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就是占便宜啊。”秦安喜滋滋地把钱塞到自己书包里,叮嘱着军子,“那等会到了茶楼远一点的地方放我下来,我一个人去找齐姐,免得她看我和你们一起来的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等我和齐姐谈妥了事情,正式成为茶楼老板之一,我再请你们过来喝茶,晚上一块出去玩。”秦安言语间仿佛已经是茶楼老板了。
“那先谢谢秦老板了,晚上的单子,就交给秦老板签了。”唐谦行难得开这样的玩笑,神情却依然有几分严肃,倒像是在和秦安的二伯秦向山说话。
“没问题,腐败你们这些父母官是我们生意人发财任重道远的艰巨任务。”秦安眼睛滴溜溜地转,确实有些兴奋,借着这个机会和齐眉一起做起了生意,以后发财都带上齐眉,不打算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也不指望唐谦行利用手中的权力谋求黑色财富,却也足以得到支撑他事业前程的照顾了。
第116章 茶楼
丰裕县政府所在地一般被人称呼为丰裕山庄。私底下有人叫朱秋英庄主,现在这个庄主已经被限制起来,秦安在丰裕山庄前不远处下车,军子开车把唐谦行送到县政府里去。
秦安左右张望了一下,丰裕山庄对过的一栋两层小楼上有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牌匾,牌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小楼装修的古香古色,在许多小巷里还保存着明清老建筑的丰裕县城来看,也算不得标新立异,倒是很让人有几分眼熟亲近的感觉。
秦安走进茶楼,茶楼里外看上去都不大,三三两两黑色的茶几周围摆放着藤椅,茶几上摆着几本线装书和小号的气死风灯,颇有几分古韵。
茶楼一层的角落里有几个小包厢,没有锁死的木门,一线棕黑色的芦苇挂帘垂下来,晃动间可以看到里边的装饰更加精致讲究。
秦安跑到前台,差不多他胸口高的木台让他趴上去时只露出个脑袋,齐眉穿着一身茶色长衫,满头青丝用一个木簪子扎起来坠在脑后,素白圆润的手指灵巧地拨动着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不起。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请你过一段时间再来光顾。”齐眉的额头上抿出了细密的汗珠,柔顺的眉微微蹙起,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听着有人走了进来,头也不抬地就这般说道。
“齐姐姐,你真漂亮…你这模样放在古代,那是叫出得厨房,入得厅堂,挣得面子,唐叔叔真有福气,看着就羡慕啊。”秦安盯着齐眉看,不愧是青山镇美人村出来的女子,大概青山镇历史上出过的一两个妃子也都是那村子里被挑走的。
齐眉这才抬起头来,嘴角不自禁地翘起了微笑着的幅度,伸手就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着大人嘴花花,连做姐姐的都敢调戏。”齐眉也不在意秦安混乱的称呼,唐谦行是懒得去纠正秦安,齐眉却是很乐意,对于女人来说,姐姐永远比阿姨更讨她欢喜。
“哪敢啊…”秦安看齐眉的账本上密密麻麻写着大大小小的数字,最显目的是种类繁多的茶叶后一大串的欠款。
要开一家不是和婚托分成,不是抽牌局场子钱,不是在球赛、奥运会时赌球的茶楼。一家让人喝着茶,听着曲,翻着古书,享受一下午悠闲时光,给人一个私密交谈环境的茶楼,要耗费大量资金的地方就是茶叶。
在秦安的记忆里,一些小众的,带着私人会所性质的茶楼,十万块甚至只能买上一小罐最顶尖的茶叶。
齐眉的茶楼开在丰裕县城,自然用不着这样的茶叶放在那里发霉,但即使如此,她要购进一些质量上乘的茶叶,也是一大笔的钱。
“今天怎么来县城了?”齐眉揉了揉太阳穴,放下账本和算盘,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顺手拿起水壶,给秦安冲了一壶茶,“尝尝我们茶楼里的茶味道怎么样。”
“齐姐,唐叔叔以后的前程可不会止步于丰裕县,他日后要是上省城执政一方,成了封疆大吏,他日后要是上京城坐镇要害,成了国家领导…你的茶楼跟着开过去,现在这种模样可不成。”秦安没有费心去揣摩唐谦行的前程,但想想他的年纪就能上调县委担任县委副书记,而且很快会提县长,没有过硬的背景无论如何也不成,再者朱秋英可是和省里领导联系紧密的人,虽然未必是嫡系,但唐谦行要在这次朱宏志案里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来自市里省里的暗示,这可不是单凭着个人能力可以做到的。
秦安仔细想了想,曾经在饭局里和一些握有实权的小干部喝酒吃饭时,倒是听他们提起过中央派系里有一个唐系,唐系的核心人物之一,执政一省的某唐姓省委书记曾经就在丰裕县任过职,那些小干部在谈起这个唐姓省委书记都是神神秘秘,讳莫如深的样子。
莫不就是唐谦行?
“我这茶楼怎么不成了?”齐眉嗔怒道,这茶楼她花了最多的心血,把它当成自己和唐谦行日后寄托情思的最重要场所。
“你想想,咱丰裕县有几个人真的懂得品茶,有几个人有这般品味充分享受着茶楼的环境。许多人来喝茶都是喝一个附庸风雅的模样,你这随手抓一把茶叶丢碗里,拿起开水壶就倒水,和家里喝茶有什么区别?别人干啥来你这里喝。”秦安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走到一旁,和齐眉一起坐了下来。
“这还用你说?谁把你当客人了?我亲自给你泡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下次让你自个泡去。”齐眉听秦安说得有道理,她也没有开茶楼的经验,秦安这么一说,觉得似乎开茶楼还有其他门道,手掌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请好了茶艺师吗?”秦安又问道。他得关心关心,茶楼的经营往往呈现两极化,经营差的茶楼沦落为牌馆和诈骗场所,经营的好,茶楼的客户固定为上层人士,年收入上百万,上千万并不稀奇。
在秦安记忆里,安水就是最一流的茶艺师,只是她偏好红茶。安水正是用她的茶艺开始和除秦安外的秦家人渐渐走近,最后秦淮和李琴对安水都是言听计从,甚至把他们最头疼的,最渴望的抱孙子的重任交给安水…让安水介绍一个好媳妇,安水哄骗着秦安去上海看一个女茶艺师的表演,这位女茶艺师就是安水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那张进入茶楼的演出卷,秦安记得售价是三万六千元,并且还不是花钱就能买到。要成为那位女茶艺师奉茶的茶客,一杯茶八万余元。
美人儿,纤手,茶具,茶叶,这些东西都成就了极品,再挂上“艺术”这个名字。价格就没个边了。
“茶艺师?服务员…端茶的?泡茶的?”齐眉不是很了解,她还没请服务员呢,茶楼一直在装修,装修完后还要筹备一段时间才开业,她甚至还没有想要请几个人。
“功夫红茶表演有十二,台式乌龙茶艺有十二,中式乌龙茶艺有三十六,绿茶茶艺十二,普洱茶艺更是复杂讲究。你能把这样的茶艺师当做端茶的,泡茶的,倒也只能说你心境平和,早已看破凡尘种种红粉骷髅,透过事物表面看本质。不就一泡茶的吗…”
秦安没说完,脑袋上已经挨了齐眉一下,齐眉已经知道,眼前这孩子对茶楼的了解比自己强多了,不许他再揶揄自个,忍着笑说道:“好好说话,我这茶楼开得怎么样,就全指望你了。”
“指望我没有问题,但我要入股。”秦安趁机提出要求。
“你早说了,还是当真的?”齐眉倒是没忘。
秦安从书包里掏出十万块,“难道还是假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齐眉瞪大了眼睛,她这次开店也就用了十来万,都是她这些年开饭馆积攒了,还托亲戚从农村信用社借了一点,七拼八凑才够数,现在秦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掏出这么多钱,齐眉哪能不吓一跳。
“我逮了朱宏志,市县两级公安局奖励了我十万,不用交税,刚好拿来和你凑分子,看你愿意分我多少了。法人代表是你,经营管理者也是你,我只是合伙人,只等着分红。”秦安笑着,“你不会现在开始不认账了吧,当初你可是答应我入股的。”
“你爸妈同意了吗?”齐眉不肯轻易松口,十万这个数目太大了,许多人一辈子的积蓄也没有这么多。
“我记得有个叫陈狗子的家伙,当别人说他是靠着女人上位时,他说如果自己的女人非得用自尊,骨气这样的字眼逼迫的男人咬牙坚持着,打拼着,为谋求上位而忍受屈辱,可以帮他一把却激动而喜悦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独自奋斗,就因为他的这份为自己而打拼的满涨的虚荣心…这样的女人,他宁可不要。至于那些如此自然地以为独自打拼是理所当然的男人。为什么宁可接受别人的帮助,却不接受至亲之人的帮助,这种行为需要什么样荒谬的逻辑去支撑。拒绝至亲人因为感情和关爱提供的帮助,却和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满脑子肚子勾心斗角的家伙亲密合作,这是自虐吗?还是处于阴谋主义者的变态斗争欲望?”秦安没有再解释钱的来路,推到齐眉身前,“你需要成功,需要的只是成功的事业这个最终的基础,当你能够以对等或者足够底气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去在公众面前走近唐叔叔时,没有谁会去在乎,去研究你的成功靠的是什么,他们只能看到你和一个权势官员站在一起展现的你的资格。”
“钱是他给的?”齐眉怎不明白秦安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美丽的眸子有些出神地看着秦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啊,说出了这么一番似乎看透世情和人生浮华的话来,难怪谦行对他格外看重和亲近。
秦安摇了摇头,“不是他给的,这是我拿来和你当合伙人的。”
“那你说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齐眉不解地问道,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拒绝唐谦行的帮助,有些不近人情,有些伤人心了。许多道理都很简单,不说出来,却没人明白。
“朝中有人好做事…咱开茶楼,总是有许多三教九流的人会来,总会有麻烦,官面上的,社会上的,我们不求唐叔叔给咱们谋一些灰色收入,但至少能帮助我们保护自己的合法利益,我就怕出了事的时候你就想着自己解决,放着唐叔叔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便利不用,自己跑去衙门口给那些见着唐叔叔都弯着腰陪着笑的官老爷们赔笑脸。”秦安差点没直说就是怕齐眉犯傻。
齐眉被小她十多岁的孩子训斥得满脸通红,却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佯怒道:“委婉点不行啊,一点面子也不给!”
“好了,好了…我错了,谁让我头次上自个茶馆,你就拿十块钱一斤的茶叶糊弄我。”秦安已经把自己当茶楼老板了,尝了一口那茶叶,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这可是好茶叶,三百多一斤。”齐眉拿了茶叶罐,打开盒子,香味扑鼻而出。
“这是人造香,不是真正的茶香。有些茶商拿劣质茶叶混合着香料炒茶,最后茶叶香是香了,但喝起来味道不对,你没有尝过吧。”秦安给齐眉泡了一杯,递了给她。
齐眉抿了一口,皱起眉头,这茶叶和自个家搓的茶都没发比,更不可能是那茶商说的精品了。
“这种茶叶你买了多少?”秦安看空荡荡的茶柜,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至于才刚投钱进去就栽大跟头。
“一斤。”齐眉不好意思地道,“那浑蛋的茶叶,我们以后不能进了。”
“那当然,这种茶喝多了,会死人。”秦安心想别说现在这个年代,就是十多年后市场相对规范了一些,各种制度完善了许多,为了利润铤而走险,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家伙也多的是。
“那可怎么办,我也不能指望你给我守着茶楼啊,这茶楼没有个懂行的人真不行。”齐眉发愁地望着秦安,好看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对了,你一个小孩子家,怎么懂得这么多茶的事情。”
“那你得看看我们家是啥出身了…我爷爷说了,解放前青山镇最好的茶园就是秦家的。我大伯母,我妈,还有我大姑小姑,都是炒茶的好手。我爷爷最喜欢的就是喝茶,他的儿女能在家给他泡壶好茶他就高兴…”秦安一拍大腿:“我给你找个茶艺师,我嫂子李淑月,跟你们一个村的,她家原来不就是做茶叶生意的么?”
青山镇多山,山土单薄,种茶树倒是合适,青山镇的茶山也就多,茶叶也是一项还算过得去的收入,做茶叶生意发财的也有那么几家,齐眉知道李淑月家却是做生意亏本的,但是对于茶叶的了解,齐眉相信李淑月比自己懂行的多。
第117章 谁在唱歌…
一名可以称之为专职技术人员的茶艺师。掌握茶叶专业知识只是基础,对于茶道,茶文化,茶艺的了解也是重点,一家茶楼的当家茶艺师,还需要懂得服务技巧和管理技能。
李淑月如果去参加茶艺师资格考试自然还不够,但要打理一家丰裕县城的茶楼,经过学习后掌握基础的茶艺表演,完全足够胜任。
齐眉一个人打理茶馆本就有些为难,多个人帮忙当然是求之不得,更何况还是认识的人,听秦安说话,茶艺师也必须得请,齐眉就催促着秦安给他嫂子打电话。
李淑月把煤矿的事情放了下去后,秦友谅已经找人把煤矿要出手的消息传出去了,这么大一个煤矿要转手,即使非常抢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办完的,李淑月闲在家里,和往日一般带着孩子,孝顺公婆。倒也感觉心头的重担卸下了,要不然每天在煤矿里,总得想起丈夫就是在自己身后的矿井里丧命,那种感觉也会让人难受。
听秦安给她找了个事情做,给开多少工资李淑月没有在意,只想着自己以后终究要有个地方呆着打发时间,茶楼也许合适,答应了隔天就过来看看。
“人我给你介绍来了,留不留得住就看你自己了。啥时候招服务员,我们一定只招年轻漂亮的。”秦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关键是气质打扮要入得了眼。”
“行,周六我招人面试,让你亲自决定。”齐眉想要取笑下秦安小小年纪就是个色胚,但记得他还大言不惭地和自己说过他的什么大女朋友,小女朋友,要取笑他只怕自己功力还不够。
…
…
唐谦行在县政府办完事,打了电话过来,接了秦安和齐眉去吃晚饭,秦安正长身体,消化得快,感觉肚子还挺空的,提议去吃火锅。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军子开车,秦安坐在副驾驶座上,唐谦行和齐眉坐在后座。
秦安回头看见唐谦行和齐眉,两人倒是显得纯情,没有你侬我侬地亲热,只是放在后座的手轻轻地握着。唐谦行一身黑色夹克。带着鸭舌帽,帽檐压低了,不太熟悉的人第一眼也认不出来他。齐眉还是那身青色长衫,青色长裤,白布鞋子,木簪子,和县城巷子老街里的婆婆们一般打扮。
“我说我费了挺大心思的,他就出了钱,我要占大头六成,他四成。他自个分一成给他嫂子,就只占三成了。”齐眉从唐谦行的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取了一个丢给秦安,“喏,这是你要的饭馆的钥匙。”
“太感谢你了…以后我就有自个呆着玩的地方了。”秦安连忙接了过来,齐眉要照顾茶楼,青山镇的小饭馆自然照顾不下去了,前些日子辞退了服务员和厨子,饭馆现在就关门了。
唐谦行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去帮齐眉照顾小饭馆,齐军更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料,齐眉也只好由得饭馆丢在那里,秦安正好拿了钥匙去玩。小饭馆楼上的卧室里,有一台二十七寸的大彩电,还有崭新的VCD,这在九五年的青山镇,都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了,秦安琢磨着可能都是唐谦行给齐眉添置的。
一行人吃完火锅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唐谦行也没把秦安当成普通小孩子着急送他回去睡觉,秦安说要去卡拉OK唱歌,唐谦行倒是不怎么奇怪秦安轻车熟路地把他们带到了丰裕县城卡拉OK设备环境最好的丰裕宾馆娱乐中心。
“熟门熟道嘛?”齐眉笑着道,看眼前一溜的红地毯和花篮扑过去,觉得秦安选的这地方不错,她是第一次来,并不清楚丰裕宾馆实际上是县政府的招待宾馆,在朱秋英倒台之前,这里可以说是朱秋英的私人行宫,他甚至限制一些和他不对头的领导干部进入丰裕宾馆,以免他来玩乐时瞅着了影响心情。
现在丰裕宾馆的住宿部依然不对外开放,但娱乐中心却向大众开放了,价格虽然昂贵,但设备也是最好的,县城里玩得起的人也不少,朱秋英一倒台,娱乐中心的生意火爆了足足三倍以上,毕竟这里早就在县城里闻名逊耳,又蒙着一层神秘色彩,许多人都想来见识见识。
秦安要了一个包厢,毕竟有县政府的背景,这里的包厢装修的也还算干净大方,没有一味俗气的大红地毯和昏暗的灯光。像是一个可以扯开嗓子唱歌的地方。
唐谦行和齐眉拿起单子点了酒和果盘,齐军先站在门外吸了一根烟才走了进来,看到秦安在摆弄着VCD机,也蹲下身体,拿起一本歌单翻着喜欢的歌。
这里可没有点唱机之类的新鲜玩意,唱歌点歌都是先拿了歌单子点,然后交给服务员,服务员找着歌曲的VCD碟送过来,有时候唱多少首歌就得送多少张光盘来,一张光碟里也不只一首歌,绝大多数唱着唱着就忘记了原来点的歌,随便拿着一张光碟就放起来,跟着伴奏唱起来。
现在的卡拉OK和后来的钱柜,量贩式KTV没办法比,秦安也只是很久没有当麦霸了,嗓子有些痒,过过瘾就罢了,也不在意那些硬件。
唐谦行和齐眉正情浓,两个人偎依在沙发上,低声说着话,也不理会秦安和齐军,齐军最先选完,看到秦安还在翻。“我先唱几首歌。”
包厢里有几张最流行的歌碟,齐军瞅着有刘德华的歌,就先放进了VCD碟机里。
这时候的VCD碟都是盗版碟,几乎每一张歌碟,不管里边是什么歌,都是一色的泳装美女,齐军刚打开VCD,电视上一个穿着暴露的三点式比基尼女郎就在海边奔跑着,胸前的波涛倒是很应景。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玩水,一路走来不能回…”94年开始流行的忘情水是齐军的最爱,秦安也是从齐军嘴里听到了壮阳水的版本,原来恶搞流行歌曲的风气任何一个年代都有,也不是网络时代专属。
齐军唱完几首歌,秦安要的碟也都被服务员送了过来,齐眉这时候才跑过来好奇地看秦安唱的歌,“齐军唱歌难听死了,鬼哭狼嚎似的,秦安你不会也折磨我们吧?”
“他是变声期,嗓子哑得很,你以为他能唱的好听?”唐谦行更担心秦安的破坏力,突然觉得自己答应和他来唱歌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那你就错了,我捏着嗓子,压低点声音唱的还是有模有样。”秦安已经适应了变声期嗓子总是发痒发干的感觉,唱歌也没有问题,要不然他也不敢在孙荪生日前给他唱《同桌的你》,公鸭般的嗓子可是一点意境也没有。
“咦…北京一夜,这歌你也会唱?”齐眉惊喜地道,她看到秦安的点歌单子上有这首歌,这是她最喜欢的歌之一。
“咱俩合唱。”秦安也有些意外,这首93年陈升和刘佳慧合唱收录在《自己就是自由》的专辑里,并没有大红大紫,直到信乐团翻唱后才广为人知的歌曲,这时候会唱的人应该没多少,刚才选歌时秦安还担心没有搭档。
漫长的前奏后,齐眉先唱了起来,“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
出乎秦安的意料,齐眉的京剧唱腔悠长婉转,后劲十足,压着声音却没有一丝沉闷勉强。
“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秦安的声音倒是很适合这调子,只是唱着唱着他就唱不下去了,把话筒塞到一直笑吟吟看着齐眉的唐谦行手里,“你俩唱吧,你瞧着齐姐姐的眼神,尽往你身上瞟,合唱哪里有这样完全把合唱者丢一旁的。也不和我对对眼神,让我怎么投入啊!”
秦安借口去拿饮料,走出了包厢,虽然他是想来找麦霸的感觉,但真到了这里,点了歌以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强烈的冲动和感觉,思来想去不过是曾经他来到KTV,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孙荪在一起,孙荪天籁般的歌喉极少在KTV里展示,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抿着酒,脸蛋儿涌上红晕,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懒洋洋地看着秦安一首接一首地唱着,眼神迷离。
秦安当一宿麦霸,孙荪喝一宿酒,最后他揽着她,送她回家,从自己兜里掏出孙荪房门的钥匙,将她的外衣脱下,小心翼翼地把似醒未醒,似笑非笑的孙荪放在床上。
这样的日子里,清醒着的眼神和脑子,看着她那双眼睛,心却醉了,一个女人可以数不清次数地在男人眼前把自己灌醉,由着他送自己回家,他的兜里有自个家房门钥匙,孙荪那妖娆尤物般梦幻的脸庞浮现在眼前,让秦安心底揪着地疼。
秦安摇了摇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浮华烦躁浓香的浑浊空气,耳朵里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清唱《桃花开》。
还有谁会唱这歌?秦安有些不可思议地惊讶,听着那连每一个调子里都有溢出来的妩媚味道的声音,秦安笑了起来,有些人啊,总说自个拿这歌挑逗她,这歌她却是喜欢得很,秦安唱的一次,她也唱得有几分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