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锦还在打量间,就见那做了禁声的高挑男子拍了拍秦林的脑门,紧张道:“时间不多了,陈府的人不肯帮忙,那咱们只好另寻生路了。”
矮个子的似是十分不解,挠了挠头道:“哥,昨日那陈家二爷与五爷与我们玩得不错,再下些功夫不就可以了?”
秦枫一边牵着马绳子,一边皱眉道:“你昨天没听那陈浩宁说吗?很明显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打什么注意,陈浩宣与陈浩安愿意帮忙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薛家的女婿。唉,这些日子的功夫算是白下了!”说完将马绳子交到秦林手里,便在一旁开始解另一匹马的绳子。
薛如锦在上面听到“薛家的女婿”这几个字的瞬间,身子明显的一震。
说的,是宁哥哥吧?
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她与宁哥哥自小就有婚约,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碧玉年华完婚。一转眼,再相见,他竟是成了薛家的女婿。
秦林心知不好惊动别人,轻轻摸着身旁的马安抚住它,才道了句:“哥,这马是匹良驹啊。”而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拉了秦枫的后衣襟道:“哥,咱们这么将他们的马给偷了,岂不是当了回偷马贼?”
薛如锦听了秦林的话也瞬间明白过来,这不是她们家的马吗?
是了,昨夜那几人都是徒步进的客栈,此时马厩里的可不都是薛家的马匹么?薛如锦瞬间有股发现了小贼想喊捉贼的冲动,但又立马停住了,心里犯痒好奇地想听他们的下文。
再且,既是在算计着陈家的人,她又为什么要去为难他们?
秦枫解了另一匹马的绳子,转头道:“是,我早看过了,这里的都是上等的好马。昨天浩宣他们得罪的这家人,怕是来头不小。”
秦林一听,哪还敢再动偷马的念头。再者,他们自小受的教养,怎么能做出这等可谓是要被人唾弃的事情来?拽着绳子的手松了些,对着秦枫道:“哥,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让人知道了,我们还怎么做人,秦家的面子又往哪里去?”
秦枫一皱眉,反口回道:“谁说我们是做贼了,咱们把银子留下,就当是问他们买的。”说着自袖中取出一锭白银放在旁边摆着水桶的木桩上,而后转头看向不情愿的秦林继续道:“快走吧,我算好了时辰,现在回去,城门刚刚开,咱们能最快的时间回到府里。”
秦林望了望那银锭子,想起方才秦枫口中的话,如今说话又曼斯条理,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伸手抓住秦枫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匆忙追问道:“哥,你方才说另寻生路,是不是要答应去娶那个女人?”
秦枫不答,只轻轻道:“快点,等会那家的人起了,咱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秦林只好放开他的胳膊,跟着翻身上马,嘴里却不依道:“哥,薛家那女人真的娶不得啊!”
薛如锦脚下步子一退,险些就惊呼出声,双手忙捂住嘴巴,倒似是她在做贼怕被发现一样,见下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才松开双手。脑中却是无法平静,薛家的女人?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秦枫已经上了马,觑了眼秦林道:“这虽是下下策,却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心知时间不等人,就是听出兄长话中的无奈,但秦林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在陈家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可不是让人着急嘛。怪不得大哥连一刻都等不了,秦林低下头又立马抬起,发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子默大哥怎么办?”
秦枫随意道:“他自己会回去!”话中一点都不担心,说完久一夹马肚子,往前驶了去。
“驾!”后面的人见了也急急跟上。
“呀,有人偷马,快追!”
第12章 国公府
秦枫二人刚离开不过才一里路,正被打开客栈门探头寻望的薛家小厮发现。此时大声惊呼,引了不少人出来,那小厮叫完拔腿竟是就想去追,才踏出一步便被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拉住,“你这两只腿能追上那马的四条腿?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晓得么,那都是一等一的好马,不说那两个小贼已经行了一段路,就是立即上马跟上也追不回来了。”
丢失马匹是他们失职,说者一急就敲起了眼前人的头,又斥骂道:“处罚是躲不掉了,但你现在大吵大闹要是吵醒了老爷夫人姑娘们,可真是活腻了!”
那人头脑一缩,忙点头道是。
薛如锦看向吉祥客栈前方往东的那条泥路,此时上面赫然都是一路深深的马蹄印子。想起方才二人临走时的对话,薛如锦面露一笑,真是对有趣的兄弟。
既然是做了偷马贼,不牵着马走上一段再骑上去,还大声喝着“驾”,生怕别人不晓得马被偷走了吗?
转而想起他们一开始的所言所语,薛如锦轻轻关上了窗户走回到床边,坐在青布垂幔的硬板床上,整个人怅然若失。若她所料不差,大家该是都会很快就见面的,薛家的人、陈家的人,还有方才的那对兄弟…
早膳是由白芍与白英端来房中用的,等到了辰时三刻,董妈妈就过来通知薛如锦道是该启程了。
昨夜天色还阴霾昏暗,今早就晴朗明媚,或许是因为雨后,空气中泛着丝丝潮湿,这种感觉在七月的日子里并不让人觉得潮闷,反倒是清爽疏朗了些。
从村庄的客栈到燕京的路程并不远,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队伍就到了燕京城门外。还没进城,就见到早早有人在城门口那等着,薛家的队伍渐渐放缓了脚步。
一干家仆前,一男子立在白马旁边,等见到队伍的时候低头轻轻弹了弹衣袍,见四下整洁并无褶皱才上前走去,恭敬地对着为首的薛仁康作揖道:“侄儿见过二叔。”
薛仁康翻身下马,早有随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马绳。走了几步望着眼前的侄子,薛仁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口气豪迈地道:“俊然啊,半年多不见,又长高了啊。”
被薛仁康的两下拍的薛俊然似是有些吃力,人勉强站直,而后抬头憨笑回道:“二叔,你这力道…”说着抖了抖肩膀。
“哈哈,你小子这点都受不住,还想跟我回边城那杀敌?”薛仁康似是心情不错,望着眼前的男子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收了神色往薛俊然身后看了看,好奇道:“怎么,亦然没来?”
“听说今日太子殿下在宫里办了个诗会,请了好多人,二弟不好推拒,便让我来向二叔您先道声不是。”薛俊然中规中矩地然解释,抬头又小心地观察着薛仁康的神色。
薛仁康并无责怪,只呐呐道:“他是个勤学的,都是自家父子,留他在燕京本就是想让他学有所长,我不怪他。”
薛俊然见薛仁康脸上到底是有几分失落,故意往后面的马车那看了看,转移道:“二婶与两位妹妹也都来了吧?”
薛仁康回神,转头望了望听着的队伍才道:“是啊。走,回府去,等到了家里咱们叔侄俩再好好详谈。”
“是,二叔!”
薛俊然大声附和着,又紧盯着薛仁康道:“二叔可要同我说说年初与那匈奴人交战的情景,听说您当时以八千精兵打退了他们三万人。消息传到燕京,大家都闻之骇然,侄儿可是好奇得很。”
话语间无一不透着钦佩与敬重。
“好。”薛仁康爽快应下,一个翻身上马坐在马上望着他道:“回府。”
“嗯,父亲与母亲都叨念您和二婶许久了,本想着昨日就会到的,熟料竟是下了那一场大雨。”薛俊然边说边接过旁边小厮传来的马绳,就着蹲下小厮的身子上马,与薛仁康并排着进城。
薛如锦坐在马车里,隐隐地只听得到前方自家父亲与人说着话,口气极为大声,似是一点都不顾及周边行人的注意。马车不过只停了一会,便继续往前行了起来,进了城的路明显比之前平坦得多,马车也稳了,但薛如锦感觉得出队伍很明显的放慢了速度。
等到了国公府的门口,已经是接近午时。丫头们掀起了车帘,薛如锦就着白芍的手下了马车,此时国公府门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一排的人。
为首在众人前梳着盘桓髻、戴翡翠头面衣光鲜亮的妇人自然是国公府的大夫人钱氏,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等见着自己母亲廖氏的时候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二弟妹,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昨儿个我等了你一晚,最后倒是只见着了小厮来报,说是要今儿个才来了。”
钱氏语气极为亲昵,廖氏却显得并不是特热乎,淡淡笑着回道:“昨儿个雨太大,路不好走,若是耽搁在路上,姑娘们也不方便,所以干脆就晚一日再启程了。”说完转过身和蔼地望着薛如锦,招招手道:“锦儿,还不来见过你大伯母。”
薛如锦忙“哎”了一声小步子上前,至钱氏面前福身唤道:“大伯母。”
见薛如锦走路举止极为文静,声音又细细柔柔,很明显钱氏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匪夷所思望着她看了一会,才露齿掩帕一笑,“这不是锦儿么,许久不见,倒是让伯母认不出来了。”等话落声,似是又觉得不太妥当,改嘴又赞赏道:“真是越长越标志,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钱氏笑着转头望着廖氏继续道:“二弟妹有福了,锦儿如此才貌,想必咱们府上的门槛都会让人给踏平的。”
钱氏的话说得突兀,但心知薛如锦自小就是个喜欢听表扬赞赏的话,因而一点都不觉得失当。
可薛如锦早不是当初的薛如锦,她从小是受礼教规矩长大的。此时一听,双脸颊早就红了起来,脸上带了份薄怒对着钱氏尴尬道:“大伯母这话说的,让人听了岂不是觉得锦儿是个轻浮之人?”
廖氏看着薛如锦满眼满意,转头瞧着钱氏抽了手就道:“锦儿这孩子不懂规矩,大嫂别跟她计较。其实要我说,您这话也确实是有些欠妥了。”说完似模似样地对薛如锦轻声斥道:“锦儿,还不来给你大伯母道歉,一点晚辈的样子都没有。”
廖氏看着薛如锦心里越来越高兴,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以前锦儿不懂规矩,一点都听不出大嫂那些明赞暗讽的言语,让自己这个做亲娘的直觉得太不争气,但私下里同她讲了下次还上钱氏的套。真以为她是个好伯母、好嫂子吗?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长年住在燕京,看惯了荣华、接触惯了富庶,心高眼尖,实际上就看不起自家长居边关及对锦儿以前那般率真直白的言语与行为的不屑么。
第13章 妯娌
钱氏整张脸都僵住了,以往的时候自己夸薛如锦,她都是高高兴兴的应下,而后甜甜地圈着自己的胳膊伯母伯母地喊着,怎么今日就翻脸了?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去年那件事,廖氏受刺激所以回去狠下心大大调教了?如今自己这弟妹明着在说薛如锦的不是,让她给自己道歉,但暗地里不是在嘲讽说自己没有做长辈的样?
自己以前是薛家的长房长媳,现在又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何时受过二房里的气?钱氏沉下了脸但又不好发作,对上进了跟前同自己道歉的薛如锦,只好讪讪道:“是伯母失言了,锦儿莫怪。”转头接着看向廖氏,重新握了她的手热情道:“弟妹,快进府吧,家里人都等着呢~”
也就这时,那旁薛俊然与薛仁康都纷纷走至了她们身边,薛仁康先与钱氏打了招呼,唤道:“大嫂。”薛俊然自然紧跟唤:“母亲。”
钱氏点头表情才缓了缓,对着薛仁康也回礼道:“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快进去歇息歇息,屋子丫头们都收拾好了。我也已经让人已经准备好了午膳,你大哥早朝还没回来,许是有事耽搁了,我让人去通知他。”
钱氏说着极为不好意思,招手又唤来一旁小厮,薛仁康见她还真准备派人过去的模样忙摆手道:“大嫂,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大哥人走不开,定是朝中有要紧事,晚上总是能见着的。”
后者听后“呵呵”一笑,堆满了笑容的脸瞧瞧廖氏,又看看周围才道:“二弟所言有理,瞧我这说的,二弟与二弟妹这是回家,我倒是见外了。”说完见廖氏并不接话,只好做了请的动作,急道:“来,快进府去。”
钱氏让薛仁康与廖氏先行,又转身看着薛如锦拉着她的胳膊笑道:“锦儿,你不晓得,家中姐妹可想你了。尤其是熙儿那丫头,昨日听到你们被雨困着回不来,竟是想冒雨去客栈那见你。”
薛如锦抬头,抿嘴一笑。
这位文国公的夫人早前她也是见过的,具体的忘记了是在哪次宴会上,那时自己与陈家夫人、姑娘们去参加宴会赏花会的次数多了,达官显贵家的夫人与小姐也都是识得些的。
记得那个时候薛娘娘刚封为皇后,钱氏被众多夫人围在中间,但那时自己只远远瞧见过并未言谈接触过。寥寥数面,钱氏让人觉得她不苟言笑,为人着实有些高傲至冷漠。当初的自己只是一个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相当不起眼的姑娘,现在却被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又如此热情,一下子还真有一些手足无措。
而这份慌乱,并不是因为陌生才带来的。
此时听了钱氏的话,薛如锦抬头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继而道:“是嘛,那等会可要见见四姐了。”
国公府的四姑娘薛弄熙,她可是早前就有过耳闻的。
钱氏欢乐接道:“可不是嘛。”
钱氏表现的热情不仅让薛如锦觉得纳闷,就是连走在前面的廖氏也大大察觉到了。以往那么多年回燕京,她哪有说会想着让儿子带那么一把帮人去城门口接,更别说是她亲自在门口迎着了。她家老爷虽是武国公,爵位上与大哥是不相上下,但是在族里家里算起来,是有很大区别的。
自家的老爷是庶出,所以就是以往老夫人在的时候,同长房一样并不待见自家。
至于不待见的程度,瞧着两府姑娘的名讳就晓得了,自家女儿本该是弄字辈,偏的大房当初以什么风水、生辰时点为由谈什么冲着了,硬生生地改成了如字。
这事儿,她就是过了这么多年搁到现在也都是心有芥蒂的,想想好在还没太过分,只动了闺女的名。自家儿子亦然的名是当初老太爷起的,她们就是想动脑筋也动不了。
老太爷去世之后,薛家名义上虽然说是要分家,但是长房却说与自家都是同气连枝的兄弟,做什么分那么清楚。还有老夫人也发话,说是大家要一起住热热闹闹的才好,因而原本应该建的武国公府并没有建起来,而是划在一起给国公府扩建用了,大部分得地建了所大院子,取名“青云苑”,如今由府里的几位哥儿住着。
不过这其中谁不知道,那所大宅子今后自然就成了长房的。自己私下里一直也是有埋怨的,可她丈夫又总是念叨着兄弟手足,还说什么以后大哥大嫂肯定会给自己的。再且,他们长年住在边关,每逢过节佳期才会回来住一段时间,也不需要斤斤计较。
廖氏感觉到钱氏带着薛如锦走到自己身边,渐渐地故意放缓了步子,在女儿另一边走着。
如今对于长房的热情,她并不是个糊涂人。
身后,是薛如幂与五姨娘并列着。薛如幂抬头见着薛如锦左边廖氏,右边钱氏,被围在中间你一声她一句关怀之语不断,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手揪着手里的帕子不停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刚刚她的大伯母,连正眼瞧都没瞧一眼自己,就是母亲,也只顾着薛如锦。自己是庶出,所以身份上就离了她一大截,她也希望被万众瞩目,可是有薛如锦在的时候,她的光芒总是会被掩去。
即使每次都是薛如锦闯祸胡闹,众人的目光也都在她身上,而受责骂处罚的永远是自己。
如今,姑姑当了皇后,她就更加可以无法无天了。
薛如幂也不过才刚及笄,自是瞧着眼红,双眼瞪着前方着了茜红色石榴裙的薛如锦,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旁边吴姨娘察觉到薛如幂身上的不甘与闷气,望了望四周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握住薛如幂的手轻轻拍了拍,在心底无声地道:“孩子,这都是命啊~”
一出生就注定的。
薛如幂自是晓得吴姨娘的意思,点了点头抽回手,她又不是莽撞的人,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情,也更不会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来。但在心底打定心思:她薛如幂的今后,定不能再这样!
国公府的布置与规划都是别出心裁的,薛如锦五步一阁十步一楼,只觉得一路行来所见都无比新奇,只如当初初进平易王府那般,什么都让她大开眼界。青石板的道路边摆着许多她叫不出名的娇艳花朵,如胜春一般夺目灿烂。而先前经过的假山林更是鬼斧神工,配上那人工瀑布,显得壮阔大气。
东转西绕,钱氏亲自将薛仁康与廖氏送至一处院落门口,薛如锦抬头,只见此院落定名为“月怑”。
就着圆弧形的院门往里看,一见便发现此院落宽敞无比,其中来来回回的丫鬟婆子也不下数十人。她正思量间,就听得廖氏的声音响起,转身只见她正看着钱氏不解道:“大嫂,怎么将我与老爷带到这儿了?”
钱氏笑道:“这儿位于府邸中间,不仅方便二弟出去办公,就是弟妹你想要见亦然,从这过去青云苑也是极近的。”见廖氏不接她话,钱氏接着道:“以前你们所居的芙蓉园,不方便出入。我这个做嫂子的,真是太疏忽了。”
对于钱氏的好意,廖氏也乐于接受,点头就应道:“那便谢过大嫂了。”
“应该的、应该的。”
钱氏笑得合不容嘴,抬起手用帕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转看向薛如锦与薛如幂道:“两位侄女的住所我也让人重新安置过了。齐妈妈,带姑娘们过去梳洗一番,等下就该传膳了。”
钱氏身旁的婆子上前还没来得及应下,就见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丫头,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钱氏含糊道:“夫人,不好了…”
第14章 闹性子
这丫鬟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十分清秀,着了身橘黄色的衣衫。本是个挺秀气讨喜的丫头,但此时却没了规矩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对着众人。
钱氏见后忙沉下了脸,齐妈妈识得脸色但又认出这是薛弄熙屋子里的麦芽,心知又是涉及了四姑娘的事。当下转身就拉了还喘着大气的麦芽往一边走过几步,斥道:“什么叫不好了,你懂不懂规矩?!”
那旁薛俊然见这场面,先一步对薛仁康做了请的动作,面朝着院门道:“二叔,侄儿先引您进屋去。”
宅院里的事情,薛仁康也无心打听,点点头就转身与钱氏告了辞进院子去了。但廖氏很明显的对这突然出现的丫头很感兴趣,好奇地上前近了几步,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钱氏了解自己小女儿平日里的作风德行,总是大惊小怪,一点小事也喜欢虚张声势弄得人尽皆知。刚看到麦芽身影的时候,心里就懊恼着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在二房人刚回来的时候出岔子,心腹齐妈妈一贯最擅长处理,她并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多过问。
不过现在既然廖氏都开了口,她便也只好抬头随着她的视线望向麦芽道:“出了什么事,没见二夫人与两位姑娘回府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莽莽撞撞的,留你们在姑娘身边定会惹出是非来。”
钱氏这话一说完,那麦芽哪还顾得及一开始齐妈妈对她使得眼色,当下就“扑通”一声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先给廖氏与薛如锦薛如幂几人请了安才对钱氏认罪道:“奴婢知错。”
廖氏眼尖,其实早就看出了麦芽是薛弄熙屋子里的人,此时接着钱氏的话故意点破道:“这丫头瞧着眼熟,是熙儿身边的吧?”
她晓得那四侄女的闯祸本事与以前的锦儿不相上下,但过往的时候每次都是长房看着自己女儿的笑话,自己却不好拿她们屋里的事放在嘴边说。今日钱氏更是过分,她们大门都还没踏进,就开起锦儿的玩笑。
这一刻廖氏心里极有把握,钱氏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发作的。因为如今娘娘成了皇后,说到亲密,当然是与自家老爷这个亲兄长比较亲。不说其他,就冲着她为后第一年中秋节就求了圣上特地下旨让他们一家回燕京过节,这份重视就不言而喻了。
廖氏的话刚撂下,钱氏就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理都不行了,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就对着麦芽道:“麦芽,说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麦芽抬头,怯怯地望了一眼钱氏才回道:“是、是四姑娘她…她”
见她眼神不安、闪烁其词,廖氏便接着问道:“是熙儿,熙儿怎么了?还不快说,你这丫头到底谁安排的,怎么连句话都说不顺畅?这样的人能安在姑娘的屋子里?”
廖氏一副紧张侄女的模样说完,又忙转身看着钱氏道:“大嫂,你也太放任手下的人了。”
钱氏表情尴尬,心知自己这弟妹今日是抓着事不放故意来含沙射影数落自己了,心里对麦芽更是不满,她有事就不能过个时刻来找自己吗?斜眼睨了她道:“是不是你们又引着姑娘做了什么事,我就知道你们几个是不安分的,早晚把你们调了开来。”
见自家夫人受了二房的气现在只好拿丫头出气,齐妈妈忠心地上前揽下廖氏之前的问题,恭敬地回道:“二夫人,是奴婢的错,识人不淑,让这样的小蹄子近了姑娘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