻拍着对方紧绷的背脊,一下,两下,每一下都充满安抚与温柔。
他同时说话:“千饮,放松,我陪着你。我在这里,陪着你…”
熟悉的气息一下靠近了。
岁闻拍在他后背的手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抚平了他心头的杂乱。
时千饮闭了一下眼睛。
他放心地靠在岁闻的脖颈中,属于对方的体温以及气息围绕着他。
在这道气息的包裹之下,他的精神慢慢稳定下来,开始能够分辨出来…
他的耳朵正听着两道声音。
一道来自耳旁的声音是属于岁闻的,如同清风一样温柔和缓。
另一道两字心底的声音不知道属于谁,但这道声音像是一条锁链,一只手掌,每每响起,都让他心头的疼痛更为鲜明。
他听见了这道声音所说的谆谆劝诱:
你想要回到陈蔓身旁…
回去吧,回去吧…
那是你一生的挚爱,回到她的身旁,无边的痛苦才将离你而去…
“给我滚!”
一声厉喝突然响在室内,时千饮神情狠戾,控制着妖力朝心脏的方向狠狠一冲!
如同魔咒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后,一声哔剥,响在室内。
岁闻拍着时千饮后背的手顿住了。
他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那是时千饮的手腕。
对方的手腕上,一串黑色珠子的其中一个,不知为何,裂了个口子。
他依稀…感觉到了一丝阴郁之力,从这个口子之中渗出。
阴郁的力量一闪即逝。
岁闻不太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发现珠子不对劲的同一时刻,就将手珠从时千饮手腕上拿下来。
他将手珠拿在手上,对着阳光看了一会。
黑色的珠子之中依旧藏着淡淡的绯红,除了裂开一颗以外,其他和最初岁闻所见没什么差别。
他继续感应,依旧没有物忌的感觉。
刚才的那点阴郁,就像是他精神不够集中,乃至产生了幻觉。
岁闻转了一下手珠,沉吟着没有下定论。他转头问时千饮:“现在如何?感觉有点了吗?”
时千饮还靠在岁闻的肩膀上。
岁闻一转头,他的嘴唇距离对方的耳朵就只有一步之遥。
说话的同时,浅浅的呼气也喷吐在时千饮的耳朵上,带着潮与热。
时千饮敏感抖了一下耳朵,就像鸟抖了一下羽毛。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想要坐直身体,可是恰到好处的安逸像个替他量身打造的舒适鸟巢,让他起来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下,不像是要直起身体离开岁闻的脖颈,反而像是靠着岁闻的脖颈蹭了一蹭。
岁闻误会了。
他以为对方还在疼痛,再度抬起头,揉了揉时千饮的脖颈和后脑勺,又轻轻地拍了拍,每一个动作,都包含浓浓的安抚与担忧。
“还是很疼?”
时千饮摇头:“没事了。”
岁闻:“一点也不痛了?”
时千饮:“一点也不痛了。”
没事了就好。
岁闻推开了时千饮,向后坐了一点,刚才两人凑得太近了,姿势很别扭,这个位置刚刚好。
时千饮:“…”
他看向岁闻的目光变了:我说不痛,你就走了?
岁闻没意识到时千饮的目光,他起头说:“我问一个问题…”
时千饮打断岁闻:“其实还是有点疼。”
岁闻:“…”他狐疑问,“不是说…”
时千饮坚定道:“还是有点痛。”
岁闻看了时千饮一会,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他还是重新坐进,摸摸时千饮脖子和脑袋:“那这样会好一点吗?”
时千饮:“嗯。”
岁闻继续:“那我问一个问题…”
他说话的同时也在思考,没注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时千饮立刻:“唔。”
这是闷哼吗?
但刚才更痛苦的时候,对方都没有闷哼,为什么现在…
岁闻的话再度停顿,他看着时千饮,又狐疑了一下。
狐疑归狐疑,岁闻还是再度抬起手,慢慢揉着妖怪的脖子,尽力安抚妖怪,并第三次开口。
这一次,他终于将话说全了:“我问一个问题。千饮,你平常戴首饰吗?”
时千饮沉默了下,完全跟不上岁闻的思路:“…我为什么要戴首饰?”
岁闻:“那你为什么一直戴着这串手珠,没有摘下来呢?”
他对着时千饮摊开了手,掌心正是那串黑色珠子。
时千饮一时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一直戴着这串手串。
岁闻又说:“如果现在让你选择,你还会再戴着这串手串吗?”
时千饮肯定:“不会。”
岁闻:“哪怕是陈蔓送的?”
时千饮再次肯定回答:“不会。”
“那你,”岁闻又问,他慢慢说,“现在还想见陈蔓吗?”
短暂的安静。
时千饮明白了什么,他平静地回答:“不想。”
一连三个问题,一连三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岁闻看着时千饮,他正想说话,时千饮已经直起了神,慢慢将刀子抽出来。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只是将雪白的长刀放在膝盖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平静正在酝酿,暴风雨也在酝酿。
岁闻看着现在的时千饮,有点发毛,他正想说些什么,时千饮的手机突然响了。
时千饮顿了顿,抽出只手,自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床铺上。
两人一同看向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上边显示着陈蔓发来消息——
时千饮手腕一抖,长刀直劈手机!
千钧一发,岁闻将人抓住:“等等,冷静一点,让我先看看她说了什么你再砍手机!”
刀子停在屏幕上一寸。
岁闻赶紧从刀锋之下救回了时千饮的手机。
他看见了来自陈蔓的消息。
消息分为两段,一段在十分钟之前,一段就是现在。
陈蔓:“千饮,你在哪里?”
陈蔓:“我还在原地等着你。”
陈蔓:“你怎么了?”
陈蔓:“我给你打电话,回我一下。”
然后。
陈蔓:“千饮,你没事吧?”
岁闻看了屏幕一会,突然丢开手机,对时千饮说:“你在这串手珠或者陈蔓身上感觉到妖力过吗?”
时千饮简单回答:“没有。”
岁闻又说:“刚才我在这串手珠上感觉到了一丝物忌的力量,现在看来,不是错觉。虽然不知道这串珠子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隐藏自己的阴晦的力量…但它显然是个可以控制人心的物忌。”
“陈蔓,”岁闻字斟句酌,“应该是用这串珠子控制了你的心,让你喜欢上她…但你现在先别去砍她。”
岁闻看见时千饮又捏起了刀子,赶紧补上一句。
“我们要弄清楚这串珠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看陈蔓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正慌张地想要试探你…”
他说着,一个计划渐渐在脑海之中成型。
他不等时千饮回答,就将床上的手机捡起来。
他敲了一行字,回给陈蔓:“刚才突然疼痛,现在好多了。”
消息发过去没有多久,陈蔓就回了消息:“你还好吗?你在哪里,我过去看看你?”
岁闻:“好多了,不用过来,我们明天学校见。”
陈蔓:“好,明天见。”
看见这个回答,岁闻将手机还给时千饮。
随即他拿起手串,扣向自己的手腕。
时千饮警觉拦住,不让岁闻将手串戴上:“你想干什么?”
岁闻解释:“我想要亲自体会一下,它是怎么控制你的。”
时千饮拦着岁闻的手顿时一滞。
岁闻借着这个机会,灵活躲开了时千饮的拦截,准确将手珠扣在手腕,再对时千饮微微一笑:“然后再打残这个物忌,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