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恻然,想起她的故事。心内忽生一计,想起我们并不知道艾力是否还能再复活。
我对百媚说,院长,她有留下来的理由。那就是她的爱人,还会再复活,她必须一直等着他,直到他们两个重逢真正的在一起,她才会幸福,我们爱情诊所也才算功德圆满,把她的爱情病治好了,阿木图,你是不是会一直等着艾力,直到再见到他。
阿木图使劲点头,连说,是的,是的,我会一直等着他。
百媚没有说话,望向我,我心虚低头,不知她知不知道我只是因为一时对阿木图的可怜说不定却会给我们爱情医院带来巨大的诊所。
许久,百媚说话了,她说阿木图,你留下来也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从此后你不许再作新疆打扮,工作的时候只能穿工作的白大褂,平时在家的装扮你也只能穿现代的休闲服,而且尽量不要抛头露面,如果你能够答应我这些,我就让你留下来。
阿木图欢喜若狂,连连答应。
百媚这时也笑了,笑着望我一眼,说道,好了,阿木图就做柜台小姐吧,门诊部刚好也缺了人手。
我连连致谢。
等百媚和黑少走后,阿木图激动的围着我跳起她的民族舞蹈来,我制止她,阿木图,快停下来,你忘了百媚院长的话了。
阿木图又马上停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望着我,我不由笑了。
为了尽量不让阿木图出去,百媚安排阿木图吃住都在医院里,又叫黑少弄来一个假干尸送到杭州博物馆去塞责。
其实我倒觉得没必要,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相信几千年的干尸会复活呢。
这时我在回家的路上想的。
整理了一天工作的思绪,当我走到自家的房门前时,我不由停住了脚步,我害怕打开门,又看到一诺大模大样的在我房间里出出进进。
但是也总不能一直在门外发呆吧,磨蹭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门。
还好房间里是黑暗轻悄的,我开了灯,随着灯光一亮,我看见房间的桌子上摆着我最爱吃的几样小菜,有西湖醋鱼,回锅肉,千祥羊肉,旁边摆着一张椅子,桌子上还有一只碗和筷子。
我走上前去,警惕的望着四周,做出随时跑向门外的动作,生怕一诺从哪个角落又突然冒了出来。
但是没有,我走到桌面前,发现碗旁还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他歪歪扭扭极丑无比的字迹:丫头,你去了哪里,我吓到你了吗,我每天都来这里给你做饭,等着你,可是你几天没回来了,丫头,你去了哪里。现在是晚上十点钟,菜是刚热的,要是你回来你还可以吃。
我放下字条,摸摸饭碗和菜碗的边缘,果然还是温的,一滴泪莫名其妙的落了下来。那是太久远的爱和痛。
我没有吃他给我做的饭菜,埋头收拾自已的行李和衣服。无论如何,我知道,如果我还想在杭州呆下去的话,我必须换租住的地方了。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盲人按摩的爱情
(三十九)
幸好在杭州,只要有钱随时都可找到房子。
自从我升任门诊部主任以后,取钱的时候,发现自已的工次涨了三千,也就是说我,爱情诊所门诊部的主任,现在的月工次是八千了。
又经常的在外出差,用不了多少钱,第二天我打算取点钱租房子时,才发现一年下来,我的卡上差不多有七八万块钱了。
当下心里万分高兴,很大方和随意的拨了一家房屋中介的电话,让他们狠狠拿了一笔中价费后,我又在天目山路找到了不错的房子。虽然比起以前离医院远了一点,但是想到摆脱了一诺,这一点点代价也算值得了。
刚进医院,阿木图就迎了上来,指着一个男子对我说道,李医生,有个病人?
我才想起,这是阿木图第一天上班,虽然说昨天晚班的时候,讲柜台工作的大致情形跟她说了,她也用心的学了,但是我想她大概要熟悉这一切还要一段时间。
还记得昨晚要柜台,我对她说,阿木图,你看到没有,我们诊所有许许多多的药是可以治疗爱情的伤痛的。如果你觉得现在很痛苦的话,你可以喝下一瓶忘记糖浆把艾力忘掉的,除产忘记糖浆,还有复方忘忧草颗粒,快乐喉片等等,都能达到疗伤止痛的疗效。
阿木图认真的听我说完,想了想,最后告诉我,说道,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忘记艾力更痛苦的事,我愿意生生世世的记着他。于我而言,只要是他带来的痛苦,也是幸福的。
我无话。
今天看到她,已经含笑站在柜台工作了。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只有人自已了解自已,别的人再怎么聪明的揣测,也只是隔岸观火,不得分明和准确。每个人幸福的概念不一样,每个人痛苦的概念也不一样。
我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望过去,见诊所的长椅上安静的坐着一个男人。
我冲她点点头,对她说道,我知道了,你回柜台去工作吧。说完我自已走到那个男病人面前。
走近了才发现他虽然面孔白晳清瘦,一双大眼睛却呆滞无神,年纪也大概是三十上下的样子。
而且奇怪的是,我走到他面前,他并没有抬起眼睛来看我,而只是依旧坐在那里,歪起头来,仿佛在用心倾听的样子。
难道他是盲人?可是他的眼睛那么清晰那么美,怎么可能呢?
我不敢相信自已的推断。
我站定了,望向他,问他道,请问先生,你是看病还是买药。
他才站了起来,在原地静止了一会,我再说了一遍,请问先生,你是看病还是买药,他才确定了我的方面,转过头来,面对着我。
他好像真的是个瞎子。
他自已却说话了,你好,你是爱情诊所的医生吗,我是个盲人。
原来真的是一个盲人。
这世界真奇妙,盲人都能找到这里来。
我心内很是疑惑,不由问道,先生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低着头,听清了我的话,静静的笑了笑,说道,我有一天在大街上听到别人说起的,说在武林广场有个爱情诊所,专门帮人疗爱情的伤,在一百零八号。所以我试着找过来了,没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
原来如此,满足了自已的好奇心,我赶忙切入正题,我说,那先生是来看病还是买药呢。
他笑了笑,轻轻的告我,看病。
他是那么的幽静和平和,让我觉得,原来一个人有时有眼睛也是多余。
正当我在花痴的赞美他的时候,他却说话了,我还是先把我的情况说一下吧。
我才清醒过来,连忙说道,对,你请说,我听着,然后再概根据你的愿望和要求带你到相应的科室进行治疗。
他点点头,开始了他的故事。
他说,我在杭州市中山路的一家按摩中心工作。就是盲人按摩,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现在盲人按摩很流行,没有几个不知道。点完头又想起他看不见,连忙答,是的,我听说过。
他继续说下去,由于我的技术好,我每天几乎能做七个钟,累虽然是累了一点,但是一个钟七十块钱,公司拿走三十,我一天收入差不多是三百。
一天三百,一个月下来岂不上万了,我在心里算了算,惊乎现在的按摩真赚钱。
他大概是感觉了我的惊讶,笑了笑说,钱虽然拿得多,又怎比正常人过得好。我眼睛看不见,是残疾人,做什么事,都比一般人要付出加倍的艰辛。
我愧疚,点头说,恩,你说的是。你继续说。
他又笑了笑,说道,按摩做久了,技术又好的话,便经常有熟客来光顾。我爱上了我的一个客人,她是我的老顾客,我们认识已经三年了。
啊,原来如此。一个按摩的盲人爱上了自已的客人。
我没有说话打断他,听他顺着自已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他说,三年来,我与她无话不谈,她喜欢在我给她按摩时和我谈她的事,她的老公,她的孩子,她的快乐,她的痛苦。
原来是已婚的女子。
他接着回忆,她因着我看不到她,所以在我面前大胆的吐露心事,而我,从小生长在农村,从来没有一个城里女子能够这样的平易近人的和我亲近,那么平等的和我说话。我虽然看不到她,但是我的手感觉得出来,她的皮肤光滑有弹性,身上的骨格很小,线条柔美,有时候按摩到她的胸部,虽然隔着毛巾,也触摸不到真正的什么东西,但我感觉得出她的胸部肯定很美。她应该是个美人。
我喜欢她很久了,刚开始想着她是城里人,又漂亮健康,又有了老公有了小孩,不敢做非分之想。但是最近,她总在我面前哭泣,告诉我,她的老公总打她,她要跟他离婚了。她说如果我不是瞎子该多好。而我,亦很想真正的看她一眼。我的眼睛是小时候发高烧瞎掉的,已经很多年了,听医生说不可以复明了。所以才到你们这里来,听说你们这里的医术是一流的。
我明白了,我说,你的意思是你想为了爱的人治好眼睛。
因为红尘中的医院治不好为了爱情要复明的眼睛,所以他才千辛万苦极其虔诚的找到我们这里来。
他点点头,一会又忐忑的问我,可不可以治得好。
我想起整形科那国际一流的整型技术,对他点点着道,应该可以,我带你去眼科。
说完,我叫他跟着我,往医院大厦的眼科走去。
第一卷 第四十章 神奇的换眼手术
(四十)
我带着盲人病人去挂号,又带他到了医院大厦三楼的眼科。
找到眼科科长的办公室,我抬头一看,竟然是305编号,看着这个号码发征了半响,总觉得非常的熟悉。可是想来想去,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无奈之下,只得摇摇头,甩开记忆,开始敲眼科的门。
里面一声请进,我带着病人,依言推门进去。这个盲人病人比我想像中要厉害得多,刚开始带着他穿廊上梯的,还怕他会摔交,却发现他行动自如,仿佛正常人一般,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他眼睛看不见,仔细看,才知道他的动作只是比一般人要慢一点点,仔细一点点。
推门进去,一抬头,看见科长办公桌后坐着的竟然是一个洋人。
这是我在爱情诊所第一次看到外国医生。
他有着金色的短发,碧蓝的眼珠,高而尖的鼻子,年纪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
想想百媚本事真是大,连洋医生都愿意为诊所服务。
我说,科长好,这里有个病人想把眼睛治好。我用的是英语,英语在校过的六级,这点口语没问题。随口而来,Hello,doctor,thereisapatientheretowanttocuredeyes
洋医生点点头,开口说道,你好,我叫白求恩。他说的是中文,仿佛拒绝跟我说英文一样。
他说他叫白求恩,我不由心内大惊,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想起毛主席的文章,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
我对他,肃然起够,连忙说道,我是门诊部的李小涵,久仰白大夫的大名。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道,李小涵,我们见过一面的。你的手术就是我给你做的。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景像,恍惚想起,的确有两个大夫给我施行手术,不过当时他们都带着口罩,我当然不记得他了。
只是现在知道了,当然要道谢,我赶紧说,谢谢你,白大夫。
他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那盲人示意道,你到我身边来,他的普通话说得相当的流利,没有半点外国人的口音,想想毕竟是在中国烽烟战火里呆过多年的人啊。
只是再一细想,白求恩后来不是因为劳累过度死在中国了吗,地点我还记得,死在河北五台山。想到这里不由脊背发凉,两条腿有点发抖,想他,难道是鬼么?
心里害怕,却又不能出去,只得不作声地站在一壁,看着他们。
病人依言过去,白大夫对我笑道,你们中国人,呵呵,古汉语的学问大着呢,比如说你刚才说的久仰,两个字却能表达那么多的意思。
我的脸立马通红。不敢再多说话,站在一壁不作声地看着白大夫的动作。
只见他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手电筒,我望过去的时候,他正用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外一只手掀开盲人的眼皮。看了许久,看完了一只,又把手电筒换一只手,看另一只眼睛。
等他看完,重新坐回椅子上时。
我和病人几乎同时问,怎么样,还能治吗?
我很紧张,而我知道那个盲人按摩师肯定比我还更紧张。他虽然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然双手却已慢慢的握成拳头了。而此时,我也忘了白大夫到底是不是鬼所带给我的恐惧了。
白大夫摇了摇头,说道,眼神经都坏死了,没得治了。
啊,我和病人齐齐泻气。我很是抱歉的望着盲人按摩师。嘴唇嚅动着,很想说,对不起,对不起。
白大夫看到我们的模样,不由笑了,说道,不要泄气啊,不能治,但能换啊。
真的吗?我们立马惊喜。
大夫点点头说道,按理说,现在外面的医院还不能施行这种手术的。他们所谓的换眼术,一般就是将狗眼猫眼换人的眼,这种手术一般成功率也不高,就算成功了,眼睛也不好看。
而我们医院就不一样了,我们医院现在已经走在外面医院的前面,分别用人的眼球和眼白细胞培植出了新的放许许多多的眼珠。这个原理也很简单,就是生物学上的单细胞繁殖。
真的吗?真的吗?我比病人还要兴奋,盲人按摩师听到我的声音,倒是笑了。说道,李医生,你真是个好医生。
我才住了口,在一边红着脸。
白大夫笑着望了我一眼,说道,当然是真的了。又转身对病人说道,好了,你去挂号室挂号付钱吧,我给你安排手术的时间。
病人欢天喜地的出去。
我望着病人出去,却不肯走,小孩子的心性又发作,说道,白大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心想,大叔,你不是死了吗,你可别吓我。
白求恩却只是笑笑,说道,老了也要发挥余热嘛,再说我本来就对中国有着深厚的感情。百媚亲自来邀请我,说给我提供最好的研究条件。做的又是好事,怎么不来。更何况她拍我马屁,说我是古今中外最伟大的外科大夫呢。
我笑,说道,你当然是。只有你才能在炮声隆隆中依然有条不斋的施行手术。条件是那么简陋,可是你凭着那么简陋的条件救活了多少中国军人。
不过这些话没有说,因为太肉麻,说不出口。
我见事情已经完毕,便说道,白大夫,再见了。本来想问问他,他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可是觉得这样太不礼貌了。他是个那么伟大那么好的医生,就算是鬼也没什么好怕的啊。
想到这里,不由释然了,回头对白求恩,说声,真走了。
白大夫点点头,我便关门出去。
出来的时候,又碰到挂完号回来的盲人按摩师,我唤住他,说道,按摩师,恭喜你。
他笑了笑,说道,谢谢你,李医生。
我笑,说道,谢我什么,到时候谢谢白医生才对。可是说完这句话,想起一件事,在心里又藏不住,只得开口问他了,我说道,其实盲人按摩比正常人按摩挣的钱还多的,你不怕复明了,失去现在这么好的工作。
他的脸色变了变,到这时,我才恨不得打自已嘴巴,想自已真的是太多话了。
还好他并没有生我的气,笑了笑,说道,这个我也权衡过,你说的没错,我山村来的,只是小学毕业,本来只能靠着这个手艺混饭吃,把眼睛治好了,肯定会失业的。但是我反复想了想,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把眼睛治好,只要能够见到她,和她在一起,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
我佩服他,对他说,祝福你,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他笑着说谢谢,脸上尽是幸福和惮憬。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我的黑色眼球去哪了
(四十一)
过几天上班的时候,门诊部有电话找我。阿木图把听筒递给我,我接过,是百媚,她说,眼科白大夫那里今天给你引荐的那个盲人按摩师施行手术,他的助手临时有事请假了,你去帮他一下。
我点头,可是又不放心的说道,院长,我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的。
百媚在那边笑,说道,没事的,只是小手术,且白大夫会把一切都教你的。
我才放下听筒,忐忑不安地到眼科去了。
走进眼科办公室的时候,白大夫正在准备着手术前的一切东西,见我进来,点点头对我说道,李小涵,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我过去,看着那些冰凉的剪子镊子心里很是惊慌。它们亮亮的,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白大夫说,待会你跟我进手术室,站在我旁边,我要什么你就递给我什么,另外,如果我额头上有汗,你帮我擦一擦,就这么简单。下面,我教你认识这些仪器。你看,这是支架,这是镊子,这是剪刀,这是针,这是线,剪刀又有很多种,大号的,中号的,小号的——
他说了很多,我一边听一边用心记下,想想万一到时候拿错了,挨骂事小,影响手术效果的话,罪过就大了。
不久,我和白大夫就进了手术室。
按摩师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静静的照着他。
大概是他感觉到我们来了,头微微动了动,把脸偏向我们这一边。
白大夫说,我们要给你手术了。请配合好我们。马上要给你进行眼睛的局部麻醉。
我也说道,你不用紧张,不会很疼的。
他安静的笑了笑,又开始仰躺在手术台上。白大夫拿出注射器,给他局部麻醉。
麻醉药起了作用。
白求恩把监护仪打开,把药品及物品柜推到我面前,带着口罩对我点点头,手术正式开始。
只见他先用两个小小的支架固定在按摩师的两个眼眶里。
然后拿出显微器件,对准病人的右眼,对我说道,一号手术刀。
我点头,依言拿给他。
他开始施行手术,人的身体在他的手下仿佛只是一块物件,可以剪,可以切,亦可以缝,也可以补。我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心里不由我控制的泛起一丝丝的恶心。望一眼台上的按摩师,他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不到疼痛,大概是麻醉剂发生了作用。
再然后,只见白大夫抬起头来,用镊子夹出患者已经坏死的眼球,轻轻放在一个干净的小器皿里。
然后对我示意一下,说道,准备新鲜眼球。
我点头,赶紧把事先早就备在一旁的鲜活眼球推到他的旁边。到这时候才注意,那只眼球亮晶晶地,静静的躺在一个有水的器皿里,泛着流光,在水中微微的流转,对我一眨一眨,仿佛有生命一般。我吓了一跳,又想起去取眼球的时候,在一个一个的小小器皿里,培育着无数个眼珠,各种颜色都有,黑色的,棕色的,蓝色的,褐色的,他们安静的躺在各自的容器里,吸收着里面的营养液,慢慢成形长大。我都害怕有一天,它们会长成人形。越想越害怕,头上都出汗,这时却听到白大夫的声音,想想不应该,马上收敛心神,配合白大夫的手术。
见他把完好的眼球安放在按摩师空着的眼眶里,然后取下支架,缝好伤口。对着我松了一口气,抬着手,让我把他额头上的汗水擦去,然后又转过身去,开始左眼睛的的换眼手术。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他才转过身来,对我说道,手术成功。
我无声地笑着点点头,跟着他出去。
接下来有其它的护士推送病人进住院部。
我跟着白大夫进到洗手间,白大夫把沾着鲜血的手套取下来,开始在水笼头下冲洗。
我也累了,神经绷紧了半个多小时,到现在松下来,反倒更累了。
等白大夫洗完先出去,我便也埋下头,把冷水泼在脸上,打算洗个冷水脸。下午晚上还有这么长时间要工作,如果不清醒一下的话,估计撑不下去。
可是洗完脸抬起头来,对着镜子擦脸的时候,第一次发现,我的眼睛变了颜色。
我记得很清楚,我心前的眼珠是黑色的,黑得清纯透亮,一诺曾经含笑说我,这双眼睛可真够水的,看人总像含着情。
可是现在,眼眸的颜色却是银色的。现在想起,怪不得有时候走在路上总有人看我,当时不知道还以为自已比从前漂亮,回头率高了呢。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我的眼睛变成了银色的。
我不相信一般,拂开镜子上的水气和雾气,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反复细看,没错,一点也没错,我现在的眼睛真的是银色的。
那么,我从前的黑色眼珠到哪去了?
我呆在镜子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已的眼睛,虽然大大的银色眼珠让我看起来变得更美,少了几份世俗的气息,多了许多出尘仙子的感觉。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可叹我,这么粗心,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不停地看着自已的眼睛,不相信一般,眨一下,再把眼珠从左转到右,从下转到上,镜子内银色的眼珠也跟着转动,的确,它是我的眼睛。
我伸出手来,面对着镜子,轻轻抚在自已的眼睛上,一切正常,视力只有比以前更好,而且从头到尾,也不曾痛过。
我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这会不会是一种病变?
抑或是当时给我施行的小手术与眼睛有关?
我摇摇头,自已不得而知。
找不到答案,我只有重新走进白医生的办公室。
他正坐在自已的沙发上休息,看到我,对我点点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我心里害怕焦虑,看到他,赶紧问他,白大夫,我的眼睛以前不是这个颜色的?我自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个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