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就是一个典型的大城市,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却始终缺少了那么点儿人情味。
吃完年夜饭,我和萧朗一边视频一边聊着,然后我在他的怂恿下也注册了一个游戏账号,他开始手把手地教我。
除夕零点钟声一过,手机多少收到了些祝福短信,周晓峰啊刘敏啊都没忘了我,还有就是贺冠宇,简单的几句话,至少看得出来不是群发的。
过年有些人来拜年,杨叔叔有时也会带着杨洋和我妈去认识的一些朋友家,当然,我就没必要去了。
元宵节吃了些汤圆,就这么过完了年。
开学后,原本生活也没太大的变化,凑合着过。
没事的时候就黏在一起,有时拿些过往的事说说,听他聊聊我离开后的那段日子,或者说说每天发生的琐碎事,拥抱,亲吻,倒也没有突破最后那道防线。
三月底开始潮湿天,周遭的所有都是湿漉漉的,绵延的小雨,空气里润润的,总有种没完没了的感觉。
萧朗的画纸也变得软软的,那些画着苹果和梨的油画,上边的颜料都润了,有了光泽,好像轻轻抹一下就能破坏整幅美感。
四月中旬萧朗的广告工作室接了些单子,他开始忙碌,有些创作上的东西在电脑上交流总会缺少点儿激情,他就搬回w市住了段时间。其实春节那件事之后,萧朗主动减少了陪他那些兄弟出去玩乐的时间,而回到学校,一般有个什么活动,他也会带上我。
因而看到他似乎小心翼翼解说理由的样子,我笑了,我并非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诉他忙起来不要日夜颠倒,免得伤身。
然而创作这种东西吧,不好说,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麻烦,不打搅他。
早些日子他还是保持一天一个电话,后来慢慢地减少,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五月了。
五月天放晴,太阳开始有了温度,穿的衣服开始减少,人走在路上会觉得有点儿热。
我对广告是没有概念的,所以创作周期什么的,我也全然不知,早几天还是会等等萧朗的电话,然后想想他,后来等不到电话,加上认为他在忙,再想起春节发生的那件事,就没有去打搅他。但我开始每夫晚上给他发条短信,简单地打一行字,短信的末尾,我都说了句“晚安”。 ,
先前的几天萧朗还是有回复的,后来也许是我短信内容太单调了吧,他也没什么可回复的,就索性连回复也省了。
无所谓,我告诉自己,他在忙。
反正他大概三四天就会给我打个电话,可能是被工作充斥着,他没有时间和我聊吧,我对那些画啊创意什么的也没兴趣,然后就渐渐地沉默了。既然开始沉默,索性后来连电话也少了。
没关系,我又告诉自己,但有时突如其来的空虚感依然会让我有点儿无所适从,除了每晚给他发短信道晚安,我开始想找点儿事来干。
我想起我们辩论队那几个都是嘴皮子厉害、热心学生工作的一群人,我们以前辩论队队长和学生会那边的人都烂熟,猴子也是个小官,我就和他们联系上了,反正我就让他们安排我去学生会随便干点儿什么,打发时间,当干事打杂什么的我也没关系。
恰好五月在忙学生会换届的事情,特别忙,加上文秘部的副部长因为私人原因离职,就让我写了份申请,半路出家,直接破格提升,顶替那个位置。
我心想,我大概就是个临时打杂的。文秘部清一色女子,干事都是师妹,笑靥如花啊,我大概就整理下资料,然后人模人样地召开个自己部门的会议,或者出席别人的会议给人家做笔录,当然这些都是听我们部长安排,我打下手。她是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刘佳,小巧玲珑,却精明干练。
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我觉得以前很多时候我就靠着蛮力干活,打架也是, 学习也是,一股脑儿往前冲,完全不顾后果。文秘部需要接触大量的人,需要参与各部 门的工作安排,需要整理各式各样的档案。以前一直觉得,学生会什么的都是免费去当
劳工,现在我预备当劳工了,却发现学到东西了。
譬如去某些班级的团委观摩活动,都得学着在台上讲点儿什么,渐渐地,我开始得心应手。后来我们系学生会主席参加别系的一些活动,会说,牧小枫,你也来。
我手机里储存的号码开始暴增,我们部门的干事、各个部门的联系方式,还有其他系一些秘书部的电话,甚至开始和辅导员近距离接触,大家渐渐地认识到有牧小枫这个人,也许是我还是说一不二吧,性格也爽快,我发现我人缘还不错,他们对我的印象也还好。换届各部门的申请书交到手上的时候,学生会主席问我有没有兴趣继续留在学生会。刘佳就拍拍我肩膀说好好干。
有时听到别人说新的那个文秘部副部真有气质,又特有魄力,我也是一笑而过。
然后突然又有人开始追我,或许真或许假,学生会里一些王老五,甚至还有师弟。
但那枚戒指我一直戴在无名指上,宣告萧朗的所有权吧,反正我们楼的一些女生,还是知道萧朗的存在的,传得很玄乎。
但依旧会收到别有用心的请我出去吃饭啊唱歌啊之类的短信,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想萧朗,那几天他累积在我手机里的短信我一直没舍得删,有时会再看看回味一下,想一想他最近在忙什么,然后埋怨下他为什么把工作室开在w市,再想想其实M市也没什么不好,就继续把干事们整理的各种活动资料进行汇总什么的,坐在电脑前面总结工作报告,这种生活简单、忙碌,也很充实。
直到突然有一天瓶子问了一句“你家萧朗呢”,我才惊觉我们有段时间没联络了,他甚至没有回我短信。
我只能选择相信那是他手机上的L键坏了,还有他在忙。
我发现想念一个人的滋味,等于在心口放几只蚂蚁,痒痒的,但总抓不到痛处。
很快就六月了,萧朗这次回去了很久,可能艺术系的课程和我们真的很不一样吧。
不然这么久不上课,居然也没被学校警告。
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一接电话就长吁口气,然后不等我开口就说:“亲爱的,我现在在忙,回头再找你!”
“…”其实我想问他在忙什么,但即便是我问了也不知道,我一时颇感委屈。他见我没反应,试探,“亲爱的?”
“嗯…”
“那我挂了啊!”却没有立即挂断,而是沉默了会儿又说,“记得想我。”才匆匆地收了线。
我听着嘟嘟的声音眼泪不知道怎的,就流了下来,觉得难受。
萧朗啊,我在想你,一直在想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天晚上我没有发短信,他也没“回头再找我”。我接到电话去开年段总结会议,刘佳在讲台上嘴巴一开一合,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手里的本子空空如也。
那天我接了个电话,一吭声就辨出声音属于冯瑞嘉,怎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手机号码?
我情绪并非太好,并不想和她假寒喧,问了句:“什么事,说吧。”
冯瑞嘉在那边沉默了会儿,“最近萧朗是不是冷落了你?”
我顿了顿,“这与你无关。”
“那就是了,”冯瑞嘉突然笑了笑,“你和萧朗不会幸福。”
“是吗?那至少也比你强,你从未拥有过幸福。”我哼笑,耍狠谁不会?
听到她深呼吸,“牧小枫你忘了吧,萧朗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你从来就不是唯一,他最近在w市过得风流快活,我之前一些老同学早些时候还看见他和别的女生手牵手逛街。”
尽管我知道冯瑞嘉是故意刺激我,用这种老套的方式,但深呼吸之后我还是有口气没提上来。可我要是生气了我就输了,我笑了笑,“冯瑞嘉你现在跟怨妇有什么区别?得了,你继续深宫哀怨去吧,咱挂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不如想想你爸爸。”她迅速说完,然后顿住,“男人,本来就喜欢见异思迁。”
“…”不可否认,冯瑞嘉的话还是对我产生了影响,女人啊终究是喜欢胡思乱想。我警告自己不能让冯瑞嘉影响了心情,想了想,我忍住好几天没给萧朗发短信,然而仿佛故意嘲笑我的试探,萧朗在那边无声无息,事情变得极其荒谬。
我先前的不安,仿佛约好了似的,再次冒了出来。
我对一只狼说:我们分手吧…
紧接着很快就是四六级考试了,所有的工作都告一段落,考完试就正式职位交接,没什么事干,好像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上一次考完试我们去了游乐场,而这一次,我只是想见见他,而且,萧朗快过生日了。
我逼自己不去想冯瑞嘉的话,她不过是想破坏我的幸福。也许贺冠宇和她划清了界限,所以她迁怒于我。
知道萧朗的生日是上一次在w市他用身份证借单车的时候,我不小心瞥见了上面的日期:六月十二号。我看了看卡里边还有点儿钱,就在学校里请了假,十号那天傍晚,我一个人去车站买了火车票,然后搭上火车,决定去找他。
我想听他亲自解释。
天气已经回暖,所以少了之前的寒风,w市的天气舒适宜人,路上偶尔会看见行人牵着小狗,懒洋洋的。
再次站在火车站门口已经是两种心境了,十一号,我在火车上并没有睡好,但心里却还是很激动,我想给萧朗一个惊喜。我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在附近的学生旅馆订了间房,把行李放下,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去w市里逛逛。
先是去从前w市最出名的蛋糕店里订了个蛋糕,然后还想再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但不知道要送什么,我一个人在东区的步行街从街头走到街尾,然后又从街尾走到街头,衣服,男士挂饰,鞋子,钱包,手表,我一直找不到称心的,然后当我第二次经过新华书店的门口,我突然被玻璃窗上陈列着的那些精致的童话书所吸引。
想想萧朗家比我家有钱,物质上我也给不了他什么惊喜,于是买了一本精装版的《小红帽》,又或许是最近文秘工作做上手了,脑子里突然冒出几句话,于是我在末尾那一页写上:
谁为谁书写童话,
谁是你爱情故事里的主角,
谁为你穿上不舍脚的玻璃鞋,
谁愿意将时针停止在十二点。
亲爱的狼,你我若是童话,我希望结局是个圆。
写完了我把自己恶。~T--T,但没关系,本小姐脸皮厚,于是我把《小红帽》简单地包了一下,自己去附近吃了点儿东西。
其实萧朗明天才生日,但我想陪他一起度过十二点,我想成为第一个和他说“生日快乐”的人,我要当着他的面责问他有没有背着我乱来,我要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老实说我之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挺不符合我的风格,但就当我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也顾不了这么多。
拿到蛋糕我就拨了他的手机号,我心想不管他多忙,今晚是无论如何都要陪我,了不起他熬几个通宵,反正我也看不见,就当没看见。
手机接通后是个女的声音,冯瑞嘉的话突然就冲进我脑子里,我一下子就蒙了,但冷静下来觉得世界不可能这么狗血,这应该是他的同事,我就稳下了情绪问:“萧朗在吗?” .
那女的“哦”了声:“你谁啊?”
那语气让我压根儿不想和她套近乎,一想到我傻乎乎地跑过来,语气也硬了起来:你让萧朗接电话。”
那边便没了声音,过了会儿我隐约听见那个女生的嬉笑声,“好搞笑,小狼在名称上面写着‘疯子’。”然后她又接了电话,笑道,“你到底是谁啊?小狼现在没空。”
那边并不止一个人的声音,然后我意识到她和身边的人拿着手机走进了一个包厢,那边的音响声震耳欲聋。
“你跟他说,‘疯子’要和他说话。”这就是萧朗所谓的忙?!想起寒假那段时间他也是夜夜笙歌,想起冯瑞嘉我的声音倏地冷了F来。那个女生就笑笑大喊:“小狼,疯子打来的,接不接?”
“没空!”
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认出来了,那个声音哪怕隔了段距离,但以我从前每晚和他聊电话的经验,是断不可能认错的——萧朗!
死浑蛋!我脑子嗡的一声响,愣在原地无意识地按了结束键,接着理智告诉我,应该让萧朗解释,不能再关机逃避,我深吸一口气,又拨了一次。
手机一直就抓在那个女生的手里,几乎是一响她就接了起来,我顿了顿,保持冷静地又问了句:“请问你是萧朗哪位?”
她笑了笑,“你说他手机都握在我手里,我是他哪位?”
混合着那边音乐的声音,我自我嘲讽地笑了笑,“那行,你让他来告诉我你是哪位。”
“他刚才不告诉你他没空了吗?”
旁边另一个女声插进来,问:“谁啊?”竞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突然无法言语,是——冯瑞嘉…
为什么她和萧朗在一起?我脑子里开始有无数个设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自乱阵脚,我问:“你旁边的是冯瑞嘉?”
“哟,你也认识?疯子同志?”
那边突然有人齐声鼓掌,边鼓掌边吼:“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那边笑闹嬉戏,玩得很凶。
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有着冯瑞嘉的场合,无论如何,我已经是不想再听萧朗的任何话,就算他和这个接电话没有任何关系又如何?我吸了一口气,“那麻烦你跟萧朗说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出奇冷静,“让他去死。”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其实我和萧朗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已经没空去理会拿着他手机的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冯瑞嘉会在那儿。我只是懂得,我们原本的生活其实没有交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迁就我,以强硬的姿态步入我的圈子。
他的生活应该这样的,玩闹嬉戏,也不应该包括我!
也许我们真的在那一瞬间心灵相通了,或者相互依靠。但生活就是生活,不会因爱情而有任何改变。爱情与生活,牺牲的往往是前者,就像我爸妈之间,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和萧朗继续下去?
想想我真是傻啊,一腔热血地搭着火车来到这个早已经不属于我的城市,来找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我压根儿就是个疯子。
我望了望暮色降临的天空,明明是六月天,为什么我会觉得冷…
一个人站在早已陌生的城市街头,手里提着个不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还有本幼稚至极的童话书,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所以我没哭,我一滴眼泪都没掉,明明是这么可笑的事。
但心里直犯堵,我完全不记得萧朗那次带我去的是哪栋写字楼。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想起类似的情景,我大口大口呼吸,然后扯着喉咙大声地喊:“萧朗——”
“萧朗——”
可笑啊,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就体会了萧朗一个人在我家门外喊着我名字时的感受,只是他是在找我,而我呢?
我把蛋糕连同那本书都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看着那精致的外壳心里顿时一酸…,定是我喊得太大声,才逼出我的眼泪。我笑笑自己,也不管周遭的异样目光,萧朗,萧朗,我丢了给你的生日蛋糕,而你丢了我…
萧朗,你他妈的是个王八蛋!
但是萧朗,生日快乐…
萧朗,再见。
我回到那个小旅馆,因为在街道旁,窗外边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车子,鸣笛声,一直闹得我睡不着。
我一想到两天没睡觉了我心里就委屈,然而我还是开着手机,背着萧朗的手机号码,只是我又把戒指取下来了。取下来,就再也不戴了。
没多久萧朗给我打了个电话,他的声音在那边醉醺醺的,他说:“亲爱的,你找我?”
我仿佛在手机这边都能闻到他满嘴的酒味,我“嗯”了一声,我说:“萧朗,我们分手吧。”
已经完全不想追问他刚才的事。没必要了。
以前彼此看不顺眼的时候,我没说这句话。
重逢后的嗳昧阶段,我没说这句话。
寒假最气他的那段时间,我没想过这句话。
在我真的喜欢上他的时候,我说了,我说:萧朗,我们分手吧。
然后我把电话挂了,没关机。 .
铃声响了我也没接,我听着铃声睡不着,我在等天亮,天一亮我就走。
后来铃声停止了,我收到了一条短信。仅仅一条。
下了火车我直接回了家,我一直忍着没打开手机。回到家我才看看手机屏幕,看到他的短信上写着:随便你吧!
我抽r抽嘴角,很想笑,却连笑都没有力气,只觉得身子一软,眼前发黑…
故事暂告一段落…
我病了,我当然知道我病了。
有很多东西都不想吃,而且还有些感冒,脑子昏沉沉的,无法思考。于是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和任何一个失恋的女人一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我告诉自己,只有这两天。
两天之后我告诉妈子我和萧朗分了手,她也没说我什么,拍拍我,于是我开始微笑。
我首先把手机号码换了,然后我开始背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手机号码,我每天把二十个号码交错地背着,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忘记萧朗的那个。
回到学校完成了交接工作,我就离开了学生会,然后把头发烫了。瓶子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其实是有点儿可惜的,但镜子里的那张脸却是添了几分妩媚,我很满意。
我又开始找考研的资料,开始看一大本一大本的书籍,我每天很早就起来跑步,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我的生活开始很规律,女人要保养,要对自己好。
萧朗从那夜开始也好像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说:“妈,你要陪着我。”无论如何,请你陪着我。
很快就暑假了。
暑假我去了杨叔叔认识的一个同学开的公司里实习,也就是打杂的工作,开始认识更多的人。
回到家我就看书,同事同学约我出去我也不再推脱,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想念萧朗的时间慢慢地减少。
直到开学的前一天。
开学的前一天,萧朗竞又在楼下喊我。妈子那天放假,她问我: “枫枫,你下不去?”
我想我若是说不去,妈子会将一盆洗脚水当头朝他泼去。于是我就下去了,他看起来一副疲惫的样子。
我不禁感叹,原来还不够长,原来我们分开的时间还不够长,因为我还清楚地记得这张脸,我记得他的眼他的眸,我还是会因为他而心神不定。
我暗暗吸气,看着他,不知道用什么开场白。
萧朗也是看到我,因为我形象上突然的改变,他顿了顿,然后没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他问:“为什么要分手?”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呼了口气说:“萧朗,因为我想要的,你给不起。”而你也没有义务给我想要的,所以,不如放弃。
他又问:“你想要什么?”
其实我想要一个王子,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我说:“萧朗,我现在和你多说一句话我都累。”
“你不能因为那天我在外边喝酒而判我死刑。”
“不是因为这个。”
“接电话的是个女的,没错她是喜欢我,但我对她连暖昧都没有,只是那天她问我借电话…”
“萧朗…”我叹了口气。
“冯瑞嘉在是因为那天她的一个朋友和我的一个朋友订婚了,把她从M市叫回来了,世界本来就很小。”
“萧朗!”我加重了语气。
“…”他看着我,微微红了眼眶,然后他突然笑了,“牧小枫,我了解你,现在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你也听不进去,你只会坚定不移地开始拒绝我…但是牧小枫,”深吸一口气,“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只有一辈子的忠诚,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突然转身,“给我时间证明。”
他让我给他时间证明,还不如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魅力究竟在哪里,可以让我反反复复地想,我想,他到底要怎样证明。
其实我有点儿不甘心,我以为萧朗当时转身并不会走得那么坚定,否则他来找我的用意又是什么?但我告诉自己,我和他不适合。
然后从开学的第七天起,我开始不间断地收到萧朗的信。
嗯,是信,手写的。
一天八毛钱的邮票,几张纸,几幅画。
j二面画着简单的Q版小狼,用漫画的形式记录他每天的生活——另一种形式的日记。
我从来不知道萧朗的生活可以这么简单,然后他每天都抽时间出来把他的生活用这种方式记载下来,然后交给我证明。
画纸的开头第一句话一定是:新的一天,开始想念牧小枫。
而画纸的末尾,一定是日期加天气,然后是:牧小枫还没理我。
画纸的背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写了句:牧小枫你给我打电话。
偶尔因为些特殊的原因,有时会没有收到他的信,但之后还是会补齐,然后我开始想,萧朗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但心底有些地方又慢慢地融化了,我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转眼已经是大三了,为了大四找工作轻松点儿,我限制性选修全部都选了,每天被课程充得满满的。
但吃饭的时候,常常能和他不期而遇,他就端着饭坐在我对面说:“牧小枫你看看我,我怕你忘了我的样子。”
还有,萧朗的广告上电视了,开始反复地播着。说实话,以我多年电视儿童的经验来说,萧朗的广告,让人过目难忘。
而冯瑞嘉考过了雅思,现在在她学校出国培训班里上课,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她又来我家坐了坐。
那天周六,我还在家里待着。冯瑞嘉也许因为要出国了,脑子开了窍,突然对我说:你知道吗?从前还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是灰姑娘。”
我轻轻点了点头。
她昂了昂头,突然笑了,“开学那天我第一次见贺冠宇,我觉得他特别像我爸爸。”
这个说法…我当场愣住。
“他很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好。在我爸爸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对我来说,他就是来拯救我的王子。而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坚定着这个信念…前段日子我同学在马路对面向我招手,我横穿马路,差点儿被车撞了…心魂未定的时候我想,我不能把错怪在我同学身上。”她叹了口气站起来告别,出门前她突然看着我又笑笑,“关于贺冠宇我错了,真实的王子是金头发蓝眼睛。”
我又愣了,冯瑞嘉转性了。
冯瑞嘉出门前看着我,“你之前对我的态度真的不好,像你这样恶毒的家伙凭什么得到幸福啊?但是牧小枫,我要出国了,我收回之前那句话,没有比萧朗更爱你的人了,那天晚上明明是别人订婚的庆祝聚会,他喝醉酒,抓着全部人说他的亲亲爱人有多好多漂亮。”
然后她看着我,突然不顾形象地朝我“哼”了声, “你能比我漂亮吗?你凭什么啊!”然后摇头感慨着出了门。
看见冯瑞嘉的释怀,我突然想通了。那个晚上,我找出放在抽屉最里边的那枚戒指,拨通了我依旧滚瓜烂熟的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