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后面站了一排人,水悠瞠目…好大的阵仗…
亦江皱起眉头,这些人还真会挑时间捣乱,正想说改天,水悠抢先开口了。“可是,我们正要回家做饭耶!”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失望!
“我做的不怎么好,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顿便饭吧!”水悠刚说完,组员们就生怕她反悔似的,一哄而散,各自开车去了。
亦江好笑,她爱捉弄人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水悠和亦江在厨房忙碌,而那些组员们,则很不安份地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过一会,就从客厅传来一阵喧哗。
“喂,你说队长系上围裙和小李穿上迷你裙,哪个更好笑?”
“这个不好说,要不,我们跟大嫂借条迷你裙,让小李穿上比比?”
哄堂大笑,众人都陷在小李穿迷你裙的遐想中,而厨房的两个人则是无奈摇摇头。
“亦江,你先出去陪他们吧,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水悠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打火热油,顺便赶人。
“你一个人行吗?”亦江不放心地站在旁边,一个人做8个人的菜,会不会太累了?
“可以的,现在只剩炒菜了,你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好心没好报,亦江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那我先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餐桌摆上满满的菜,荤素齐全,亦江和组员先后入座,水悠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放在亦江面前,因为与其他传统中国菜格格不入,众人立即起哄:“大嫂偏心,西餐就只做一份给队长!”
亦江也有些意外,她应该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买菜是他们两一起去的,也没见她买鱼啊?
水悠坐下,对众人的嚷嚷无所谓地笑笑:“这道菜叫枫糖煎三文鱼,我在温哥华学了很久都做不好,所以,先让你们队长尝尝看,如果他吃了后在五分钟之内没倒下,我下次再做给你们吃!”
所有人用怜悯的目光地看看“试验品”,然后埋头吃比较安全的中国菜。
“试验品”安守本份吃了一口鱼后,味道虽然比不上酒店大厨,却也算得上是美味,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水悠原本是要做这道菜给他吃,因为组员突然闹着过来,只好再买其他的菜,又因为她拿来的袋子一直放车上,他也没有注意过里面是装的是什么。
突然的,他有些难过,以她的性格,做出这道菜一定希望他能夸赞她一声吧。
众人见队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暗自庆幸,还好,他们不用吃下那么难吃的菜。
“大嫂,你在温哥华待了三年,英文一定说得很棒吧!”一个组员开始跟水悠套近乎,重案组的人都知道,水悠是队长的心情遥控器,喜怒哀乐都全被她掌握,所以,跟她拉好关系,绝对错不了。
水悠脸红了红。“也不是啦,温哥华的华人很多,而且我也不常出门,所以,英文也没有多好!”
“听说温哥华风景很好,不出去玩不是很可惜吗?”另一个组员又问道。
“我不怎么喜欢出门!”
亦江一愣,他知道水悠在撒谎,最喜欢到处玩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出门?
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在此时浮上心头,这三年,她在加拿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没问她,是希望她主动跟他说起,但是回来这么多天了,水悠对她在温哥华的事情只字不提,有时甚至在刻意回避,她到底想隐瞒什么?还有那个杰瑞,跟她又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他心里开始发慌,嘴里的食物也变得难以下咽…
酒足饭饱,组员们先后离开。
水悠在厨房洗刷碗盘,亦江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在她颊边落下一吻。“很累吧?”
轻声的耳语如羽毛刷过心房,水悠将最后一只碗清洗干净,放入消毒柜,转身勾住他的脖子。
“只要他们别天天来,偶尔一次,我还吃得消!”
“让他们闹一次就够了,你是我未来的老婆,可不是他们的佣人!”
静谧的空间,柔情在四周缓缓流淌,水悠一瞬不瞬与他对望,这个男人,永远说不出甜言蜜语,三年前求婚是趁她睡着把戒指套上,三年后,连戒指都没套上,他仍是霸道地称她为“未来老婆”,从不拘泥于形式的他,只要心里认定了,便觉得一切都是水道渠成的事,女人都喜欢鲜花,烛光,钻戒…只有她,却偏偏喜欢他这种看似简单,实则已是承诺一生的流露。
“亦江,幸好你遇到了我!”
她顽皮的笑映入亦江眼中,这次,他没有斥她脸皮厚,而是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用低沉的嗓音,深思过的语气轻声说道:“是啊,幸好遇到了你!”
幸好,他们都遇到了彼此,也幸好,他们谁也没有放开彼此!
机场迎来送往,一趟航班载着一批乘客没入云层,另一趟班机又俯冲而下,载回归家的游子,诗莲和骆靖宇站在机场门口,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后面还拖着一个臭脸的高个子。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水悠气喘吁吁地站在诗莲面前,甩掉亦江的手,挽上诗莲。
“没关系,我对路痴一向比较宽容!”诗莲瞄了一眼脸色不好的亦江,显然是因为走错路而被水悠骂到臭头。
“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一脸冰冷又毒舌!”亦江反唇相讥,他还没怪她把水悠拐到加拿大三年,害他吃尽苦头,她倒先讥讽起他来。
“诗莲又没说错,你是路痴众所周知!”骆靖宇一嘴插进来帮腔。
“要骂他也等上车后再骂!”水悠忙平熄战火。
骆靖宇把一堆行李丢给亦江,然后拖着诗莲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全然不顾亦江诧异的眼神。
“他们是什么时候暗通曲款的?”亦江回过神问水悠,不能怪他,骆靖宇是他多年的好友,他竟然完全不知情。
“什么叫暗通曲款?人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正大光明!”水悠两手拎着行李走在他前面。
“好吧,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水悠回过头,掀唇吐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答案:“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问题又复出在亦江脑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种心里发慌的感觉又上来了,川菜酒楼的包房里,亦江听着水悠三人谈论在加拿大的一些琐碎事情,他完全被隔绝在外,插不上嘴。三年!该死的三年!
他怒气冲冲地看向骆靖宇,难怪这几年他动不动就往父母身边跑,他早就知道水悠的下落而不告诉他。
想到这里,他用冰寒的眼神看着骆靖宇,他正体贴地给诗莲夹菜,三年,他都让陷入绝望中的诗莲起死回生,又陷入爱情当中,而自己还像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
夹完菜递完水的骆靖宇转头收到亦江冰冷的视线,没被冻坏,反而还冲他挑衅地一笑,气得亦江差点当场呕血。
餐桌上的两个女人对包厢里的暗涌全不知情,自顾自地吃得开心,聊得愉快!
一场洗尘宴,亦江时不时射出冰刀,而骆靖宇则全部笑纳,每当身旁的女人有所察觉而投来询问的视线时,两人又故作无事地安抚…
把水悠送回家后,亦江在自己住的公寓楼下见到骆靖宇。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如同三年前一样对峙着,而这次捏紧拳头的是亦江。
“我想,我欠你一个交待!”骆靖宇一脸闲适,仿佛没看见亦江的愤怒。
“你还知道?”
话像是从齿缝间迸出,字字都是切肤的痛恨。
三年前,当他形如槁木,心如死灰时,最好的朋友竟然对他隐瞒,不可原谅!即便是水悠现在已经回到他身边,仍是不可原谅。
像存心逗弄他似的,靖宇的竟玩世不恭地讪笑起来。“啧啧,看你一副要活剥我的样子,别忘了,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三年的事,就没人会告诉你了!”
如他所愿,亦江已是脸色铁青,靖宇继续挑起他的怒火:“这样吧,若是你请我上楼,好好给我煮杯咖啡敬上,或许,我会告诉你那么一丁点儿也说不定!”
呵呵,想杀人了吧,这么多年,第一次让他吃鳖,还真是大快人心呐!
亦江的目光将他千刀万剐,又把肉丢去喂狗后,终于转身上楼。
“老实说,这咖啡里有没有加砒霜?”靖宇指着苦得要人命的咖啡戏谑道。
亦江斜视他一眼,直接切入话题。“让你上楼,咖啡也给你了,开始吧!”
“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过,悠悠为什么不让你找到她?”靖宇收起玩笑的脸,认真地向亦江发问。
亦江静思片刻,表情疑惑。“如果我能猜到,就不会问你了,从第一次见到悠,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坚强,冷静,心思细腻,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就连我们能在一起,也是因为她锲而不舍。”想到从前,他脸上浮出柔和的笑容。“去加拿大以后,她每天都会打电话,发EAMIL,就在她说要回来的两天,突然失去联系,我在清醒后才觉得不对劲,她一定是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的确很严重!”靖宇接过话。“我爸妈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住进医院,而那之前的事我也是听诗莲说的。”
亦江怔愕,医院?难道,难道…
三年前,温哥华。
四月樱花烂漫,落雪缤纷。
推开窗,街道上长长的一色淡红、洁白,繁花似锦,风起,漫天的花瓣袅袅绕绕,绿地被铺陈一地的芬芳,水悠坐在窗台上,心旌摇曳,温哥华的樱华,A城的九重葛,她太想念A城那枝头的嫣红,明天即将踏上归途,后天,就能身处那满城的嫣红之中…
还有亦江…给他个惊喜吧…不知道他下班后突然见到她,会不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她眼里漾着淡淡的笑意,和深深的幸福…“诗莲,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国吗?”
她的笑意隐没了,幸福被浓浓的担忧取代。“诗莲!”她大叫一声!
靠着窗台的诗莲从小小的笔记本里蓦地抬起头,美丽的脸庞苍白如纸,眼里满是惊恐,可怕的惊恐…
水悠不明所以,夺过她手里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她和何炜的照片,那张分手纪念照。她记得走前曾把关于何炜的东西全收拾过,该烧的烧,该扔的扔,可是,独独漏掉了这张小小的照片!
“如果没有这张照片,程粟就不会杀何炜了!”诗莲脸色苍白地喃喃,劈手欲夺,水悠攥紧了那张照片,清晰地问道:“程粟杀何炜跟这张照片有什么关系?”
诗莲没有回答,她眼里的惊恐变成了仓皇、沉痛,她仍不放弃夺回照片,水悠举高拿着照片的手,把诗莲推开,试图让她从那种已近崩溃情绪中挣脱出来,但,她不知道这一推更是将诗莲推入悲痛、哀伤的深渊…
“为什么他要护着…我那么爱他…他竟然为了一张照片推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程粟阴恻恻的话语又响在诗莲耳边。
“都是因为这张照片,都是因为…”诗莲泪痕狼籍的脸上神色愈加疯狂…拿回这张照片就没事了,何炜就不会死了…她冲向正要跳下窗台的水悠,用蛮力想要夺过照片,而悲剧,在这时发生了…
水悠被诗莲的蛮力推得往后一仰,大半截身子倾出窗外,随即全身下沉…
窗外下坠的身体和尖叫声,让诗莲停止了疯狂…
这里是五楼…她怔怔地看着水悠的脸离她越来越远…
那个纤弱的身体在温哥华难得一见的阳光中不断地下坠,她的头发直直地向下倾泻,樱花花瓣在她身体四周飞舞, 她离地面越来越近…最后,只听见一声…
“不!”歇斯底里的一声暴吼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亦江两只手掌用力地夹紧头,悲痛扭曲了他的脸孔,他不能再去想,想悠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他用力地摆头,可是,水悠的头和身体流出汩汩鲜血的样子不断在他脑子里呈现,越来越可怕,血浸染了她的衣服,浸染了草地,她的额角,她的后脑,她的全身都是血…大量殷红的血从她身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太可怕了!为什么?发生的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心脏几欲衰竭,五脏六腑被绞刀绞得粉碎…他软软地瘫倒在沙发上…这一瞬间,他仿佛坠了十次,百次的高楼…
那照片,那该死的照片…
还有,该死的他…
“然而,更残酷的还在后面…”靖宇的嗓音颤抖,身体战粟的微蜷,他仍是努力地叙述着伤痛的往事…
窗外雾霾浓重,又要下雨了,这个世界著名的花园城市一年四季都是雨天,树枝在雾蒙的诗意中伸展着嫩芽…
“就是瘫痪吗?”水悠很平静很平静地问医生,眼睛里却是骇人的绝望…
病房内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纤细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血液冷得凝固了,发寒,发冷,穿白褂的医生轻点了一下头,她的大脑轰地一片白茫茫…
窗外的浓雾仿佛弥漫进了室内,瑟瑟的寒冷拢着她纤弱的身体,明明是温暖的春天啊,为什么,为什么?她感觉像是在冰寒的严冬?那么冷,那么冷?
她站在浓雾中,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明明是大白天,为什么,为什么?她像落到黑暗的深渊里?那么黑?那么黑?
是世界末日吧…她的末日…
有什么事比昨天还能活蹦乱跳,今天就只能躺在床上更让人绝望…
她是蓝水悠啊,喜欢东跑西窜的蓝水悠啊,腿不能动了,她还能去哪里?她怎么回国?怎么去找亦江?
头转向窗外,那一片浓雾中她好像看到了九重葛枝头的嫣红,厨房里的争吵,餐桌上的菜色,客厅里软软的沙发,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还有那张淡笑的俊脸…
泪沾湿睫毛,影像开始模糊,她揉揉眼睛…不见了…九重葛,厨房,餐桌,沙发,时钟,还有那张脸不见了,只剩下茫茫的白雾…无穷无尽的白雾…
她的身体倾向床外,摇摇欲坠…
她的手抓紧了床沿,缓缓地往窗边蠕动,那腿没有丝毫的知觉…
她倏然捏起拳头,用力地捶着腿,胸口上的伤牵起全身的剧痛,可是…只有腿不痛…
她咬紧牙关…使劲全身的力气揪着,掐着大腿,她甚至想用牙去咬…可是,她的嘴够不着…
她愤怒了…更用力地揪着那毫无痛觉的大腿,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为什么不痛?为什么不痛?我现在不怕痛了!你给我痛!你给我痛啊,你给我痛啊…”
她泪痕满颊,头发狼狈地散乱着,垂在胸前,粘在脸上,拳头机械地锤着…锤着…
蓝仲云心痛地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紧紧地搂住,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喉咙…
水悠哭倒在他怀里。“爸,为什么它不痛?它不痛我就不能回国了?不能回国我就见不到亦江了!我想见他…”本来,本来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明天就可以抱着他撒娇了,明天就可以跟他在家里吃饭了…
没有明天了…
亦江…
雾霾渐渐消散,阳光穿透重雾直射进来,落在她眼角晶莹的泪珠上,璀璨犹似钻石的光芒,她哭得失声了,哭累了…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定住不曾转动一下…
“悠悠乖,你还要治疗,爸爸把亦江叫过来好不好?”蓝仲云轻声哄着,那威严的脸上是再也承受不住的悲痛的崩塌,他的妻子,又一次住进医院;他唯一的女儿,竟瘫痪了…
“不要!不要让亦江知道!”她一迳地摇头…“爸爸,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她又开始痛哭,直到哭得大脑缺氧,哭得不能呼吸,哭得晕厥,哭到…再也不能想起亦江…
诗莲终于醒了,从过去的伤痛醒过来了,代价是好友的双腿,没有时间去自责,她首先要做的是还水悠一双健康的腿,她花费重金让医院为水悠成立专门的康复小组,而这个时候,骆靖宇来了…
病床上的人不是悠悠,骆靖宇的第一反应,那个肤色暗沉,瘦得似皮包骨,双眼无神的可怜虫,肯定不是明朗活泼的悠悠。
“靖宇!”
微弱的唤声,让他的心脏剧烈绞痛,一步一步地到床头,他背过身,不忍再多看一眼,也不想让她看到他已红的眼眶。
“悠悠…”
“亦江现在怎么样了?”
亦江,在这种时候,她能想到的人只有亦江吧,他苦笑,笑自己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吃醋。
“他在到处找你!”
“哦!”
只是简单地应一声?
靖宇转身,她正凝神看着手上的戒指,右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戒指上的钻石…
好半晌,她开始拔戒指,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手背上…
那戒指,拔了十分钟才拿在手里…
“帮我寄回给亦江!”
她的手伸到他面前,拇指和食指夹着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为什么?”她现在不是正需要亦江么?
“我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所以先把戒指寄回给他!”
他透过她含泪的眼睛看进眼底,那是深深的脆弱,然而,她的语气却异常地坚定。
“靖宇,我不是有多伟大,也不是怕拖累亦江,而是,亦江知道了会辞掉工作来加拿大,可是,他能陪我多久?一年?两年?三年?如果我一直好不了,不等他嫌弃,我都会自厌,亦江是那么骄傲的人,我又怎么能让他来加拿大做些他不愿做的工作?听医生说,我的腿有复原的希望,如果亦江真的爱我,也许,他会等我的!”
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你可以回国啊!”
“回国?亦江的工作那么忙,他又有多少的时间可以照顾我,若他没有时间照顾我,我也会怨他,最后,他会为难,靖宇,你要知道,这很现实!与其最后两个人怨怼,不如先分开!如果我的运气好,分开或许只是暂时!”
他默然了,不得不说,她考虑得很周全…
靖宇接过戒指,收紧在手心,眼睛凄楚又怜惜地看着她。“悠悠,你要知道亦江太敏感,这枚戒指寄回给他以后,也许你们之间就真的结束了!”
水悠目光闪过了然后又摇摇头。“戒指寄回给他,只是不要让他以为我失踪而焦惧,至于结不结束,只要我一天还爱他,就不会结束,因为…我们相爱!而且…我们对彼此都付出了专一、诚挚的真心!”
好长时间的静默…
“靖宇,有天,你也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她或许没有跟你说过她爱你,但你就是知道,她很爱很爱你!那个人,就是与你相爱一生的人!而那个人,也是你永远都不会放手的人!”
这句话,在很久之后,靖宇爱上诗莲时,他才真正明白!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去注意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才会清楚地知道他为你做的每一件事,不用露骨地说明,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他爱你!
“靖宇,你能回国陪着亦江吗?他的状态一定很差!”
凌晨两点的A城已经沉睡,刺入心头的字句还在猛戳,亦江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缓缓地坠入无底的深渊…
“…为了完成她的嘱托,我回国了,悠悠猜得很对,你的状态真的让我很难过,替悠悠难过,所以,我克制不住地对你出手了!…”
那软弱无力的身体又仿佛被巨大的手撕裂,血肉模糊间,他的心被狠狠地辗成了粉末…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靖宇看着那张沉痛的脸,说
出了他一直担忧的事情。“我知道一定会责怪诗莲,可是,她已经自责了三年,对悠悠的愧疚也许会缠绕她一辈子,我希望你原谅她!”
阴影下的眼睑动了动,喉头蠕动发出苦楚又心痛的声音。“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三年前,若我不是为了贪图便宜让诗莲面对残酷的事实,去劝说程粟,也许,她就不会知道那张照片就是凶杀案的源起,她也不会沉浸在自责中,她更不会为了疗伤去加拿大,而悠,也不会因为一张照片被推下楼,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
坚毅的脸庞又一次扭曲,那曾经目光炯炯的眼睛淌下一滴清泪,紧接着,他死死地抿紧唇,眼泪还是一滴滴地落下…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可是…为什么这一切不报应在他身上?为什么坠楼断腿的不是他?
这个错误严重到要让他心爱的女人来承受才行吗?老天为什么要给他这么残忍的惩罚?
靖宇无言地听着看着那份自责,悠悠还真是了解他啊…
他继续陈述。“悠悠很积极地配合复健,一年半后,她的腿终于有了知觉,可以勉强站立,慢慢地,她开始练习走路…”
温哥华的秋后,接连多日的雨天终于放晴,诗莲推着水悠在公园里赏枫,轮椅行至一个最好观景处停下,倾斜的草坪上红枫绚烂似火团,黄枫片片金叶覆地,一望无尽…
“诗莲,你帮我买瓶牛奶好吗?”水悠看着远处的红枫,对身后的诗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