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也没拦我,却轻轻地开口:“牧小枫,你喜欢我吗?”
我一时不晓得怎么回答,也没有看他,喜欢…的吧。但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萧朗也没有逼我,而是又轻声接了句:“我喜欢你,很久了…”
“嗯。”我点头,忽略多少有些澎湃的心情,“那个,我去看看粥。”便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厨房里的粥被小火慢慢炖,是很香。我的嘴角慢慢上扬,这就是恋爱啊。
周末一连两天我都来他房子里陪着他,从我宿舍楼走过来,加快脚程也需要三十多分钟,骑自行车大概折半吧。萧朗当天就退烧了,感冒也正以火箭的速度康复着。总之我在他屋子里基本上感觉不到他是个病号,除了他跟我撒娇说头晕的时候。
这两天依旧是阴雨天气,空气里都是湿湿的,阳台囤积了好几天的衣服,我笑他活该。电视机柜上边却平白堆了很多影碟,全是电影合辑,国内的国外的,心想大概是他在我回宿舍之后买的。
选片的时候我选喜剧,他选爱情,瞥一眼那封面不对劲,原来是情爱。我退一步选警匪,他要看迪士尼,后来十来张合辑排一排随便抽,一瞧是恐怖的,《午夜凶铃》一到四,达成共识,觉得刺激。
我陪隔壁宿舍的也看过不少,但堪称经典的《午夜凶铃》却一直错过,反正阴天,房子也矮,不采光,萧朗把两间卧房的门都关上,氛围还挺好的。
但明明没啥的镜头,萧朗动不动就吼“我好怕”,然后光明正大地吃我豆腐。以为什么都解决了的时候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爬着爬着我就紧张了,一根弦绷得老紧,其实剧情我知道,但当贞子的眼睛流出绿色的液体时,我摸摸心脏还是被吓到了,萧朗将我往他胸口一带,特爷们儿地说了句:“别怕…”然后把头埋我颈窝处,装鸵鸟。
晚餐还是我给他弄,其实我也没啥手艺,顶多就是做出来的东西能吃,萧朗就在旁边切葱,蛋打到碗里还有壳,死家伙还把手伸进去捏出来,碗里蛋黄形状那叫一个艺术。
他那叫帮倒忙。被赶去客厅,他就拿一张画纸,下边垫块板,坐在厨房门口对照我开始画画。没多会儿就捧着一张完成品拿我面前来献宝,然后摇摇头说:“牧小枫,一画才发现你也算古典美女啊!”完了很欠扁地加一句,“小样儿,看把你美的。”
吃完了萧朗送我回宿舍,这家伙现在已经是龙精虎猛的,还真没看出来他曾经病过。半路上萧朗思前想后,突然开口:“亲爱的,我一个人交两份租,要不,你看看搬过来帮我分担一半?”
呃,合租…说同居不更加直截了当?但我们还没进展到那一步,我白了他一眼,美吧你。”估计他也就想找个免费女佣。
他便跟在旁边解释了一大堆,说公寓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了不起就不让我给钱,也好培养感情。但我知道,相见容易相处难,这事肯定不能答应他。一直走到我宿舍楼下,他才看着我笑笑说:“你考虑下吧。”
小日子晃悠下,又过去了好几天,天气也回温了。心里还有点儿惦念着贺冠字来找过我的事,但主动打给他又怕他误会什么,而且…我和萧朗正式确立关系这事,好像还没告诉他。
这天晚卜,萧朗陪着我在图书馆自习,那家伙四级还没过。八点多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说是一认识的兄弟过生日,让他也过去。萧朗说牧小枫你我都明朗化了,你跟我出去见见人吧。
我想了想也没啥事,就稀里糊涂跟着去了。地点在市中心一家卡拉OK,我们去学校精品店买了个精致的打火机,再打个车过去已经九点多了。
站在包厢门口隐约听到里边传来的歌声,还想着那女生唱得挺不错,结果一推开门却见到冯瑞嘉拿着麦克风…
我条件反射往包厢内一望——啊哈,这个世界真的很小,贺冠宇也在那儿坐着。然后我就圃了。
不晓得是不是我和冯瑞嘉对上那瞬间电流太强劲,包厢内空气有片刻停滞,然后坐在点歌机旁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见萧朗笑笑,“你来了啊!”
一听那口音我算是明白了,所谓兄弟其实就是同乡。
进门时萧朗把我手牵上了,然后迎上去另一只手往那眼镜男身E重重一拍,“生日快乐!’’接着抓着我手往他胸前抬了抬,展示TT,“牧小枫,女朋友。”先是顺手将礼物递给寿星,接着貌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贺冠宇。
昏暗中隐隐察觉贺冠宇面容紧绷,有些压抑。
那冯瑞嘉的歌唱到一半,主旋律在包厢里游离飘荡。我一时有些不自在,便收回视线,笑着朝眼镜男轻轻点头,打招呼道:“你好,生日快乐。”
冯瑞嘉就下去了,坐在贺冠宇旁边。然后两个人就抬头看着我们,动作还挺整齐。
“谢谢啊。”眼镜男显然没察觉到流转在我们四个周遭的气流有何不妥,指了指坐在包厢里的其他人,一个一个介绍过去。估计包厢里灯光太昏暗,愣是没看清贺冠宇的表情,直到眼镜男说这是小嘉,冯瑞嘉才轻轻地睨了我一眼,回答:“认识的。”
“认识的?”眼镜男还乐了,然后看向萧朗说,“你们先坐,招呼好你女朋友啊!”接着就拿起麦克风,又看了一眼冯瑞嘉,“小嘉,你歌还没完呢!”
冯瑞嘉笑笑摆手拒绝,又望了望我们,轻轻瞥了一眼贺冠宇的表情,才问道:“什么 时候开始的?”
萧朗耸耸肩,“老早。”然后补了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听见了,他说的是“你们”。贺冠宇突然就拿起旁边一瓶酒大大地灌了一口,明明茶几上还摆着很多小酒杯。老实说贺冠字长的就是优等生的脸,最佳的形象应该是冷静自持,所以那啤酒瓶倒是有点儿突兀了。冯瑞嘉怎么也是一美女坐在旁边,看到贺冠宇的举措已经没有了笑容,那感觉就是怪异。
萧朗反正拖着我的手没放,然后就近坐下了,和贺冠宇冯瑞嘉刚好占据沙发各一边。
眼镜男很快按了下一首,一男一女拿了麦克风对唱,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很快就淹没了包
厢内的一切杂音。 ‘
我拉了拉萧朗,在他耳边问:“你知道他们在这儿?”
萧朗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也附在我耳边,“我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没猜中结局。我不知道你挂名小妹也来了。”
“啧,那他在,你把我叫来,就不怕尴尬?”
“他对你还有想法,吾欲斩之而后快!”他迅速严正了脸,然后又笑了笑,“不过冯瑞嘉也在我就放心了,还不成气候!”
“瞧你那小样儿,”我暗自踢了他一脚,“不够火候。”又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记得你之前和他是孟不离焦、公不离婆的,现在觉得你挺狼心狗肺的。”
说起来真白痴,因为太吵,他附耳道来,我附耳去说,说完这话他沉默片刻,突然变了说话的调调:“我以前老怕你喜欢上他。你不觉得我一直在试探你?”
“没看出来…”我失笑。姑且算我俩嬉笑了一会儿吧,大概听别人唱了几首歌,贺冠宇突然起身朝我走来,定在我面前吸了口气,“你想唱什么歌?”连话吐出来都是浓浓的酒气。
我蹙了蹙眉,萧朗笑笑开了口:“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贺冠宇却是故意忽略了萧朗,又问了一次:“你想唱什么歌?”
萧朗敛了敛笑,“她今天不唱歌。”
“我没问你!”贺冠宇的语气已经有点儿强硬,原本清亮的双眸略带阴郁地盯着我,你不是来唱歌的吗?我帮你点!”
此时的贺冠宇,从神态到说话的语气都不对劲,直觉他喝醉了。我摇了摇头,谁知贺冠宇竟是伸手来拉扯我。
萧朗倏地拍开他的手,然后将我往他身后揽了揽,站起来和贺冠字面对面,蓄势待发。旁边的人赶紧上前,今晚的寿星也察觉贺冠宇异样的举措,将音乐按了暂停,跻身 在他们二人之间,然后拍了拍萧朗,“兄弟,今晚我的场子,给个面子。”
i 萧朗停顿了下才扬起笑容,“人也来过了,礼物也送到了,我们先走了。”“行…”眼镜男话音未落,贺冠宇陡升几个音阶,看着我们插话道:“你们是真开 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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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萧朗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贺冠宇瞪着萧朗突然一笑,带着讥讽地说:“她回去,
; 你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跟去了?”
萧朗顿了顿,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我乐意。”
贺冠宇往旁边一闪,“我不乐意!”然后意图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
萧朗自然不示弱,稳稳地站在我面前,眼看又要挥拳头,三个男生赶紧上前。吵闹中我瞥见冯瑞嘉的眼神一直未离开我,有种隐晦的情绪。一对卜眼我立即移开视线,扫了一眼茶几E堆放着的用来冰酒的冰块铁桶,还有只看起来很贵的瓶子,估计里边空窄如也,看来贺冠宇是真的喝醉了。
也来不及多想,我绕到茶几旁,然后拿起那桶冰块,从后边拉扯开贺冠宇的衣领就往下倒。
老天作证,其实冰块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眼见贺冠宇猛地一个激灵,惊呼两声,几乎跳离原地,但至少人看起来是清醒多了,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而旁边几个人看着我目瞪口呆,我才懒得理,直接白了贺冠宇一眼,并未产生过多的内疚,然后冷着张脸问他:“你到底看中我哪一点?还是你仅仅是想满足和萧朗竞争的邪恶趣味?”其实我当真没弄懂这个问题,因为由始至终我没对贺冠字有过好脸色,我有一大把的缺点,长得也不是绝美,不至于构成让他对我念念不忘的理由。
旁边的人总算反应过来,赶上去帮贺冠宇。
看着眼前有些混乱的场面,现在回想起来,贺冠宇从前有些举止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暧昧,但他从来就不说清楚,甚至我再想想以前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我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告诉自己和他根本不可能,现在发现我还挺有先见之明。
冯瑞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言辞还算冷静,声音也不大:“这些年你的修养一点儿也没提升。”而后她看了一眼贺冠宇,唔,那眼神叫什么来着…怒其不争?她迎上去,帮他去清理那些冰块。
但下一秒贸冠宇却推开冯瑞嘉,似乎有点儿排斥地皱着眉,再次把视线落在我身卜,笑得有些苍凉,他说:“你还是这么讨厌我…”
我说了不至于讨厌,但我瞟了一眼萧朗,奇怪的是那家伙并没有偷笑,而是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我抽动嘴角,看着贺冠宇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我现在的确是萧朗的女朋友。”
“你之前说过你一点儿也不爱他!”贺冠宇突然就吼了起来。冯瑞嘉依旧冷静地挽住他的手臂,说:“你醉r 01 9然后对着旁边一个男生说,“大虾,能不能帮我把他送回去?”
“滚开!”贺冠字突然倏地一挥手,冲着冯瑞嘉吼,然后陡然爆发,‘‘你老缠着我干什么!”
我看见冯瑞嘉眼眶刷地就红了,显然受到了打击,也许是灯光的效果,她脸色略显 苍白,但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过了会儿她坚定地重复道:“你醉了…”
贺冠宇现在这模样只能说是已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他义看着我,“牧小枫你说,我有哪电比不上萧朗?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不理我?”他的手又指着冯瑞嘉。
冯瑞嘉一直在深呼吸,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另外那个女生已经忍不住大吼:“贺 冠字你死没良心的,你千吗冲嘉嘉发脾气?”
贺冠宇也不理会,然后猛地揪住萧朗的衣襟,将他拉近自己,“你之前不是说看到牧小枫就烦吗?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转变?还有,你说,我们还是不是兄弟,啊?”
萧朗从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眼睛也未离开贺冠宇,过了会儿才开口,表情带着凝重:“这恐怕要问你。”
“哈哈哈…”仿佛听到可笑的事,贺冠宇突然狂笑起来,随即放开萧朗,又看看我,颇有些张牙舞爪的感觉,“从某一天开始你们两个就突然把我排挤在外,你们有时说的话我不懂,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时候冯瑞嘉终于忍不住,声音略微颤抖地说:“贺冠宇!你真不是男人。”然后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便冲了出去。她真的恨我…
之前帮腔的那个女生尾随其后,我不禁同情起冯瑞嘉来。萧朗拍拍眼镜男说了句:对不起…”便走到我面前,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抱歉,你先回去好吗?”
我点了点头,萧朗才转身将贺冠宇的手臂架在脖子上,默默地说了句:“我送你回去。”
贺冠宇似乎想摆开他,然而萧朗猛地将他往沙发上一甩,“你闭嘴!”贺冠宇约摸是觉得累了,才瘫在沙发卜乖乖地不再挣扎,看着这画面我颇为感慨。
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份儿上,我看了萧朗一眼就转身出去,那啥,我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活该找罪受!还有冯瑞嘉那个眼神叫迁怒吧,管她呢!
关于爱,我想了很多…
我回宿舍洗了个澡,已经很晚了,正打算睡觉,手机又响了。萧朗的声音里有种疲倦,张口就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喝醉。”
“嗯…”据说情绪也是可以传染的,连带我也觉得疲惫。
“你是不是在怪我?”
“你今晚过生日那个朋友,肯定特别郁闷。”
“赶明儿请他吃饭。”萧朗这才笑笑,然后沉默了会儿问,“牧小枫,咱俩虽说是好上了,但你会不会觉得特别不踏实?”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但我们总共也就两个人…叹了口气,“萧朗,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重逢后,我只有一个想法,我想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
“为什么?”我顿了顿,“以前我觉得你对我挺没好感,后来又觉得你应该恨我…”我想起那天谈话贺冠宇用的词。
萧朗在那边沉默了会儿,“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我常常没事的时候就想你在干什么,挺不由自主的,也许碰巧是你刚好在那个时间离开吧,我甚至很任性地觉得你欠了我…说起来好笑,生活中明明没有了你,但看见些什么事,都会突发奇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有段时间我不停地设想我们见面的场景,常常在心里重复要和你说的话,然后慢慢地变成习惯…”他打住,语带抱怨,“喂,你还在听吗?”
“嗯…”我静静听着他说。
“其实我想冯瑞嘉应该有你家的联络方式,也找过女生问她,她说你搬来了M市。
其实你离开的理由很充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和我说一声。我在想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在我把我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你之后,你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给我…”
我躺在床上,轻轻换了个姿势,“我只是不知道你家电话。”走的那几天,。你又刚好没打给我。
萧朗在那边没了动静,接着他开了口:“你不是故意不告诉我?”
“嗯。”
“也不是觉得没必要告诉我?”
“嗯。”
“真好。”他舒了口气,“那你为什么没有我家电话?”
“我家当时没装来电显示。”
稍停片刻,他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会成为我唯一和她打过架的女人。”
“打架?”我哼了哼,笑,“你那叫挨打。”
“啧,咱们走着瞧。”而后他又感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就笃定来M市,我想你舍不得离开你妈,应该会考本地的大学。所以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心情特澎湃,觉得总有那么一天会碰到你。后来每天走在大街上都想着会不会碰到你,然而每次很失望,直到那天看到你…”
“嗯?”我已是犯困了,电话那端的声音轻轻柔柔,我迷糊地想,也许一开始我就是被这样的声音所吸引。
“我很生气,你不该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出现,所以我装作看不到你…结果你这坏女人,居然也当看不见我。”
“唔,”我打了个哈欠,驱除些睡意,“贺冠宇怎么样了?”
“我把他送到他宿舍楼下,他喝醉了。”
“嗯…”我发现周公深情地向我招手,又絮叨,“你说冯瑞嘉是不是很受伤?”
“走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那你说冯瑞嘉是不是特恨我?”
“这个嘛…你说贺冠宇是不是特恨我?”
我轻笑,晃了晃头稍微提了点儿神,“我看像。”
“我看也像。”
我又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了。”
“这么早就睡?”他竟颇有微词,“你还没说你对我的感觉…” “我…”哈欠连连,睡意如山倒,“萧朗…我真的困了,明天再聊。”便不等他说话,“那拜了。”按下了结束键。
竟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贺冠宇给我打了电话,大概是酒醒了,打算说些什么。我没接,觉得和他有话说不清楚。
然而铃声停止的那一刻,种种往事走马观花般在我脑中浮现,我试图从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里寻找些蛛丝马迹,来摸清他究竟如何看待我或者萧朗,再想想,也许真的是我闯入了他们的友情。
表面上萧朗和贺冠宇的人际关系都很好,但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对其他人保持距离。
也许在贺冠宇的心里,萧朗是他以为的知己。我曾经觉得他们默契无比,也对,多年的相处,他们的确在生活习性上了解彼此,只需一个眼神,便明了对方所想。然而,贺冠宇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了解萧朗。
萧朗的骄傲和自尊,让他将所有的心思秘密都藏在了心里,但同时他也渴望被理解,希望被分担,有的时候他更像是个渴望被爱的孩子,然而母亲的出轨、父亲的别恋,都让他伤痕累累,这种话听起来也许太世故也太场面,但一帆风顺的贺冠宇不会懂。
或许萧朗说得对。我也许会懂,并非我自以为是。我们都曾经敏感过,也曾两看相厌,但在他对我诉说他的经历后,我就好像能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便少了些针锋相对,
缓和了态度。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贺冠字才会觉得不安,因为他曾经笃定的东西,变得有些不同。
至于贺冠宇对我的感觉,我想那肯定错综复杂,自嘲地笑笑,或许我应该庆幸我的与众不同?还是套用谁说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最好,导致他心里不平衡,反而加深了印象?
想我牧小枫竟也能成为最好的女人。只是最好又如何,总有更好。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我之于萧朗,新鲜度又能维持多久?
心里不踏实,不禁叹气,既然如此,又是什么维系在我们之间?昨晚萧朗问我对他有什么感觉,不过是想求个安心吧。但我始终觉得,有时喜欢也是一种承诺,喜欢他,会让所有的付出变成理所当然。我果然还是个自私的人,有些东西掂量着,不让自己有理所当然的理由和飞蛾扑火的冲动。
事实上萧朗也在避免着同样的话,或许是在避免俗套?喜欢,爱,钟情——曾几何时这些让人感动的词语竞成了一种苍白无力?当一段段爱情前赴后继向时间宣战时,却依旧论不了成败,辨不出输赢。所以开始有人失去挑战的勇气,或许是我,又譬如萧朗。
我突然想用垂死挣扎来形容我们俩,又或许太严重,究竟有几个人能成功书写自己的童话故事,拥有幸福美满甜蜜?而在故事的结局。如果换作是我,是否会去试穿那双玻璃鞋?突然想起很多童话的结束语——从此王子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然而“从此”之后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担保?
但无论如何,萧朗对我来说,至少是特别的,我想亲近他,陪着他,为他做点儿什么,即便他想亲吻我也好,拥抱我也好,我想我也不会排斥。我骨子里还是寂寞,也渴望被爱,但同时也拒绝相信。我就是个矛盾纠结而且反复无常的隐晦小女人,那又怎样?
总之说不清楚对萧朗的感觉,有些东西太复杂也太深刻,非我等能力可及,我想还是那四个字:顺其自然。
我想,或许萧朗也会懂我。
那晚的事并未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直到有天傍晚,一个陌生的女生来敲门,对我说了一句很熟悉的话,她说:“你是牧小枫吗?楼下有个男生在等你。”
我第一反应就否决掉了萧朗,他要是找我,宁可扯着嗓子吼。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贺冠宇。他还是没有放弃啊!我当真郁闷了,如果他还弄那一套十五分钟的游戏,别说他了,我也受不了。我换好鞋拿了钥匙出了门,总得把话说明白。
一见果然是他,我招呼也没打,直接往一旁的校道走去,说了句:“别在我宿舍楼下,边走边聊。”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