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引笙:“你就只从公司里逃出来一次?”
杜宴礼:“没错。”
单引笙就喃喃自语:“一次就把所有叛逆都干光了,可以的。”
单引笙再说自己:“绘画之后,我又学了七七八八的很多东西,没有太多有很深刻的印象,设计行业是我高中的时候接触的,这个行业…”他耸了耸肩膀,“大概很适合我这种浪荡公子哥吧,看漂亮的女人穿上美丽的衣服,对我而言也是个刺激。”
杜宴礼纠正一点:“我看过你的设计,你的设计挺不错的。”
单引笙:“你才没看见,我是总监又不是设计,我不做设计,我的设计都是早年…”他说到一半,突然反映过来,“早年我确实设计过几件衣服和首饰,但都是早年的东西,你真的看过?”
杜宴礼不说话,继续向前走。
单引笙停在原地。
这一段对话给了他新的启发,他霎时灵感加身,意识到一些事情。
杜宴礼现在让我了解他,过去则在了解我。
有一些事情,也许许多事情,只是我没有看见,而不是杜宴礼没有去做。
想到这里,从发现杜宴礼消失不见之后,就一直有些摇摆不定的心,忽然安稳了。
第30章
当杜宴礼说完了自己的故事之后, 前往的酒店已然在望。
他们进了酒店, 吃了个自助晚餐之后, 杜宴礼问单引笙:“办了住宿吗?”
单引笙漫不经心:“办啊,住你隔壁,一起旅游。”
杜宴礼扬扬眉, 忽然露出一个略带揶揄的笑容,接着他说,“我先带你去我的住处看看。”
单引笙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 他欣然跟上杜宴礼, 往杜宴礼的住处走去。
一路前行,他们穿过花园, 穿过酒店的楼宇,上了山, 再来到山崖之前。
天的远处,夕阳正在, 夕阳之前,海潮不停。
水上崖前,别墅沐浴于夕阳的光泽之中, 它的墙壁檐角都嵌了层金边, 周围散出一圈蒙蒙的黄,似整个都放着金光,光焰流转,辉煌雅致。
这时杜宴礼礼貌表示:“我在这家酒店订的房间是这个,要进去坐一坐吗?隔壁的房子我倒没有怎么关注…”
不用杜宴礼再介绍了。
单引笙自己能够看见了一切。
位于悬崖的房子一面向路, 两面环树,唯独朝海的方向视野开阔,可以见到隔海相望的另一处山崖,山崖之上也有一栋屋子。
两栋屋子隔海相望,非常隔壁。
单引笙一时无语。
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牛郎和织女的典故来。
想着想着,他忽然又想:
果然,甭管白天怎么想体验生活,一回到私底下,杜宴礼就还是杜宴礼。
还是那个很多臭毛病,但越来越有意思的杜宴礼。
这样想着,心口突然一痒,像有羽毛在那里挠了一挠。
单引笙突然有了决定,他一本正经对杜宴礼说:“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不空吗?你看这四面不是树就是海,万一有什么东西半夜爬进来就不好了。这样吧,要不我和你合住吧,我出一半合租费。”
杜宴礼饶有兴致地看着单引笙:“你觉得半夜会有什么东西爬进来?”
单引笙:“不管是动物还是人…”
杜宴礼:“人?”
单引笙:“我只是举个例子。”
杜宴礼沉吟一下,深入考虑:“如果有人爬进来,你觉得他是为了劫财还是劫色?”
这个问题叫单引笙顿时一愣。
他仔细地看了一眼杜宴礼,心想:杜宴礼这个问题是有意还是无意,怎么感觉这话问得这么调情…
他一时有点不确定要怎么回答。
杜宴礼欣赏着单引笙的犹疑和震惊。
等欣赏够了,他笑道:“为了我半夜的安全,我们合租吧,房租就不用了,杜氏还没有破产。”
单引笙有点震惊:“…你今天好像很好说话。”他得寸进尺,“合租感情好,你睡哪里?我们——”
杜宴礼自然接上:“睡一起?”
单引笙:“???”
杜宴礼就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一幕。
站在前边的男人先是露出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来,紧接着,这副面孔上就流露出了一丝意动,再后来,震惊减弱,意动增加,当两者一半对一半,堪堪打个平手的时候,单引笙开口了。
他的口吻大为犹豫:“你,你在开玩笑?你等等,让我先想想…”
杜宴礼友善回答:“我确实是在开玩笑。”
“…杜宴礼,”单引笙说,“我告诉你,你这样是会被揍的。”
这一次,杜宴礼真的笑出了声来。
他承认错误:“是我的错,向你道歉。明天上午,我会去海边和帆船教练学习帆船,明天下午,我依旧去当志愿者。如果你对我的行程感兴趣,我们可以共同行动。”
“对了,”他又说,“引笙。”
单引笙:“什么?”
杜宴礼向前一步,打开了门。
大门开启,灯光如流水洒出,在天空刚才半暗的时间里,微光隐约,闪闪动人。
他站立门口,犹如一位矜持的主人,把一切礼遇春风化雨,含而不露。
他告诉单引笙:“这座岛屿欢迎你。”
我也欢迎你。
人生四大喜,他乡逢故人。
这天晚一些的时候,明月挂在海的角落,风与浪恹恹将睡,落地窗外,是一色深蓝静谧的世界。
杜宴礼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
他问了问单引笙的事情:“这几天里单先生是不是有打电话找我?”
秘书小姐说:“单先生打了十个电话,一天。”
杜宴礼:“我知道了。”
秘书小姐:“杜总,是否要将您的联络方式给单先生?”
杜宴礼:“嗯…”
他朝窗外看去,深蓝色的世界之中,有一束光出现脚下。
他看着这束光,回答秘书:“我会自己告诉他。”
挂断电话,别墅之中出现了单引笙的声音。
山崖寂静,单引笙的声音不显喧闹,只为这里添上几分鲜活气息。
杜宴礼倚窗听着,勾勾嘴角,微微一笑。
钟摆一摇,昼夜交替。
第二天很快来临,杜宴礼按照原计划安排自己的时间。
单引笙本来说好要和杜宴礼一起去玩帆船,结果一个上午过去了,他总也没有露面,直到这天下午,杜宴礼开始志愿者的活动,他才姗姗出现杜宴礼身旁。
甫一出现,单引笙就抱怨:“上午怎么不叫我?”
杜宴礼:“叫了你,你没醒。”
这个情况,就有点尴尬了…
单引笙噤了声,他左右看看,突然发现点异样的情况。
他们此刻正在小岛的广场中央,杜宴礼前方是一把长椅子,旁边有一辆平衡车,地面上还放了好几个木篮子,里头放着彩带气球,还有红花。
单引笙诧异地从篮子中拣起一只红花:“怎么有这些东西,要过节还是要做活动了?”
杜宴礼:“一年一度的狂欢节。”
小岛风俗,每年的一月中下旬都会举办一次狂欢节。
这是一场由当地人举办的与游客共同欢乐的大节日,在节日之中,大家在岛屿中心,沙滩旁边,一同载歌载舞,游戏娱乐,所有的食品开放供应,所有的商品八折特惠,保证所有人都能在这一天里彻底放松,享受节日。
唯一比较不满的大概是在狂欢节中工作的工作人员与志愿者。
毕竟布置一个大舞台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一件事情。
作为志愿者,杜宴礼今天也被安排了任务。
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红花和彩带挂满小岛中心广场的高处,为即将来到的狂欢节做恰当的妆点。
杜宴礼爬上了梯子,拿着彩带向高处挂去。
本来志愿者总部还安排了一位志愿者帮他的忙,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志愿者一直没有出现。
不过单引笙出现了。
单引笙暂时代替对方,帮杜宴礼递东西。
一人站在梯子上,一人站在梯子下。
单引笙递了一条彩带,两只花朵,一个气球。
然后他就憋不住了。
单引笙:“宴礼,你真的不觉得无聊吗?”
杜宴礼:“有一点。”
单引笙:“那?”
杜宴礼:“无聊也是一种不同的感觉。”
单引笙:“…”
突然就忘记眼前这个人可是长年累月一个人当三个用的铁人式总裁。
无聊对于他还真是一种比较奢侈比较难得的感觉。
单引笙想。
他继续说:“杜氏财团的季度报表很不错吧。”
杜宴礼:“还行。”
单引笙:“太谦虚了,我爷爷和我说,杜氏财团这种庞然大物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握住的,你爷爷做得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从小培养了一个聪明的孙子,并在他能够接任的时候立刻放手,从此种花养鸟,郊区养老,再也不用过上午五点起晚上十一点睡,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的生活。”
杜宴礼:“…”
哪怕站在梯子上,他也斜了单引笙一眼。
单引笙也仰头看着杜宴礼。他递了朵红花给他,还特意摇了摇,笑道:“生气了?”
杜宴礼没有生气,他甚至回答了单引笙的话:“在这一点上,我也觉得爷爷挺精明的。”
单引笙再一次吃惊了!
他发现自己昨天的感觉没有错,自从来到了小岛之后,杜宴礼确实变得随和很多了,自己也更能够接触真实的他了。
他突然有点意识到…
我和杜宴礼正确的相处方式是不是应该这样?
在一个远离工作的假期里,来一场浪漫的深入的爱恋?
单引笙一时安静,陷入畅想。
再考虑到杜宴礼现在做的工作,说不定我还可以把杜宴礼包养回家,金屋藏娇?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完之后,继续叹息:“宴宴,这工作实在没什么好玩的,要不然你结束小岛休假,和我走吧,你剩下的假期我带你玩遍巴黎,一月二月的巴黎最热闹了,它可以用几个字来形容,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他斜靠着杜宴礼的梯子,又从篮子里拈出朵纸花来,低头一嗅,风流潇洒又不羁,于是手上的那朵纸花也就如真花一样,妖娆嫣润起来。
杜宴礼低头看了单引笙一眼。
如果现在的巴黎纸醉金迷,衣香鬓影,也许单引笙就是这样的巴黎的一角剪影,确实勾人兴致。
他正这样想着,广场前方的突然传来一些异样的动静。
他居高临下,将这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拥挤的人流之中,正有人行窃。
单引笙嗅完了花。
他正打算把手中的花递给杜宴礼,就看见杜宴礼正看着前方某个位置,眉头微皱。
单引笙顺势看去。
人群往来,他一下准确找到了杜宴礼的视线落点,一下就看到了杜宴礼看见的情况,他的眼睛霎时亮起:“有小偷!”
这声刚落,他已经冲了出去,只剩一句话丢给杜宴礼:
“宴宴,你打电话叫警察!”
“等等…”
杜宴礼一声没有把单引笙给喊住。
他走下两个阶梯,从扶梯上跳到地面,刚刚落地,就看见前方一阵骚乱,大喊小偷并成功跑到小偷身边的单引笙已经在广场之中引起骚乱。
以单引笙为圆心,周围足有一波的人以圆圈为辐射四下散去。
这样的动向之中,其中一个将手伸入夹克之中,奋力向中心跑去的人就额外醒目。
小偷的同伙。
杜宴礼瞬间意识到这一点。
对方夹克里的是什么东西?
杜宴礼同时警惕。
决定只在一瞬。
杜宴礼放弃报警的想法,踩上来时的平衡车,一瞬加速,趁人群分散之际,直冲入人群之中!
短短的距离在平衡车的加速之下眨眼消失。
风声还在耳旁,同伙已经出现身前。
杜宴礼没有停下,他直接前冲,与同伙重重撞在一起,也与单引笙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看见单引笙睁大了的眼睛。
他冲对方扬扬眉梢。
第31章
随即, “砰”的一声, 杜宴礼与皮夹克狠狠相撞。
早有准备的杜宴礼在撞倒对方的同一时刻借力一跃, 稳稳落地。皮夹克则相反,他毫无准备,先被杜宴礼撞了个趔趄, 又被杜宴礼直接拽到地面,都倒在地面了,平衡车还再撞上他的腿骨, 钻心的疼痛一下子传来, 让皮夹克惨叫一声:“啊——”
叫声响起的同时,他的手跌出夹克, 露出握在手中的一把水果刀。
阳光之下,银色刀刃寒芒闪闪。
杜宴礼反应迅速, 一脚踢到皮夹克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刀子远远踢开。
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之后, 杜宴礼再朝单引笙看去,不想一转头就看见惊险一幕:小偷不知怎么的挣脱了单引笙的束缚,正狠狠一拳揍向单引笙的鼻梁!
劲风呼啸, 单引笙闪避不及,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来自前方的拳头越放越大,左右的风似乎藏了刀刃,刮在脸上生着疼;四下忽然变暗,似乎连天上的太阳也被它给遮挡住了。
一道力量突兀自后方挟住了单引笙。
单引笙全无防备,猛然向后倒退!
前方的拳头以毫厘之差擦过他的眼睛, 歪斜地朝空空的上方跑去,而他在一脚踩空之后,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杜宴礼于千钧一发之际扯过单引笙,将其环入怀中。
他开口说话,声音微带责备:
“不会打架冲上去干什么?”
谁不会打架了?
我打架还挺厉害的!
单引笙想要这样反驳杜宴礼,但是他的声音没有出现在他的耳朵里,出现在他耳朵里的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
紧张还残留在精神之中,身体却因为有了依靠而开始放松。
单引笙一时陷入了矛盾的状态。
就是这时,一声惊叫响起广场之中。
“啊,我的手机不见了,快拦住想跑的那两个人,他们是小偷!”
这声呐喊之后,众人纷纷向前看去,只见刚和杜宴礼与单引笙打斗的两个小偷不知何时已经一前一后逃出中心位置,快要没入人群之中。
人群再生骚乱,大家纷纷检查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好几个人叫出声来:
“我的钱包丢了!”
“我的手机也丢了!”
“快拦住他们!”
杜宴礼没有关注两个小偷,他先看怀中的单引笙,立刻发现对方的颧骨被拳风擦破了一块,现在有点泛红。
我还是慢了一步。
杜宴礼眉梢登时一挑,心中不禁生出许多不悦来。
这些不悦让他改变了主意。
杜宴礼:“还追不追?”
单引笙回过了神,他也发现自己脸上的伤口了,他嘶了嘶声:“追,为什么不追?敢揍我的脸,老子揍得他妈都不认!”
杜宴礼于是行动。
他直接带单引笙来到广场旁边自行车的停放地。
他踩上一辆单车,对单引笙说:“走。”
单引笙惊悚了:“自行车?!”
杜宴礼:“这个地方,自行车比机动车还好用——”
说罢,坐下单车倏然朝前冲去。
单引笙:“…”
他张开嘴巴,又闭上。
他像杜宴礼一样跨上自行车,脚下用力一蹬,追着杜宴礼向前。
自行车总比双腿更快。
杜宴礼不过骑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就看见于前方逃跑的皮夹克二人。
他立刻加速,本就骑得飞快的单车更快三分,距离前方两人,霎时只剩二十来米。
单车辘辘的声音耳听着就在身后,二人回头一看,与杜宴礼撞了个正面。
皮夹克面上凶光一闪,骤然往路旁的垃圾桶处一扑,推翻垃圾桶就将其朝杜宴礼所在用力推去!
只听“哗啦”一声,圆筒形的垃圾桶骨碌碌直滚到杜宴礼车轮之前!
“小心!”比杜宴礼慢了半个车身的单引笙赶紧叫了一声。
也是同一时间,杜宴礼双手抓住龙头,双脚踩住脚踏,整个人中心向后,提着单车直立站起!
垃圾桶穿过了杜宴礼单车的前轮,这不是结束。
杜宴礼紧接带车着向前一跳,他和单车一同原地跳起,单车的后轮再度划出跃过滚来的垃圾桶,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皮夹克身前!
身后的单引笙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目瞪口呆,紧接着,“哇哦”惊呼和一声长长口哨,全冲口而出!
震惊的不止是单引笙。
直面杜宴礼的皮夹克比单引笙更加震惊,甚至带了许多仓惶。
他一连退了好几步,刚想继续逃跑,身后突然传来“呜呜呜”的马达声响,“呜呜”的声音从响起到出现只用了三秒钟,一辆机动车骑到了皮夹克身旁,汽车的小偷冲皮夹克伸手。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皮夹克面露兴奋,毫不犹豫借力上车。
摩托车不停,风驰电掣沿马路离开!
摩托的速度加到极致,如同一道闪电掠过街道,灰色的尾气从气管中喷出来,洒了满路。
单引笙总算骑过最后的距离,他微带喘气地停在杜宴礼身旁,遗憾说:“追不上了,只能报警看看警察抓不抓得到了。”
杜宴礼朝前方看了一会,忽然侧头,问单引笙:“会骑自行车吗?”
单引笙有点蒙:“我不是正在骑着吗?”
杜宴礼:“我是说像这样的。”
他收回看向马路的目光,转而朝另一个地方投递视线。
单引笙顺着杜宴礼所看的方向看去。
一条土黄色的台阶出现在视线之中。
它像一条蛰伏于地面的长蛇,弯弯曲曲,攀援向上,一路直通入小岛中心建筑群,一座依山而建的城镇。
只见房舍镶嵌山壁,林立玲珑,街道沿山开凿,交错半空,彩色的衣服悬挂窗户之外,在风中招展摇摆着,像是五彩的小旗子,更大些的白床单更受风的青睐,在风中时而膨大,时而收缩,由风的纤手捏出各式各样的形状,远远看去,如同天上的云朵倏忽掉入了人间。
这小小的岛屿,正在蓝天白云之下,尽情展示自己的美丽。
单引笙轻轻抽了一口气。
他不觉放轻了声音,问杜宴礼:“你的意思是,我们骑车上楼梯?”
杜宴礼:“会吗?”
单引笙的心跳了起来,紧张带来兴奋,兴奋刺激他的神经。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杜宴礼又有了动作。
杜宴礼再度骑起了车子。他不止自己骑,还顺势拉了单引笙的车头一把。
他头也不回,往土黄楼梯中间的坡道骑去,只有声音落了下来,一如既往,颇为淡定:
“不会也没有关系,我带你。”
两辆单车一前一后上了坡道,位于楼梯正中的坡道仅有一人宽窄,单车的前后轮子就在这窄窄的间道之中来回摇摆,稍有不慎,恐怕歪入楼梯位置,卡顿楼梯之间。
杜宴礼在上台阶的时候让了一个位置,让原本骑在身后的单引笙先走一步。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他也可以及时照顾到对方。
情况还算顺利。
两人踩着单车,很快上了半道。
但车到半道,视野就发生了变化,天空还是那么遥远,地面却忽然变低,他们上不触天,下不接地,宛若悬于世界的半空,无依无靠。
单引笙开始紧张了。
他的紧张透过挺直的肩背、紧绷的肌肉、身体上任何一点异样的情况,准确传递入杜宴礼的眼睛之中。
杜宴礼看了单引笙一会,忽然开口:“…你来的时候了解过这个岛屿吗?”
单引笙:“什、什么?”
杜宴礼语声悠悠,和单引笙闲聊讲古,仿佛正充当一个志愿者,告诉新进门的游客那一些不为人知的有趣过往:
“这个岛屿地处热带,四季如春。这里有一块世界上最纯净沙滩,叫做‘纯白沙滩’,有一只最神秘的眼睛,海中‘蓝眼’。这个岛屿还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
单引笙有点听进去了。
他集中在脚下道路的注意力被杜宴礼牵扯过去。
说也奇怪,自从注意力从车轮底下分散之后,单引笙的自行车反而骑得更稳了一些,车轮开始乖巧地向上攀爬。
单引笙:“什么美丽的传说?”
杜宴礼:“传说之中,在蓝眼之中潜水到四野幽蓝之处,可以看见和你共度今生的那个人,而后你在纯白沙滩对他告白,从此天涯海角,你们不会分离。”
话到这里,杜宴礼忽然一声:“引笙,看前方。”
单引笙下意识依照杜宴礼所说去做。
他没有注意脚下,也就没有发现车轮终于碾过长坡的最后坡度,走上平地。
骤然来到平地,单引笙身体不由向前一顷,也是同时,长坡之上的景致撞入眼中,如同古时代城墙似的墙垛护在山壁之外,石块铺成的街道没有现代的马路平缓,但另有一种古老的韵味,岛上居民群居此处,似乎希腊风格的圆顶建筑遍地开花,他们还在建筑的顶端浇上不同的颜色,好像真是一朵朵花开在了山体之上。
居高临下,视野顿时开阔。
两人站在空中的街道,单引笙惊奇地看向周围,而杜宴礼则透过墙垛,巡视地面。很快,他找到了骑着摩托车的小偷,他对单引笙说:
“我们往这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