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对话的时间像黏稠的泥浆水艰难地流过,但是还是流淌着,我发现,我和他都是极有忍耐力的人。
“吕经理,我打扫好了。”我看看时间也到了,房间里干净了。
他扫视了一圈,没有拿放大镜审核,一挥手,“那你走吧。”
我点头出门关门一气呵成,回去的时候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医院看黄书浪,他的脚已经从床架上放了下来,见了我兴奋地挥着手,“小鸡,汝来探望吾了!”
我走了过去,伸出手,“借我点钱吧。”
如果我有别的办法,我绝对不会来向黄鼠狼借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愿意去想他的钱是哪里来的,但是我知道我需要把钱还了,然后还能走得有点尊严。
黄书浪一愣,“小鸡,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没,就是看中一件衣服。”
“恩…”黄书浪念道,“女为悦己者容,小鸡汝穿之来见吾如何?”
“恩。”我应道,我要买的是皇帝的新衣,谁也看不见,也从不存在,仅仅能让我自己得到一点满足感,一点自尊感罢了。
他拿出包里的钱,“此乃那日吾欲给汝之钱,分文未动,乃吾讲课之费用,老师师母不知也。”
我接了过来,厚厚的一叠,我蹲下身子,把脸埋进了黄鼠狼的病床上,黄鼠狼道,“小鸡,汝为何…”
“我困了。”我说,两清了,我要和他两清了,但是我的觉得好累…
第二天去他家的时候,我默默干完了活,临走前,我把信封放在吕望狩床头,他问,“这是什么?”
“我欠你的钱。”我说,“这样就两清了。”
我转身出门,吕望狩突然叫住我,“陆小鸡,你喜欢我吧。”
我脚步一僵,头皮一麻,靠!我怎么不记得我告诉过小李这个秘密,我机械着转头,“你…说什么?”
吕望狩看着我,“上次喝醉了酒我送你回家,你靠在我身上一边哭一边说的。”
我细细扫了他几眼,好家伙!够深沉啊,够低调啊,这都多久了他竟然能憋着不说,不过我真的说过么?“真的?”
“这么说你确实喜欢我。”吕望狩得意地一笑。
MD,上当了!我脑子一嗡,不怪我军太无能,只怪敌军太奸诈!等等…这话什么意思?他是说他知道我窥伺他已久?他还变着法子整我,新一代的拒绝方式,还是他仗着我喜欢他大力施虐?不管是那一种答案,似乎对我来说都是打击。
事到如今也只有使出万能必杀技——死不承认。
这种方法得看用在什么人身上,用在革命者身上那就是宁死不屈,用在叛徒身上那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用在我身上那就是死皮赖脸加猥琐。
“哼…谁说的?你诓我啊?”我双手叉腰仰天大笑,既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何必留下一个暗恋的名声让自己徒增可笑呢?
“你不承认?”吕望狩似乎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向前倾。
“NONONO~”我竖起食指摇了几下,“不是我不承认,而是我压根就没说过!你不过是睁眼说瞎话,吕经理,你未免太自恋了吧,还真以为人人都喜欢你!”你他祖母的,今个也让我小鸡占一回上风吧,我就不信你还能情景回放?
吕望狩似乎没话说了,侧过身子把一边的手机拿了过来,低头看什么,我心理咯噔了一下,丫的不会真有证据吧,“你…难不成录下来了?”
吕望狩笑着把手机屏幕对向我,镜头里出现我脑壳顶,声音虽然嘈杂但还是能听见我的话,吕望狩道,“认识你这么久,还就这次你比较聪明能猜出来…”
屏幕里传来嘤嘤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是我的沙哑的声音,“我…喜欢你…”
我囧了,超级囧,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恨高科技产品!
“你说这个做什么?”我疑惑了,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挑这会说?
吕望狩把手机放了回去,“不做什么…是你问我是不是还了钱就两清了,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两清不了。”
“不过就是告白…”我抽着嘴角坚挺着安慰自己,小鸡啊,你长这么大,丢人早就丢惯了,还怕这个?
“是啊。”吕望狩说,“不过就是个告白,不过就是陆正檀的孙女,陆永谦的女儿向我告白…”
“…”娘个腿的!我怒了,太毒了!太狠了!鸡婆组织太强大了!
吕望狩继续说,“如何?陆凤凰小姐,认真上班工作吧。我们之间可远远不是钱的问题哦。”笑得春光灿烂,人畜无害。
我想说你都说了不喜欢我,何必扯着我不放?可是我没说出口,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知道他是小时候那个男孩,那样我还有仅存的一丝尊严。
其实一个告白不算什么,世界这么大,每分每秒都有人告白,问题是不应该是我,不应该是穿着向日葵大花裤衩的我。
如果被别人知道,天知道我是不是又要为陆家抹黑了,天知道我十九岁那年的噩梦会不会重演,而我无力经受第二次。
吕望狩见我沉默了,趁胜追击,“和你说会话,似乎人也精神了。”
我耷拉着头开门走出去,这是第几次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黄鼠狼要弄个小册子做记录了,我也想找个本子记下来了,太羞耻了!
坐了公车我又去了医院,把钱递给黄鼠狼,既然两清不了,我何必拆东墙补西墙借他的钱还吕望狩的债呢!
“小鸡,为何将钱还吾?”
“那件衣服不适合我。”我回道,“你什么时候出院?”我懒得解释,干脆扯开话题。
“快了,后天吾就可出院也。”黄书浪道,动了几下脚,表示自己的已经好了。
“那就好…”我点点头,黄书浪激动了一下,“汝思念吾?”
“我没饭吃了。”我直言,住院的时候没觉得,回了家就发现了,自己做饭真是让人头疼的事。
“亦可亦可。”黄书浪道,“思念吾之饭,见饭如见人。”
我看看可能是黄波波来的时候买来的水果,问道,“黄波波来了?”
“吾让其不可告之父母。”黄鼠狼紧张地说,我摇摇头,“没事…”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又有什么掩饰的必要呢?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问道,“大学里不用上课了?”黄书浪是我的爸的得意门生也是他带出来的博士生,早早就在T市的大学里讲课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读大学要离开家,有那件事的原因,也因为整个T市的里的大学无论我念哪一所都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黄书浪脸色一变,“已经催吾速回矣,小鸡,汝为何不归?”
我起身向外走,不想回答,黄书浪继续追问,“汝为何如此厌恶吾?”
我停下了脚步,“黄书浪,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拒绝你吗?你是一个好人,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不,就是看着你,我都会想起那个家,那里的一切,和你在一起就意味着我永远离不开这个家,你明白吗?”
黄书浪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宁愿沉默从不说出来,而如今我似乎憋得太久了,又或许说是因为家的事知道以后,我深藏在记忆里那么多年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被扯开了皮肉,七年了,说出来也不过如此。
“小鸡…汝为何如此自卑?”
“哈…”我扯了下嘴角,笑了起来,“小鸡我自卑?对,我自卑!我很自卑,小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可以做很了不起的事,可是呢…黄书浪,你不会明白,因为你没有尝试过永远被否定的感觉。”
话已经说完,我也没有办法再面对黄书浪,拉开门走了出去,晚上我窝在屋子里,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话。
我正想着,电话就响了起来,我接了过来,心想就是做推销的,姑奶奶今天也要扯住你说个够!
“喂?”
“陆小鸡。”那头的声音温柔地传了过来,我心惊肉跳,姑奶奶我想睡觉了。
“吕经理…什么事啊?”
“我怕你忘记我们今天的话,明天落跑。”吕望狩说。
“…”抓人抓到家里了,就是捉奸也就是这个程度吧,“我怎么会呢?我还没拿工资呢!”
“你还有工资?”吕望狩笑道,“你忘了合同了?”
“…”很好,我真忘了,“我还没拿社会低保呢,不会跑路的。”
吕望狩应了一声,似乎很满意,“不错。”
“既然怕我跑今天我给你钱干吗不要…”我嘟囔了一句。
吕望狩沉默了不说话,隔了一会,“那我挂了。”
“恩…”我应了一声,又叫了起来,“别!吕经理,你没事吧?”
“怎么了?”电话那头又有了声音,幸好没挂,挂了我打过去扣的可是我钱,电话费得多少啊,“我想找个人说话…”
吕望狩道,“说什么?”
“我就是有点无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随意,不让他听出我的急切,我急切地想找个人说话。
“我不无聊。”吕望狩说,停了一下,“但是我可以听你说。”
“真的?”我问道,“你保证不会因为钱挂电话?”
“…”
“我说一会你得应一声,不然我觉得那头没人。”
“…”
“听到激动的地方你也要紧张一下。”
“陆小鸡!你究竟说不说!”吕望狩这个温柔男也怒了,我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你听好了。”我把电话搬到床上,爬进被窝里,“等下,吕经理,我去趟厕所,一会万一说久了我就直接睡了…”
“我挂了。”吕望狩坚决地说。
“那我憋着好了…”找个说话的人不容易,更何况是自己打来电话的?
“…你去好了,我等着。”看来吕望狩也不是冷血的人,起码对于憋尿这个问题他很仁慈。似乎他睡在家里确实无聊,竟然愿意听我说话。
话题从一个大饼说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睡在家里的床上想吃油煎大饼,于是我就说了,“从前有个大饼,葱油煎大饼,酥酥的…脆脆的…”
我才说几句,吕望狩就如约说话表示他的存在,“把口水擦了。”
“厄…”抹了下口水继续,“可是她周围全部都是油条,细细长长的油条,油条对它说,‘大饼你真难看,一点也不苗条。’大饼很难过,它也想像油条们一样细长,也想和油条一起玩,于是它只好去减肥,于是它把身上的油去掉了,于是又把葱去掉了,可是油条们还是说它太胖了,大饼就把自己晾在太阳里下风干,一直晒啊晒,晒到最后大饼成了干巴巴的面皮,它开心地去找油条们,可是油条们说,‘你根本就不是油条,无论怎么做你都做不了油条。’风干的大饼很想哭,可是它身体里一滴水也没有了,风一吹过就便成了细细的粉末…”
吕望狩那头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干咳了一声,“吕经理,我说的故事太好听了吗?”
“哼…”吕望狩的鼻子轻哼了一声,“你要出的书就是这样的?”
“这是即兴发挥,我的小说哪能是这样的。”
吕望狩沉默了一会,“还想说什么?”
“没了…”我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饿了。
“那我睡觉了。”吕望狩说。
“恩…你挂吧。”我开始想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东西,吕望狩说,“你挂吧。”
“好。”我把电话拿离开了耳朵,犹豫了一下说,“谢谢你。”然后把话筒搁在话机上,屁颠地爬起来跑去楼下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一斤面粉一把葱和一口铁锅,在我那除了方便面就没煮过第二样东西的厨房给自己煎大饼。
油烟呛得我眼泪直流,煎出的大饼黑得和铁锅一样,我一口一口把它啃完,葱油大饼的香味夹杂着糊味就像是催泪弹一样,让我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泪流不止,滴在我光洁的脚面上,丝丝的凉…
第二天吃完了中饭,靠在办公桌上睡觉,昨晚没睡好今早顶着个金鱼眼来上班,幸好吕望狩不在这里,不然免不了被嘲笑,中午抓紧时间睡一会但愿下午能消肿。
才眯了一会,黄波波把我敲醒了,我睁了眼,“啥?”
“你醒醒。”黄波波挑了眉梢说。
“我醒了。”我回道,没见我都睁眼了么。
“你把眼睛睁开了,这样醒个屁啊。”黄波波说。
“…”NND,我已经睁了,问题是肿成这样睁了也和眯缝着一样,我伸手把眼皮掠了起来,“这样成不?”
黄波波啧了下嘴,“我哥回去了。”
“恩?”我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他说要出院,今早就坐车回去了。”黄波波说着脸上洋溢着轻松的表情,仿佛是丢走了一袋大垃圾。
我心里一沉,昨天晚上还真是个让所有人睡不好的夜晚啊,“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哥说告诉你一声。”黄波波无奈地说,“我只是传个话而已。”
我木然地愣在那里,黄波波走远了也没能说出话来,或许我真的刺伤了黄书浪,还记得他来我家的时候是我人生里最黑暗的三年,现在想想对黄鼠狼的反感也不过是一种情感的转嫁罢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黄书浪念大一,对我爸的崇敬达到神一般的高度,跟在我爸屁股后面孜孜不倦的求学,从学校跟来家里。
其实那天黄波波问我为什么黄书浪会喜欢我,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但是有点可以肯定,我和黄鼠狼看上某个人的方式是一样的,一见钟情。
我一见吕望狩就被煞了,他一见我就煞了。
我难以理解的是,如果我真一个符合陆家的名门小姐也就算了,这种俗套的故事还是很多的,可是我不是。
初见我的时候,我痛苦地弯着腰捏着个毛笔在纸上爬着字,浑厚的颜体写得如同风中凌乱的柳枝,黄书浪道,“汝之柳体甚有风骨也!”
像黄书浪这样爱古文的男人,不是应该吟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么?
为何却要求我这样一个猥琐的女人?
于是我这样理解,因为我的家世背景,陆永谦的入门弟子和她的独生女儿,这或许是一段给外人看来最和谐的配对了。
可惜和他配对的是陆家的背景,是陆凤凰,不是我陆小鸡。
那为什么我离开了家,他还要追来呢?
黄书浪回去了以后,黄波波最后把他屋子里的一点剩余的东西拿了走,他来的时候确实也没带什么,住院的时候已经拿走了不少,整理了一下,也就一小包。
退房的时候,房东老妇女笑得合不上嘴,难得遇上个付了一个月资金就住了几天的人,笑着的时候忍不住白了我一眼,黄波波说,“那就把房钱转给陆小鸡,算她下个月的。”
这么一说房东的脸就变色了,哼了一声扭回了楼上,换成我得意地笑了。
简单地吃了口饭,我就坐车向吕望狩家里去,因为要整理东西,便没有便车可以搭了。
进了门,林阿姨正拎出一大口袋的垃圾,见了我说,“今个大扫除,清理阁楼里的杂物。”
“那可得忙活了。”我客套了一句,其实就是把房子全刷一遍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我负责的也就是那三间房。
吕望狩看样子是好了,我额头的痂已经落了,只剩下淡红色的一道印子,他那看不见的内伤也该痊愈了,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做事。
其实清理他这种洁癖者的房间还是不错的,起码头一次清理了以后就省事了,每日一次这屋里也脏不到什么程度。
“你被人打了?”吕望狩见了我问。
“没…”我揉了下还有点肿的金鱼眼,“昨天晚上看星星思索人生没睡好。”我给自己想了个特符合文学小青年的话。
“哦…”吕望狩点了下头,“你喜欢看星星?”
“那是那是…”我点着头。
吕望狩把目光投向窗外,“城市里污染这么大你还能看星星,不错不错…”
“不是还有一北极星么。”汗…确实没什么星星可看,动物园里倒是能看见猩猩。
吕望狩一笑,“那你可是好运气了。”
“恩?”
“下周广告部要去外地,为这次的广告取景,你可以好好看星星了。”他微笑着说。
“啊…”原来我小鸡这样一个临时清洁工还有集体旅游的机会?瞧见没,大公司那福利就是不一样——大气!
“这是全部集体通过的。”吕望狩说,“大家一致觉得得有个人负责清理垃圾。”
“…”很好,劳逸结合,小鸡我的专业知识要撒开星星之火啦!“什么地方?”
吕望狩勾了勾手指,我凑过头一看,吕望狩似乎在电脑上看旅游资料,页面上两个大字——凤凰!
我囧了,结巴着问,“谁选的地方?”
吕望狩一笑,我寒了,果然是他,“吕经理好眼光,犀利独到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吕望狩微微一笑,“陆小姐也可以在凤凰的美景中构思你的文学创作了。”
“多谢吕经理关心…”再这么寒碜下去我就要呕吐了。
可是呕吐却被林阿姨打断了,她敲开了房门,“小狩,这个东西还要么?”
我扭头一看,微转的身子僵在那里,她手里拿一个沾了灰的竹马,年代的久远让竹子通体变成了土黄色,她一手拿着抹布擦了一下,灰抹开了就是油亮的光,“这东西搁在阁楼里,准是小狩你小时候玩的,还要不要了?”
“你先放下吧。”吕望狩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的身体僵硬着扭转不过来,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在说这些话。
林阿姨把东西放下,关了门出去,我咽了口水,觉得嗓子干得发燥,“我去喝口水。”
“你知道了?”吕望狩的声音再次响起。
“恩?”我转过身子睁大我的金鱼眼装作无知地看着他,“吕经理你说什么?”
可是我蹩脚的演技太假了,从吕望狩的眼睛里我看见了自己微微发颤的身子,因为紧张。
“你出院那天我就知道了。”吕望狩随意地说,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似乎在汇报工作一样,他一步一步揭开我的掩饰的面孔,从喜欢他,到我陆凤凰的身份,再到偷听,我像一只偷油的老鼠沾沾自喜,其实早就落入了猫的眼睛。
“哈…”我努力让自己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孩啊…”好像我不过是遇见了幼稚园的同学一样。
“哼…”吕望狩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就这样?”
“那还要如何?”我咧开嘴说,“难道要抱头痛哭?”
他摇了摇头,“你这样想最好。”
“要不你以为呢?”我回道,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觉得干涩的厉害。
“很抱歉那时候我没有回去。”他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将我执着地认为他亏欠的东西化为虚有。
很抱歉…
我是否就是在等着三个字?
我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泪流下来,转过身子拿起那个竹马,“啊…这个啊,我都快忘记长什么样子了,不过吕经理,我真想不出来你小时会骑在这个上面。哈哈…”我大笑,不是装的,而且我一想到吕望狩这样一个腹黑的人骑着竹马就想笑。
“小时候呗…”吕望狩说,目光凝结在我的后背上,让我全身不自在。
“是啊,小时候,太傻了。”我说,“这个东西丢了吧,脏成这样落得到处都是灰有什么用。”我借机开门要出去。
“留着吧。”吕望狩说, “以后要是什么东西滚进了柜子床下面,还能用它拨出来。”
“…吕经理你真是会合理利用啊。”我感叹道。
他没说话,我趁机抹了一下眼睛,“小时候的东西就是耐用啊。”我拿着竹马背对着他而站,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转身。
“怎么站在那里不动?”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难堪,或许让我难堪他会很舒坦?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吕经理,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很可笑,我把这段记忆当回事很可笑,或许我就很可笑?”
也不顾自己眯缝着个金鱼眼,流着眼泪的样子多么难看,我扭过了头,既然大家都说开了我还躲什么呢?
难道还要抹点小胭脂,拿把圆扇半露半遮么?
我最猥琐最难看的时候也是被他看见的,我还怕啥!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或者我宁愿他说点什么也不要保持沉默,他起身,走过来,拉近了我,一种温润的感觉停留在我的额头上。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和吕望狩的争斗我没有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