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那股势力,孔不二看了看四周,道:“皇帝确定这里安全?”
“哼哼,”皇帝轻笑了一声,“刷”的一下合上扇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停了一下道,“这处冷宫你知道当年是谁住的?”
孔不二摇头,他怎会知道?
“是他的母亲,洪贵妃所住的地方,当年洪贵妃因为犯了事,又不讨皇奶奶的喜爱,所以被打入了冷宫,但先帝却对她甚是宠爱,此处暗道也是为了瞒过皇奶奶的眼线与她私会而建。”
孔不二不知道这皇帝为何忽然就提到此处冷宫的由来,但听到与“他”有关,不由放下手中的茶杯细听。
“此地对于他是个太过可怕和有着痛苦回忆的地方,幼时他偶尔偷跑到这里看望他的母后时,看到的就是她的母亲穿着粗布衣服与一帮宫女一起干活,他一下觉得自己美丽无双高傲无比的母亲瞬间成了低人一等的奴才,这是不可一世的他不能接受的事实,之后便再也没来过,再有,这里也是洪贵妃上吊自杀的地方,往事不堪啊,很少有人敢回头细看。”皇帝说着拍了拍手中的扇子。
“所以皇帝选了此处躲藏,因为皇帝认定他根本没勇气来这里,更何况他甚至没想到你竟然还躲藏在皇宫中。”
“不错,所以,此处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果然是高招,孔不二看了眼眼前的少年皇帝,早知道他不简单,此时看来是很不简单。
他不由想,自己包括整个孔家,怎么就卷入了这场争斗当中,但似乎确实不能独善其身,而这场争斗的结果又会如何,其实直接也关系到孔家的命运。
老爹说过,太祖皇帝有训,萧氏子孙手足不得相残,违者不得死后葬入陵,但自古以来,这样的手足相残何时停止过?现在的局面,不过是各自找了傀儡,自己在后面指挥布局,当然,身为皇帝大可不必这么畏首畏尾,即使有祖训,如“他”真的意图谋反,证据确着,杀了他又如何,但亏就亏在小皇帝位置还未坐稳,这样兄弟相残的戏码搞的动静太大,对他决没有好处,何况他束手束脚根本也动不起来。
还好孔不二自小见惯了这种手段,也不以为意,心想自己以后是要当一品大员的人,所以一定要助这皇帝小子赢了这场争斗,不然下场不是做不成一品大员这么简单。
“皇帝得下个手谕让我老爹回京,不然以我现在手头的实力,根本不堪一击。”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这手谕早就在爵爷出京时就下了,让他伺机而动,可以随时自行调转人马回京,不用我再下令”说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沉了沉,“当时让‘黑衫军’出军也是边关情势所迫,明知是故意调开我手头的兵力,却不得不为,你可知当时朝中的局面,朝中三位将军,有两位养病在家不受军令,满朝势力偏向宰相一边,朕今日的境遇也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你们孔家一定不可以让我失望。”说着手用力的在孔不二肩上拍了拍。
后面半句,孔不二听来眉只是轻微的皱了一下,这是提醒他们孔家,在这节骨眼上决不可背叛于他。
当初西淮王萧延太子之位莫名被废,之后直到先帝驾崩前一个月,太子之位始终空置,眼前的皇帝是当时最不起眼的一个,母妃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的女儿,毫无依傍,若一定要说就是自小与他们孔家兄弟脾气相投,一起长大,谁会想到先帝最后会立他为太子,成为当今皇帝?
登基时日不长,他多少仗了些孔家的势力,但同时他有多依仗孔家就有多恐惧孔家,所以他才说出后面半句话来。
说到底自家老爹看似个武夫,其实是看得最清楚的,孔不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很不舒服,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人啊,自己以后还要做一品大员,现在就不信任,这以后咋整?他不心感叹了一句,喝了口茶道:“小逸啊,你也是太了解我了,才知道我必定会躲在那个置冰的洞里吧,所以周游一下就能找到我?”
他这句话完全跟前面的话搭不起来,忽然的就叫起皇帝的小名,听到“小逸”两字,皇帝本来微沉的眼一暖,嘴抿了抿,笑道:“不错,我们情同手足,你几斤几量重,朕当然是知道的。”
孔不二看着他脸上忽显的暖色,忆起当年喝醉了酒脸儿微红的青涩少年,终究还是不一样,真他妈的,他也不知为何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今天见了你,你还是要给我一个手谕。”
“什么手谕?”
“替红衣道人与陈家翻案?”
“办不到!”此言刚出,皇帝想也不想的否认,“当年红莲教差点攻破京师,罪大恶极,如何翻案?”
“皇帝,”孔不二不紧不慢,“是红衣道人,不是红莲教,只要否认红衣道人与红莲教有关,这案就可翻,要知中原之地信红衣者可谓成千上万,这股势力为何不能为已用,却反过来被他人所用反抗于你?还有山西熊家,富可敌国,现在的当家,只要你一张手谕,便可肝脑涂地为你所用,皇帝,这可是一笔好买卖。”
皇帝微微沉吟。
院里有清冷的风吹来,吹得院中的一片乱竹沙沙作响。孔不二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如一团浓重的墨,而晨曦已经开始在这团墨中酝酿了,不知太安宫的火是否已经扑灭?他回头看身旁的皇帝,皇帝低眉沉思仍在权衡,他不由打了个哈欠,奶奶的,还是像女人似的,这么不痛快。
“皇帝若为难,就算了,这天也不早,回去睡觉。”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皇帝像是没听见,尤自低着头沉思。
不爽快啊不爽快,孔不二有些鄙视的看了皇帝一眼,躬了躬身,转身就要走。
“你替朕磨墨。”
等墨迹吹干,孔不二将手谕藏在怀中,回到地道时,周游果然守信,陈薇安然无恙的等在那里。
“那个,怎么出去?”皇帝是见到了,手谕也到手,不过怎么出去?
周游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现出了那么点笑意,但这笑意不明显不说,还让孔不二觉得很不舒服,却听周游道:“宫中每日天刚亮都有掏粪奴各宫各院的清理完再将粪桶自宫中偏门拉出宫去,这……。”
“你想也别想。”周游话还没完,孔不二就已经猜到他的打算,虽然此时并没有粪桶,却已经反射性的掩起口鼻。
周游冷冷的他一眼,却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僵持着。
好半天。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没有。”
看着周游平板的表情,孔不二连掐死他的心都有,可惜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躲在粪桶中逃出的确是最保险的方法,不过想他大摇大摆的进宫,最后却要靠躲在粪桶中脱身,想想就憋气。
“周游,你多少要挑个干净一点的。”他无力的恳求。
于是周游脸上又现出了那种几乎不易觉察的可恶笑容。


☆、温泉

从粪桶中出来,卯时不到,冬日的京城天还未亮。
虽然安全脱身,孔不二却一路骂骂咧咧,不过也难怪他,一身的粪臭,陈薇自己差点也熏晕过去。只见孔不二一边骂,一边将身上的太监服脱下来扔在一边,只着里衣自顾自的往前。
“娘的,小爷得马上洗个澡,该死的周游,有一天小爷将你在粪坑里泡个几天,再晾起来招苍蝇,叮死你,我呸呸呸!”他吐了几口口水,这才想到陈薇,回头看看她,见她慢慢的跟在后面,也是一身狼狈。
果然还是跟着他,没有忽然又消失不见,他看她慢慢走近,才道:“我知道有个洗澡的好地方,走了。”
两人随装粪桶的车出宫来,并不是一出宫门就下来,为了安全起见,随了粪车到京城近郊之地才敢下来,孔不二刚才看了看四周,便认出这是什么地方,想他以前是京城一霸,对京城也算了如指掌,此地不远便是一处皇家浴场,因为是皇家浴场,所以方圆几里内不许有人家,太皇太后时还戒备森严,以前皇帝小子连太子都不是的时候,经常和他们兄弟,偷偷翻墙进院,在露天的温泉池里洗个痛快,图个刺激,但后来,太皇太后死后,先帝更喜城外的一处温泉,此地几乎不来,这里便遭了冷落,平日只派了不多几个人打扫,近乎荒废。
此时天刚亮,把守的人估计还未起床,正是好时机,想着有温泉洗,孔不二不由脚步加快。
将陈薇硬拉过墙,孔不二已经累得半死,妈的,这娘们平时抱着没多少份量,现在怎么变这么重?他口中抱怨着,人直接拉着陈薇穿过一片树林,看看没有把守的人,转过前面的假山,又翻了座墙,竟是进了另一个院中,他熟门熟路的推门进去,里面昏暗一片,却有温暖的热气盈满一屋。
陈薇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顿时舒展开。
“不会有人发现吗?”她看了看四周,有种做贼的感觉。
“谁会发现?这里以前是太皇太后最喜欢来的地方,所以就成了先帝最讨厌的地方,那老太太死后,这里就再也没有哪个皇族来洗过澡,平时没几个人看守,白白浪费了这个好地方,”孔不二说着,已经飞快的脱了身上的衣服跳进了水里,然后舒服的吐了口气,“再说此处大的很,我这样扑腾也未必有人听见,来,你也下来。”说着伸手来扯陈薇的裙摆。
陈薇看他全身裸着,脸不由有点发红,但看看自己全身脏乱不堪,这泉水又着实诱人,犹豫了下,便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解到里衣时,孔不二的眼就开始色迷迷起来,看着裙底露出雪白的腿,他就等着陈薇脱光,然而陈薇却穿着里衣跨进水里来。
“不妥,”孔不二伸手扣住陈薇的脚,那香软脂滑的感觉让他心里一荡,便握得更紧些道,“你这样怎么洗,能舒服吗,脱光,脱光。”说着手一扯,却是将陈薇扯进池中,然后一手抱住,另一只手开始扯她的衣服。
因为衣服被浸湿的缘故,所以并不好脱,孔不二扯了几下扯不开,就有了些火大,妈的,女人的衣服就是麻烦,想着先凑上去吻了陈薇一下,然后有些无赖的说道:“你自己脱可好?”说着手已经在陈薇的身上乱摸。
不知是热气太重,还是孔不二太过猴急,陈薇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发现孔不二也喘得厉害,脸上已有□之色,她心里狂跳了几下,扶住孔不二,一只手拉开自己的衣裙。
肌肤刚□出来,孔不二的身体就密密的贴上来,将她抵在池边,用力的亲吻,吻了许久,才停下,嘴巴停在陈薇的耳边道:“我在这里偷洗了不下几十次澡,还在这里喝过酒,踢皇帝小子的屁股,就是没干做那事,不如,我们试试?”说着托起陈薇的腰,抵在自己早已坚硬难耐的部位,轻轻的摩擦。
陈薇身体抖得厉害,声音媚得如丝般,道:“可是,这是在水里?”即使也曾与齐筝共浴过,却也未曾大胆到在水里。
“所以才好玩,试试吧。”孔不二诱哄着,扶着陈薇腰的手微微向下按了按。
陈薇轻轻的叫出声,手臂搂住孔不二的脖子,感觉自己全身越来越热,不可否认,此时的孔不二也对她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何况已经箭在弦上,又怎么可能说不行?于是只能靠着孔不二的怀中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分明是偷着跑来洗澡,孔不二却像是在自家的院中,有些需索无度,水里一次不算,又将陈薇拖到池边没完没了了一次,在恍惚间,陈薇发现孔不二的眼一直看着她,似乎是怕她消失般,这个男人是在爱她,真的很爱,不然又怎会有这种害怕失去的眼神?然而自己现在就在他怀里啊,水□融之时,他为何还有这样的恐惧?,她有些心疼的伸手抚上孔不二的脸,仰起头吻他,他立刻热切的回应,身下动得更剧烈,她有些难耐的咬住他的唇,咬出血的味道,然后孔不二又是更用力的几下,终于如暴雨停止一般,伏在她身上用力的喘息。
两人许久都不动,直到本来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身体渐渐的冷下来,孔不二才猛的坐起来,身体却朝一个方向侧着,似乎在听着什么动静。
“怎么了?”陈薇一怔,也坐了起来。
“有人来。”孔不二蹲下身,捡起被他们扔了一地的衣服,拉着陈薇往池边不远处的屏风后面而去。
果然,远远的有脚步声而来
“早就说王爷要来,你这是怎么准备的,怎么有股......,”进来的人应该不止一个,只听其中一个人似乎嗅了嗅周围的味道,道,“怎么有股臭味?”
“刘管家,小的早知道王爷要来,昨夜确实做了准备,此处也熏了香,这.....,”另一个声音“这”了半天,叹了口气,空气里有臭味他的确也闻到了,也不好抵赖,只得回头对手下人责问道,“你们是怎么熏的香,这哪来的臭味?”
一时之间手下被责问的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香确实早熏过了,可谁会想到这位王爷天刚亮就要来,连再检查一遍也来不及。
屏风后,孔不二看看自己手中的衣服,只想笑,废话,两个在粪桶里待过的人在这里洗澡,不臭才怪,他转头,看到屏风后面居然还摆着干净的衣服,他抖开看了看,却都是男装。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两人此时都未着寸缕,若是不小心被抓住,自己是无所谓,但自家娘子却不能光着身子,想到这里他直接把手中的衣服披在陈薇的身上。
陈薇自屏风的缝隙里往外看外面的人,眼睛盯着其中那个被唤作刘管家的人,本来红润的脸微微有些苍白,孔不二看她脸色不对,凑上去看,一眼认出那刘管家是谁,正是西淮王府的管家,自己成亲的第二日,萧延到访,跟着同来的就是这个人。
他看了眼陈薇,人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看来,待会儿会有美男在此处沐浴,我们可有眼福了。”
他嘴上开着玩笑,眼中却还是看着陈薇的表情,再显然不过,陈薇是认识这个刘管家的,有些事,即使她一直不肯说,但孔不二多多少少能猜到了,所以此时他也不问,心里想着,若萧延真在此处沐浴,那么他们一时半会儿就走不了了,说不定还会被发现,到时必定不太好看。
正想着,却听外面人道:“刘管家,小的还有太月池备着,不如……。”
刘管家却是冷哼了一记:“我们王爷今天洗定这盘龙池了,换地方?除非你不要命了,马上命人整理,王爷不多时便要到,若有闪失,拿你示问。”
另一个声音马上说是,急忙命人重新整理熏香。
孔不二心里暗暗叫苦,这一整理,不把他俩整出来才怪。
那刘管家甩手而去,余下几个人便开始动手熏香整理,孔不二看着那几个人早晚会来到那屏风后,自己到时和陈薇又该往哪里躲?他迅速的看了看四周,屏风后还放着几件精美的家具,他随手打开身后的柜子,这柜子原本应该是用来给皇亲们洗澡时摆放衣物和随身物品的,此时恰是空的,孔不二催陈薇躲进去,自己随后也爬了进去,那柜子却因为躲了两个人,怎么也盖不上了。
麻烦!他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声,一只手伸出柜子往那堆脏衣服里掏,自里衣里掏出孔有力送他的那根吹管,还有几根备好的针,是这次进皇宫,以防万一特意备着的,没想到却是在离了皇宫才用到。
装完针,他人在柜中,伏在柜边上,只等有人来到这屏风后。
果然不多时,有仆人隔着雾气看到屏风后的柜子竟然打开着,本来为西淮王备着的几套浴后要穿的里衣也乱作一团,怎么回事?他完全没意识到柜中孔不二的吹管正对着他,人刚走进屏风后,只是一记极轻的破风之声,那仆人便应声倒下,而这一切正好被屏风档住,就算有些声音也被池中的泉水声盖去,外面人全没感觉到。
孔不二迅速的跳出柜子,将那仆人身上的衣服剥上扔给陈薇。
“穿上。”他低声对陈薇道,然后将备着的针装进管子,又与陈薇合力将被剥了衣服的仆人搬进柜去,自己也跳了进去,像方才那样伏在柜边人,管子向着柜外,对着陈薇极轻的说了几句,陈薇会意,点点头,穿好衣服后,盘起发将那仆人的帽子戴上。
“那谁,过来帮下忙。”陈薇自屏后探出身去,故意学着男人的声音,冲离他们最近的忙着熏香的仆人道。
此时四周雾气极重,那仆人也没有仔细瞧陈薇的脸,只看衣着以为是同伴,抱怨了一声,走到了屏后,于是又是一针,同样神不知鬼不觉。
孔不二此时真的爱死老哥送得这玩意了,迅速又装了一根,以防万一,然后动手剥另一个倒霉鬼的衣服,自己穿上,又将自己身上原本带着的银子和那价手谕放好。
将两个仆人都塞进柜子里,头上的帽子略略戴低,与陈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屏风。
两人低着头,装模作样的将周围物品整理了一阵,然后管事的请了刘管家进来验收,两人随其他仆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准备在刘管家发现屏后柜中的人之前偷偷逃出屋去。
到此时两人未被发现其实侥幸,一是因为雾气重,一切都不那么真切,二是因为之前已经出了岔子,屋里几个仆人都怕被降罪,注意力全在刘管家的喜怒上,谁会注意到穿着与他们一样衣服的孔不二和陈薇,但就算这样,孔不二还是握紧了那根吹管,想着,如果偷偷逃出屋去,被发现的可能性实在太大,到时只凭一根吹管又要怎么对付?
眼看着刘管家往屏风后面去,孔不二闭了闭眼,发现也没办法,只有死命往外逃,他推推陈薇,两人往门口移去,正要抬脚跨出去,却听外面人有喊了一声:西淮王爷到。
也就这一声正好救了他们,刘管家还未走到屏风后,听到那声音,迅速回转身往外迎去,孔不二心里吁了口气,与其他人一样跪下来,头垂的更低。
然后有佩环之声缓缓而来,然后一双绣着云纹的软底轻靴踩着轻快的步子自孔不二与陈薇的面前走过。
“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刘管家在身后恭敬的说道。
西淮王“嗯”了一声,停了停道:“都退下吧。”
跪着的一群人得令,慢慢的退下。
孔不二让陈薇走在前面,自己不动身色的随后,人刚跨出去时,却听身后道:“等等。”
全部人都停下来,速又跪下听令,孔不二也忙跟着跪下。
“留个推拿手艺好的,其他退下吧。”西淮王萧延的声音有些慵懒,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
“是,”仆人中管事的应了一声,回身道:“王乐,你留下侍候王爷。”
无人应声。
孔不二只觉得头皮一麻,无人应声,那么那个叫王乐的人只可能是被他射晕的两人中的一个,他咬了咬牙,管他呢,自己先应了再说,不然必定起疑。
正要开口。
“是。”身后的陈薇忽然的应了一声,跪前几步,手正好碰到孔不二的手,不动声色的握了握。
这是叫他不要声张,孔不二哪有不懂,他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被按住的手挣了挣,陈薇却用力的抠了下他的手指。
他勉强稳住,心想,此时若是强出头,不止保不了陈薇,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用力的咬咬牙,不让自己表露一丝情绪。
才刚刚抓回到自己手中的人儿,为什么?
陈薇的手指移开,他觉得心里一空,侧头深深看了陈薇一眼,她微微扬唇,美丽不可方物,他猛一狠心,转身随几个仆人出了屋去。
他会再将她夺回来了,他保证。
混出了浴场,孔不二拼命的往外奔,他知道陈薇很快就会被揭穿,而只要发现柜中是两个人,那么必定会派人来追。
他其实可以像以前那样,干脆耍无赖,被抓住就被抓住,就说自己就是和自家娘子来洗鸳鸯浴的,就算私闯皇家浴场是死罪,以他孔家的地位,还没人敢动他。
但那是以前,还有小皇帝保他,此时的局势,却由不得他耍泼,而且那是萧延,当年的太子,小皇帝一直防着的人,保不准他会借此制他于死地。
该死!他一路狂奔,当终于看到村落时,他知道已经出了那处浴场的犯围,人停下来,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洗什么澡?还跑去皇室的浴场?孔不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伸出手,看着方才被陈薇抠破的手指,为什么?以为自己失而复得,心里早已欢天喜地,分明前一刻还软玉温香,此时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此时天已亮透,他抬头看着阴沉的天,前夜的一切,如同一场梦一般。
他并不是悲风伤怀的人,以前去赌钱,输得光着身子回来,被老爹吊起来打,在院里晾了一夜也没觉得伤心,他就是那种无赖到没心没肺的人,此时却忽然觉得心痛到不行。
那是心痛吧,他想。
没有多做停留,他用身上的碎银,向村中的村民买了一件衣服,换去身上的仆人衣服,往城中而去。
他不回孔府,昨夜既然有人想设了圈套想害他,那么孔府也就不安全了,他并不担心自家大哥和二姐,他们武功高强,谁又能耐何得了他们,而且就算对方知道他们就在孔府,也不敢贸然行动,毕竟那是孔府,最多是派人在府外监视。
人在城中最大的客栈门口晃悠,确定没有可疑之人,才进了店去。