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眼睛湿湿的,“我会来的。”
他枯槁的手一把抓住我,“我死前会求你继承这个家的,你必须要来。”
“不,不可以…”我惊慌地挣开那双枯藤一样的手,我无法想像我的爷爷,在他离开人世的那个时候,用那最后的生命求我,我还会像以前,像现在这般坚定的拒绝吗?
“你记住。”他说,“那时候很多的人都会来,如果不想我死不瞑目,就答应我,不然…”
“不。”我嘶哑地说,“如果这样,我只有不回来。”我说着拉着吕望狩就向外跑,而那苍老无力的声音却如针一般扎进我的耳朵里,“你必须来,也必须答应我…”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晕乎乎地就爬回了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那一夜,那双枯槁的手一直扯着我,死死的勒住我的手,任我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直到天亮起床我还是眼前发花,天旋地转,这才幡然醒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吃,胃竟然也饿到麻木了。
脑子里却莫名想起了一首诗,完整的句子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两句: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不能了解的…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无能为力的…
就这么两句,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后面是什么,在冰箱里翻了半天,找出半块面包啃了啃就跑去上班了。
我是给昨天的事折腾的整个人脸色差极了,黑眼圈加浮肿,再看看吕望狩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转想这家伙精力还是旺盛呢。几次开夜车都没什么事的样子,我把头搁在拖把上问,“你是不是O型血啊?”
“问这个做什么?”
“总见你精神好得很,精力旺盛啊。”我撇嘴,我要是一夜睡不好,第二天就满脸囧相了。
“我是AB型血。”吕望狩说着抬起头扫了我一眼,“不过,做脑力活的人,一般不容易觉得疲惫,做体力活的就比较…”
囧,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起这个话题呢,为什么为什么!如果这里没有人我一定COS马GG咆哮了,不过我怀疑我那小青筋能不能禁得起那那么激烈刺激…
等我洗完了拖把又回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从里面反锁了,我一愣,听见里面微微的说话声,丫的不就接了电话么,至于么,还怕我头偷听不成?
我接电话时他不听得挺欢的?
不过想想也许是怕别人不小心进去,心里稍稍平和了一下,撂下拖把和小李唠嗑去了。
晚上惯例在吕望狩家吃饭的时候,吕伯母突然说,“我觉得是不是见一下小鸡的父母呢?”
吕伯父停了下来点头,“好像也是啊,这也是礼节嘛。”
我赶紧说,“不不,还是不要见了。”
吕伯母笑道,“这早晚是要见的,又跑不了。”
我一时语塞,吕望狩道,“既然跑不了,那何必急这一时呢。她家最近有点事呢…”
“恩。”小月接了话,“小鸡,你爷爷病了吧?”
“吖?”我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报纸啊。”小月说,“报纸上登的…”
“啊…”我点头,不过也是啊,我爷爷和不比我,他生病了怎么可能不成新闻,尤其还是病危,我突然心里一揪,脸色惨白。
“那我们要不要去探望?”吕伯父问,我还没有回答,吕望狩道,“还是不要去的好,也许,人家并不欢迎我们。”
我扭头看他,虽然那天确实是我的父母不对,可是我没想到吕望狩竟然这样说了出来,当着他父母的面,让我觉得十分尴尬,而他似乎却觉得不所谓。
回去的时候我说,“你怎么就说了呢,伯父伯母又不知道情况,你这样说…”
“难道这不是事实?”他反问我。
“是事实没错,可是…”
“是事实就行。”他说。
我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我曾经以为微不足道的裂痕似乎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蔓延,细密而狰狞。
黄书浪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和吕望狩一起吃中饭,我起身走到了厕所接了他的电话,他说爷爷让我回去。
我说,“我可以去看他,但是最后的时候,我不能回去。”那个最后的时候,他心软了我就自由了,我心软了我就输了。
而他不会心软。
而我,无法想像自己可以狠下心来。
“凤凰,汝…”
“黄书浪。”我叫了他一声,“你知道我爸和我妈的安排对吧。”
“恩。”他应了一声,我说,“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你可以接受?”
他沉默了一会,开了口,“凤凰,汝当知晓吾倾慕汝已久…”
“不。”我打断他,“你倾慕的是陆家的千金,不是我。”
“那你就相信他是真的喜欢陆小鸡?”黄书浪突然叫了起来,似乎是急了,“如果你不是陆凤凰,什么都不是,你相信他会喜欢你?我承认我喜欢你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家,可是这有什么不对,我可以连带着你的家一起喜欢。”
“我相信。”我只回了这三个字,挂上了电话。
走回来的时候,吕望狩正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我说,“可能下午要去医院看一次呢。”
他突然说,“你回去了就多待一阵子吧,那天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
我动了动嘴唇说,“可是我不能,我要是回去了,就得做凤凰了。”我也没有了什么食欲,“如果我答应了他而没有做到,也许我一辈子都会愧疚的。”
“你还真守信啊。”他调侃地说。
“那当然。”我挑眉道,“我小鸡最讨厌不守承诺的人了。”说着我眯缝着眼睛看着他,“所以啊,你说过的话我可都记着呢,想跑我就把你宰咯!”
他嗤笑,喝了一口茶,“要我送你去吗?”
“算了。”我摆摆手,“我自己坐车去,你这个经理三天两头缺席万一扣了奖金怎么办?我还指着你继续负责我的下个月的饭呢。”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医院的时候,黄书浪站在医院门口,见了我迎了上来,“凤凰…”
“情况怎么样了?”我问道。
“稳定了。”黄书浪回答我。
“嘿…”我笑了起来,“你怎么不说古文了?”
“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他低声说。
我撇了下嘴,“我还不喜欢我爸呢,你能讨厌不?”
他低头不语,我也懒得与他说什么,直直向医院里走,病房里我爸妈正坐在床边上与爷爷说什么,我干咳了一声走了进去,“爷爷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这是你爷爷啊。”我爸冷笑了一声,我咬了下嘴唇说,“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或者说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一定要如此争锋相对吗?”
我爸扭头不看我,我妈说,“这话是他教你的?”
“他?”
“你那个男朋友啊。”我妈回道,“你原来可不敢这样同我们说话。”
我哼了一声,“我原来也不知道你们都是这样把罪名加在别人头上的,我不报考中文系就是我的同学挑唆的,就是他们教坏了我,我回你们一句就是我男朋友教的?你怎么不说是遗传好了?”我的嘴唇轻颤着,手心冒了一层汗,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吕望狩的那句话,他们不欢迎我们。
我爸抬眼看我,“遗传?你哪点遗传了我们陆家人?”
“那是。”我握紧了拳头回道,“我庆幸我没有遗传你们。”
“咳咳…”床上的爷爷突然咳了起来,我爸并没有回我的话,而是赶紧问爷爷哪里不舒服,爷爷伸了手指了指我,我赶紧凑了过去,他的脸比我上次看的时候更虚弱了,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嘴唇干裂起皮,我觉得嗓子里有点堵,“爷爷…你怎么样了?”
“凤凰…”他唤了一声,“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话。”
我一怔,“爷爷,我说了不…”
我话未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也颤抖了,扎着针的手背青筋隆起,输液管左右轻晃,我吓的不敢言语。
“你非要把你爷爷气死是不是?”我爸怒视着我,那种眼神让我脚也哆嗦了起来,再低头就对上爷爷那苍老的眼。
我妈突然开了口,“看来我们是要去见见你那个男朋友了。”
“你们要做什么?”我问道。
“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吧。”我爸喝道,“做清洁工,写那种没有水准的东西,你难道还嫌我们陆家不够丢人吗?”
我脑子一嗡,这些是谁说的?扭头一看,就看见身后站着的黄书浪,“你…”
“怪书浪有什么用!”我爸继续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收回了目光,看着我爸,“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若要人不知,呵,从小到大我压根就与陆家没有任何关系!出了那个家门,谁知道我是陆家的女儿?你们又何曾在外面面前说起过我呢?对,我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不是?”
“啪!”
脸上的火烫感袭来,我连捂脸都懒得捂,“哈,七年没打了,你们觉得很无聊吧。”我看着他们,这样的责骂我早就习惯了,或者说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如过他们的愿,满过他们的意。
我弯腰对爷爷说,“我先走了,但是那事,我不能答应,除非你不那样做。”我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医院大门的时候,黄书浪追了出来,“凤凰,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
我没回头,笑了,“可是天下却有永远不理解子女的父母。”
他没有回话,我也没有回头,一直向前走。
尽管我回去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事情还是来了,因为我的父母果真找上门来了,找到了吕望狩。
那天我正在吕望狩家吃饭,他突然就接到了电话,听了一句话,他对我说,“是你父母。”
吕伯母一听问,“哦?什么事?”
吕望狩说,“他们要见我,还有…你们。”
吕伯父显然不知道我父母的目的,笑道,“看来这见面是免不了的,不过也该见面了。”
我赶紧对吕望狩说,“别,我来和他们说。”我伸手要拿电话,他却避开站了起来,一回说了一个店名和时间,末了挂上电话,对我说,“见面是跑不了的。”
我囧了,NND那天是谁说既然跑不了就何必急一时的?!可是我知道我要是争辩了他就会说现在是时候了,实在没有反抗的必要啊,干脆闭嘴。
时间是明天下午,地点是一家茶社。
尽管小月说了很多,但是我们还是决定不让她去,某月的理由是,“好歹我们家这里多一个人,有气势啊!”
吕伯母道,“又不是去打仗,要什么气势。”
其实我很无语,我知道,去那里必然是吵闹,原来着吵闹还仅仅局限于我,少量波及吕望狩,而如今看来是要全面辐射了。
我蓦然想到,看来吕望狩也要同我一起离家了,有我这样的父母做亲家,估计谁家也受不了吧。
可是我只猜到了事情的一半,准确地说,我只猜到了人物的一半,我父母那一半,而忘记了吕望狩家这一半。
到了茶社里的时候,坐位子成了第一个尴尬的局面。
我的父母并排坐在一边,而吕望狩的父母坐另一边,吕望狩自然是与他们坐一排,而我就尴尬了,因为我们的谈话可不是结婚前的谈礼金各随各家,我就左右为难了。
我想了想,找来服务员要了一个单独的椅子,坐在长方桌的单独一面。
我妈还是秉承她作为外科医生以来的习惯的干净利索的风格,说话就和给病人开膛破肚一般直接,一刀直切要害,“我们今天来是想让你们的儿子不要和我女儿在一起。”
尽管我和吕望狩事先都没有给他父母备案说我的家情况,但是面对这样突然的情况,我明白了一个真理,腹黑是不需要准备的。
吕伯母一笑,“既然你不想他们在一起,那您还来见我们做什么呢?”说着她微笑着扭头望一边的吕伯父,“是吧?”
吕伯父点头赞同,“而且难道这种事不应该找自己的女儿吗?怎么会来找我们呢?”
这几句话直戳我爸妈的软肋——他们的女儿并不听他们的话,而这一点又是他们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以此为耻的。
我低头喝茶,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不需要我插手了。
我妈败阵我爸就上,“只是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容易盲目冲动,我们的家的女儿是一半,您的儿子是另一半,双方都要说明了。”
吕伯父微笑着倒茶,“哈,你女儿一半,我儿子一半,那您是哪一半呢?”
我爸语塞,吕伯母道,“既然是年轻人各占一半的事,我们好像插不了手吧。”
我妈脸色很难看,他们断然是没想到遇上这样的对手了,其实他们压根也不准备说理,只想着刺激完对方让人家自动走人,而现在…
吕伯母和吕伯父笑着品茶,一边的吕望狩也保持着微笑,似乎…根本没有走人的意思啊…
“看来你们是真的觉得你的儿子能找我家女儿咯?”我妈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给凤凰安排好了结婚的对象,所以说就算你儿子缠着我女儿,也只是玩玩…”
吕伯父了,“年轻人本来就是玩玩而已,我们都没认真啊,倒是你们…”吕伯母在一边小声嘀咕,“就是玩了又如何,反正我儿子又不吃亏…”
我听了一口茶就呛在了喉咙了,再看吕伯母冲我诡异地一笑,我也笑了起来,这边我妈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直接说吧,我不会认可这样的关系的。”
吕伯母把茶杯一搁,浅笑着说,“好笑了,我儿子是你女儿交往,又不是和你交往,要你的认可做什么?难道你想开辟人生第二春,那我儿子岂不是吃亏了?!”
“噗…”我终于忍不住喷了,太强大了。
我妈的脸成了铁青色,我爸正色道,“看来你们是误会了,我们找你们来并不是讨论是否要这两个孩子分开,而是告诉你们,他们必须分开。”
吕伯父说,“我们今天来见你们,不是来听你们说要他们的分手的话,而是出于礼节看看我们未来媳妇的亲家而已,免得以后结婚的时候见了面太突然显得尴尬。”
“你!”我爸眉头一皱,吕伯父道,“好像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结果是你们的女儿进我们吕家的门,和你们还真没什么关系了…”
“凤凰!”我妈说着起身拉住我的胳膊,“跟我们回去。”
“不要。”我挣开她的手,“那样的家我没有办法回去。”
“你爷爷病成那样你也不管?”我爸似乎是觉得与吕望狩的父母争执没有意义,直接拿我下刀了。
“爷爷的事和我回家是两码事。”我说,“我会去医院看爷爷,但是我不会回家。”
“你…”我妈还要说什么,却被我爸拉住她,“这样的女儿不说也罢,她会后悔的。”说完拉着我妈向外走,连招呼也不打,似乎是要给我们难堪,吕伯母却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叫一声,“你们慢走啊,我们会买单的。”
我彻底佩服了,扭头一看一边的吕望狩却一直在沉默着喝茶,我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说话?”
他抬头,“哦,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继续低头喝茶。
我看着他的侧脸,觉得有点怪怪的,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吕伯母就叹了口气,“吖,还真是难搞呢。”
我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爸妈他们…”
“没事没事…”吕伯母摆摆手,“幸好没有女的嫁进你们家,要不可没日子过了。”
我嘿嘿笑了起来,吕伯父道,“我把话都说出去了,看来是要忙着后面的事了。”
我脸一红,没想到我这个猥琐也有害羞的时候,所以说潘金莲也是有纯洁的时候的,虽然…这个比喻不太好。
吕望狩突然开了口,“以后的事,还是别先急着忙,这事…还说不准。”
我们都愣住了,吕伯母说,“小狩,你说什么呢?你真是玩玩的?”
他说,“不,只是我还没有下决心罢了…”
“你…”我呆住了,确实,即便在交往的时候吕望狩也没说过喜欢我,他说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交往看看,可是…我还以为,不,看来到现在我还是没有看清自己的立场。
即使是刚才面对我父母的尖酸的话也没有陷入尴尬的气氛此时却僵持了,吕望狩起身买单,然后我们一言不发走出店门,各自回家。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吕望狩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叫我一起吃饭,我也跟着去了,心情不好总不能在让肚子不饱吧。
一顿饭也吃得不尴不尬的,吃完了饭走往公司走的时候,我想想开了口,“是不是,交往到现在你都没有喜欢我?”
他没做声,我继续说,“你是想扮演一个英雄将我救出那个家而已吗?”
他依旧沉默,我也不再问了,从一开始他就不曾给我什么承诺,不,有一个,我最后一次开口问,“你记得要带我走吗?”
当他最后一次沉默的时候我全身冰凉,嘴唇轻颤着问,“为…什么?”
“或许…”他开口,“小鸡,你回去吧。”
“为什么,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尽管我曾经极度鄙夷女人这种纠缠不放的追问,认为这种时候就要潇洒甩手,可是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才明白这种追问,不是卑劣而低微的乞求,这种追问叫无奈。
“你自己再想想吧。”他简洁地回答我,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一个下午我都恍然若失,想了半天决定下班的时候去他家问个清楚,是不是我的父母的话与行为刺伤了吕望狩,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他接受这样的羞辱吗?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了一点,裂痕真的扩大了,那天下班吕望狩对我说,他有应酬,让我自己回家就好。
似乎是隔了很久,当我孤独地看着自己那已经陌生的厨房的时候,哀凉穿透心底。
望着池子里的一汪污水,我靠着拖把就发起了呆,这水似乎就像我和吕望狩,原本是一池清水,突然就浑了。
我伸手把水放了,重新放上一池清水,可是不知道我和他的水也可以再重新放吗?
我把拖把放了进去,小李突然凑了过来,神神秘秘把我拉到一边,“小鸡,咱还是好姐妹么?”
我警惕地扫她一眼,“不是。”
“吖?”
“上次是你说的。”我认真地说,记性好就是硬道理啊。
“…”小李抓了几下头,握住我的手,星星眼状看着我,“靠!那我们重新做好姐妹吧。”
重新开始,我咋觉得这四个字这么雷呢?我得瑟地抽回手,“啥事啊?”
小李把我拉进厕所的坑了,把小门一闩,诡秘地说,“你和吕经理吹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一惊,鸡婆的消息这么快,难道是卫星监控的么!
小李在我身上嗅了一几下,“味道,吹了以后的味道…”
我觉得无比寒碜,你说我有汗酸味都比说我身上有被人甩的味道好,低头嗅嗅,还真觉得有味道,不过是拖把的味道,“我也闻到了…”
“是吧。”小李凑过来,“真被甩了?”
“没。”我说,起码我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个人一向没自知之明,而吕望狩又是个隐讳的家伙,其实我也怀疑,说不定在某时我已经被甩了而自己还在沾沾自喜。
“那怎么气氛不对啊。”小李说,“要不是吵架了?”
我琢磨着要是一开口,那这些岂不是满公司传播了,看她的样子看来还是在寻找素材阶段,还没有什么威胁,当务之急就是甩了她!“小李啊,我渴了,喝水去!”
我说完就开路跑到吕望狩的办公室,进了门突然觉得尴尬,莫名的尴尬,我琢磨着好比即将谈离婚的分居夫妻突然在家里撞上了就是这个感觉。
“咳…”我干咳了一声开始拖地,某人抬头问我,“想得如何?”
“想什么?”我停下来问。
“回去的事。”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似乎是不想看我。
“不可能。”我回道,继续拖地。
“我只是叫你回去陪你爷爷到最后…”
“陪他到最后的代价就是我得回家!难道那天在医院你没看见?”我吼道,突然觉得吕望狩有点莫名其妙,我若是回了家,难道还能和他在一起吗?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喃喃地开口问,“这是你提出分手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